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原諒爸爸沒來得及見你一面，無論是第一次或是...最後一次。





台北的交通真是糟糕，空氣真夠污濁﹔我們卻奔馳在其中，尋找著什麼......

「這間好像是男的，不好吧!」

我們依舊不斷的尋找，髒空氣在我臉上結了層垢卻改變不了我嚴肅的神情。

「這間，妳覺得呢......」



「喀啦......」

透明的玻璃門打開，我第一次來這地方，心中鼓足了勇氣......
不過，我想，她才是真正有勇氣的人吧!

「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妳，放心!」

我接過她的外套，稍微用力的拉著她的手並深深的看著她。

時間真是折騰人。
我抱著外套坐在板凳上，細細嗅聞著她餘留的氣味......不禁想起......








「我有了......」她十分;惶恐的對我說。

她的臉上沒有笑容，而我，也沒有當了爸爸的喜悅和成就感。
不過我真的有些許高興......只有些許。

她說她想知道我的想法......

基於道義，我們實在不應該也沒有權利來扼殺小生命﹔
但是，基於立場，我們目前真的不適合也沒有足夠的能力、時間來扶養小孩......

「就算再怎麼苦，需要再多的錢，我都要對妳負責!」我說。

「...我了解你的意思，可是，我還要上班、上課，而你還要去當兵...你知道委屈的人是誰嗎?」她說。

一陣心酸，委屈的人是妳呀!
我是不是愛妳愛得太自私了呢......








時間果然是折磨人。

手術完成後，女醫師說我可以到休息室看她了......

她臥在床上，膚色更白了，十分虛弱的樣子，懸掛一旁的點滴像秒針般的滴著。
我坐在床邊，深深皺著眉頭握住她的手，很酸很痛的情緒直上心頭。

「嗯......」她醒了，很勉強的對我笑了笑。

「老婆，妳覺得怎麼樣?」

「沒力氣，不過還好......你可以放心了...」她的聲音小小聲的。

到現在她還在替我擔心，看著她微瞇的雙眼，我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淚水...
成年後我從沒這麼哭過，失聲痛哭，真的沒有聲音，而眼淚鼻涕卻不斷的留下......

「老婆，先睡一下吧!醫生說你要多休息...」希望她沒發覺我哽咽的聲音。

「那你也睡一下，你也很累了...」

她的聲音讓我哭得更厲害，滿腔的自責和不捨使我不停的哭著。
我就這麼趴在她身邊...
她的手輕輕柔柔的撫著我的頭髮...
好溫柔，溫柔......










孩子，請原諒爸爸，更千萬別怪媽媽......因為，是我讓她受了苦的。

還記得我見過你嗎?
　　　就在那大大的X光片上，
　　　　　　小小圓圓的你，很可愛呢...



　　　　　　　　　　　　　　　　　　　　　　　「老婆，我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