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動物啊！」

從阿戰的口中傳來的哀號是如此驚天動地，差點震破我的耳膜。

「小聲一點啦，你一定要叫這麼大聲嗎？」我掩著耳朵朝阿戰喊回去。

「天啊，地啊，我以為我阿戰這輩子有那樣的一個冷酷大哥已經夠悲慘了，沒想到將來還有可能多了一個冷血動物的阿嫂，老天爺啊，殺了我吧！」阿戰沒理會我持續哀叫中。

「你是在哭餓喔！我還沒嫁，沒要嫁啦！」眼見阿戰情緒持續失控，我忍不住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就往他張得大大的嘴巴塞過去。

「哇靠！妳當我是神豬啊！」阿戰硬是撇開臉滿臉不屑的繼續朝我砲轟：「橘子是用來幹嘛的？是用來吃得，不是用來塞的，懂不懂啊！」

「沒想那麼多，反正有東西可以讓你閉嘴我就塞什麼。」手裡拋著橘子我繼續伺機而動，只要有機會我一定不會放過阿戰那張嘴！

「好啦，言歸正傳，妳去是不去？」

「不去！」

「他是我大哥耶！」

「他是你大哥又不是我大哥，關我屁事啊！」

「女人！妳的名字是女人，既然身為女人妳就不能有一點女性的自覺去看顧好自己的男人嗎？」阿戰指著我振振有詞的指控著。

「男人！你的名字是男人，既然身為男人你就不能有一點男性的自覺替自己的同伴想一想嗎？」我更是老實不客氣的砲轟回去。

「有沒有搞錯啊？我千辛萬苦才從我家的大門爬到妳家門口來向妳通風報信，而妳竟然用這麼無所謂的態度跟我說妳不想管也管不著？」阿戰猛抓著頭髮一副很難理解的樣子。

「廢話！他又不是我什麼人，只不過去進修而已，我憑什麼跟前跟後的監視你大哥的交友情況？」

「他的班級上有許多女人，有錢的那種，各各都比妳會保養，長得也比妳好看幾千倍，妳真的不怕大哥移情別戀？」

「移情別戀就移情別戀吧，反正我從沒奢望他會屬於我的。」我聳聳肩開始撥起橘子皮。

「妳到底在想什麼？妳跟大哥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會說這種話？難道那幾年妳都在睡覺嗎？」

阿戰幾乎瞪到我眼前，逼的我不得不抬眼直視著他：「你也想吃橘子？」

「真的會被妳氣死，我實在不得不佩服我大哥怎麼還能夠跟妳相處這麼久！」阿戰雙手扒了扒頭髮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問他啊，我怎知道。」我一邊欣賞著像是熱鍋上螞蟻的阿戰一邊吃著我的橘子。

突然，阿戰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轉身指著我質問：「妳現在到底想怎樣？始亂終棄？玩玩而已？」

想怎樣？我偏著頭想了想便答：「不知道。」

「不知道？」阿戰有些目瞪口呆：「什麼叫不知道？妳自己都不知道了還有誰知道？」

「問你大哥啊！反正他什麼都知道。」我老大不客氣地把所有責任推到某人身上去。

「問他？他知道嗎？」阿戰手指向後一指滿臉不屑樣。

「為什麼我會不知道？」帶點清冷的聲音讓原本就不高的溫度一下子降到冰點。

「欸…」一聽見此聲音阿戰脖子一縮剛才那些氣燄消失的連一點煤渣子都找不到，隨即快語：「我想起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不打擾兩位了！」隨即手一拱用那江湖式的告別方式：「告辭！」

