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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 >
< 第 1 集--未完結 >
  輸入集數 1/4
6/26/2004 5:16:51 AM
三月夜-人形之夢-
附註:這是黑暗系(也就是不如一般小說一樣的Happy End)小說,希望大家會喜歡(笑)
 

…PAINO…

  你確定嗎?
  確定要看這個傷心的故事--
  如果你認為所有的結局都是公主與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你就錯了--
  為了你好,你還是別看這故事

  如果你堅持…我就引導您看這個故事吧!
  我是引路的人形--懷爾潔…
  從現在開始你將發現,不一樣的地方
  將只有自己才能夠瞭解的…

序幕

  時間不被確定,年代模糊於記憶中。
  大概是中古世紀時吧。
  人們對於可怕的傳說謹言慎行的那個年代。
  傳說、寓言--限於勇者們打敗邪惡魔王的那個年代。
  揮著汗努力工作的人們,在藍天下歌誦著夢想的那時候--

  一名旅人在夜晚的街道中賣力的奔跑著。
  那時候有首兒歌是這樣的:
  『If you are not activity at the mid-night
  Had better not meet up the gentle and soft girl
  She will drink up your vitality,
 She will capture your soul
  Best don't are opposite with her four eyes,
 If you meet ascend.』
  (如果你非在夜裡活動,最好別遇上溫柔的女孩,
  她會吸光你的氣,她會奪走你的魂,
  最好不要與她四目相對,如果你遇上了唷。)
  他不是活得不耐煩,而是非得趁夜兒裡趕回城裡才行。
  走得匆匆,卻沒注意到從牆邊轉角走出的身影。

  「嚇!」旅人被嚇了一跳,接著是因為與那陌生的力量相撞而跌倒在地。
  黑夜中的輕笑從頭頂上傳來,是雀鳥般的銀鈴笑聲:「痛嗎?」
  仔細聽,是女孩的嬌柔嗓音。
  因為害怕而流下冷汗,旅人聽見原來是撞到一個路人,心裡頓時放鬆了不少。
  「小姑娘,沒事不要出來亂晃,不然妳媽可要哭著出來找女兒了--」旅人多嘴的一邊叮嚀看不清身影的女孩,一邊起身拍拍灰塵。
  「為什麼呢?」那聲音裡帶著嘲弄,似乎要告訴旅人可怕的並不是天色,而是傳說本身。
  「因為會有鬼怪--」
  無法往下說了。
  旅人的脖子被一雙白淨的手臂緊抓著不放,即使是用那粗壯的手指想扳開也做不到。
  「妳…」
  在月光的照拂下,那看不見的身影露出真面目。
  「那鬼,長得像我一樣美嗎?」
  「咕咕--」傳到耳邊的是旅人的發顫聲與身體不停抖動著。
  橘紅色的細長髮絲糾纏黑夜。
  「你媽該哭著告訴你,」抹上紅色脂粉的嘴唇勾著駭人笑容;「沒事不要摸黑在外頭。」
  「妳、妳是鬼!」
  「呼呼,太晚了--」那微笑的眼睛瞇起:「這夜裡適合安眠--伴著鮮血的安眠。」
  說完,將嘴唇靠近那旅人的咽喉處用力咬下去。
  「哇啊啊--!!」

  半刻之後,女孩抬起頭,嘴角沾了一行紅泊。
  「懷爾潔。」從黑夜飄揚的是一絲赤紅。
  「呸。」長髮的身影吐出一口液體:「好難喝的血,絕不能獻給『那個人』。」
  「那麼……由我收拾吧。」烏黑得無法再烏黑的眼瞳悄悄蓋住眼皮,因為想安撫那靈魂得到一絲休息之所。
  盯著她好一會,懷爾潔淡然的開口:「『悲傷』不是做為娃娃的要素之一,」將手在紅髮女孩眼前好一會才放下:「艾蔻。」
  艾蔻抬起臉:「我並不是悲傷,我只想停止這永遠的採生。」
  「不可能的--那個人為了夫人,才遊走黑暗找到我倆的存在--不能否定的存在啊!我們是吸血娃娃,是魔女的等替--妳還是不懂嗎?」
  回過頭,艾蔻只是自顧自的唱歌,開始如一往常的開口唱歌。
  ”Soul, rest peacefully.
  Have mercy on with me of kiss quiet and peaceful your heart.”
  (靈魂啊,安息吧。用我可憐的吻安寧你的心。)
  接著,人影…漸漸消失--
  為了某個理由,為了存在。
  娃娃們開始推動生存的齒輪反相的活在黑暗。
  然後,開始了那不能被知道的傳說。
   

 

 第一節 

  季節被定位在早冬的時候。
  人們還是寒冷的可以從風中吐出霧氣,耳邊也還聽得見風的吹拂聲。
  天空露出魚肚白的色彩,這時才只有八點多而已。
  來來往往的人們走向市中心的車站。
  一列火車停在月台上,還沒有打算要駛離;而火車上已經有幾名乘客了。
  坐在靠月台邊緣的是一名看不見臉頰的男子。
  將手臂擺在窗框上,頗有興味的看著月台上的男男女女們。
  不管是情侶、父女、母子、兄弟姐妹或是朋友--
  他已經煩了。
  「沒有什麼有趣的事嗎。」從薄唇吐出的是慵懶的語調。
  放在對面位子的是二只皮箱,而從裡面發出了只有男子聽得到的聲音嘲諷。
  『您的惡趣味已經夠多了,請勿惹事生非才好。』
  撥動了長至肩的黑髮,男子似笑非笑的小聲回答:「想跟做是二回事,懷爾潔。」
  『這趟是要前往另一塊大陸,離開我們長居的古堡到無人的深山裡--』那聲音不悅的提醒男子:『途中要是有什麼後果,您自己保重。』
  「哦--我好像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了。」男子的目光被月台上的人影重新轉移。
  「等等!」一個打著厚圍巾的男子追逐身前的妙齡女郎:「妳倒是等一下我啊。」
  那名打扮時尚的女子轉過頭,她那頭褐色長髮跟著飛揚起來:「布爾達,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我『應該』受夠你的溫吞了!」停了一下深呼吸:「我要和你說永別了,你是聽不懂啊?」
  那名有著墨綠色髮絲的男子急忙叫道:「蘭琪!我們都有五年的感情了--妳現在說要去倫敦!對我太不公平了!」
  看樣子,這對情侶就要在女方斷然的情況下分手。
  女子忍不住大叫:「哈!我是想和你結婚啊!可是你整天就守著你那台爛鋼琴!給你一個良心的忠告,你去和鋼琴結婚算了!」
  「我知道,但是--」
  「最後給你機會,你到底要不要和我結婚!」
  「等我把舒特的『進行曲』第三章練習完……」
  女子再也受不了的揚起手往男子的臉用力一甩:「布爾達!你給我滾回去!」然後提起她的行李氣沖沖的離去。
  「等一下啊……別走!妳是我的生命啊!」那個憤怒的身影不再,只剩男子愕然一人在場。「蘭琪--」
  而看了一場好戲的那個男子則是忍禁不住大笑起來。
  這聲音傳進布爾達耳中。他反應性的抬起頭看著笑聲來源處。
  舉起手揮了揮:「抱歉!真的是悲慘啊,小哥。」那男子抹掉笑出來的淚水說。
  他卻只能稍微點著頭投以苦笑。
  布爾達,溫厚的個性;在感情上吃了虧卻只能含淚在心裡的男子--眼看交往多年的女友跑了也只能笑笑就算了。
  唉!女人為什麼都急著要結婚呢?

