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 后

是夜。

大地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眼前昏黃的燈光自老舊的玻璃中透出，在黑暗中灑出了一片光暈，彷彿是那懸掛在夜幕中的銀盤……

四周一片安靜，唯有葉聲颯颯、以及隱隱約約自那模糊的窗戶縫隙中傳來「咻、嘣、嘣、咻、嘣、嘣」的規律聲音。

階梯上一抹黑影覆上了地上的臺階，那是一名高挑的男子，他緩步走向光源處。

窗下，有扇年代已久、破舊的大門。

看見門縫中透出稀微的光，男子轉動著已斑駁的門把，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響，門內一片空曠，是一間頗具規模的桌球練習室。

水泥混大理石鋪成的地板上，一張張球桌整齊的排列著，角落裡站著一名女子，聚精會神的與牆壁對打著。

男子走向角落，腳步聲在廣大的空間裡迴盪著，她卻恍若未聞，仍專注在眼前的球。

男子一直走向她直到離角落牆壁一公尺處便停了下來。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女子，看著她賣力的擊出一球又一球。

她專注的練習著，而他專注的看著她。

時間在球的一來一往間快速前進，轉眼半小時飛逝，女子奮力的擊出最後一球，終於，她放下球拍，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拭著額上的汗珠，這時她才瞥到了已在一旁駐足許久的人。

她微訝的看著男人道：「褚哥，你怎麼在這裡？」

被稱作褚哥的男人看著她說：「我來看妳，小凰，我就知道你一定還在這裡練習。」

小凰吐出舌頭，做出了一個可愛的鬼臉。她一定得這麼認真才行，因為這是她最後一次的機會了。

褚正廷看著小凰的鬼臉笑了，他拍拍她的頭道：「辛苦妳了！」

她抬頭看向他，笑著說：「不會，一點都不辛苦。」


褚正廷大小凰兩歲，是她從小形影不離的青梅竹馬，自她有意識以來，她就一直跟在他身後當他的跟屁蟲，而他也樂得當她的褓母。

朝夕相處下，等她發覺時，腦海裡滿滿都是他了。

她記得，八歲那年她開始學桌球，那時十歲的褚正廷教她打桌球，他會站在她身後、圈住她的身體、拉著她的手，教她如何擊球，她相當喜歡那樣的感覺，便常常拿著球拍要他教，不知不覺她愛上了桌球。

她開始認真的學習所有有關桌球的知識，請教練教她打擊的技巧，她的生活中充滿著桌球。

上了國中後，她加入了學校的校隊，而已升上高中的褚哥則以天才的身分被國家選為國家代表重點培育。

為了準備國內外各式各樣的比賽，褚正廷常常三天兩頭不在家，忙的不見人影，熱愛桌球的小凰，為了要追趕上他，也為了要和他在一起，她決定要甄選為國家代表。其中的辦法便是參加「青少年盃桌球賽」，每年國家會將比賽的第一名及表現特別優秀的選手納入代表中。

去年她遇上強敵，連前四強都無法打進，而今年她勢必要成功。

小凰的母親對她說，如果要打桌球就認真打，當上國家代表；如果當不成就得「封拍」一年，好好念書，準備明年國三的基測。所以今年的比賽對小凰來說是最後的機會，她非得把握機會。

明天是「青少年盃桌球賽」的決賽，已打進四強的小凰為了不再重蹈覆轍，認真的她在學校校隊練習後獨自留下繼續練習。只要一想到奪冠後可以與褚哥一起參加重點培訓，她便一點也不覺得辛苦。

「走吧！回家了！今天早點休息！」褚哥對小凰說，流露出對她的寵溺。
「恩！走吧！」小凰拿起桌面上的拍子放進已背起的包包中，跟在他身後步出了練習室。



迷濛的意識，模糊的身影在眼前，微微勾起的薄唇，嘲笑的雙眼、諷刺的表情，那惡意的笑容使我不停的顫抖。

模糊的空間裡漸漸寒冷，那是由他為中心而傳來的惡意，莫名的，我動彈不得，只能像無助的孩子般顫抖，魑魅的眼望著我，就這樣我們僵持在球桌前，而他緩緩的拿起球拍，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彷彿胸有成竹似的，他用力一揮。

橘黃色的小球，伴隨著他濃厚的惡意，飛也似的迎面而來，我僵硬的雙手試著拿起球拍反擊，但卻無能為力。

「碰！」的一聲，球就這樣硬生生的落在我的面前。

無力的垂下雙手，冷酷的哨音響起「十一比零，比賽結束！」毫無感情的聲音無情的宣布著，迴盪在耳邊的是勝利者的笑聲，尖銳的嘲笑著她的無能……



「不！」小凰大聲尖叫著，驚嚇的從床上彈起，還未完全清醒的她驚慌的環視著四周，熟悉的擺設，最愛的Gibsong Jong拿著球拍帥氣發球的近照海報，終於使她稍微平靜了下來。

