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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 >
< 第 1 集 >
  輸入集數 1/1
6/28/2004 9:49:25 PM
月ズ沈ハ
附註:其實是AYU的PV中的故事,被我拿來寫出來完整的內容了,喜歡這個故事請告訴我唷!
 

+---序幕---+

這個時代 不被記錄
這個故事 充滿悲傷
這些人們 只求小小的幸福

獻給 遺忘了何謂幸福的你


  
月亮--自古以來扮演著擁有罪惡與可怕魔力的角色。雖然它總是從月缺至月圓不停的變換…但發生在月下的故事一直在接續著、一直發生著。
有時候是背負宿命的巫女姬,有時候是為了所愛不顧一切的武士,有時候更是遺忘過去一直在飄流在無盡旅程的少女…
想要相握的手與心,總是被可怕的命運隔絕。
可是,在人們抬起頭凝視著月亮的時候--它卻又散發出希望的光芒,彷彿是讓人捉摸不定……
這個時代又是這樣的一個故事。即使充滿不幸也要努力尋找所愛的故事--

沒有年代,只知道它存在於遠古時期,一個位高權重者可以任意殺人卻無罪的時期--
有個叫做『月村』的小部落,他們以祭祀月亮為主,那個時代的人們相信當月亮變大變紅的時候就是世界末日。由於統治那個地方的領主要求祀奉月神廟的神官必須讓月神息怒,而神官們想出了一個方法。
那就是讓擁有月之一族血統的女孩們一個一個把自己純淨的靈魂獻給月亮,在那每一百年才舉行一次的祭典上…
沒有人知道那些女孩們是否心甘情願,是否淚流滿面仍不願一死--幾百年過去了,月村一直保守著自己的傳統,一直到擁有『系之力』的巫女姬出生,仍然過著他們平常該過的日子。
然後,第十八年來臨了。
那是KAGARI第一次見到尊臣,也是第一次看到年輕男人。
她自小就被奉誡『不可與異性接觸,要以無暇的靈魂獻給月神』,因此族人們把她能見到下層武士的機會完全隔絕。
可是命運就是那麼不可思議,在一次火神祭的宴會上她逃脫侍女的視線來到廣場。KAGARI只是想看看夜晚,想看一下月亮那美麗的暈黃。
一不小心跑得太快,KAGARI跌落在草地上時被一雙手握住了肩。
視線交錯下,她的眼瞳映入了一身黑服的男人,初次見到異性的KAGARI嚇得推開這個男人的身體。
「你是…你是誰?」
「我是奉命跟隨妳的武士,名叫尊臣;KAGARI小姐。」男人擁有一頭烏黑長至腰的長髮而束了起來,他像永夜般的黑瞳令KAGARI著迷不已。
沈默了太久,也許要來點聲音比較好……由於KAGARI這樣想著:「我怎麼不知道有人保護我呢?武士先生,你不參加宴會嗎?」
「不,武士不能夠參加。」尊臣的嗓音有些中性的啞聲,聽起來很舒服。
「噢--這規定太殘忍了,我從不認為貴族與武士有什麼差別,甚至來說你比我們更值得敬佩呢。」KAGARI真心的嘆息。
聽見這句話,尊臣笑了,「一開始我還以為小姐您是個高傲的貴族,但是妳的個性好善良。」
「啊…咦?胡說的吧?我只是--只是個沒有用的人罷了,所以只是看個夜景都讓我滿足不已。」
尊臣聽見KAGARI的期望,二話不說就拉住她的手往樹林裡走。
「不可以…你拉著我的手呢……尊臣!」KAGARI羞澀的一邊拒絕卻又一邊讓這個男人帶領她走向陌生的地方。
她一點都不害怕,因為…也許不是名字的關係吧,就算尊臣是個陌生人,KAGARI也不懂得要提防這個溫柔的人。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不停的走啊走的,一路上只有沙沙的聲音,那是泥沙與摩擦樹葉的的行走聲。
過了不久,尊臣把KAGARI拉到一個空地上才放開了她,這讓人有點感嘆時間太短了。