  「來杯熱茶吧。」
  車廂裡,那男人將失戀的年輕人邀請到自己的座位。
  接過了熱呼呼的茶杯,布爾達點頭示意。
  「雖然說情場失意很悲慘,不過不看開也不行,是嗎?」
  「哦--您說的是…還沒請教大名?」
  撥開遮住眼睛的髮絲,一對湛綠的眸子讓人嚇了一跳。
  見布爾達僵硬的肩膀是因為發現到什麼驚奇的東西後,男人哈哈大笑:「訝異嗎?算了!我是從鄉下來的某個沒落貴族的後裔!名字不重要--你可以叫我『伯爵』。」
  「這樣啊。」說實在話,那對綠色眼睛還真是少見的珍奇。布爾達在心中咋舌著--但是能夠遇到這樣的人也真是求不得了。
  「那麼伯爵先生你打算上那裡呢。」他這樣問道。
  仰望了東方的天空一會才又開口:「哦--我要前往另一個城市,談一些土地上的事情……別談這個了!我比較想知道你的事。」眼底散發出打趣的目光,不料年輕人猜不透伯爵的心思。
  「我嗎?我是個沒名聲的鋼琴師而已!」布爾達站起身:「謝謝您的茶,那麼--」
  「等等!」伯爵拉住他:「今天帶太多行李出來了。你幫我拿一個回家去。」
  「回家?回那個家?」
  「蠢小子呀!」伯爵輕笑:「當然是給你了。」
  一陣慌張:「不、不、不可以啊!我與閣下談不上朋友,怎麼能夠受您的恩惠!」
  「少囉嗦了,誰說不是朋友呢?都交換彼此的名字了…除非小哥你嫌棄我這個沒有名字的異鄉人!」
  「這--」布爾達說話技巧尚差強人意,自然也就不是伯爵世故上的對手。
  伯爵揮揮手:「那麼,你快下車吧,」順便將一只皮箱丟到布爾達懷中:「有緣者得有緣物--我會再來找你的!」
  才剛下車,火車有如飛鳥般迫不及待地飛馳出月台。
  留下那小伙子一臉愕然的表情,伯爵的表情很快樂的在思考些什麼,也許是終於找到什麼樂子似的。
  『您將另一只皮箱交給了人類--到底心裡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要急嘛,我只是想看看好戲而已。」翹起二郎腿的伯爵揚起嘴角:「我想知道一個失意的男人看見一個女人並且愛上她卻又被打破這個美夢,那到底有何等的美妙啊!」說完是陣開心的嘲笑。
  『你想叫艾蔻執行嗎?』
  「正有此意--那孩子還不太成熟吧?生嫩的稚芽如何使媚勾引男人--妳教過她了嗎?」
  『----』
  「怎麼啦?」
  『你真是個壞東西,這種事她做不來的。』聲音裡有種責備與無奈的語氣。
  「呼。等著吧--」將目光轉向沿途的風景,那男人懷抱著野心埋設著遙遠的那方,不久之後就要實現的目的。
  被血染腥的娃娃,妳的人性將會被洗淨,最後成為見人就殺的喪命人形。


  第二節
  
  「唉。」好不容易回到家裡,布爾達沒力的將自己往躺椅懷裡倒下。
  倒楣!今天發生了不少事,先是交往五年的女友因為自己太過痴迷練琴而被氣跑,再來是遇到奇怪的貴族--還得到一只皮箱!
  把上半身往前靠了一點,布爾達扭動著肩頭,心裡頭在想著車站的情景,但是眼睛卻瞅到了那黑皮箱。
  「裡面裝了什麼呢。」
  『你可以使用裡面的好東西,但是絕對不要--』腦海裡響過伯爵的聲音,但是最重要的那句話卻遺忘了。
  哦?是什麼呢?布爾達想不起來。
  在好奇心驅使下,他扳開皮箱的銀色扣子,不費力的打開皮箱。
  那長型的皮箱,裡面裝了一具穿著黑色衣服的娃娃,一頭紅髮,深鎖眼瞼的娃娃。
  因為太訝異、太驚奇、太震撼--布爾達始終沒有放開往上舉起皮箱的胳臂,也忘了那只是個娃娃--
  不!這個娃娃太不平凡了,它的身長就像一個十八歲女孩般,而且它的穿著是清一色的黑,除了它的紅髮之外……怎麼看都像是真實的少女一樣,而自己竟然被這娃娃給迷住了目光,不能動彈。
  仔細的瞧著娃娃,它的髮上夾著一條灰白色的髮帶,綺白的蕾絲延伸到耳際,兩耳旁的白色骷髏頭讓他嚇了一跳。
  是可怕的骷髏!為什麼這看來典雅的娃娃會佩飾這鬼玩意?布爾達不清楚這些,只知道這娃娃臉上刻畫的五官可真是立體,就像真人一樣。
  眼是眼;眉是眉,嘴唇與眼皮上都抹了淡紫的嫣紅--
  「唉!可惜了。」那個年代的人們因為窮,會殘忍地將女孩們送給貴族們做為下葬用的娃娃模特兒,而娃娃一旦完成,女孩們就會被殺掉做為陪葬之用。
  也就是說,這漂亮臉蛋曾是某個少女擁有過的。
  青年搖頭嘆息,不自覺的將手靠近那紅髮的娃娃臉頰。


