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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 下午 10:18:45
< 散文.抒情.單篇 >
我不知道。
 

 

  我知道妳已經不在這裡了,我知道妳去了很遠。

  但我不知道妳為什麼不告而別,不知道妳確切的方向。

  我知道妳喜歡看到我在妳身邊打轉,說很多廢話逗妳開心。

  但我不知道妳為何時常心事重重,常望著天空發呆。

  我知道妳喜歡狗,喜歡牠們跑來跳去活潑的樣子。

  但我不知道其實妳喜歡所有活潑的人事物,包括狗與我。

  我知道妳的功課很好,也解答我許多問題。

  但我不知道妳的人生有許多難題,而且聰明的妳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知道妳最重視生命,最重視健康,最重視快樂。

  但我不知道為何妳老愛追求刺激,愛死那種不挑戰一次今後就沒機會的事物。

  我知道妳的人緣很好,大家圍著妳的時候,妳都會開開心心的笑著。

  但我不知道為何妳總是來找孤僻的我,總是牽著我的手也不怕誤會。

  我知道妳喜歡冬天,喜歡雪,喜歡我扯亂保麗龍,讓那些碎屑散在我的頭髮上,讓妳忍不住狂笑。

  但我不知道妳在冬天凍結的眼淚,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妳喜歡小孩,喜歡他們的天真,還有不帶成見的眼神。

  但我不知道妳去幼稚園當義工,我也不知道妳託了一封信在那群孩子手中,告訴他們要交給我。

  我知道妳的臉有時候很快樂,有時候哭喪的像是天要塌下來,但是總是會笑著,即使不開心,還是會笑著。

  但我不知道其實真正的妳,始終沒表現出來,妳的無助,始終寄託在我的懷抱裡,尋求著,一點解脫。

  我知道那天妳開始認真想著未來,是因為想跟我在一起,妳不停的夢想,甚至也連我的一起想好了。

  但我不知道妳眼裡流露的那絲心酸,還有痛楚,還有握緊我的手,要我承諾,答應許妳一個未來。

  我知道妳總是帶給我溫馨與幸福的感覺,那一封封妳親手寫的信,我真的都有收好。

  但我不知道妳把溫馨幸福給了我以後,妳回去面對的不過是巨大又無限擴張的惡魔,好幾次寫信,常常用力的邊想著我的臉邊寫完。

  我知道妳像貓一樣怕熱,就算變天了,還是穿著短袖晃來晃去。

  但我不知道妳這麼怕熱怕悶的人,為何抱我抱的就像我是個大冰塊一樣,妳不放開,我也捨不得鬆手。

  我知道我認識妳很久了,把妳的喜好都摸透透了,我絕對有自信幫妳自我介紹。

  但我不知道妳的另一面,妳從來不讓我知道,那黑暗,妳不願讓我分擔,一點也不。

  我知道我其實很笨,妳真的很聰明,所以我總在不知覺的狀況下被妳瞞了一天又一天。

  但我不知道我總在無意間給了妳不少安慰,不知道對妳來說,我就是妳的一切。

  我知道我不在乎除了我以外的人,遇到妳之後,我把妳當作自己一樣在乎。

  但我不知道妳也跟我一樣不在乎所有人,直到遇到我,才把我當作妳一樣珍惜。

  我知道那一天一如往常,我們快樂的,快樂的享受著秋天的最後一天,因為妳最愛的冬天就要到了。

  但我不知道其實今天不會如往常,其實妳要走了,不跟我說再見,也不交代任何事,然後妳就突然走了。

  我知道妳難以捉摸,喜歡捉弄我,然後自己開心不已。

  但我不知道妳這次要捉弄我多久,要嘲笑我多久,妳才肯醒來,才肯張開眼跟我說:「你又被騙了,笨蛋。」

  我知道這是妳最後一封信,那些小孩拿給我了,他們還驕傲的抬著頭要我快些拆,表示達成了一個任務。

  但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們妳到哪裡去了,為什麼都沒有看到大姊姊了,是不是哥哥把她藏了起來。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就在妳離開了以後。

  可看著妳閉上的雙眼,我不知道,不知道了。

  妳的信裡什麼都說了,但是沒完全,這一次,換我問妳好嗎?

  為什麼妳要忍耐?

  為什麼要笑?

  為什麼不哭?

  為什麼沒聽到我喊妳?

  為什麼不說一句話?

  為什麼忍心就這樣看著我難過?

  為什麼走了?

  妳為什麼,先走了?

  妳沒回答。

  妳知道已經過了三年嗎?

  妳知道那些孩子終於了解妳在哪裡了嗎?

  妳知道妳的不告而別真的很突然嗎?

  妳知道每次當我談論起妳,一開始的笑容,總會莫名的掉下淚來,雖然我還是在笑,因為妳喜歡我笑,對吧?

  妳知道我變成獸醫了嗎?就是小狗啊,那些妳說過好可憐的流浪狗,現在都沒事了,在我這邊健康的很呢。

  妳知道現在又是冬天了嗎?雖然這邊沒有雪,但是有保麗龍啊,我可以每年冒著被指指點點的危險把它灑在我身上噢,妳看的見嗎?妳正在笑嗎?

  如果妳正在笑,那就太好了。




  妳的墓,名字,每次都在這時候變的模糊,哈哈哈,好模糊啊,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真的很想繼續微笑著跟妳說話,可是看來,我還是沒辦法跟妳一樣堅強啊,我觸碰到的不過是冰涼的石塊,雖然腦海裡的妳一樣溫柔跟溫暖。

  跟妳承諾過的未來,我還記得,妳放心吧,就算妳不小心忘記了,還有我提醒妳啊。

  沒關係的,我會在這裡等妳,永遠。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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