我白了阿戰一眼，很想向他比中指但不敢，至少有某人在我前方五百公尺內時絕對不敢！

「他又來通風報信？」大哥挑著眉冷聲詢問著。

我看見阿戰走回去的腳步明顯一頓，顯然很怕我將他拱出來似的，我差點偷笑出來，抿著唇小心開口：「他只是來瞎扯一堆。」

「向妳扯些什麼？」大哥半轉過身瞪著阿戰的身影。

差點笑場，真的不是我的錯覺，阿戰走路的姿勢越來越怪，同手同腳的越來越像機器人了。「就是東扯一下西扯一下，說些你的事情。」

「妳想聽我的事情怎不問我？」看向阿戰的眼迅速移了回來，這次是瞪著我。

我很想說其實我不想聽，都是阿戰硬拉著我要說給我聽的，但這種話不敢說出口，很怕我被某人給分屍。

「最近我比較忙，去進修，可能會去考碩士班。」

「喔，唸書不錯啊，很好很好。」我點點頭附和著。

「可能會有一陣子比較少陪妳。」

「沒關係啦！事業、課業為重啦！」我笑著塞了一口橘子，老實說這橘子真的不錯吃，有甜耶。

大哥瞪著我哼了一聲才開口：「妳哪時候要去進修？」

進修？我有些呆住然後不滿的抗議：「我有說我要去進修嗎？」

「如果我沒記錯，妳確實答應過我要去進修。」

欸…N年前的事情了誰還會記得啊！我白了大哥一眼又塞了一口橘子才不滿的抗議：「我還不想念書，更何況也沒多餘的錢讓我唸書。」

「妳少買點東西就夠了，若真的不夠我可以借妳。」

「我沒時間唸書啦！」

「少打點電動、少上網時間就夠了！」

我揮揮手幾乎要大叫：「我課本丟很久了，現在哪跟得上進度啊！」

「我可以幫妳複習…」

「夠了吧？說來說去不管我有什麼理由你都能夠打回票！一句話，到底要我做什麼啦？」我不滿的抗議著，有沒有搞錯啊！唸書也應該是我心甘情願的念，哪有人應逼著別人念得啊。

大哥直看著我，良久才開口：「跟我去上課一陣子，旁聽也好。」

「你唸書我旁聽個…」屁字差點說出口，幸好我硬生生將那個屁字連同橘子嚥進肚子裡。

「嗯？」大哥看著我眼底有著某種可疑的期待。

期待？沒錯！真的是期待！

想到大哥眼底的期待我忍不住哼了一聲嘀嘀咕咕：「什麼好處都讓你給佔了，連豆腐都差點讓你給吃光！」

「可惜沒吃成。」

「要是吃成了那可真沒天理！」

「我倒是挺期待的。」

「呵呵，想得美！」

「我們認識幾年了？」

「沒算過、不知道、忘記了。」

關於年這問題真的是很尷尬，反正說來說去就是要嫌棄我老，也不想想他自己比我老上幾歲！

「阿戰都告訴妳了嗎？」大哥的手很自然放到我的肩膀上，「我需要借用妳幾天。」

我點點頭很勉強：「去幫就去幫，反正只是旁聽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我可以下課後帶妳去四處逛逛，妳不是一直很想吃烤肉和章魚燒？」

「我去幫！好歹我們也認識十幾年了，要是這種忙我不幫的話還有誰可以幫你呢？」聽到烤肉和章魚燒我的眼睛頓時亮起來，為了吃我可以犧牲一點，真的！

「我比不上烤肉和章魚燒？」大哥的聲音陡然更降了幾度。

「這不能比的吧？」有過一次慘痛經驗的我聽到這句話頓時頭皮發麻全身發抖，上一次就是差點栽在這句話上，所以這一次我得更加小心應對。

「是嗎？我不介意…」

「我介意！」不等大哥說完我立即搶白：「相信我，我絕對、肯定、死都很介意去比較的！」

「那還真的有些可惜啊…」大哥狀似遺憾的搖搖頭。

而我則是肯定的點頭：「一點都不遺憾！」

「對妳來說，我在妳心底佔了幾分位子？」

咦？幾分？我皺著眉頭很難把腦筋轉回來。

「看來妳從沒想過這問題。」

呵呵，是真的沒想過啦，畢竟已經習慣了啊，怪不得我啦。

「我試著讓妳走出我的世界，卻發現很難。」

「當然難啊，也不想想我們住的多近幾乎天天見面了…」等等，我瞇起眼突然覺得事情很不對勁。「你該不會是因為不想見到我才會去進修的吧？」捕捉到大哥讚嘆的神色我嘟著嘴巴又問：「那又為什麼需要我去旁聽？」這不是很矛盾嗎？難道大哥課堂上得女人都是惡鬼？