「這是--」KAGARI看著一片黑色的大空全一覽在自己的視線內,那輪美麗的明月正高掛在中間。怎麼看都像是一幅畫讓人流連忘返。
「我認為要看月亮,這裡才是最漂亮的景色。KAGARI小姐。」
「武士先生,謝謝你,我不知道如何向你道謝。」
尊臣溫柔的微笑,「別再叫我『武士先生』了,可以叫我的名字嗎?」
「那--」KAGARI決定也要眼前這個男人的地位與自己同等:「請你也只叫我的名字就好,尊臣。」
他們彼此相望著,小小的預感在胸中燃燒著。
「啊…侍女一定在找我了…我想--」KAGARI臉紅的提醒自己不可身陷這迷濛的夢境中。
「我送妳回去,KAGARI。」尊臣拉起她的手踏上歸途。
月影照在男人高大的背影上,他身旁的嬌小身影依偎在那高大的身影邊,此時此刻說什麼話都是多餘,只要平穩的感受彼此的呼吸,就是最動人的弦音。
但是,KAGARI感到尊臣一牽起她的手,自己就有種莫名的悸動,她甚至害怕尊臣看見她微紅的羞澀。
她是怎麼了?少女的純情導致KAGARI不知所措,就這樣讓這個男人拉著她一起走在以月光舖成的大道上,到村子為止他們都不再交談。
尊臣將KAGARI送回村子裡後便獨自走向武士們聚集的集落,「請好好休息吧,祝您有個好夢。」
少女不想就此分別,她的心緊緊揪著。「呃--尊臣!」她渴望的呼喚這保護自己的武士。
武士回過頭並等待KAGARI的聲音,溫柔的神情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我…我們可以再見面嗎?因為--我沒有同年紀的朋友…」
「不行。」
尊臣第一次拒絕了她的要求,這發現使得KAGARI好傷心。「咦?為什麼呢!」
「因為我比妳大,所以我絕不可能是妳『同年紀』的朋友。」尊臣又笑了,似乎他很喜歡將笑容掛在臉上,「我們至此都是朋友,晚安。」
KAGARI一顆有若懸石的心在目送尊臣離去後便放了下來,原來尊臣在戲弄自己啊!不過生氣的心情在聽見後面那句話後便完全消失。
第一次期待明天,因為可以看到尊臣呢!KAGARI滿足的回到寢室。
後來,兩人常常私底下見面--是的,那個時代的男與女是不可能互相見面,就算KAGARI貴如巫女姬但也不可隨心所欲的召見一個下階武士。於是他們趁夜晚時聚在一塊說些有趣的話題,KAGARI聽尊臣說起他的見識,過去的冒險等等事蹟便喜悅地像崇拜一個大人物般。
尊臣受不了的苦笑(這傢伙真的很喜歡笑):「妳才是我們敬佩的對象!掌控月亮,擁有系之力的巫女姬啊。」
KAGARI聽見這話只有不好意思的微笑,其實她才不像尊臣所想的那麼好,一切都是人們告訴她那種身分。「我不想當什麼巫女,如果我是平民…我就可以和尊臣平等的見面了……」
「不行,因為妳是貴族…我才能以這種身分和妳見面,我不認為自己是卑微的。KAGARI…」
「嗯!如果尊臣這麼想,我也這麼想。」她笑著勾起嘴角說。
被雲遮蔽的月亮散發鵝黃的月暈祝福著兩人之間純純的感情,但黃色的月亮仔細看又有帶點微紅色--
黑夜是兩人的美好時光,KAGARI總是祈禱晚上早點來臨,每天她都跪坐在看得到天空的院子門邊細數著時間的過去。
除此之外,也因為武士們總是往那個方向經過,KAGARI偷偷眺望著擁有氣勢不凡的尊臣側臉。
那段純純的友情,開始因為KAGARI的傾慕而發酵。
「KAGARI!」將她目前的思維打散的是月之一族的女神官.縞理子。她挽了一頭華麗的髮髻,並且在髮結上裝飾了幾根銀色的流蘇。她和KAGARI之間感情非常的淡薄,縞理子是個以月村大勢為重的人。個人情感都會被她丟棄一旁,也因此KAGARI非常討厭這個常常約束自己的女人。
「為什麼不去祭社裡祈禱!妳又在發呆?」
「喔,我喜歡自由的呼吸空氣嘛…」
縞理子瞇著眼,似乎不信任KAGARI的話。「祭社裡沒有空氣嗎?」