「啊……」她大大的喘了一口氣，身處的是她的房間，而不是那恐懼的、不熟悉的異空間，頓時明白，那只是一場夢。那恐怖的球局只是場夢魘罷了！

無神的雙眼望著窗外，夢魘所留下的餘韻，還是使她微微的顫抖，閉起雙眼大口的喘了一口氣…。

「小凰！」褚哥喚著她。小凰聞聲，睜開雙眼驚訝的轉過頭。

「褚哥，你怎麼在這？」

「我來接妳！妳怎麼了？妳沒事吧？我一來就看到妳一直在流汗，翻來覆去，到底怎麼了？」褚正廷擔心焦急的看著她，像連珠炮似問題不停得丟向她，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額頭，擔憂的神情表露無遺。

「我…我做了惡夢，沒事啦。」小凰並不想讓他擔心，她勉強的勾起一抹虛弱的微笑。

「妳沒事就好，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們快走吧！」與她形影不離的褚正廷怎會看不出來她的逞強呢？但褚正廷看向時鐘，快來不及了，他想就不多問了。

一路上夢中的場景不斷浮現在小凰的腦海裡，那發冷的笑容令小凰一想起便打了個寒顫，她的手不自覺抓緊了褚正廷的衣角，他感受到了她的惶恐與無助，但卻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只能輕輕的抓住小凰微微顫抖的雙手，希望能趕走她的不安。

莫名的氣氛環繞在兩人間，一路上兩人都未開口，就這樣到了會場。

或許是因為時間太趕的關係，到現場不久後，裁判便喚了小凰的名，倉促的第一局比賽就這樣開始了。

褚正廷也參與了大賽中的友誼賽，同個會場的他得到另一邊去比賽了。

本已想好該如何安慰她的他，因此被打亂了步調，慌亂的他也只能再次握起小凰的手，微彎下腰的褚正廷，堅定的眼神直望著小凰的眼，溫柔的說著：「小凰，沒事的，不要怕！加油！我會在妳身邊的。」

莫名的恐懼徘徊在她的心中，彷彿一團濃稠的黑霧纏繞著她，褚正廷的話讓她安心了些，但那就像轉眼般立即消逝的一陣光芒，照進了那深不見底的霧裡，給予了一點希望，但那感覺就這麼梗在心中，還沒回過神的她，就這樣開始了她的一局的比賽。

哨音響起，小凰拿穩了球拍，看著球拍，她努力鎮定著，想要排除那恐懼，未平息恐懼的雙眼，望著對手，小凰發覺似乎那對手也十分的慌張，對手微微的發顫被小凰看出，她看準了情勢，奮力一揮，揮著球拍的樣子就像是想要把那夢魘揮除！

「砰！」小凰贏得了勝利。

可是恍惚的她慶幸著對手不強，否則滿腦子混亂，無法專心的她又如何能勝利呢？

她懊惱著自己的不專心，但那恐懼、那夢魘為何就是如此的清晰，清晰的讓她無法忽略呢？

接下來的休息時間，毫無安全感的她，下意識的望向褚正廷，實力超群的他讓比賽迅速的進入了第二輪，而褚正廷打起來仍是得心應手，不費吹灰之力，看來這場比賽甚至可能被他完封。

小凰不知不覺的為他那精采絕倫的高超技巧和帥氣的身影吸引，目光無法自拔的專注的看向他，她不知道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總決賽選手：吳憬凰，請到二號球桌。」冷不防的聲音響起，裁判的喚名讓專注在褚正廷身上的小凰赫然發現已經是總決賽了。

她愣愣的向指定的球桌走去，球桌的對面，她的對手早已等候她多時。

那是一名高瘦的男子。

削短的頭髮，銳利的眼神，瞬間窒息般的恐懼感散佈全身，空洞的眼神中倒映著的，是那嘴角微勾，散發著邪氣的男子，那是小凰夢中打敗她無情的男子，同時也是去年小凰遇上的強敵─凡哥。

眼角下那點黑痣是他的招牌象徵，他是青少年盃裡有名的選手，二十歲的高齡使他成為青少年盃裡最老的選手，據說他已參加了五、六屆仍然無法贏得冠軍，然而使他如此有名的，並不只是因為他的年紀，還有他欺凌新手的臭名。

