夜，深沉。

煙硝味點燃黑暗中一抹猩紅，白茫茫的裊裊上升，後消逸。

一隻白皙細骨的手在空中畫一道弧線，落下。

無聲的世界總是那麼的靜，靜得連呼吸都要停止。

熟練的吸進、呼出。微蹙的眉是無奈的，手擺放的態度都顯侷促。
啟開的唇混合嘆息，眼簾一閉一張，眸光閃出的訊號是幽深冷寂。

空氣裡散漫的曖昧，漸淡。

「想什麼？」輕輕的音量挾雜窗外透入的銀光，泛寒。

深深吐口煙，捻熄。「沒有。」

笑意怏怏，很明白他說『沒有』，其實是『有。』
是因為『她』嗎？問不出口的澀在嘴裡氾濫，勉強嚥了下苦水。

「想聊聊嗎？」拉起被子，坐直上身，雙腿捲曲，頭輕枕於上，側看。

「不了。」習慣性耙了下髮，訴說著煩躁。

淺淺一抿，幽緩的聲波宛若從陰涼地府傳來，「人一生能愛的人很多…值得愛的…」微笑中隱藏心酸，「就那麼一個。錯過了，生命便不完整。」

月夜下的面容緊繃，瞥了瞥嘴角，再度掏出煙來，點著。「別廢話。」

是了，惱羞成怒的口氣。直覺他坦率的可愛，莫不怪會戀上他。他的情緒一向是透明的，除了在『她』面前是塗上厚厚一層灰的。

矛盾，也不知為何。

「好了。鬧彆扭的小孩子，去吧。」瀟洒的脫口是那樣的自然，幸好夜夠黑，藏匿的臉龐是哀戚，絞碎的心，是痛的如此狼狽。

「真的…嗎？」遲疑的問號，皺緊的濃眉，無措的像個孩子在煩惱該買香甜郁膩的巧克力還是要選清滑爽脆的棒棒糖。

迅速眨動著眼，硬逼回即將潰決的水源，低啞一笑，「停止傷害吧。」

三方的糾葛再下去也只是一團解不開的結，總要有一個果斷斬除，不然傷痛會愈繞愈重，重到一切都將落到無止境的怨懟中。

這不是所樂見的結局。

「對不起。」呢喃似的喟然，包含太多太多的歉疚。

「噓。」食指停歇在薄唇上，「感情的世界沒有對與錯，只有真誠是唯一。」

是痛到痲痺了吧，這樣詭異的冷靜，以為會破口大罵、會相互折磨、會哭鬧不休，原來遇到了，竟是那麼的鎮定。

自嘲的揚起嘴角，床沿的重量忽輕，關門聲送來一室的清冷，疲軟的身軀抵不住那酷寒，往後仰臥，蜷縮的猶如在母體中沉睡的形態。

淚化為鋒利的刀刃，割裂全身的神經，這樣的疼已是無法宣之於口的，也遺忘了這是第幾次被這樣的痛楚侵蝕，只明白生命永遠缺了口，成不了一個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