「啊--那裡可沒有太陽啦、白雲啦,還有小鳥們飛來飛去哪…」KAGARI懶懶的回話道。接著她用手托著臉頰倒在小茶几上看著天空,就是不願意看縞理子生氣的樣子。
聞言,縞理子故意笑出聲。她聽來的情報不會是假;「妳少說了一個!應該還有那個武士吧?」
KAGARI突然跳了起來看著縞理子怔然。
「妳不試試為自己辯解嗎?前提是侍女們沒看錯的話。」縞理子看KAGARI沈默便走近她:「那個叫做尊臣的男人--自認為忠心耿耿的用那張討厭的笑臉……」
一聽見這話,KAGARI再也不能裝做什麼事都沒有了。「尊臣才不是什麼討厭的人!」
「怎麼?妳嫉妒嗎?不喜歡我批評那個男人嗎?我不是要妳少跟那些下等的武夫來往嗎?」
「什麼下等不下等…我、我不喜歡這樣!」KAGARI初次反抗在村子裡以威嚴著稱的女神官,心裡砰跳跳的不得了。「又不是我自己喜歡當巫女的!」
「為了他,妳要拋棄自己的身分嗎?哼…即使妳願意,我也不准妳再見尊臣!」縞理子憤怒的大叫,接著就走了回去。
KAGARI還不知道自己乘一時之快說出來的話,竟然造成另一個人的災難--
在得知尊臣因莫須有的罪名被送到小茅屋裡,已經是五天以後的事的了,因為每天都和他約在午夜的時間見面,KAGARI就是一直等卻又不見他的出現,心急之下恰巧聽見侍女們的對談。
『真是過分哪,尊臣可是武士裡長得最好看的呀--竟然、竟然被縞理子抓到把柄送入小茅屋裡……』
『嚇!為什麼啊?』
『不知道!可是我聽說…』侍女小聲的說,好像怕被人知道她們的交談。『聽說神官大人是隨便安個罪名的,因為尊臣不知道自己的地位還妄想跟貴族來往--』
KAGARI發覺自己的心情因尊臣而起落時,她已經奔向那個人們口中的小茅屋。
沒有人守門,而且也沒有鎖阻礙她的行動。「尊臣!尊臣!」KAGARI拼命的敲著門。
過了一會兒…有個聲音小小的、悄悄的、痛苦的發了出來。
那是翻動稻草的聲音,夾帶著男人低沈的應答聲,「尊臣!你怎麼樣了?」KAGARI下意識的使用『系之力』打開門後便衝向躺在乾稻草裡的武士。
「KAGARI……」尊臣痛苦的呼喚著她,這更使KAGARI自責。
「對不起!」她的淚水晶瑩的滑過臉龐滴落尊臣的額頭上。「因為我和你見面才讓你受這種…這種痛苦,我…」
武士望著將自己抱在懷中的巫女低泣的模樣,自己雖然痛苦但還是扯出了習慣性的笑容:「KAGARI,妳沒有錯。」
「尊臣…?」
「扶我起來好嗎,謝謝妳。」
KAGARI伸著手讓武士支撐著坐起身,接著又忍不住開口:「都是我!我根本沒有力量可以保護你…我太軟弱了--只能看著你被縞理子處罰卻…你一定後悔做我的朋友了吧?尊臣!」
尊臣什麼話都沒說,他那一頭黑髮零亂的披散在肩後,瀏海大刺刺的遮住右臉,看上去彷彿可怕不少。「KAGARI。」
聽見這熟悉卻少了感情的聲音,KAGARI慢吞吞的抬起頭望著尊臣。
他後悔了?肯定是的…一定是尊臣討厭自己了,想到這KAGARI更加難過。
「讓我保護妳好嗎?」武士的手溫暖地貼在少女臉頰旁,眼神溫柔的凝視著她不放。
KAGARI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人的溫度是這樣炙熱……還是因為自身也是炙熱的?心中的悸動愈來愈強烈,像是預言著某個可能。
「什麼?」KAGARI搖搖頭否定這句話:「我會害死你的!縞理子她根本不會在乎我的感受!所以你--你不要再自尋死路了,因為我、我對你--」她的手扶在尊臣胸上顫著抖。
「KAGARI--我在乎妳的感受呀。」他情不自禁的表白。「自從發現妳是那樣善良的人之後,我就很喜歡妳。身為保護妳的武士,我即使賭上我的命也要跟隨著妳。」
「保護我?」KAGARI怔了一會又慌亂的阻止尊臣的意圖:「我才不要你死!我--我一直喜歡你啊!只有你願意聽我說話,只有你不會笑我的想法如此幼稚,只有在尊臣身邊,我才是那個平凡的女子啊!」