  『甦醒--封印解除…』
  來自黑暗中的嗓音喚醒沈睡中的靈魂。
  『……嗜血的人形啊,清醒吧,遵從我黑暗的力量吧。我命你暫時恢復成人的形態--甦醒吧!』
  娃娃的眼睛突然發出閃光,這發現使得正在欣賞娃娃的布爾達嚇住了。
  那光,有著魔法。也有著駭人意味。
  「手--」布爾達無法阻止自己的手抓起一把小刀,飛快的往自己手臂由上往下的割過去。「竟然自己動了!」
  鮮紅的血液立刻從被割開的傷口流出,筆直的滴落娃娃的臉頰上,然後滑落到那唇邊。
  神奇的事發生了。
  血泊像會發出聖光似的一閃一閃,接著的是--那娃娃的變化。「哇、哇啊啊--這怎麼回事!」布爾達知道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只是這事實無法被理解。
  原本蒼白的臉頰逐漸有了血色,手指也變得有彈性以及圓潤,紅髮也變得光亮動人--一切像夢一樣的成真了!
  嚇得倒在地上看著那原本躺在皮箱內的娃娃伸出手坐起身,布爾達此時此刻無法思考,原本頭腦迴路比平常人還要呆滯的他,現在更呆滯了。
  等到完全甦醒後,張開雙眼直視攤開的手心,紅髮的少女還是沒有改變視線,仍然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然後再將手握緊了些才又放開。
  是血的力量才讓自己又活過來的嗎--伸出手指抹掉沾在臉上的血,一個轉頭,那少女看見目睹一切,害怕個不停卻又佯裝堅強的男人正狼狽的坐在地上用手指著自己。
  少女歪著頭望著布爾達,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娃、娃娃--」青年扯開嘴告訴自己這是有多麼糟糕又悽慘的狀況:「娃娃會動?妳到底是娃娃還是鬼?妳是什麼東西?」
  輕輕鬆鬆跳下皮箱,黑色包頭鞋的前端才輕觸地面,少女的心在飛躍。
  「原來你是將我喚醒的人啊--」少女走近布爾達:「那麼你是我的主人--你失意了嗎?需要我溫柔的安慰你受傷的心嗎?」
  「別過來!」布爾達立即想拔腿就跑,如果腿沒有被面前的少女給嚇到腿麻的話。「我不管妳是人還是娃娃,不要靠近我!我才不是妳的主人--」
  「那你怎麼可能遇得到我?」少女微笑著,那笑容像花一樣的綻放。「我是為你而存在的--我是娃娃.艾蔻。」
  「別自我介紹!我一點也不想聽!」
  「你討厭我嗎?」艾蔻低下頭,用著皺眉的表情睨著布爾達,還不時發出抽泣聲。
  看她那副模樣,布爾達忘了該確認艾蔻是娃娃或是人的答案而輕拍她的肩頭:「我才剛看見妳,我怎麼會知道呢--不過我不想讓妳哭的…」
  艾蔻趁機,撲向了青年懷裡:「那你就安慰我,如何?」
  「妳、妳妳妳做什麼!」布爾達超想跳開,然後把這女孩撥開自己的身上的!
  可是有一種感覺奇異的襲上心頭,那就是--被她抱住的感覺好像不是很怪?哎呀!什麼啊!
  難道是對現在的自己來說,只要是女人就好嗎?
  「女人都投懷送抱了,你卻一臉像死了娘一樣--」艾蔻打趣著說:「我從沒見過你這種人!」
  布爾達馬上推開艾蔻:「走開!」
  被推倒之後,少女跌坐在地上,穿著的短裙隨著擁有黑色誘人的大腿微微張開著--說實話,她那副樣子真的很吸引男人,可是……
  「啊。」布爾達馬上就後悔了,他內心掙扎著,面前的少女是由娃娃變化而成的,她並不是人…可是由另一方面來看,她只不過是可愛的女孩子,自己這樣對待她也太過分了。「對不起。」最後情感戰勝理智的青年伸出手扶起艾蔻。
  其實--艾蔻正在想的是要如何裝出一副老手的模樣去勾引布爾達,她沒忘記自己是個要安慰失意心靈的娃娃,雖然最後的目的是奪走那人的精氣--
  就在這時布爾達伸出手的時候,艾蔻趁機將雙臂勾住他的脖子,抹上脂彩的嘴唇湊向那青年來不及反應的嘴邊。
  「喂--」剩下的尖叫溶化在彼此的吻裡。
  因為實在太訝異了,布爾達連推都沒推開她,只任由艾蔻主動的親吻,一雙手臂筆直的放在腰側不敢亂動。
  是個生澀的吻,只是用唇瓣貼合著--然後像是要彌補什麼的不足似的,少女把手放開,接著在青年身上亂摸一通--她這樣做令人覺得急躁與不安。
  「別這樣!」布爾達慌張的想退離少女的親吻,卻沒想到才退了一步,後腳跟被跘了一下然後重心不穩的倒在地上。『砰!』
  什麼事都沒發生,因為那男人太過緊張而昏倒了。
  「真是沒用!」艾蔻伸出手拍拍布爾達的臉:「喂。」
  沒反應。
  短暫醒來後的布爾達看見艾蔻竟然坐在自己身上,因為又慌張嚷嚷:「妳到底想做什麼啊!」
  「安慰你啊!」艾蔻笑笑回答著,並沒有要離開那青年的意思。
  急忙用手往外推,但是那煩人的少女用力的壓迫自己的手不讓他抬起來:「少來!」
  「我是娃娃,所以等到你快樂了以後--」艾蔻半瞇著眼凝視布爾達:「我就要吸盡你的精氣,然後…你就會死。」
  嚇了一跳不敢相信,這違反常理的事竟然會發生他身上?
  「精氣?」
  「就是割開你的喉嚨,把鮮紅的血放出來--」極盡所能的形容自己所要做的邪惡,艾蔻認為面前的青年一定會怕得逃走:「採生;獻給我的主人。」
  「哈哈哈,像妳那麼可愛的女孩子做得出來這種事嗎?」過了一陣子,布爾達沈默後才又望著她。
  覺得不可思議,第一次有人這樣質疑自己,自從初次殺人來,她不曾對自己生存的理由感到遲疑。而這一次也由不得她遲疑,因此,她得快點解決這男的。
  「我不是人,是魔女、是妖怪。」學著懷爾潔的口氣回答著,艾蔻貼近布爾達又想親吻他:「來吧,忘記悲傷的事。」
  「妳不是發自內心的想做這種事--不管是誰,沒有人願意和不喜歡的人親吻。」偏過頭,布爾達小聲的說道。
  猛然坐起身,艾蔻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你這個--你這個男人怎麼那麼囉嗦啊!乖乖別動不就好了嗎!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吃了你!」
  「那,可真傷腦筋了呢。」青年苦笑道:「不能做其他的事嗎?」
  「嗯?」挑著眉的艾蔻看著布爾達走向一台黑色的物體邊,然後坐了下來。
  突然間,一種叮叮噹噹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音樂。
  「艾蔻,妳只要好好聽我彈一首曲子就好了--我是個鋼琴師,如果要安慰我,就聽我彈琴好了。」
  頭也不抬,布爾達揮動著手指在黑白琴鍵遊走著。
  不能動彈啊,艾蔻覺得自己並不適合在這場合裡再多話。而且--
  好像曾經聽過別人彈琴,那聲音太相似了。
  「……」
  昏厥著,因為意識溶入了遙遠的過去--
  『好聽嗎?』
  『--嗯。』回應男人聲音的是稚柔的少女聲音。
  『妳喜歡音樂嗎?』
  『喜歡。』
  不知道為什麼,艾蔻知道意識中那少女其實想說的是別的話。
  可是她卻講不出口。
  『我喜歡的…我喜歡的是…』
  「艾蔻、艾蔻?」布爾達的聲音大刺刺打破回憶,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昏睡在青年的懷中,而全身攤軟無力著。
  「我睡著了--」她對自己說,然後想站起來卻差點又跌倒。
  看她行走搖晃成那樣子,布爾達多事的伸出手把她的身體攬到自己身旁:「娃娃也會想睡覺嗎?」
  抬起眸望了他一下,艾蔻沒說話。
  「妳喜歡剛剛的曲子嗎?」將她扶到椅子上坐好,他有點想知道答案。
  艾蔻點頭,「嗯…」
  「還會想吃掉我嗎?」
  「呃--」本來想回答的,可是卻迷惑了。「我會吃掉你的,可是不是現在。」
  望著少女,青年只是眨著眼睛,之後安靜的無聲。
  「那麼要住下來嗎?」
  「咦?」抬起頭,艾蔻覺得奇異。
  「妳是個來自與我不同的世界,這也許是緣份吧……所以我覺得--」
  「我可是個一心想殺掉你的娃娃,若是一般人的話早就嚇得逃走了,為什麼你的反應如此平淡呢?我不懂!」
  布爾達往下說著像是解惑的話:「我覺得很有趣。」
  「你在笑話我嗎?」憤怒的,激動著--艾蔻握著拳大叫:「不准你不看著我講話!」
  「娃娃也會生氣嗎?」停了一下下才又說:「我只是把妳當『人』看待而已。」
  「人?你是說我會是那種軟弱、膽小怕事的人類嗎?我是不知死為何物的娃娃!我可是活了一整個世紀喔!我也殺了很多很多人唷!你這個該死的人類竟然瞧不起我!」
  「妳想要我怕起妳來,是不是?」
  「--我只是覺得你很怪異。」少女抖著肩,像隻毛糾緊的貓瞪著布爾達。
  布爾達卻只是哈哈大笑,完全不在乎艾蔻的目光:「那,妳就住下來好了。反正--」他眼底有著淡淡的悲哀:「我也是一個人。」
  聽不出那句話真正含意,艾蔻對面前人類的行為以及思想感到好奇、訝異。
  那麼就暫且先不殺了這個人,等到晚一點--再殺了他就好了。
  「我懂了,那麼--」艾蔻說:「我就住下來好了。」
  原來是勉強的啊。布爾達笑了笑:「我的名字--」
  艾蔻將頭偏向一邊,鼻子裡發出悶哼:「對我來說人類的名字都一樣,你不用白費力氣,等我膩了你,那時候你的生命也到此為止了!」
  青年不在乎少女的惡言惡語,大手硬是握住艾蔻的手心:「叫我布爾達吧,艾蔻。」
  那一瞬間,艾蔻的心漏跳了一拍,理由卻是未知。
  「你、你--」
  「如果覺得累了,就去房間裡休息;如果還不累--我帶妳去看看現在的世界如何?」
  這男人竟然提議起來了!艾蔻來不及反應,但是見見世面好像也不錯。
  「也好,反正你的氣味我記住了,你是逃不掉的。」
  「我沒有想要逃啊,妳真是多疑。」語後夾帶著取笑。
  做好了協議後,兩人之間的印象忽然完全改觀。
  艾蔻還不知道自己的思想慢慢被那一個男人給改變--慢慢的。像是記不住那其中過程似的,應該是說、那些迷惑就要被解開了。
  原來是人類的,就會擁有人類的心--不管是娃娃也好、人類也好。
  看不見的新月被雲遮掩,適合詛咒的新月之夜--
  正在進行式之中。