只要跟他對打過的選手都不敢再次參加青少年盃。

去年，他犀利的發球讓小凰措手不及。

在還不知怎麼敵擋他猛烈的攻勢時，他趁勢而攻，小凰就這麼嘗盡了失敗的滋味。
那時，在他面前，她像剛出生的嬰兒般，弱的不屑一顧，慘敗的記憶仍然猶新，她永遠無法忘記那恐怖的最後一擊，垂直的扣殺球直直的殺向她，彷彿想將她擊斃，此時額上隱隱發疼…那不堪的記憶在腦海裡不斷擴大，提醒著她的失敗，提醒著她的弱小、不堪一擊。

恐懼啃蝕著她，小凰必須靠著球桌才能勉強使自己站穩，她一抬眼便看見他嘲弄的笑，那笑容像惡魔般壓向她，快使她喘不過氣了。

隨著比賽的開始，先發的小凰，深呼吸，想藉此動作趕跑心中的忐忑，奈何卻徒勞無功。眼前徘迴的是夢中凡哥強力的殺球，「十一比零」、「十一比零」……如同魔咒般不停的纏繞在她的耳際。

她發顫的手拿起球拍，球自手中拋起，慌亂的一揮，軟弱無力的球就這樣飛了出去，凡哥迅速的移動著手臂，快速的回球就這樣飛馳，飛向小凰搆不到的球桌角落飛去，小凰努力的趕去接，卻見球落到桌角，「咚！」「一比零！」隨著那聲響，裁判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小凰已完全慌了手腳，第二次發球的機會，球甚至連網都沒過，就這樣綿軟軟的滾落地上…

兩球後，便換對方發球。

凡哥將球置於手掌中，輕鬆的、將它高高的拋起，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拍面擦過了球，快的讓小凰甚至看不清楚那是什麼球，旋轉的球迎面而來，她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雖然勉強碰到了球，但只見那球高高飛起，落在遠遠的地面。

「界外！三比零！」冷冷的宣告著。


他又高高的將球拋起，手腕甩出極大的弧度，又是一個旋球，小凰瞇起眼想看出那球的方向，她將拍面做出與凡哥拍面一樣的方向，向球摩擦去。

成功了！球沒有再次遠遠的飛出，而是低低的飛向對面的球桌，但凡哥像是早已預料到球路，半蹲的他，對著飛來的球，快速的起身，帶動著手臂，漂亮的抽球，完美落下，狠狠的打碎了小凰建立的信心。

「四比零！」

小凰垂下了肩，絕望的想著：難道夢境要真實上演了？

小凰將球拋起，她決定要用切球，在擊球時，球會下沉，比較不易被殺回來。

凡哥看著那緩飛而去的球，回切了過來，小凰看準了機會，對著球，想用抽球攻擊，但緊張的她忘記先向下微蹲，只有手部的動作對一般輕切的球或許還應付得來，但凡哥切得很用力，所以球沒有過網，不斷的在網旁旋轉著……

小凰的心情跌落了谷底，她想要爬上去，卻無能為力，她大聲的呼救著，卻沒有任何人聽見……

接下來的幾球，無法突破恐懼的她，就這樣一直被凡哥壓制著……

「十一比五，第一局比賽結束，換場。」

「暫停！」那股好聽的聲音暫時解救了她。是褚正廷，他以教練的身分替小凰喊了暫停。

小凰小小的鬆了一口氣，剛剛簡直就像在人間煉獄般，那恐怖的氣壓一直壓著她，手不停的顫抖著……

小凰顫顫的走向褚哥，心裡預想著他皺眉的表情，以及等下責罵她的口氣，然而當她看向他時，並沒有如預料般的怒氣，反而是一臉關切擔心的看著她。

「小凰，你沒有表現出實力，妳怎麼了呢？」褚哥拉住她的手，溫柔的問道。

「我、我…我夢到我又再次輸給了他……」剛剛那樣的煎熬，讓小凰完全顧不得這只是中場小小的暫停以及不想讓褚哥擔心的心情，她一股腦兒的把心中那股恐懼，那股害怕形容給褚哥，而他只是靜靜的聽著……雖然褚哥沒有給出任何的安慰，但小凰卻覺得有什麼東西傾瀉而出，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暫停時間還剩五分鐘，請選手盡快準備好！」廣播迴響在那狹小的選手休息室內。