「KAGARI!」尊臣張著嘴讚嘆少女的勇敢。
「請尊臣當我的--我的…只屬於我的武士……」KAGARI羞紅著臉說道,此時尊臣感動地握住她的手不放。
「妳真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就以月神起誓--」尊臣忍著痛舉起手說:「我的一生都將跟隨妳,KAGARI--」
彼此的眼中都有著光輝閃耀,兩人在小小的空間裡找到了唯一的真愛。
尊臣仍握著KAGARI的手不放,他倔強的挺著肩只為靠近心愛的少女,然後輕輕的給她屬於自己的吻。
這個吻如同武士般溫和的要命--它足以溶化任何無情的人,而有情的人又怎麼能夠抵抗呢?KAGARI覺得自己真的太過於幸福了--幸福的,都要流淚了。
「尊臣,我、我真的好希望自己不要是貴族、巫女什麼的。我好想當一個平民--這樣的美夢不是誰都可以做的,我會不會只是在做夢而已?」
「是真的。」武士有耐心的再次為少女解釋;「一切都是真的。」
兩人相擁著,KAGARI貪婪的吸取尊臣懷中的空氣,她知道自己就算能擁有凡人的戀愛,也絕不被允許過著凡人的生活。她是擁有『系之力』的月之一族末裔,等到那個時候一來--她連生存也是一種渴望。
不,再過一會就好了…再過一會就好了……生與死,那只不過是種生命的形式而已,她不會在乎的。唯一在乎的,就是擁抱自己軟弱身軀的武士。

月夜之下,KAGARI回到了自己房間。
她將尊臣扶到了村子裡一位族人的家中養傷,臨走前看著他睡著才轉頭離去,KAGARI知道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他了。
自己的第六感一向很準--KAGARI心裡明白縞理子接下來採取的手段為何。
「妳故意不聽我的話,KAGARI。」縞理子在KAGARI推開門後就站了起來責備她:「是妳救走尊臣的,我可不想聽理由。」
「我沒有要編織什麼理由,我只想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還有一直把我當工具看的妳。」
縞理子握緊了拳,KAGARI的表現令人失望,不過這一切都是那下等的武士導致的!她可不會輕易原諒。
「然後呢--妳以為想走就能走嗎?妳是月村的巫女姬!背負一族宿命的人哪,妳真是太天真了。」縞理子試圖讓KAGARI清醒;「別再做可笑幼稚的夢了,正視現實吧!」
「尊臣他--都不會認為我的想法是幼稚的…」KAGARI堅強的抹去眼中的淚光;「我、我再也不聽縞理子的話,我要反抗妳!」
「哼……一百年一次的祭典可不容許妳這麼說。」
「耶?」
縞理子沒等KAGARI意會過來便打個眼色讓一個壯漢用手摀住她的口鼻,KAGARI雖然拼命掙扎,不過一會兒便失去意識倒在地板上。
「把小姐抬到受洗所!在儀式開始前要看緊她。」縞理子撿起KAGARI臉上的白布,裡頭擦了讓人昏卻的迷藥。
壯漢輕鬆的抱起KAGARI接著走出房間。
窗外的月亮變得比以往還要更大、更紅。預言著相戀的人們命運開始起了萬丈波瀾。

鵝黃的月光柔和的射入木窗,尊臣忍不住張開眼睛呼喚無意義的形容詞。
「你醒來了?」同為武士的朋友大和與妻子莫兒擔心的盯著他瞧。
尊臣想起KAGARI的臉。「KAGARI…她人呢?」
大和起先不想說出實情,可是禁不住好友的要求只有說出後天的百年之祭。
「太過分了!為了別人就得犧牲自己嗎?」
「可是巫女的任務就是如此呀!」大和說,「那種小女孩就忘了她吧,尊臣…」
「KAGARI…我怎麼可以忘記KAGARI呢?她說要我只做她的武士的…可是這種事竟然只讓我最後一個知道。」尊臣想要拼命的呼喊,可是受傷的身體不允許他這樣做。
「你想怎麼辦?那個女孩不值得你認真的哪!」大和仍在苦勸尊臣死心。