第三節

  這一切看來真的很不敢相信。
  被溫柔的陽光照拂著、聽見鳥兒悅耳的吱喳聲、人群愉悅的談笑聲……
  很不可思議,卻也很有趣。
  「艾蔻?」身旁的布爾達一臉苦笑。
  停止了腳步,她轉頭望著他:「好多人--好多好多人!可是不管怎麼變換,和我那個時代沒有兩樣嘛!」裝做什麼也沒有的艾蔻逞強的說,卻不知這表情在布爾達眼中是非常可愛的。
  「怎麼說?」
  「嗯--人們的打扮變得比較華麗一點、生活糜爛一點--好多我沒看過的東西!」最後一句話她講得特別小聲。
  布爾達聞言只有大笑。原來這小傢伙在吃味啊。「妳不是說自己活了一百年嗎?怎麼不懂現在的事物?」
  「我一直住在古堡裡……主人不會隨便放我出去的。」
  「那妳--」牽起她的手,布爾達笑道:「想不想多看看新奇的東西?」
  「可以嗎?」說這句話時的艾蔻張大著眸子,那樣子有多可愛就多可愛呢。「帶我去!」
  「那有什麼問題?」隨手指向街道上的店家:「那個叫『商店』,裡面有賣很多用得到的東西,人們都會來這裡挑選自己用得上的東西。」
  艾蔻點了一個好用力的頭。
  再往前走,是喫茶店:「這裡則是休閑喝茶聊天的場所。」
  「……」
  發覺那少女變得安靜,布爾達問話:「怎麼啦?」
  搖搖頭,艾蔻小聲的回答:「我想到以前的事情。」
  「對了,我也想問妳呢--妳曾經是人類嗎?還是--」
  「我才不是討厭的人類!」馬上就推開青年的腰:「我不會是的!你這個微小的人類給我記住!」
  「但妳是個娃娃吧?」
  艾蔻的表情瞬間怔住了,過了沒有多久,她又換上一副漠然的模樣:「你想說什麼。」
  告訴自己不能懼怕那嬌小的少女,雖然說這少女也有可能是個殺人不流淚的娃娃:「我只是認為,妳討厭人類,是因為人類讓妳怨恨?還是--妳也曾是身為人類過?」
  張著眼,艾蔻感到身上一陣冷流刺入背脊,甚至連血管都冷得受不了。
  一瞬間有些片段發黃的畫面在腦海中像流星劃過,馬上就會消失的影像--是什麼?少女--赤紅長髮的少女……
  誰?
  「我--怨恨人、憎恨像你這種自以為是可以幫助所有人的人類!別以為我只會裝傻…現在我--」
  「妳也可以殺我嗎?--但是這樣一來妳可就沒有人可以領導妳欣賞這個世界了--那麼這情況妳也願意嗎?」
  艾蔻再次的被堵住嘴!這可惡的人類!
  「現在我不殺你,因為人要煮熟了才好吃--快點帶路!」
  布爾達笑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艾蔻話中的倔強以及那無法不接受自己提議。
  「那麼去一個我常去的地方,妳如果還是想殺我的話--看看怎麼樣再說吧!」青年握住身後少女的手,然後往回頭路走。
  差一點跌倒,艾蔻忍不住大叫:「你要幹嘛?你這個人類到底想去那裡啊!」
  奉送一抹神秘的微笑,布爾達回答:「妳會喜歡的。」
  現在人類的想法,艾蔻反而覺得她愈來愈搞不懂了。

