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芽
個人專輯
網頁
推文:Facebook Plurk
 
< 另類 >
< 第 1 集 >
  輸入集數 1/1
2/9/2008 9:38:05 PM
祕塚
附註:在她的眼底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一頭長髮隨風飛揚,一雙眼筆直凝視著前方動也不動,靜靜靜靜…
 

楔子


一座墳,一剪影,一場夢,一滴淚。

狂風呼呼,沙塵囂張地漫天飛舞。

在她的眼底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一頭長髮隨風飛揚,一雙眼筆直凝視著前方動也不動,靜靜靜靜…

耳際呼嘯而過的風聲掩蓋不去她心中的吶喊聲,一句比一句還要狂烈,一句比一句還要癡狂,她知道,這一生,從此時開始她都將痛苦的過,她的人生從現在開始到她死亡為止,都將陷入生不如死的地步,而且陷的很深很深,深到難以自拔……

〈〈〉〉〈〈〉〉〈〈〉〉〈〈〉〉〈〈〉〉〈〈〉〉〈〈〉〉〈〈〉〉〈〈〉〉

「那邊有什麼?」

「有一座墳。」

「那邊離這不遠處確實有一座墳,不過很少人知道那是一座墳。而那座墳還有個挺有意思的名字,叫做『祕塚』。」

「祕塚?」

「是啊,祕塚。」手裡的扇子晃啊晃的:「大夥兒都知道墳墓埋死人,就像梁祝的墳一樣還一連埋了兩個死人,可是這祕塚…」

「怎…怎麼樣?」

「是埋什麼寶藏嗎?」

「該不會是什麼鬼魅住的地方吧?」

「祕塚裡頭埋得是什麼?且聽我娓娓道來…。」

這時眾人紛紛閉上嘴巴,因為,故事要開始了。

〈〈〉〉〈〈〉〉〈〈〉〉〈〈〉〉〈〈〉〉〈〈〉〉〈〈〉〉〈〈〉〉〈〈〉〉

秦朝,那曾是最偉大、強盛的王朝卻在短短不到十五年的時間敗壞隱沒,然而被後世人最津津樂道的還是秦王贏政的寢陵究竟在哪?因當初參與興建墓陵的巧匠、奴隸和監督的將士全都被殘殺滅口無一活命,而二世胡亥更沒機會參與秦王死後世界的建造,因此這秦王陵在哪、如何進入、裡頭究竟有多少寶物逐漸成為了盜墓者之間的挑戰!

秦王一生從未立后更未正式冊封太子之位給他的長子,扶蘇。

雖有遺命要扶蘇安排葬禮,但可惜的是在秦王死於巡視的路途中時扶蘇被趙高假借秦王詔書賜死,而後就在大夥兒慶賀秦二王胡亥即位之時,趙高自咸陽悄悄派出一軍隊直奔上郡追殺扶蘇的後世子女,更要將唯一得知秦王陵秘密的扶蘇之女贏湘擒回,其目的相當顯而易見。

然而,消息似有走漏,軍隊才剛到扶蘇的家,那邊卻早已人去樓空,而贏湘自此下落不明……

〈〈〉〉〈〈〉〉〈〈〉〉〈〈〉〉〈〈〉〉〈〈〉〉〈〈〉〉〈〈〉〉〈〈〉〉

夢裡,她仍是個不解世事的小女孩,一身的錦衣華服左小手被父親緊緊握住,她的右側跟著自小就保護在她父親身邊的司徒單。

父親走的相當緩慢為的是配合她的步伐,年紀尚幼的她已經隨父親到此處不下數十趟,父親沒說這裡是何處也從不說這地方是做什麼的,然而每回父親離開此處前總會交給她一卷竹簡,竹簡上頭有時是文字有時是一小塊地圖,她並不清楚這些是什麼,但父親要她背下,用心背下,可又交代她背下後就忘了,將上頭的圖和字通通都給忘了。

「湘兒別亂瞧。」

當她那小小的眼珠子正咕嚕咕嚕溜溜地四處打轉之際,溫和的嗓音透出隱含威嚴的父親喊聲讓她拉回視線並且垂下小腦袋道歉:「對不起。」

「剛才妳瞧見什麼?」扶蘇低頭審視他自小寵愛的女兒,女兒有她母親的貌美更承襲了家族的睿智,這樣的女兒呀,為何她得擔負起這重擔呢?