「可是我…我對KAGARI是認真的!」尊臣用力的握緊了拳。「她的善良感動了我,在這個人心淡然的時代讓我知道還有真心為了我著想的人…就是KAGARI啊!」
「尊臣……」大和與莫兒驚愕的注視尊臣久久不能言語。
人們因為考慮彼此的利害關係而忘記最原始的情感,因為顧慮太多不知不覺變成可怕的生物--只有純粹的心、KAGARI的心才是最美麗的。
過了一會兒時間,尊臣決定起身,並且用雙手將衣帶束緊。
「尊臣!」
「我想了很久,如果她需要我就絕對不會放棄,因為我早就將武士的忠誠獻給了KAGARI。」
他的眼底做出了此生唯一的決定。
「你…」大和也跟著站起身,但此時妻子莫兒竟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其實,KAGARI也和你一樣的……身為巫女姬是不可以擁有凡人的愛情,可是…她卻因為你、因為不想看你受傷害而選擇自己承受苦難。」
「莫兒。」尊臣回過頭不可思議的凝視好友的妻子。
「快點去呀!」莫兒大喊著,「她一定害怕得連哭都學不會了,你可是KAGARI的武士!你必須信守對她的承諾不是嗎?」
大和退至與莫兒一樣的距離,抱著妻子的肩頭點點頭也勸著說:「是呀,為了你們的幸福,快去救KAGARI出來吧!」
尊臣心裡很激昂,但臉上的表情是淡然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說完,他頭再也沒回過去看著大和夫婦,徒然消失山村小道。
只是,大和再也沒想過這竟是與好朋友的最後一次見面。


原本的黑夜,在光明的白晝映照下失去絕對權力而悄悄退去。
魚肚白的天空穿透出一絲光亮,也照進木窗內。
被丟在小木屋的KAGARI忍不住睜開眼睛,醒了。
昨夜的記憶回甦了。
縞理子使計讓她昏迷,接著叫人將自己丟進這充滿腐爛氣息的空間裡。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她什麼錯也沒犯,為什麼一定要接受不公平的安排?
是不是普通人一感受到自己可悲的命運時都會想流淚呢?如果是的話為什麼她哭不出來?
因為她是背負特殊力量的人嗎?
才不是、才不是!她想做一個普通人啊!想要戀愛、和喜歡的人一同生活難道是幻想罷了?
尊臣--
「對不起,對不起…」KAGARI喃喃自語著。
我…不能再和你說話了,也不能被你擁抱了--
因為我們太弱小了,所以無法抵抗命運的玩弄啊?對不對?
所以、所以--
小小的身影陷在牆角一處發抖的落淚卻無人回應,讓冰冷的清晨增添一份悲傷。


數日之後,在月村外的一處湖泊.月兒湖邊,月村的神官們搭好了儀式佈景,將放置祭祀品的小船推下河邊。
剩下的,就是等待武士們跳完祭典之舞,最恰好的時機到來之時……
抬頭望著天空,景色是泛著橘紅色的黃昏。
「好了嗎?」掌握大局的女神官縞理子在侍女們的扶搖下走出來。「加強防衛,尊臣那傢伙有可能隨時殺出來企圖救走巫女姬。」
「是!」武士們吼叫著回應。
走向坐在裝飾華麗的小亭裡的少女,縞理子冷淡沒有感情的提醒KAGARI。「時機就要到了,KAGARI,妳要記得妳一個人的犧牲卻可以換來整個村子的幸福。」
少女也相同冷淡的沒有加以回應,她今天看起來特別美麗、通常在毀滅的那瞬間竟然看起來是如此美麗……插在髮髻上的流蘇搖曳著,身上淡紫色的十二單衣都是為了祭典所特意準備的。
對望了有數十分鐘後,縞理子打破沈默拍拍手大聲叫道:「好了!點亮月之火!」
武士紛紛手持火把靠近裝飾有月形燈籠的蠟燭,不一會兒湖面上映照出橘紅的光芒。
「那麼--」縞理子對著KAGARI伸出了手:「來吧,KAGARI。」
少女凝視著女神官,心裡想的是期盼武士千萬不要出現。
就這樣吧,請不要來救我,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啊,尊臣!