「因為我選擇接受。」

「接受？」我皺眉想了想又塞了口橘子：「接受什麼啊？」難不成…我瞪大眼指著大哥：「喂，說分手的人不是我！」

「我也沒說。」

「哪沒有？！你的意思明明很清楚啊！」指著大哥我繼續指控：「是你把我趕回家的耶！」

「我沒告訴妳我家那陣子在裝潢嗎？」

「裝潢？」我一頭霧水：「你哪時後跟我說過？」

「妳玩電動的時候。」

「哇…」靠字繼續隨著橘子嚥進肚子裡去，「這樣子我當然沒聽見啦，你分明就是蓄意讓我…」誤會？不會吧？這是大哥想複合的說詞還是…

大哥伸手拍拍我的腦袋瓜：「別多想了，我只是想告訴妳，我真的沒有那麼差。」

「我又沒說你差。」

「卻也沒好過。」

「你何必這樣子想呢？」我瞪著大哥：「做人需要這麼貶低自己嗎？」

「不是我刻意貶低自己，是妳讓我有這種感覺。」

「我？」手指著自己，我很難相信。

「妳很少在乎過我，也很少想到我，就像是我為妳做什麼事情都是天經地義。」

「呃，不能這麼說啦！至少，我只信任你一個人喔。」

「妳真的信任我嗎？」大哥的眼神對我的話充滿質疑。

「相…相信啊！」很無辜很用力地眨眨眼。

「那妳愛我嗎？」

有點心虛的看向別處：「你媽我是不愛啦，畢竟我不興女女戀情啦。」

「顧左右而言他，妳何不老實告訴我妳對我的感受？」

感受？真的要老實說嗎？我在說與不說徘徊了一秒鐘後決定說了！

「還不就是習慣囉！」

「習慣？」大哥挑眉看著我。

「是習慣啊！習慣了你的叨唸、你的照顧、你的關心…」

「除了我對妳像老媽子的關懷，如果還有其他人像我一樣的對待妳…」

「我一定扁人！」我憤恨地握緊拳頭，嫌我被一個人管不夠多啊？再來一個我就殺人了！

首次，大哥臉上出現了一抹笑意：「看妳如此憤恨，不知道為什麼，我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瞇著眼瞪著大哥，我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幾個字來：「你該不會有虐待狂吧？」

「如果能夠讓妳咬牙切齒，我很樂意成為一個虐待狂。」

「什麼意思啊你？」我有這麼的…可惡嗎？

「妳一向自私慣了，我甚至質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妳可能只會歎一口氣然後就沒事。」

我一臉難以置信指著自己，「我有這麼冷血嗎？」

「跟冷血無關，只是妳向來少情少愛慣了，在妳眼底和心裡，最重要的是妳自己，如果每個人的長大都該破繭而出，那妳的繭應該是完好如初的。」

有嗎？是這樣子嗎？我有這麼的保護自己嗎？

「所謂的愛情不是妳所想的，可以平淡如水、細水長流，試著去體會，好嗎？」大哥又開始說教了。

「所以呢？結論呢是啥？」快點結束吧！教父。

「多愛我一點，在我還愛妳的時候。」

「反正總有一天你不會再愛我，我又何必對你用太深的情？」

「我一定會變心嗎？」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妳是否真的能夠陪我一直走下去，然而我卻願意如此等妳下去。」

「那是你從不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吧？」

「從遇見妳開始，我天天練習後悔兩個字，卻也每天寫堅持兩個字…」

「寫在哪？拿來我看看呀！」

「寫在我心底…」

「刀子在哪？剖開看看才知道。」

「那妳呢？妳天天寫的是什麼？」大哥拍拍我的腦袋突然反問我。

「別這樣子拍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摸摸頭髮咕噥著。

「在我眼底看來妳就是個小孩子，始終長不大…」

「長不大才好啊！成人的世界不好混吶。」我唉唉嘆息著。

「做個交易如何？只要妳能夠多愛我一點，那我就給妳一片妳想要的天地，保護妳，讓妳可以一直做妳的小孩子。」大哥竟然開始對我誘之以利。

「我一直愛你很多點呀！」我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來吧！我要的世界呢？快給我！」

「…這是妳的回答？」大哥古怪的盯著我。

「嗯，我要的世界你應該很清楚，只要你能夠給我，要愛你多少點都沒問題。」我很爽快也很乾脆吧？！

「那交易是成交囉？」

「成交！」
　

2007-03-03 胤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