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滬走過] 1/2

從成都的雙流國際機場飛到上海虹橋機場，時間已經是傍晚了。坐在舒適冷氣的房車上看著寬敞的大路，一會兒上了快速道路進上海市區，去一家道地江浙菜的「小南國」餐廳吃晚餐，果然好吃、意猶未盡。然後驅車上外灘看夜景，沿途高架橋上看到的大樓林立，景色迷人、高樓設計大方又具時尚感，一時竟恍惚以為身在東京！

來到了馳名遠近的外灘，舉目望去是長長的江水，不絕滔滔。江的對岸又是高樓豎立，東方之珠與金茂大樓是注目的焦點；環顧四週，浦東浦西、蘇州河南河北，連成一線的大樓燈光點綴出十里洋場的繁華夜色。有人說，世界上每一個偉大的城市都有大河流過，越是親近河、疼惜河的城市，河水帶來的祝福就越深厚長遠。卻除了污染的黃浦江為上海帶來了美麗的江岸風光，若是有一大片的綠蔭，遊人怡然閒聊的咖啡座，那就更棒了。

外灘的老建築有著上百年的年紀，曾見證過的正是蛻變中的國家與人民，榮耀與屈辱、繁華與沉潛，多少人物的來來去去，浪皆淘盡。對週遊過四海的人而言，上海人中國人都太自負了，其實這些建築不過是普通罷了。

如果說外灘能表徵什麼，應該是位於東亞中央的上海，早在許久以前便註定成為國際都市；加上廣大的華中為腹地，做四海八方的貿易，是天生的樞紐，任東京也搶不走的得天獨厚！昨日的外灘可以繼續坐落著，遙看新生浦東，明日的浦東也可以笑看吳淞新區耶？ 這點從四周大樓所掛的霓虹燈廣告看得最清楚明白。若站在陳毅廣場做360度旋轉一圈，我們看到幾乎世界上的消費電子品牌都有一塊廣告牌在這裡，像是宣告它們的地盤、它們的決心，沒有人可以懷疑！同樣的，作為重披征袍的上海，身為新絲路中同時具有消費與生產的獨特戰略地位的都市，當然是東亞第一的國際都市。

到靜安賓館住宿登記，這是家老舊了些，房間卻比較大的旅館，位在安全寧靜的地區。稍做梳洗後我和同事就到外面信步走走，竟發現這區有些小酒吧聚集著，街道乾淨。向北走著，到了外表華麗、名氣很大的百樂門舞廳，人潮似乎不多，有些寂寞的樣子。回頭走到淮海中路，確定了另一條地鐵的入口後，便回房休息。晚上準備著明天產品介紹的文稿，卻也在中央電視台看到了一個簡介在重慶創業的故事，報導告一段落時，已經近凌晨兩點了。

第二天中午吃人民幣十元的麥當勞套餐，下午忙完公事後回到旅館換個衣服，便跟同事出來找所謂的「新天地」。我們倆個大男人都喜歡走路觀光，想融入當地人的日常生活來看看自己的感受，於是便從華山路的淮海中路走到了黃陂南路。這一段是上海頗有特色的商業區，先在仿冒知名的襄陽市場亂走亂逛，然後往東走去。Sony展示館、伊勢丹、Parkson 和 Sogo百貨，整條路上的建築都很現代新穎。在新天地沒有八點就有現場音樂表演的餐廳，肚子也餓得差不多了，一時看到迴轉壽司便一頭栽入。後來才從朋友處知道，在上海尚未普及的外來餐飲是挺昂貴的消費，徒呼負負。坐地鐵回旅館才兩塊錢，內部和車箱都蠻乾淨。

早早打算好第三天要全天觀光，卻也睡到自然醒。早餐走到百樂門旁的麥當勞解決，靜安寺從外頭看看便不想進去，轉地鐵到浦東的陸家嘴站，到上海第一高的金茂大樓登高望遠一番。欣慰地發現從沒去過的台北101大樓竟是現在世界第一高樓，上海人沒有諱莫如深，還是直書508公尺世界第一。

電梯安靜迅速爬升，到88樓鳥瞰上海市，那平原廣闊、樓房密集，東南西北盡收眼底；恨無山無綠顏色，卻見腹地寬廣遠大，兩千萬人生活在此！金茂大樓觀景台有兩個特色很有趣，其一是在窗戶上指名遠方城市的方向與距離，我才知道台北竟與雪黎同一個方向，而西安與巴黎也不過是距離的遠近。其二是中央的天井很深，凱悅飯店的客房陽台一個個地突出在外，旋轉中形成有趣的螺旋，像是小時候看到的萬花筒，亮晶晶。

搭地鐵到南京路步行區，先往東直走到江岸，只為了想看看白天的外灘是什麼模樣。今天頗熱、天空泛白有點濁氣，白天的外灘沒有夜晚的美麗，也沒這麼令台北人觸目驚心，而憂國憂民。做完了夜郎自大的阿Q白日夢後，再回南京路走走，發現外地觀光客遠比當地人多，乞食者也不少。太陽炎炎，東西向的南京路遮不住火燄般的日光，行人都縮在北邊一點點的樓蔭下走動，徒然有很寬闊的步道也沒啥大用。這時想到了東京涼爽的四通八達的地下街，才分得出來文明的先進差別，還是在於人本關懷與公正開明。在小巷子裡吃道地的湯包與油豆腐，快樂的滿足感竟被湯裡洗澡的蒼蠅驅逐得無影無蹤，想開點也就算了。

可能是下午太熱，人民廣場和歌劇院都有點大而無當，口渴找水的我們顧不得再走路，坐計程車直達老上海飯店。在城隍廟旁的豫園商城繞來繞去，同事要找絲綢領巾給太太，我卻拿著小巧卻效果很爛的「美眉自拍機」到處亂拍，權且當做旅遊相片記錄吧。這個商城很商業化，像是艋舺龍山寺旁的商店街，只有觀光客才會買。我也不能免俗地買了兩盒上海糕點，回頭吃了幾個，也就不再拎在手上。豫園商城比較有特色的是一方池塘和小小一段九曲橋，大約跟青年公園的長度差不了多少，只是樓閣在夕陽下有那麼一點古典味道。城隍廟的南端是上海老街，手工藝品式樣很多，我們只駐足在路邊擺象棋廝殺的一角，看雙炮對單車的窘迫。

走出老街街坊牌樓，面對著方濱中路，我看地圖可以直通到黃陂南路，也就走入了未知。這一走才走進了平民百姓家，看到了尚未拆除改建的五十年代的房舍，骯髒落魄如同在台北的萬華與社子，以及其他所有開發中國家的鄉村小鎮。這裡才是上海嗎？不是，是一個城市在變遷中的停格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