「等一下!」
遠方傳來大喝聲,阻止祭典儀式的進行。
KAGARI的心停止跳動了一下,因為她發現在那道聲音響起後自己竟是如此期盼那個人出現。
她一點也不勇敢,她多麼的脆弱,多麼的不安!
「尊臣?」
「出現了!」
武士們紛紛談論著。
「快點,把那個叛徒給殺了!」縞理子尖叫咆哮著:「別讓他過來!」
抽出腰間的閃亮後,尊臣握緊刀把瞇緊雙眼砍殺著阻礙前進的人影。
「喝啊啊啊啊--」不管是熟識的面孔、害怕的表情、瘋狂渴求血腥的眼瞳……
全部都殺了!
突然在瞬間的時候,被一群武士企圖以人海戰圍攻起來。
KAGARI看著看著,心裡砰砰跳個不停。
「滾開!你們是不可能擋得住我的!」一陣刀光劍影後,尊臣氣喘呼呼的衝到縞理子面前。
「我饒你不死,竟敢還來鬧事,莫非想死不成?」
「我要帶…KAGARI走。」他遲緩的說完自己的目的。
「哼!佐古!」縞理子冷笑著看著尊臣,她笑這個武士想法太天真。
從武士群裡走出一道令尊臣熟悉的臉龐。
「是的,神官大人。」身材矮小的男子應答著。接著他轉身面對尊臣;「快對神官大人認罪,或許你還可以留下一命。」
尊臣搖搖頭,他不怪佐古看不清真相,但他無法不顧從前的部屬關係。
「我不能動手,因為你是看重我的隊長,佐古……如果你再錯下去的話是不行的!你們全都被縞理子騙了!」
「混蛋!不准你侮辱英明的神官大人!」佐古大喊著拔出刀面向尊臣。
反握著刀,尊臣內心在糾纏中,他不可能對佐古出手。但是為了救KAGARI出來他勢必得忘記一切的情感。
「我會殺了你的,別逼我動手。」最後的理性忍耐著被撥斷的危機。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
佐古旋身從尊臣側方持刀揮舞過去,不負侍從隊長之名的輕快動作教尊臣差點受不住攻擊。
「佐古!」不想接受攻擊的尊臣閃躲著喊著:「你瘋了嗎?」
「瘋的人是你!」他將刀身狠狠撞擊在尊臣面向自己的刀身身上,接著一陣『鏘』的聲音敲響天空中的安靜。「為了你一人的私慾卻要捨棄月村的幸福!你才是病態的瘋了!」
尊臣用力將佐古的刀甩開,好不容易跳到相距較遠的泥地上時,佐古卻又乘勝追擊。
「我沒有瘋!我是為了守護KAGARI的幸福!」
將刀銳利的指向對方做出攻擊狀態,尊臣下定決心要得到勝利。
「喝!臭小子!你知道什麼是幸福嗎?」佐古大喊一聲便跳了起來用刀背刺向尊臣。「不是只有你才可以擁有幸福!」
「嗚!」刀的速度太快,來不及反應的尊臣被佐古的氣魄壓倒在地。
「給我去死吧!」
尊臣的眼睛死死的瞪著那把閃亮的刀鋒,這個時候就算死了也…
「不要--住手!」少女的響聲迴盪在風裡,就連森林中的鳥獸也會因此停留腳步。
打鬥中的兩人忍不住停下動作望向衣著華麗的少女。
「如果…真的要殺死尊臣的話…」KAGARI伸進衣袖抓住藏好的匕首作勢要刺向自己的胸口。「我就跟著尊臣一塊死!」
「不要啊,KAGARI!」縞理子慌張的命令佐古住手。「千萬不要做出傻事來!」
「傻事嗎?」少女揚起微笑:「我認為更傻的事就是相信縞理子、還有所有的人!因為我是特別的人所以要失去某些事情!我再也不相信了--我再也不能失去尊臣了,所以…讓我們走!」
「妳…」
「KAGARI!」尊臣勉強站起身望著她。「過來啊!」伸出雙臂迎接她的歸來。
「我可不能聽巫女姬的兒戲!」佐古拔出刀不肯放行。
「佐古!」尊臣用眼神示意;「你不願意讓KAGARI擁有自己的幸福嗎?」
男人愕然了。
是啊,什麼是幸福呢?保全所有人自己卻死掉了,那…真是幸福的本義嗎?
