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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6/2006 12:08:01 PM
<散文.抒情.單篇 >
獨居的日子(1996)
 

午夜,新竹的風正頑強著,呼颼呼颼打在桌前的兩片窗上,穿溜過窗緣的縫隙哀嗚鳴了起來,當然,免不了在桌沿那燈芒灑溢於整間房時,會瞥見慘白的牆上映著一隻糢糊的影子,弓著背,像是孜孜矻矻的寒窗苦讀者,實則正好夢一場地打起盹,才恍然醒來,怔怔地問:我在那裡?

九月的燥熱終究是過去了,野陽的芒刺追逐著額頸上的汗滴那段時日裡,四人一房的窄隘的寢室空間,無法滿足我對於寧靜的追求,於是,儘管難捨兩年來熱熱鬧鬧的寢室文化,曾給予我何等的溫暖情誼,仍然選擇了在沙塵漫飛的九月天,悄悄地拔走曾紮在那四人一窩的的營釘,拎著包袱另覓他處落腳,雖然過程遠比想像中來的艱辛,抄抄寫寫地靠著電話筒重覆問道:「請問是不是有房子要出租?」

跑遍了街頭巷尾,終究還是回到了原點,在相隔學校百來公尺的一處外表頗不起眼的公寓,我找到了棲身之地,像是候鳥般似的,南方,暫時的住所。

那房間並不大,格局四四方方,門口的對面開了一扇窗,外頭正是陽臺,若是眼力好些,可以在落暮時分,眺睨遠方那錯落於山巒間的屋房,閃著異樣的色彩。房間裡頭擺上一張床,一只書桌以及櫥櫃,剩餘的空間,恰恰好是一人份,整理起來毫不費勁,在加上價格合理,出入倒也挺方便,即使稱不上是搶眼的新房,倒也是安身的好處所。

忙壞了一竿子親朋,屬於我的國度也稍具規模,卡繆、尼采、赫塞、毛姆一等人分房而居也有了他們的歸屬,是可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滿心甜悅地等候即將到來的自由的獨居的日子,不禁打從心底笑了起來。

可以想像90分貝狂嘯的呼吼嗎?是的,有時寧靜並不能滿足於燥動的心緒,常常,就這麼關起門來,拎了那把傷痕累累的破吉他,學著 Bobby Chen 那張撕了片片的嗓子,這時,才約略能夠了解,在怎樣的情境下能像瘋子那般唱歌,放縱而沒有負擔,不過,隔壁鄰居會怎麼想,那個瘋子大學生之類云云的事,就留給羞恥心去應付了。偶然,會性子一起,胡亂翻找情來愛去叫天不應地不靈,集苦痛傷悲於一本的流行歌譜,哼哼呀呀跟著縱身躍入這氾濫的河流,於是,關於愛情的想像,流行歌手幫我們找出了解答,這可真是多麼痛的領悟啊!

考期的來臨,正是獨居能力的一大考驗,慣於寢室裡頭口耳相傳的小道消息及研讀心得交換的水到渠成者可不能不有所警悟。首先,無論經濟如何拮据,總得要挑個大嗓門的鬧鈴,期使它能從睡夢中的沼澤將你拉拔出來,也許,方才的一場春夢仍在腦海中蕩漾,不過,該要謹記的是,獨居,就得獨立。所以,當翹課時數隨著遞減,儘管教授那媲美催眠大師的功力籠罩著,關於考前資訊的吸收,也算不無小補。自然,獨立並不代表閉嘴不聞問,有個課業上的導師那是最好不過了,常常,他能幫著你扭轉頹勢,創新局面。如此的轉變,需要收起懶散的習氣但是為了能高枕無憂,平時不忍著點可不行。

夜晚,是獨居的迷人之處,也許,可以為自己沖上一杯濃郁的咖啡,點起桌燈調整身子以舒適的角度一屁股坐穩,這時書是少不了,但儘管視線掠掃過密密麻麻的原文教科書時,大可閉起眼來視若無睹,因為那可壞了氣氛,讀書,得要發於心底享受樂趣不可。讀了一段小說情節,若是身子感到僵硬,這時可沒必要勉強自己而抗拒床邊一堆山似的鬆軟綿被的誘惑,躺著,趴著,側著,儘管以最舒服的姿勢好好享受獨居的日子所該有的好處。如果,要有一張CD那是最棒不過了,音樂與文字是暫忘卻煩憂的良方,對我來說,都備足了。

或許,個性使然,過不慣大夥嘻鬧的排遣方式,周末,寂寞會湮吞該有的閒暇時光,這時,反倒是悶悶怨起獨居來了,不過,既然遭逢困礙,總也得想法子捱過。或許,把大自然當成好朋友吧! 我這麼想著。於是,一本詳實的縣市路圖是必要的工具,再加上一部兩輪的機車,就這麼開展了屬於自己的旅程,也許這會在海潮捲覆的沙灘旁坐下,那時卻隱沒入高聳的山林間吸呼著涼氣而歡呼起來,美景仍是有的,祇是當我們習於人們打造的都市而洋洋自得時,常常,會忘了在都市的邊緣會有著另一群生物,在他們所賴以為生的自然環境中那樣盎然地生長著,於是,當人們霎是憶想起時,卻只能見觀光飯店林立,遊客絡繹,讓人深深惋惜起,如此的轉變,也僅止於膚淺的利益心理。的確,如此的旅程使得周末的寂聊煙消雲散,但也不禁引得心裡喟嘆,但至少,我有了對付寂寞的方法,而地圖上那曾是陌生的大道小徑,也漸熟識起來。如今,風寒的秋冬即至,也祇能收斂起足步,乖乖地任由寂寞迎襲了!

總的說來,獨居的日子會是愜意也會是燥悶,但生活總要尋得出路,那校園外的日子顯得更無拘束,但時間,時間是永遠都該要懂得取捨,或許,真正的快樂才能在獨居的日子中源源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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