「忘記了。」贏湘垂著小腦袋瓜腳下仍不停的跟著父親走。

「忘記了就好,這裡的一切妳見過就全忘了,不管對誰都別說,就連妳的娘和妳的兄弟姊妹們都不能說,知道嗎?」扶蘇一再細聲叮嚀怕的是這女兒為此而惹禍上身。

「知道了。」贏湘乖順的點頭沒有提出疑問。

當他們要離開時,父親又交給她一卷竹簡要她背起來,當她在背竹簡上頭的內容時見到她的前方有士兵押著一群僕人走過,那些僕人面露恐懼履步蹣跚一個接著一個經過她的眼前,哀戚的眼眸透著無比的絕望,就像是要赴往刑場一般。

這時,扶蘇突然開口:「湘兒,記住一件事情。」

「是。」贏湘連忙捲起竹簡抬頭看向父親。

「倘若有一日有人要妳說出妳應該要忘記的事情,別猶豫,直接吞下這瓶子裡的藥丸。」扶蘇自懷裡掏出一小藥瓶子遞給贏湘,他的眼溢滿痛苦與不捨,但仍逼著自己沙啞開口:「裡頭共有三十顆毒藥,一顆便足以致命,為父的我留給妳保身,記住,非到必要不可輕易使用,這毒藥是要讓妳保住周全之身用的。」

小手緩緩接過那紫色的藥瓶子,心底在輕微發顫了,今日的父親和以往不大相同想要開口問卻仍是硬生生忍了下來,不能問、不該問更不敢問啊!

「背好了嗎?」扶蘇柔聲問道。

「背好了。」贏湘點頭應道。

此時,司徒單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搬來一個火爐,扶蘇拿過贏湘手裡的竹簡直接丟進火爐裡頭,三人注視著竹簡被燒成了碳灰後司徒單又用火鉗子攪碎灰燼,是打定主意不讓人窺見這竹簡上頭的內容半分。

「燒了之後就把妳剛才瞧見的都給忘了,忘的一乾二淨吧。」扶蘇望著熊熊火光如此喃道。

「嗯。」贏湘點頭,她會忘,很快很快就會忘記。

扶蘇又牽著贏湘的小手離開此處,他沒告訴過贏湘這裡所進行的一切秘密,只是固定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帶她來此走一遭,然而當他們正要離開之時,贏湘卻發現身後剛剛去的地方已經著火了,她急切的拉扯父親的手想叫他快回頭救火,不料低下頭來的父親雖然仍透著溫和的笑,但他的手正拿著那小紫瓶準備把毒藥灌進她的嘴裡…

「不要啊!」贏湘嚇得退後數步但她的小身子隨即被人抱起,她回頭一望就見到司徒單正緊緊抱著自己並將自己舉到父親的面前去。

「妳忘記我的話了嗎,湘兒?」扶蘇的眼瞳裡是哀戚、不忍和痛苦。

「我沒忘沒忘,可是沒人逼我說啊!」贏湘急得直踢腿掙扎,但身後那雙大掌仍是不見鬆脫的跡象反而越抱越緊。

「再不吃就來不及了!乖,快張開嘴,這毒藥可保全妳的屍身,我會這麼做也是逼不得以更是用心良苦啊!」一面說一面將瓶口抵到贏湘的唇邊,嗓音仍是繼續誘哄著:「乖,快吞下去,吞下去秘密就可以保住了,吞下去妳也不用繼續受苦了。」

「嗚,嗚!」贏湘死命閉著嘴腦袋不停的搖晃,就是不肯讓毒藥侵進她的嘴裡。

然而,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還能夠如何掙扎呢?扶蘇一手拿著藥瓶另一手硬是撬開她的小嘴,然後毒藥一顆顆一粒粒滾進她的嘴裡更直接滾入她的肚子裡……

「不要啊!」贏湘嚇得大叫並且從床上坐起。

「小姐?」門外有一沉穩的男聲輕問著:「小姐您沒事吧?」

呆楞了半晌,贏湘這才伸手摸摸額際和頸子,一手濕答答的冷汗,原來她又做惡夢了嗎?而且還嚇出一身冷汗來了,苦笑溢出她的唇邊令她搖頭嘆息,這惡夢是越來越恐怖了,自從她從父親手中接過那瓶毒藥之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際,那藥瓶子還在從沒離開過她的身邊。