  什麼嘛!才一百年後的世界…人們都喜歡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了嗎?
  這麼擠、這麼黑抹抹的空間--
  站在小門前的少女皺著眉頭思考,她根本不懂這扇門之後會有什麼光景浮現眼前。
  「艾蔻,這裡是我常來的地方,它叫做『酒場』。」青年簡單的介紹之後推開了門將她推進去。
  「喂!人不都是活在陽光下的嗎?你們這些人類太奇怪了!」一邊被往前拉,一邊想要求證過去與現今的價值觀,艾蔻真是頭昏了。
  「嗨,巴斯先生。」向吧台的酒保揮手打招呼後,布爾達笑著坐了下來。
  「人類!快點回答我啊!」艾蔻仍然不肯放棄,執著自己的念頭。
  布爾達望著艾蔻接著蹲下身子:「我叫做布爾達喔,艾蔻。」然後用手摸摸她的頭,像是在哄妹妹一樣。
  「誰管你叫什麼!」
  「是新的女朋友啊?蘭琪呢?」酒保善意的開玩笑。
  「不、不不不是的!她只是表妹而已。」隱藏真正的事實,布爾達不好意思的笑著說:「蘭琪她不喜歡我的工作,去倫敦開始新的生活了。」
  被女友甩了的事情怎麼可以說出來呢!
  「真是可惜。畢竟布爾達你是我們鎮上最好的樂師啊!」酒保嘆息著。「等你很久了,要不要來一首?否則鋼琴可是會哭泣的啊!」
  「我知道了。」接下這請求之後,拍拍艾蔻的肩,雖然他知道這傢伙什麼也不知道:「要仔細聽我彈的曲子,好嗎?」
  「--喔。」實在不能不理他,艾蔻只好隨便應答了一聲。
  過了一陣子,角落裡傳出悅耳的鋼琴聲。
  人們不再喧鬧的談話,彼此被布爾達的琴聲吸引,表情都是很陶醉的樣子。
  艾蔻用自己簡單的想法思考著,為什麼人們會因為音樂而改變了原先的行為?為什麼聽見音樂…自己會覺得忍不住想起什麼。
  那心裡的聲音卻同時告訴自己那是不能被想起來的,因為那是被丟掉的過去、被捨棄的一切。
  我為什麼不能想?我到底是人還是娃娃?
  與生俱來的憎恨--啊啊,我恨活著的東西,是人類,是人類害死我的--所以我要破壞一切。
  害死?艾蔻驚覺不太一樣的片段,那是少女痛苦的流著淚、難過的哀傷。
  『為什麼要放棄我?這跟殺了我有什麼兩樣?因為你們不愛我了嗎?為什麼沒有人愛我!我恨你們--我好恨--恨不得想死,我想看看你們可惡的表情在知道我死掉之後露出的笑容啊!』
  忍不住摀住耳朵,艾蔻搖著頭逃出酒場。
  那不是真的,不是預料中的真實!
  『對不起、對不起--』記憶中的男人,害怕的道歉著。
  因為你想逃走嗎?對於我,你只剩害怕存在了嗎?
  我不原諒你、一生都不原諒你。
  恨!只剩恨存在了!
  『我什麼都給妳,都給妳好了!』男人害怕的哭出來:『放過我和妳自己吧,緹莉爾!』
  那是誰的名字?
  誰的?
  誰的、誰的、誰的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
  猛然張開眼,艾蔻發現自己站在廣場的噴水池旁,因為累了就坐在椅子上。
  是的,綜合以上模糊的記憶--她在變成娃娃的時候,似乎…
  曾經是人類。
  「為什麼我會想起來?我到底是誰!」忍不住按住太陽穴痛苦的呼喊,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自己就是一個壞到底的娃娃,殺人也不會流淚、因為心已經死了。
  而現在,她的心似乎被人類牽引起來,復甦了起來。
  『妳恨人類嗎?』是布爾達曾經問過的話。
  哦!是啊,是啊!我憎恨,因為那是光明的身分。
  為什麼我生於黑暗,為什麼我屬於黑暗--我恨所有的光明存在,於是我要苟活著,為了殺光所有的人類,也為了貪戀汙濁的黑暗。
  『因為妳是人類嗎?』
  住口!我不是人,因為我把心獻給黑暗。如果沒有人愛我,那我就毀了一切--有什麼不對嗎?說啊!你倒是反駁我啊!我失去了一切!所以殺人有什麼不對!殺光可恨的人有什麼不可以的!
  似乎做了一個結論,那腦海的聲音像是沈默般的消失。
  「艾蔻!」布爾達一路追尋她的腳步,好在問了路人才知道她在廣場。
  抬起頭,眼底都是那青年的身影。「是…你!」她伸出手抓著布爾達的衣襟大叫:「為什麼你要來!為什麼是你!為什麼讓我想起討厭的以前!我很想吃了你呀!你為什麼不露出害怕的樣子求我放你走!」沒有淚水,艾蔻皺著眉大叫。
  「因為我擔心妳。」他只吐出短短一句話,可是話中都是溫柔的關心。
  「我不要你的多事!我只是個娃娃,今後也只是娃娃!娃娃不需要人類的愛情!」
  她是在逞強。
  「那麼妳就吃了我吧。」他不在乎的抱緊艾蔻的身體:「我不知道妳遭受到什麼悲慘的事情,但是我想用愛溫暖妳的心--人類不是全部都是壞的。」
  「胡說八道!人竟想用愛去溫暖娃娃無愛的身體?」艾蔻不可置信的大喊:「我是娃娃!你是人類,我們的差別在於我沒有心可言!如果你還想活命就快遠離我!」
  那句話還隱瞞了一個真相,那就是--淡淡的、感動的溫暖。
  青年只給了她一張為難的苦笑:「我決定了,在妳吃了我之前,我是不會離開妳的,就算我死了也--」
  還不能被知道的那件事,還不能被知道。
  「你為什麼那麼傻?」但是卻發現臉上滑過濕熱的液體,是淚水?「那有人類這樣的?你是不是被我嚇呆了?人類不是都只愛自己的嗎?人類不是都只接受同類的嗎?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前所未見的驚奇,不知道人的心也有像布爾達如此的柔和。
  「呵呵呵…要說為什麼--」他露出笑聲接著不好意思的回答:「是因為妳很美吧,我也沒看過像妳這樣的娃娃。」
  「你真的不怕我嗎?我殺過人--」
  「其實,我害怕的是孤單。」青年說:「一個人永遠的孤單。」
