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舞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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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urk
8/9/2005 1:43:21 AM
< 散文.抒情.單篇 >
甜美哀傷  
 


  對音樂只有一個要求:甜美哀傷。
  而音樂所要做的,也不過是甜美哀傷而已。
  說來或許鄙俗,一直到上大學前,我是矢志不聽流行樂的,流行樂裡的情情愛愛令我作嘔。
  一直到現在,我聽流行樂,依舊是鄙俗,清一色都聽男生歌曲,為的是能夠在KTV唱歌,我愛唱歌,我不愛隨身聽的原因是,聽著歌我就想唱。
  聽流行樂前,聽的是演奏曲,久石讓及坂本龍一之流的帶著知性哀愁的旋律,我經常闔眼聆聽,讓音符流到我心裡……你或許會問,心在那裡?……心,就在聽音樂隱隱顫抖的那個最深處又最柔軟的角落。
  音樂是旋律組成,旋律的要素是節奏與音符,節奏是原始的脈動……動情的心悸、無聊時在桌上以指尖胡亂敲打,都是節奏……音符,是高低起伏,子音乘著母音,在樂譜裡上下飛行……
  這些日子,音樂一直守著本份,甜美哀傷。
  每個人心裡都有許多回憶,悲傷的童年、破碎的家庭、畢業典禮的眼淚、沉痛的失戀、和好朋友吵架……Whatever,每當在最寧靜的夜,聽著那些甜美哀傷的旋律,連自己也甜美哀傷起來了。
  說來不怕你笑,我和女友有次在摩斯漢堡聆聽小提琴四重奏,旁邊的人吃著漢堡,我聽著聽著,曲目一首接一首,突然來一首《卡農》,那一瞬間我真的好感動,好像看到一個大明星出場一樣,心中有說不出的悸動,我看著拉小提琴的四人,啊,她們拉小提琴的樣子真好看啊,Cello的聲音很溫暖,像是母親的話語,而小提琴的聲音穿透性很強,像一根綿密溫柔的針就這樣刺進你心裡,然後將眼淚拉出來……卡農給人的感覺輕柔愉快,但在我耳裡卻是依舊恪守音樂的本份……哀傷甜美……現場演奏比上CD是好聽上百倍,巴洛克時期之音樂多為禮讚上帝之宗教音樂,卡農亦不除外,我想像著Pachelbel在大管風琴禮讚著上帝,宗教音樂的極緻是,教宗和宗教都不見了,上帝也不見了,只剩下音樂,依舊甜美哀傷,真偉大,我喉頭一陣酸,眼眶泛紅,眼淚就這樣滑了出來,好大一滴啊,真的是太好聽了,聽流行音樂聽到哭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失戀,聽著情歌,在發洩情緒時或許會流淚,但這淚無涉於音樂,只是自己的心情……只有最純淨的音樂,才能讓奏者與聆者皆成為音樂,甜美哀傷的音樂。
  還有另一段往事,高中過年時喝醉了酒,打開音響,聽的是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協奏曲,那便是我一生中最像李白的一刻,我哭了,跟著旋律,後來打電話給女生:「我喜歡妳」,她回:「你神經哦,醉了嗎?」,這一場即興演出,沒有結局;這不是曖昧,因為我曾表白心意;這不是單戀,彼此都心照不宣;這是段流動的感情,裝傻是最後表情。
  甜美是好事,哀傷也是好事,甜美與哀傷本密不可分,柴可夫斯基的音樂是純純粹粹的甜美哀傷,莫札特呢?看似鎮日開懷大笑,但我看,上帝給他如此的天份,他連笑的時候都泛著淚光,歡樂的悲哀,悲哀的歡樂,所有的感情混成一塊兒……
  因此,我想,就別抗拒哀傷吧。我常構思我另一種人生,正常的家庭,溫暖的親情,謙和的態度,溫柔的個性……是的,那是我另一人生,但此際,我處在自己的人生裡,我擁有我自己一切的甜美,擁有自己一切的哀傷,這是莫大的資產啊,因此,我想,就別抗拒哀傷吧,哀傷此際正緊緊擁抱著甜美。
  因此,我想,就別抗拒哀傷吧。我常覺得,我能寫出最完美的文章,但此際,完美文章一如完美絕望,動人心弦的文字,通常也是,甜美哀傷。
  最後,只能。
  甜美哀傷。
 
 
  (↑應該很多人會料到我用這四個字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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