「小姐?」門外的詢問聲仍就是不安的。

「我沒事,只是發了個惡夢而已。」贏湘暗暗穩定自己的心神朝門口說道,以往發這惡夢還有父親會來安慰現在怕是得靠自己了。

她曾問過父親,如果真有人追問這應該忘記的秘密時,她真的要吞下這些藥丸嗎?當時的父親只是沈痛地閉上雙眸,手掌仍是溫柔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安撫她的情緒,卻沒出口否認她詢問的事情,從那時起她便知道為了守住秘密她得死。

是啊,這事關祖父的秘密,為人後代子女她怎能洩漏?

「司徒絕,你說蒙恬蒙將軍是否已回到咸陽?」被驚醒後早已無法入睡,贏湘索性屈膝坐在床舖上頭和外頭長年保護她的侍衛對話。

「此時多半已經回到咸陽。」司徒絕恭敬應答。

「那麼他可有辦法洗刷我父親的冤屈?」贏湘再問。

那一日使臣前來傳遞詔書,那詔書巧立名目虛構罪狀無非就是要父親自刎,而父親因不得違抗祖父的命令不顧蒙恬將軍的阻止,回到他的房裡自刎而死,而蒙恬不肯自刎便跟著使臣回到咸陽一探究竟。

「屬下不知。」司徒絕不想將實話說出口,但今日咸陽已是烏煙瘴氣之地,單憑蒙恬將軍一己之力要如何為太子洗刷冤屈?

「這樣嗎?」贏湘垂頭沉吟,看來她是不能夠繼續待在此處了,父親臨死前的交代再加上剛剛的夢境讓她心頭更加不安,那夢異常清晰,尤其是父親望著她的痛苦眼眸和所說的話語,彷彿還隱隱在她的跟前和耳盼響著:再不吃就來不及了!

出於一股直覺和衝動,贏湘跳下床套起衣衫開始整理她的包袱,門外的司徒絕聽見屋內的異狀便追問:「小姐?」

贏湘停下手邊的動作朝門外喊著:「司徒絕你進來。」

不一會兒,司徒絕立即推門進去,馬上便瞧見贏湘小姐正在收拾細軟似要逃命…

「小姐您這是?」大局未定,為何小姐會先行收拾細軟?

贏湘抬起眼眸望了眼長年守候在身邊的司徒絕,低聲問道:「司徒絕,我若不幸被追殺你是否願意幫我?」

「屬下自然願意!」司徒絕沒有絲毫猶豫馬上應答。

「可若到時,我不是小姐而是罪人,這樣你也願意幫我?」贏湘再問。

「屬下只保護小姐一人,不論小姐的身份為何!」

鏗鏘有力的字句出自司徒絕的口,讓贏湘定心了大半。出門在外,獨她一人確實不妥,若有他的相伴應當可以護得自己周全才是。於是,她開口命令:「司徒絕,此行只有我倆秘密獨行莫說於旁人聽。」

「屬下明白。」司徒絕拱手領命卻忍不住問道:「只是小姐為何會需要秘密逃離此處?」

贏湘看了司徒絕一眼,停下手邊收拾細軟的動作一手緩緩摸上腰際,幽幽嘆了口氣:「若可以我真想等到蒙恬將軍帶回好消息,可我知道,就連蒙恬將軍這一去仍是凶多吉少,為了我的安全我不得不逃、不得不躲,除非蒙恬將軍真的帶回好消息來,否則,這輩子我與上郡和咸陽應是無緣,我這樣說司徒絕你懂嗎?」

司徒絕面色凝重重重點下頭,他不笨也不傻,多少事情他早已是看在眼底,蒙恬將軍回到咸陽是死,太子之罪怕是無解了,只是他沒料到贏湘小姐竟然會想到這麼多。

「你也快回去收拾你的隨身衣物,若要順利逃脫怕是不得再穿你我身上這身衣物了。」贏湘無奈道,亡命天涯之人沒有享受的權利。

「是。」司徒絕立即轉身關上門直奔他的休息處收拾細軟。

直到司徒絕離去,贏湘這才垂落眼眸望著手中的藥瓶,低喃:「原諒我,司徒單,若真有萬一我也會讓司徒絕服下毒藥保他屍身的。」一顆毒藥足以立即致命,瓶子裡仍有三十顆兩個人一人一半就算是仙人下凡也難救他倆人的命,那麼秘密便會就此保住,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了。