  艾蔻與布爾達相擁著,她抱著他的脖子忍不住張開眼睛。
  一道銳利的目光投向他們。
  好像是一道身影,在那身影消失在人群前,似乎看得到那是--橘紅色的長髮和一身米白的服著。
  是她嗎?
  如果是--也許是她被不信任了吧。
  但是,現在的她--只想好好和這個給她奇妙心情的人類相處,如此而已--


  從那次以後,艾蔻像一隻收起爪子的貓一樣,乖乖的待在布爾達身邊,讓他教自己許多人類世界的事物。
  懂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學會笑,學會見到人就打招呼。
  艾蔻告訴自己這不是放棄吃掉布爾達,而是想知道為什麼那傢伙可以給自己那種心情,溫柔的心情。
  像現在,她正在回家的路上,手裡抱了一束百合花,這是布爾達要她拿回來裝飾用的。「好香喔。」聞了一下花朵,她愉快的露出笑容。
  他是人類,但是卻能給她不一樣感覺的人類,至於原因--她暫丟一旁不想多管。
  有一種好像做過這種事的心情,也許她曾經捧過花束走在街上,也許一樣的是百合花。
  眼角垂了下來,駐立於途中停下,身體感受得到風的警告。
  是『敵意』。
  不要小看了,雖然只是外表華麗的娃娃,但對感受外來的侵略還是有幾成把握的:「是誰!」
  夜風伴著明月吹襲著夾帶刀刃的風,黑影有著細長髮絲。
  「真是恥辱。」那聲音竟然在笑。而且是種從鼻子裡發出的悶哼聲。
  一個迴身,艾蔻烏黑的眼瞳映照出熟悉並且害怕的身影:「妳--」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啊!
  只有她是不可以出現的,因為時機尚未到來不是嗎?
  那身影逐漸明朗的從照明用的燈塔跳下,橘紅色的長髮被昏黃燈光照拂,表情是玩味的笑容。
  「懷爾潔!妳為什麼要來?我還沒打算要走!」
  「因為妳想待在這裡是嗎?」閤上的眼睛張開來,發怒的指責面前不明事理的少女:「笨傢伙!伯爵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唷!妳到底要磨多久才要執行『採生』?現在就回去迷惑那個人類並且殺了他!」
  將雙臂縮緊了一點,艾蔻往後退了幾步:「再等一下就好了,求求妳不要著急好嗎?」她皺著眉頭哀求著。
  懷爾潔的表情像是發現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一樣怔了一會,接著原本生氣的嘴角竟然往上勾了起來。
  「?」
  「一向面無表情的妳竟然會為了一個卑鄙的人類對我要求……怎麼,妳這個娃娃被人類迷住了是不是?」一步一步逼進,懷爾潔的臉色因為發怒而微微漲紅。
  「妳在胡說什麼,我是個娃娃、娃娃呢!怎麼會被人類吸引嘛!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他的,可是現在不行--所以請妳別動手。」被逼迫到牆角,艾蔻緊張的回答,但是怎麼看,懷爾潔都不會答應的,因為比起殺人的次數與冷血度,她都比起自己來要強上太多太多了!
  看準了時機,懷爾潔伸出手臂抓住艾蔻的脖子將她固定在牆上不得動彈。
  「咕…妳、妳做什麼啊!好痛苦--」
  冷淡的魔性笑容回答:「失敗品就是失敗品--竟然該死的愛上人類?」
  「愛、愛上人類?沒有--我沒有!」比起前者,叫她更驚訝的是懷爾潔說的『失敗品』,那是什麼意思。
  「那麼妳為什麼不動手!妳在害怕什麼--妳只是個娃娃而已,沒有資格談情說愛!」
  「沒有!我不是害怕,我如果這樣殺人是不對的!我的心裡有另一個我!她說不能就這樣殺人!我一直都覺得採生好像是不對的,現在我想試著相信人類!為什麼非得殺人不可呢?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憎恨人類所以才想殺人,但是--」將口水吞下喉嚨才喘了口氣:「我覺得我們這樣子是不對的!」
  「妳竟敢對我說教!」憤怒下的懷爾潔用力揮了一巴掌送給艾蔻。
  「啊呀!」倒在地上的少女撫著臉頰,而嘴角流下了一行血,這些其實一點都不算什麼;只是自己終於發現了一件事。
  失去身為人的記憶也好、認為殺人沒有意義也好--她想要回報那青年送給自己的愛心。
  「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人類,那妳是不是要殺光所有的人?」
  「妳說什麼!」
  「那我願意說我愛那個人類--請妳不要殺人了!沒有人願意被殺害的--我如此的相信!人類不全是壞的!」想起青年的話,她在內心是完全相信那句話的。
  「真……真是好笑!渾身沾染血的娃娃竟然想悔改!這一次我就放過妳,沒用的蠢東西!」離去前的懷爾潔又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我就給妳今晚最後期限,如果妳沒有殺掉那個男的,那我也沒法子去阻止伯爵了。」
  艾蔻坐在地上目送著那身影遠走,對於最後那句話,她是完全的相信。
  要是沒有把布爾達殺了,伯爵先生一定會自己動手的。
  閉起了眼睛,抱起花束咬緊牙關努力站起來,然後重心不穩的情況下,腳一滑地又跌倒了。
  連同抱緊的花束也一起被手壓碎了。
  而那淚水竟然滑落臉頰。「真奇怪--」為什麼會感到悲傷呢?她不懂--
  既然都失去身為人的記憶了,也理所當然的失去心了,可是為什麼會…為什麼會想哭呢?為什麼像是不想失去重要寶物一般的落淚呢?
  「布爾達,還在家裡等我--不能讓他等太久,他那麼傻,一定會等我回去的…」喃喃自語的轉身,擦掉淚水而後離去。