「小凰！」在她要離去前，褚哥突然喚了她。

「恩？……」小凰一轉頭便撞上了一堵溫熱的牆。

褚哥環抱住眼前嬌小的女孩，他希望可以給她一點點的勇氣。

「加油！你一定可以打敗他的！」熟悉又令小凰心動的聲音自她的頭頂上傳來，傳達著言語無法表達的能量，那是令人安心的咒語……

小凰有些飄飄然的走出選手休息室，不斷的想到剛剛環繞她的那股溫暖……


心，莫名的安定了下來，胸口莫名的多了些勇氣。

這次輪到凡哥先發，他微微露出不屑的笑，輕輕的發出了一個很弱的旋球，彷彿如此小兒科的球就可以使的小凰措手不及。

對緊張的小凰來講，或許什麼球她都無法好好接，但已經冷靜下來的她，可不一樣了！

她站了一個弓箭步，右腳下壓，在球緩緩飛來的時候快速的旋轉起身，拍面有弧度的、漂亮的擦過了球，完美的抽球！

終於，小凰贏得了一分！

緊接著，是切的不怎麼漂亮的下切球，小凰迅速的回擊，抬頭看向對面的敵人，發現他輕視的眼光，如此膚淺的發球根本是在挑釁她，而他光只用手臂的回打出了一個抽球，他如此的隨便，想必球定不強，小凰看準機會一個殺球。

也許是因為剛剛那局大勝了小凰，凡哥似乎完全藐視了她，完全沒料到她會打出一個強而有力的殺球，他愣住了，任球飛過他的眼前……

輪到小凰發球時，她先將球輕敲桌面，那是她發球前認真時的習慣動作。

氣息吸吐著，她拋起球，回想著褚哥教她發旋球的姿勢。

「咻！」球以極快的速度飛旋而出，大弧度的旋轉讓人無法預測球的落點，凡哥就這樣看著球，彷彿多麼得不可思異，他想不明白，怎麼剛剛連球都發不過網的的人竟然發出如此高難度的旋球！

這不是小凰第一次成功發出這樣的球，但發得如此漂亮卻是第一次，這使她信心大增，接下來她發了個很短的切球，原先預料小凰會再次發出大幅度旋球的凡哥，就這樣措手不及，又失了一分，過於輕敵的凡哥，就這樣讓小凰領先了他寶貴的四分，太過自信的他，此時才發覺小凰已不是剛剛那可任她欺凌的弱小對手。

然，已慌了手腳的他怎麼敵擋得住小凰勢如破竹的氣勢呢？

「十一比六，結束。」

「暫停！」這次則換凡哥的教練喊停了。

第二局結束，總筆數一比一，第三局是關鍵。

暫停的時間褚哥看出小凰已進入狀況，便默默坐在她身後，讓她一個人好好的休息。

正在休息的小凰突然想起之前她已下定決心若她奪冠，就要向褚哥一表心意，這令她臉紅了起來，但這也使她想獲勝的決心提高了！

「總決賽─第三局，開始！」小凰看著先發的凡哥，發覺他眼中屌兒啷噹的神情不見，剩下的是篤定、堅定的眼神，他眼中燃燒著的，是要得勝的決心！小凰知道之後定是一場苦戰！

不出所料發來的球勁更勝第一局，但小凰毫無恐懼的將其擋回……一場激戰展開了！每當小凰領先，凡哥便緊追不放又追回一分。

「十比十，duce！」〈延長賽，一人發一球，先得兩分者勝。〉

一球一球，每當小凰得分時，凡哥馬上發出旋球，趁小凰回擊時球微微飄起時來一個殺球。


再一次的得分，可以的，我可以的！

小凰的心裡不斷的對自己說著，閉起雙眼努力的穩了下來，想著自己從小開始的練習，褚哥一次次的陪伴、一句句的鼓勵，想到可以與褚哥一同練習，想到可以讓自己繼續練習著桌球……

再次睜開雙眼的小凰，銳利的眼神充滿了自信，這一球，她要成功！

凡哥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占有優勢，老練得他不禁再次慌了手腳，但想勝的慾望，仍再次發出小凰不擅接的旋發球，旋轉的球就這麼飛向小凰。

小凰她知道他一定會發出她不擅接的旋球，早已最好心理準備的她，揮出的那一拍，她想起了褚哥的身影，想起了在比賽前，褚哥對她說出的那一聲加油，迴盪在她的腦海裡，我要贏得這場勝利！我想要大聲的對褚哥說出我的心意，我要當一個跟他一樣優秀的選手！

我可以的！

「嗶！比賽結束！第十七屆青少年盃桌球賽冠軍─吳憬凰。」在小凰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才意識到褚哥早已抱起她旋轉，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臉龐，他燦爛的笑容對著她直笑。