收拾好細軟,贏湘立即坐下振筆疾書,寫了一卷竹簡放在床上,當她寫好後司徒絕也回來了。

依依不捨望著這間自己居住多時的地方,眼角再瞥一眼竹簡隨即毫不留戀跟隨司徒絕的身影離開,不久兩人便悄悄隱入黑夜之中。

隔天伺候的婢女一來到屋子見到滿屋的空曠又見到床上被擺放一竹簡,立即捧起竹簡直奔其他主人的房間,再隔一天,竹簡被燒毀,不等趙高的兵馬前來扶蘇的後代子嗣各個漏夜脫逃不知所蹤……

〈〈〉〉〈〈〉〉〈〈〉〉〈〈〉〉〈〈〉〉〈〈〉〉〈〈〉〉〈〈〉〉〈〈〉〉

滾滾黃沙漫天,驛道上駿馬奔馳,馬背上載司徒絕和贏湘,速度沒有減緩的策馬狂奔,只因他們的身後有一群令他們停不下的追兵。

「小姐,再往前就是斷崖……」司徒絕皺眉咬牙開口。

還是被追上了,從那夜離去至今已過三個月,原本以為那奸賊不會再苦苦相逼豈料他仍未放棄!究竟為何他執意要得到小姐身上的秘密不可?

被護在馬上的贏湘捏緊腰際間的小藥瓶身體不住顫抖,終於要使用了嗎?父親已經為了祖父的秘密而犧牲了,她也得走上父親的路嗎?

身後的塵土飛揚有越來越接近的趨勢,若不是他們還需要自己身上的秘密……否則以大秦的弓兵威力來看,他們兩個早已被萬箭穿心而死吧!

腦袋亂紛紛,是誰?到底是誰透漏自己知道祖父的秘密?除了祖父、死去的父親和司徒單以外,沒人知道自己自小參與了那項計畫,到底是誰洩漏了這秘密?

這些日子除了躲避追兵就是不停地一一過濾自己熟識的人名,但此時此刻她卻仍然猜想不出這幕後主使者是誰!是叔叔嗎?會是奪了父親王位仍想探知祖父秘密的叔叔嗎?

風聲呼呼馬蹄聲韃韃,恍如父親臨死前對自己的交代:「為父我為保守機密願帶著秘密死去,倒是妳,湘兒,應該不會有人知曉妳那該遺忘的秘密,若有萬一,切記務必保身要緊,保身要緊!」

父親說得保身是要自己使用這毒藥吧?瞳眸映著手中的藥瓶,吃了祖父的秘密就此無人知曉,但,為何當初父親要自己背下祖父的秘密?

「小姐!」懷裡的小姐似乎正在凝神思考,但時間不多,前方就是驪山,再過去就是黃河斷崖,若繼續遲疑下去…

「司徒絕。」贏湘自司徒絕的懷裡仰起臉來。

「屬下在。」

「你後不後悔跟我一起逃?」

「絕不後悔!」

「是呀,就像你父親要你人如其名一樣,絕。」贏湘含笑盈盈卻神色堅定地開口:「請允我一個無理的要求。」

「小姐請說。」司徒絕不用低頭便知道小姐應該是已經做了決定。

「我手上有瓶毒藥,為了免你不死遭受折磨和我一起吃了吧!」請原諒她吧,司徒單,雖然她知道司徒絕是司徒家的唯一血脈,但若此時她不帶他走怕到時他也會被那幕後主使者凌虐致死。

終於,司徒絕低下頭看一眼贏湘的瞳眸,自那一眼就知道小姐是不會改變主意的,但他卻開始一半心痛一半開心,小姐的一生就毀在這不可告人的秘密上頭,值得嗎?值得嗎?!可他何德何能竟能有幸和小姐同年同月同日死!

後頭的追兵有人大喝:「叛民司徒絕竟敢挾持皇室贏湘小姐企圖潛逃,還不快下馬束手就擒!」

聽到聲音代表追兵已近,沒多做考慮,打從小姐詢問他是否願意陪她逃亡之際他便有了死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竟是和小姐死一起!