第四節
  
  才一打開門,艾蔻看見那等待許久的青年笑著看見自己:「太好了,妳回來了。」
  「--嗯。」
  「艾蔻!」他緊握著少女的肩說。
  「啊,怎麼了嗎?」她開始害怕突如其來的喊話,理由未知。
  「妳路上摔倒了嗎?為什麼手臂和腿都有傷呢?」布爾達把艾蔻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後用水沾濕布再去擦拭著她的傷口。「會痛的話要講一聲。」
  一開始的反應當然是拒絕了,她可是連胸口被挖了一個洞也不會哭的娃娃啊!「別擦了,只是小傷而已沒什麼……」
  「不能小看小傷,如果處理得不好到時候會引發併發症的!」抬起頭望進少女如湖水般深邃的眸:「妳哭了嗎?眼角紅紅的。」
  反應性的抬起手背揉揉眼睛,她不願意心事被看穿;「沒有,什麼都沒有。」
  「不要騙我,我相信妳願意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使妳難過的,這些日子來,我覺得很充實也很快樂,我希望可以持續下去。」
  被當做引導線的話說出口之後,懸掛在艾蔻心中緊繃的弦一下子被挑斷了:「持續?持續什麼?」伸出指甲用力抓緊手臂,自虐的行為讓布爾達嚇了一跳。
  「住手,妳這是做什麼?」
  陷入肉裡的指甲力道愈來愈大,直到半月型的傷口流出血液,艾蔻沒有表情的說:「其實我一點都不覺得痛,因為我是娃娃。你好像還搞不清楚我並不是人類,是娃娃!我不是你養的可愛寵物!我隨時隨地都想吃你的!」
  瞭解了什麼,青年回答著:「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想讓妳瞭解這世上所有一切都值得追求的,不管妳是不是人,我都想讓妳看到!並不是不停的殺人才是正道!」
  推開布爾達而站了起來:「說得很好嘛,可是我不是人!我依靠黑暗而活,只有吃人才能活下去!因為殺人很有趣所以我才活了一個世紀!你到底搞清楚了沒有?你快點逃!逃離一切的活著吧!」
  「我以為妳和我生活了這些日子,應該懂得不再提殺人的事了,艾蔻…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布爾達真不愧為感覺敏銳的音樂家,從少女的話中就能猜出幾分真實。
  「我說過只要我膩了你就會吃了你!你為什麼還不走?難道真想被我殺死嗎?」
  「只要我有危險,我會逃的--但是我放不下妳。」
  望著他,艾蔻想起懷爾潔的話。
  『因為妳愛上人類了。』
  『是不是只要我願意承認我愛上那個人,妳就不會殺了他?』
  那麼我願意。
  青年此時抱緊了她,想要給她安心。「妳嘴裡那樣說,但其實總是不忍。」
  「你胡說什麼。」
  「妳無法殘忍的殺人,那是妳身為人類的證明。」
  「我不是的…我不是的…」
  「如果真的要殺,不要去殺別人,妳可以殺我--」
  再次推開他:「你是瘋了還是傻了?為什麼要這樣回答?」
  「我…」正想要往下說的時候,一股熱氣往胸部上昇,急烈的喘氣使得布爾達轉過頭不停咳嗽。「嗚…咳咳咳!!」背對著艾蔻跪在地上不停咳嗽。
  「布爾達!」看著他很痛苦的樣子,少女不知所措。
  「沒、沒事……咳!」將手心摀住嘴,青年還在隱瞞什麼的:「妳放心,我沒事…」
  話是這樣說,但是他的表情卻好不到那裡。
  好不容易等到咳嗽結束之後,艾蔻看見觸目驚心的畫面。
  「你的手--」
  從手指細縫滴落地面的是一滴滴鮮紅的液體。
  布爾達的臉色整個發青到相當難看,但他還是面對艾蔻時用笑容來掩飾,雖然是個不太好看的笑容:「偶爾會發作,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行!你那樣子,好像生病一樣,你到底生了什麼病?」
  用手抹掉地上的血之後,背對艾蔻的青年才回答:「艾蔻,妳知道嗎?其實我--沒資格對妳說什麼話,因為我曾經像妳一樣……憎恨著一切、想破壞一切。」
  「耶。」
  阻止她的聲音,青年再次的說:「我喜歡鋼琴,我喜歡音樂--我夢想著在廣場發表我的新曲子,讓每個人都聽見希望的誕生--可是在半年前,我知道我的身體有問題,為了音樂,我不顧一切的練習,終於我累倒了。」
  艾蔻仍舊聆聽著關於布爾達的過去。
  「醫生說我活不到明天春天。」說這句話時的布爾達,表情竟然是微笑著的,那好像是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話題。
  「所以你--」
  「我好恨,為什麼在我可以握住一切的時候卻發生這種事?我摔壞屋裡的所有物品,在想毀掉鋼琴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我這麼做等於是給自己宣判死刑,只要人沒有死,就還擁有一切--而我何不試著在有限的生命中活下去,去做我想做的事呢?」
  『為什麼要離開我!』那個回憶中的聲音又再度的響起。
  『只因為我得了絕症嗎?放棄我和殺了我有什麼兩樣!』
  『我恨你們!就算死也要殺了你們!』
  「艾蔻?」布爾達喚回飄流的靈魂醒來。「嚇了一跳嗎?還是認為吃了我這種人的肉會壞肚子?」
  「我忘了我是怎麼死掉的--可是好像是很悲傷的樣子!」她淡淡的說,之後抬起臉看著布爾達:「對不起,我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你要笑著對給你絕望的人說謝謝,我甚至忘了『希望』要如何形容。」
  「妳知道嗎?」布爾達重新坐在鋼琴面前說:「用恨去培養恨的幼苗,只會得到難吃的果實,沒有人喜歡被恨被仇視--只有愛才是令人歡喜的。」
  艾蔻聽著聽著,開始想要記起片段的回憶,怎知努力的拼湊記憶卻怎樣也無法完整的敘述。
  「如果說,就算我滿身鮮血了,你也願意救我嗎?」
  「艾蔻。」
  走近布爾達,艾蔻抱緊那坐著的身影:「我想救你,我想讓你的希望成真。」
  「不可能的,這是我的命運啊。」他苦笑對待那分急切的心情。
  「可是我不想讓你死,只有你--才會對我說這些話。」
  聽了她的話,青年停止了遊移琴鍵的手:「那--請妳用心愛我。」
  「我沒有心啊,我只是一個娃娃。」
  青年捧住她的臉頰,「妳說妳是為了安慰我受傷的心靈才來的,對吧?」
  艾蔻悲傷的皺著眉頭回答:「嗯。」
  「那麼我只要妳的心就好,我想對妳說……我喜歡妳啊,艾蔻。」
  瞬間,少女的胸懷被一股熱流佔據,不能反應的僵直了身子。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直在飄流的心竟然有人願意將其懷抱著收下。是夢嗎?還是說--無法被接受的自己終於找到註定的歸屬了?
  「你願意喜歡我?我可是被厭惡的娃娃!」再也不能沒有感情的回話,艾蔻流著淚想要求證:「沒有人要愛我,因為我被詛咒著,所以我恨一切。」
  「不要再恨一切了,我願意愛妳。」
  少女搖頭著,不能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而不是幻想的。
  「記得之前被妳強吻的事嗎?」布爾達說:「現在,我想吻妳。」
  沒有答話,艾蔻輕輕的點頭。
  兩人愈靠愈近,直到近得要碰到彼此的嘴唇的時候,室內出現了奇異的狀況。
  一道屬於黑闇的光芒劃破室內的明亮穿透了門,接著是人影的出現,令人不悅的感覺。「哈哈哈,辛苦妳了……將那男的迷得團團轉的工作完成啦!艾蔻!」
  少女從布爾達身上彈跳開來,她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輕輕一個轉身,眼眸看見的是肩上揚起黑披風的男子。「伯爵先生--」
  布爾達也看見了;就是那天在月台見面的貴族。
  「現在,快將嘴往他的喉嚨咬下去,把那噴灑出來的鮮血裝在妳的手裡--如此一來採生之禮就完成了!」
  如此邪惡的行為竟然被說成如此簡單……艾蔻下意識的拒絕:「不要!只有這個人不可以死!」
  伯爵及肩的黑髮飛揚了起來,如同他那黑夜的星眸一樣,皺了皺眉然後扯開嘴角大笑。「啊哈哈哈!想不到連妳也被一起催眠了是不是?讓妳失去記憶真是失策的做法!」
  站僵著身子,艾蔻想起懷爾潔的話。
  「我到底--我到底是怎麼變成娃娃的?我是人類吧?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
  原本是愉悅的笑容,但是過了一會卻變成勃然大怒:「愚者!妳只是尚未完成的失敗品!記憶被抽掉的鬼而已!竟然敢迷上了人類!現在我要把妳特意丟掉的過去送給妳!看著我的眼睛--」伸出手,眼睛變成了無限的旋渦並發出光。
  站在艾蔻身後的布爾達也同時抱住了她:「不要!」
  光芒持續著,強大的白銀與黑闇相撞著,衝擊著一切。
  看不見,聽不見,摸不著--是悲傷的開始。
  是誰?是誰?我在那裡?
  對了--我的名字是布爾達,因為我想要救娃娃艾蔻所以和她一起沈沒在一片白色的世界裡。
  喔,不再是一片白了,它是--
  我看見一個紅髮的少女。
  『嗚嗚嗚…』
  她穿著一身傳統的土色長裙,但是卻坐在地上哭泣著。
  過了沒多久,她抬起頭,淚水無聲的滑行臉頰,而那張臉就像我看過的一個人。
  艾蔻?!
  沒多久,場景又換了。那是一個男子害怕的表情。
  『住手!妳想把天花傳染給我們嗎?』
  『你說你愛我的。』那少女的表情像是仍相信愛過的男子,但是她卻被捨棄了。『你願意每天彈琴給我聽的--為什麼你不要我了?』
  人類在那個時代都一樣,只願意接受同類,只要發生了一點小事就會趨趕悲慘的同伴。
  『我…我……因為妳……』
  少女接下男子的話:『因為我快死了是嗎?因為我變醜了是嗎?』
  『緹莉爾--請妳原諒我並且放過我吧。』男子哀求著跪下來:『妳都得了天花,不要再害人了,快回山裡自己活著吧。』
  『連我的父母都不要我了,我憑什麼活下來?是你們殺了我的--捨棄我和殺死我有什麼兩樣!』
  接著少女手中舉起匕首快速的往男子胸中刺進去。
  無法倖免,戀人死於自己的手裡那把尖銳匕首,而連她最愛的鋼琴也被沾染上紅泊。
  『哈哈哈,看到了沒有!都死了!都死了!那個男人因為背叛我而遭到被殺死的下場!我是孤獨的!沒有人會愛我的!沒有--去死吧!全部都去死吧!』
  少女站在男人滿身鮮血的屍體面前,沒有表情的微笑。
  也許是這個時候,艾蔻就已經失去了心。
  如果人心如此軟弱,那麼就永遠失去好了。我不在乎,因為根本沒什麼好在乎的。
  只要我愛我自己就好了,傷害我的其他人根本沒有必要活下去。
  接下來的畫面是少女與黑髮男子。
  『妳願意跟我來嗎?』
  『你可以愛我嗎。』
  男子伸出手臂接納了少女:『是的,我愛妳。』
  少女點點頭,一臉安心的閤上眼:『把我變成你的--』
  這個畫面,我想你們最好不要看--男子將少女的脖子折斷,奪去她的呼吸。
  『變成我的娃娃,為我殺人吧。』
  一道光芒溢出,直到黑闇佔據我的意識。

 