「我贏了！褚哥！我贏了！」再褚哥把小凰放下來後，她興奮的抱著褚哥的手臂大吼大叫。

「嗯！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他笑著捏了捏她小巧的鼻頭。

小凰的內心是激動的狂喜，小臉因過度興奮而微微泛紅著。

「要等到頒獎可能還要一陣子，我們到外面走走好不好？」褚正廷的聲音微微沙啞著，彷彿在忍耐著什麼似的，但沉浸在快樂的小凰並沒有發現。

「好。」她笑得好開心的對褚哥說著。


褚正廷牽著她的手，緩步走向離會場不遠的小公園，公園裡有一個小看台，可以眺望遠方的風景，他拉著她走了過去。

此時正值黃昏，火紅的太陽被染紅的雲霞遮住了半張臉，就像一位被面紗半遮著臉的美人，既華麗又神祕。

「哇！好漂亮喔！」小凰的手撐在欄杆上，眼前盡是那漂亮的美景，她完全沉淪在那樣淒美卻又哀婉的美景當中。

先是勝利的喜悅，又是這樣絕美的畫面，小凰的注意力一直被拉到別的地方，她完全忘了要跟褚哥告白的這件事。

「褚哥！你怎麼都不說話？」小凰突然發現身旁的人都沒有說話，不禁轉頭好奇的問了。

「……」夕陽映照在小凰的臉龐上，將她白嫩的肌膚染得通紅，是那樣的可愛，令人想要一口咬下。褚正廷望著小凰，沒有說話。

「你……怎麼看著人家啊？」小凰看著他，有些疑惑。

「小凰……」低低的低喃著，有種誘惑般的魔力，讓人不自覺想靠近。

「嗯？……唔！」她傻傻的看著他，直到他的唇印上她的。

唇瓣緊緊貼著，似乎本來就是這麼的吻合著，氣息交纏著，小凰沉淪在那樣唯美的氣氛中，緩緩的闔起了眼簾，只用知覺感受著如此夢幻的一切。

四周圍繞著溫暖的體溫，被褚哥的手圍起的範圍是她夢想中的國度，這麼的讓人安心，她的手不自覺的勾住了褚正廷的項頸，不自覺的加深了這個吻，下意識的，她不希望就這麼結束，希望這一刻可以就這樣停止。

「……呼！」直到被吻得快喘不過氣來，褚哥才緩緩放開了她。

「小傻瓜！你忘了呼吸了。」他帶笑的說著，望著她被吻的紅腫的唇瓣。

「……」她只是傻傻的撫著自己的嘴，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過了良久，她才彷彿消化了眼前的這一切，吶吶的開口：

「你……」小凰只講了那一個字，不曉得該如何問下去。

「我喜歡妳，跟我交往吧！」褚哥看著她，輕聲的道。

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會發生，她的夢想竟然成真了，太真了，讓她害怕起了這是一個夢。

「不答應？」褚哥有點擔心的嗓音響起。

「唔……」拚命的猛搖頭，小凰不希望因為她剛剛的反應不過來讓他就此離開他。

「我、我最喜歡你了！褚哥。」小臉脹紅，但她仍然一口氣把她的心生都說了出來。

「我知道……」褚正廷把她擁入懷中，輕輕的低嘆著。

也許是眼前的一切太幸福了，也許是褚正廷的懷抱太令人安心，一直緊繃著的小凰臉靠在他的胸膛就這樣在他的懷裡哭了。

「怎麼哭了呢？」褚哥揉了揉她的頭髮，溫柔的道。

「我、我一直想跟褚哥一起出國，所、所以比、比賽我都一直很認真想要得第一名，這樣就可以跟你一起，不分開。可、可是我好緊張，好怕以後就要見不到褚哥了。」她一邊哭一邊吸著鼻子，在褚哥的懷裡宣洩她之前的緊張，她不是不害怕，不是不緊張，只是她隱藏了起來，不想讓任何人擔心。

「就算出國了，我也會常常回來啊！」褚哥安慰她道。

「可是我想要追上你！我不想要跟你距離好遠好緣。」小凰嘟著嘴道。

褚正廷的天賦實在是太驚人了，這讓小凰一直隱隱的有著自卑，所以拚了命的想要追上他，下意識的覺得只有這樣才配得上他。


「傻瓜……」他嘆了嘆氣，他現在才知道她這樣的想法，才知道她一直是有些自卑的。

「在我的心中，你一直是我的凰后啊！」他抬起她的下巴對她說。

「真的？」她吸了吸鼻子，她紅的像兔子般的眼睛，期望似的望著他。

「真的！別再哭了，嗯？」他撫下頭，覆上她的艷紅，讓她的哭聲停止。

夕陽的映照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那是一對親密愛侶的倒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