「司徒絕?」贏湘一瞬也不瞬緊盯著司徒絕。

「小姐,由我來擋住追兵,您逃吧!」末了,司徒絕沉聲開口。

「不!」贏湘連連搖頭:「我不會駕馬,再說你又能擋多久?」

「可小姐您……真的要為了這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犧牲?」司徒絕再問。

「再確定不過,這條路我早有走上的心理準備,只是拖累了你,我心有愧疚。」

「小姐千萬別這般說,屬下……屬下是心甘情願!」司徒家歷代侍奉皇室子孫,如今有幸同赴黃泉,他是高興的,就像他的父親追隨扶蘇太子而去一般。

贏湘緩緩自手中的藥瓶倒出十幾顆藥丸遞給司徒絕:「我和你雖名為小姐與護衛,但情誼卻是日漸累積的,所以這毒藥我和你各吞一半,到斷崖邊時一同服下吧!」

司徒絕接過毒藥,沒有一絲的猶豫和遲疑,贏湘也倒出所有的毒藥隨手丟了藥瓶,心中不停地告訴自己,死,不可怕,況且她的身邊還有司徒絕陪伴,她不寂寞了。

然,就在馬匹快到斷崖前之際,他突然開口:「若有來生,請小姐再讓屬下繼續守護您吧!」話落舉臂服下毒藥。

贏湘看了眼司徒絕,心中滿是感動卻沒時間應答他的話,只能趕緊服下毒藥。

馬,躍下了斷崖發出淒冽的哀鳴聲,司徒絕緊抱著贏湘蹬馬一跳緊跟直墜斷崖而下,兩聲水聲後一馬兩人消失在河面上頭。

身後的追兵似乎頗為驚訝,更沒料到他們竟然會一起跳下斷崖,最起碼他們以為將他們逼到斷崖邊他們就會乖乖束手就擒才是。

「主將?」身後的士兵問道。

為首的主將下馬走至斷崖處往下望去,滔滔流水早不知道將那兩人沖至何處,恐怕得沿著河岸邊搜尋了。正當主將轉身要再上馬沿著河岸邊追去,另一名士兵手捧著一紫色藥瓶走過來,單膝跪地道:「主將,屬下們在地上發現小瓷瓶。」

伸手接過瓶子,再用鼻子聞了聞,低聲開口:「他們是服毒後再跳崖?」底下是滔滔黃河要生存不易,況且如果他們又服下毒藥,這一躍下必死無疑,若真是如此看來死意甚決!

「主將?」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主將毫不猶豫宣佈他得到的口喻。

於是,一大隊軍馬又紛紛躍上馬背準備順河搜索而下。

墜入河的那一刻起,贏湘便因驚嚇而失去了意識,司徒絕則強忍著腹痛如絞和心臟那不規律的心臟跳動,硬是將自己和小姐給拖上岸,岸邊有一洞穴,若讓兩人死在這裡好過被那些奸賊發現,咬緊牙關抱著小姐走至那小洞穴,才剛放下小姐那冰冷的身軀,司徒絕便已經筋疲力盡更甚至開始全身抽搐,這是毒發的徵兆啊!

手指輕拂贏湘的臉龐,沒有踰矩只是想在臨死之前多看她一眼,讓自己記得小姐的容顏,來生他還要繼續守護著這位願與他同生共死的小姐,腹中有股熱流直達喉口但被他硬生生吞下那熟悉又帶血腥的甜味,最後,司徒絕選擇倒臥在贏湘的身邊緩緩閉上眼眸。

黑暗中,他心想,也許讓小姐在昏迷中死去好過像自己一樣毒發身亡,是否太子與小姐會因為成功守住了那秘密而歡喜?最終,秦王最怕的秘密將隨著小姐的逝去而消失,世上再沒有人可以解開秦王的秘密。

不顧身上的劇痛,司徒絕帶著如釋重負的淺笑讓他意識逐漸消失……

〈〈〉〉〈〈〉〉〈〈〉〉〈〈〉〉〈〈〉〉〈〈〉〉〈〈〉〉〈〈〉〉〈〈〉〉

五年後。

雨聲滴答滴答不住地下著,陰陰沉沉的天氣不時夾雜著轟隆轟隆的打雷聲,大部分人見到這情形早躲進屋子裡頭去了,偏有名少婦正獨自站在屋簷下,一雙白皙的細手接著雨滴玩。

「情兒,外頭雨大天冷,別待在外面。」低沉渾厚的男聲自屋內響起。

情兒笑著走進木屋裡,先是俯身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挺熟沒被這場雨給打擾的小娃兒,再一轉身坐在床上頭開口:「絕,這雨會下多久?」