第五節


  布爾達幽幽的醒來,他看見艾蔻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而伯爵懷富趣味的對布爾達說:「你看見她的過去了?」
  「是你--殺了艾蔻!」他衝向高大的男子面前大吼著:「你教她殺人!又把她的記憶抽掉!你是惡魔!」
  「愛上一個娃娃的感覺很棒吧?」伯爵高聲大笑著:「我讓她在你心情寂寞時趁虛而入,現在我要殺了你,取出心臟來將它吃了!」
  「什麼--從頭到尾,我一直都在你、你的算計中嗎?」
  「娃娃根本不會愛人,她根本沒有心!」一掌抓住布爾達的脖子,一掌緊貼著胸口:「現在你知道了吧。」
  本來想回答什麼,但是這驚人的事實讓不堪氣血攻心的身體開始劇烈的喘氣。
  「住手、住手、住手--你敢這麼做我絕對絕對會殺了你!」
  一瞬間艾蔻衝出來撞開伯爵,把布爾達的身子抱走。
  「艾蔻!不怕我回收妳嗎!」伯爵仍想追回。
  另一道長髮身影現身:「伯爵先生,請住手吧。」
  「懷爾潔!」
  艾蔻看著青年,而青年的反應似乎很痛苦。「你--」
  「艾……蔻!不能再犯錯……我的命,就給……給妳了。」說完就倒在地上,像失去靈魂的木偶一樣。
  「不…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少女搥地喊叫著:「你為什麼還是死了?我不會再殺人了,可是我還沒吃到你!我不甘心!你快回來啊!拜託你回來……」
  那青年雖然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但表情始終是掛著笑意。
  少女睜著雙眼,難道這個人口口聲聲說願意愛她,卻是用死來代替給她的擁抱嗎?不、不是的!因為想要守護著什麼,因為只有他可以給她特別的感覺--
  那其實不是什麼特不特別。
  「我不要你死--因為我也喜歡你,」少女的淚水像水晶般剔透,掉落在地板上沒有發出聲響。「我要救你,就算要我再死一次也無所謂,我早就死過一次了。」
  「艾蔻!」懷爾潔插嘴:「快將靈魂投進這個死去的身體,如此妳就能復活了!伯爵一直希望妳能再活一次啊!」
  「懷爾潔,誰要妳多嘴的?」伯爵破口大罵著,不過他早就知道他麾下人形是連聽都不願意聽的,多此一舉,唉!
  「復活--?」艾蔻轉過目光,再低頭看著布爾達。
  那麼,我希望自己活下去嗎?
  活在沒有人愛我的世界裡,然後再去殺人嗎?
  「我不要,我要這個人再活下去。」
  「耶!」
  「妳胡說什麼,那麼好的機會怎麼可以放過呢!」懷爾潔跑到艾蔻面前抓著她的肩頭說:「變成人就不用在躲在黑暗了!妳為什麼不懂呢!」
  但是,艾蔻卻是笑了:「謝謝妳,我真的不想要這種機會--我要把我的機會給這個男人,用我的生命在他的身體裡存活,還不如用他的生命在他的身體活下去,我想令他美夢成真!」
  「那妳呢?妳的夢呢!」
  「在我失去心的時候,就沒有資格做夢了。」艾蔻慘淡著臉並且微笑著:「謝謝妳。」
  「笨蛋!妳真是呆得可以!人都是自私的啊,為了區區人類--」
  「或許吧,但是布爾達的心讓我知道;人類不是全都自私自利的,這樣就夠了--以前的我真是太蠢了,可是說這些都太晚了,伯爵先生!快點!」
  「艾蔻。」伯爵說:「這個機會真的不要了嗎?」
  「我只求你救他--我可以不要我的命。」
  看那少女流乾了淚又濕了臉頰,再怎麼無情的人也會心軟:「我知道了。」
  「妳會失去所有記憶--因為我即將抽出妳的靈魂,可以嗎?」
  少女點頭,雙眼緊緊閤上。
  也關上自己的心扉。
  一陣光從少女的胸口中穿透崩裂--
  不算短的回憶,是你教我的,教我如何去接受陌生的你。
  我喜歡你。
  啊啊,真希望還有那麼一天--我們可以一起手牽手走在那噴水的廣場上。
  再見了,布爾達--你一定要實現夢想,我相信你一定會的。
  望了心愛的青年一眼,少女失去所有的意識。
  「艾蔻--」懷爾潔想跑上前抓住那道分散的光芒,但卻被伯爵給拉住了。
  「妳不要給我意氣用事,那傢伙是很認真的。」
  「艾蔻那個孩子可是最怕痛的,她非得遇上這種事嗎?單單為了一個人類!我……」懷爾潔流著淚大叫著:「值得嗎?人類不是都背叛了妳嗎?妳為什麼要笑著離去呢!傻孩子!」
  「因為那孩子愛著那個男人--」伯爵若有所思的回答。「用愛付出一切的故事,古今中外都會被廣為頌傳啊。」
  接著伯爵手中出現一顆光球,「只要有希望,我都不會放棄的。」
  「該不會……」
  「是她的心、她的靈魂。身體再做一個就可以了。」
  「嗯。」
  不存在現世的二人身影隨即消失。
  接著,布爾達沈重的從夢裡醒來--
  「艾蔻、艾蔻!」他知道自己是死了,但又為什麼會復活呢?
  莫非是?
  才爬起身就瘋狂的找尋少女的身影--不能接受的畫面啊,是那少女變成人類之前的模樣。
  是一具木偶。
  再怎麼樣,布爾達也看得出來那是艾蔻。「為什麼妳!」
  流淚著,縱然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為了這少女流出再多的淚水都不夠表達悲哀。「不是說我要讓妳活下去嗎?妳一定要看看這世界!沒有人會背叛妳了啊!只為了救我而變成這副德性!混蛋啊啊啊!」
  淚水滴落娃娃臉上,彷彿是一瞬間,那娃娃表情變得傷感的微笑。
  『不要再哭泣了,我們都只是擦身而過的陌生人而已。』
  那聲音微小的令青年聽得見。
  『總有一天你會忘記我,而我也將遺忘過去一切,沒有誰犯錯,我們都只是微小的人類,是啊--因為我們要笑著面對,就算悲傷也不在乎。』
  是艾蔻嗎?是她的聲音?
  『你有你的夢,將它實現看看吧!如果還不行的話--』那聲音接下來又說:『我就會像當初那樣給你力量,好嗎?』
  沈默著,布爾達拭掉了淚水,竟然還要艾蔻來安慰自己!
  「我懂了,為了妳--我會實現的!只為了妳彈琴的夢想,我會持續彈給妳聽的--讓妳聽聽這美好的希望!」
  然後,那青年又開始彈起琴來--為了約定,與少女的約定。
  就像以前一樣,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時候,艾蔻就會端著茶水迎向他。
  一個開朗的笑容像風一樣送給自己,要他休息。
  『布爾達,我想聽你彈琴,因為只要是你,我就會忘記自己的過去。』
  不管要等多久,不管要等多久--我會的,在那一起走過的廣場上為妳而彈奏的曲子,是獻給妳的曲子。
  經過很多、很多年之後,青年所做的樂曲被命名為『希望』。
  是被許多人讚賞的樂曲。
  但是,那是另一個結局了--

  黑暗之中。
  「伯爵先生,這樣真的可以嗎?」白色人形懷爾潔不安的看著男子問道。
  那黑髮男子將艾蔻的靈魂投入泥土之中。
  沈默得出奇。
  「我的娃娃啊!快醒來吧,妳的名字還有使命都將記起!啊啊,回來我身邊吧!」
  泥土發出光芒,變成了人的模樣倒臥於地上。
  「那個是--!」懷爾潔張口結舌著,卻連碰觸的勇氣都沒有。
  「醒來!遺忘一切的妳啊!艾蔻、艾蔻!」
  那身影動了一下,接著坐起身來。
  「……」雙眸抬起,映出一男一女。「你們是誰。」
  「艾蔻!」懷爾潔急著說不出話:「妳怎麼會忘記我了?」
  「那傢伙選擇性忘記了一切,真是傻得可以!」伯爵嘆氣。
  「那--怎麼辦!」
  「總有一天她會想起來的--去吧。」
  點點頭,長髮的少女扶起艾蔻,消失在男子的眼中。


  用所有的記憶交換一切的少女啊,將再次與無邊黑暗遊走世界各地……一直到需要她們的有緣人出現--
  請問--你今夜的靈魂將飄向何處?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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