坐在椅凳上的東方絕正聚精會神擦試著手中的柴刀,聽見妻子的詢問眼眸望了眼窗外應道:「多半會下到明天去了。」說罷繼續低頭整理他的吃飯工具。

不坐床沿了索性整個人蹲到東方絕的身邊去。

「有事?」東方絕停下動作看她一眼。

搖搖頭臉龐上漾著輕笑,開口:「你說,外頭真的沒人在找我們了嗎?」

「嗯。」將柴刀放到桌子上頭後伸手拉過情兒,將她納進自己的懷裡才道:「新的朝代才剛要建立,時局未定,相信現在沒人會有那精神繼續追捕我們。」

「那,我真的可以忘記那秘密?」試探性的詢問。

「忘了吧,」東方絕手輕輕拍打情兒的背,安撫道:「守著那秘密不是件好事。」那秘密害死了贏湘小姐和司徒絕,繼續記著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你猜,為何當初父親要我記著這秘密?」情兒繼續問道。

東方絕靜靜的望著情兒不發一語,而情兒也回視著他的目光,良久他才道:「人性是複雜的動物。也許妳父親以為總有一天他可以再回去那地方。」

情兒垂下眼眸雙手緊緊攬住東方絕的腰身,低語:「我忘了,忘了那地方在哪,忘了那裡有些什麼,更忘了該怎麼進去了。」

「忘了就好,何必記著呢?」會這樣說代表她根本沒忘!東方絕嘆口氣無奈道:「讓他的事情留給後世人去發掘吧,妳我只要好好過完這一生就好。」

「其實……」她站起來望著窗外的大雨說道:「現在說出來也沒差別了。」

他訝異的望她一眼,而後再度皺眉但卻仍是不發一語,因為他知道她忍了這麼久需要有個發洩的出口。

「想知道嗎,」她唇畔隱隱含著苦笑:「祖父始終未曾立后也未曾封我父親為太子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為皇上認為後宮沒人有那母儀天下的風範,再者,又見到太后之前那荒誕的行徑,所以不肯立后。若太子嘛,自是皇上認為自己可以求得長生不老仙藥所以不肯立太子。」他詳細的說出那宮廷內不可以道出的秘密。

緩緩地,她搖搖頭雙手交纏緊握,道:「對祖父來說,他這一生只愛過一個女人,而那女人所生的孩子便是他唯一承認的太子。」

東方絕輕訝一聲,脫口:「皇上也不認同扶蘇皇子?」

情兒無奈點點頭繼續道:「祖父求仙藥不是為保他的長壽,而是為了救人。」

「救人?救誰?」

深深喟嘆,雙眼迷濛記憶迷離,她用那細微輕柔的嗓音說道:「救祖父心愛的女子以及她的孩子…」

「若真如此,為何扶蘇皇子會執意保守此秘密?」他再問。

「守這秘密,是因為父親早以不貪戀皇位,因為他知道,對祖父來說,他永遠都不是祖父第一個孩子,祖父自然不願他繼承皇位,而那個得以繼承皇位的孩子,卻早已死在呂丞相的手裡……」

「仲父竟然有膽弒皇室子女?」東方絕低喝。

「他…豈能沒膽,怎會不能?!」情兒望著東方絕堅定說道:「祖父愛上的女人叫呂縈,她是呂不偉的女兒。」

雙眸瞪大,難以置信,簡直是難以置信!「那…這不就是…」

「你想說這是否就是為亂倫?」她瞧他的遲疑便知道已經猜對,「確實為亂倫,正因如此,呂不偉才決定親手殺了呂縈和他的長孫。」

「因為呂不偉殺了呂縈和皇上的孩子所以他才決定整肅呂不偉?」

「沒錯,而後,祖父便開始尋求長生不老的仙藥。傳言,那仙藥除了可以延長年命外另有起死回生的效用,所以…」

「所以皇上才會積極尋求仙藥,不惜派出大隊人馬…但這秘密對那些奸臣賊子有何用處?」他不解,人已死追探這秘密有用嗎?

「仙藥,早已找到。」她說道,看向他又再度僵硬的眼神重複道:「仙藥早已找到。」

「那班賊子也知道?」

「這便是我感到奇異的地方。」

「那呂縈和太子是否已復活?」

「不,仍是死了。」

「為何?」

「仙藥的功效,只對剛死不到一炷香時間之人有效用,那呂縈和太子早已屍骨無存,雖有仙藥仍是回天乏術。」

「這便是奸臣不肯放過妳我的原因了。」東方絕沉吟道:「他們想要那仙藥,好可以長生不老?!」

情兒臉上是一抹詭異的笑靨,淒苦開口:「祖父是死,父親也死了,國家也亡了,那仙藥卻單獨被放置在祖父的寢陵中…」

「嗄?」仙藥仍在?

「祖父的寢陵中放置的不是遺體而是仙藥,長生不老的仙藥,但仙藥只有一顆,若服下可保千年不死,但緊隨而來的卻是永恆的孤獨,一輩子的孤單。」祖父的遺體是跟著呂縈和他們的孩子放置一起,至於在哪?除了父親就連她也不清楚了。

「何不毀了那仙藥?」

「我曾想過毀了那仙藥,畢竟為這藥苦了多少人,但祖父不允父親也不肯,於是,我被迫背下了寢陵的路途、機關以及仙藥的位置,為的就是讓祖父想服食得以拿出。」她緩緩搖頭:「可那地方,我進不去了,再也進不去了。」

東方絕見她痛苦不忍逼迫伸手攬住她的腰身開口:「進不去就別去,忘了也好,都忘了!」

突然地,她仰頭狂笑,道:「是啊,沒人知道仙藥就放在那寢陵的最下層,祖父的寢陵已是在地底下,那仙藥又更下一層,拿不到、吃不到,可它就是在那裡嘲笑著世間人的癡與狂呀!」

那一天,她終於吐出所有不該說的秘密,說完後她開始哭泣,哭她的命和父親的愚孝,而他則是靜靜地聽著安撫著她……

〈〈〉〉〈〈〉〉〈〈〉〉〈〈〉〉〈〈〉〉〈〈〉〉〈〈〉〉〈〈〉〉〈〈〉〉

「這和那做塚有何關聯?」聽完故事有人疑聲詢問。

「秘塚便是那贏湘和司徒絕的墳。」

「哦,所以?」

「傳言,贏湘死前仍是留下了進入秦王陵的方法。」

「……」

「那就是說只要挖了這座墳便可以得到秦王陵中的不死仙丹?」眾人眸光閃閃非常之可疑。

「就算不是自己吃賣了也值錢啊!」有人如此附和。

「那就…」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個個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想找嗎?」說故事的人微笑詢問。

「自然想啊!」眾人大聲說道

「那就去呀。」說書人鼓舞著。

於是,一群人有人趕緊回家拿鋤頭有人則是一家老小全出動準備挖墳開棺。只有說書人靜靜在那裡唇泛笑意望著眾人往那座墳而去。

「姊姊,妳怎不也去挖?」小女孩好奇的看看說書人問道。

「我去挖做什麼?有其他人去糟蹋他的屍身就夠了,我何必弄髒自己的手呢?」

「疑?」小女孩疑惑了。

說書人蹲下來拍拍小女孩的肩膀柔聲說道:「妳最乖,姊姊跟妳說的秘密,好不?」

「嗯。」小女孩一聽到秘密便開心點頭。

「那裡頭其實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男人的屍身。」

「疑?」小女孩睜圓了眼,剛剛姊姊不是說那裡有寶物的嗎?

「那人詐欺我家的家產逼死我的家人害得我淪落女扮男裝當個浪跡天涯的說書人,如今,我來報仇了。」唇角輕輕揚笑,這仇她等的夠久吧?為了報仇她可是歷經風霜啊!

「來吧!」她牽起小女孩的小手愉快說道:「咱們去看看眾人如何掘他的墳糟蹋他的屍身吧!」

  投票 。 討論
  回覆 。 轉寄
  此篇作品還沒有人討論唷∼來討論區新增一篇討論吧!      
  TOP

v7.2 Since 1999, eWriter All Rights Reserved,版權所有,轉載必究 v7.2。建議調整螢幕解析 1024X768。
站內文章內容請勿重製、盜取及非法使用,謝謝您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