那份愛,直到死亡也會一直持續下去嗎?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KAGARI那樣的感情,執著不放手的感情--也許曾經迷惑過,但現在不會再迷惑下去了。
「佐古!殺了尊臣抓住KAGARI!」縞理子怒氣沖沖的大叫著。
「好吧--」男人抬起眼眸,那神色再也不同於以往認定人的一生終將殘酷。「快帶KAGARI逃走!」
尊臣凝視著佐古,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還不懂嗎!」佐古高舉著刀阻止武士追擊。眼中激動的佈滿著血絲;「能給KAGARI幸福的只有你啊!這裡交給我吧!快逃--」
很快的回神,尊臣點點頭並拉著KAGARI的手:「你…你不能死!請你不能死!知道嗎?佐古!」
兩人停留了一會兒便在縞理子面前逃走。
這會兒的縞理子,臉上的表情已難用盛怒形容。
好不容易到手的祭品卻在獻給月神的前一刻被卑鄙的下階武士劫走,一直以來她都確信有力量的人才足以稱為王者。
只是…她無法相信KAGARI竟為了一時的迷戀而捨棄尊貴的巫女姬的名號。
哼!一切都無所謂了,她再也不管那麼多了,只要背叛自己的人都得死!
「神官大人!那兩個人逃走了!」武士群中有人提醒縞理子現況的發展。
女人的眼神不再是怒氣沖沖,反而呈現灰暗的光澤,就好像掌控了大局的樣子:「佐古,你這麼做想要得到什麼呢?你真的認為他們可以握有幸福嗎?」
佐古緊緊抓著刀柄,冷汗從兩頰滑落至衣襟上。「那種事我才不知道!」
能逃多久就逃多久吧!那兩人--希望可以擁有平凡的幸福就好了!正當佐古這樣思索時,一群武士全圍了上來。
「喝!」他揮舞著刀法逼退武士的攻擊,只是--只有他一人難以反擊所有人。
「殺了他!」縞理子不顧部屬之情命令武士們瘋狂殺戮。
幾名武士用力的將刀鋒刺進佐古的背,「咕啊--」
鮮腥的血噴了出來,伴隨著痛苦的是肉體的撕裂,那個為了保護巫女姬與武士的男人終於倒地,再也沒有呼吸。
走到佐古身邊,縞理子像看著一件垃圾一樣的注視著他;「為了別人把自己搞成如此悲慘…佐古,我看錯了你。」
不留情的轉身,女神官發號施令:「給我全力找到KAGARI和尊臣!一定要找到他們!」
武士們高喊著應答。
而掛在空中的那輪紅色月亮……愈來愈紅,也愈來愈巨大。像是呼應什麼似的--
負起著不幸的宿命卻要找尋幸福之道--只有結束才能解脫一切痛苦。

KAGARI和尊臣逃到森林裡時,尊臣拉了一匹白馬要她坐上去之後自己也跳了上去,之後就帶著她沒命的逃啊逃的。
拉緊著武士的衣襬,少女閉緊雙眼不敢亂動以免掉到地上。
「害怕嗎?」尊臣回過頭小聲的問道。
KAGARI死命的直搖頭:「才不!我和尊臣一起的時候什麼也不怕!」
「這樣的話為何抓著我的衣服抱著我不放?」
「那、那是--」KAGARI臉頰羞紅的不知道怎麼解釋比較妥當。
「KAGARI。」尊臣故意轉移話題,眼睛直視著她。「願意跟著我嗎?」
「嗯!」她想也不想就點頭,KAGARI就是這點可愛。
「我說過,我不會讓妳死的。所以--我要把我的一生都獻給妳,好嗎?」
KAGARI感動的想流淚,在前一刻原本要接受死亡的她竟然可以被尊臣抱在懷中,聽著他的承諾放心的哭出聲音來。
不管怎樣,如果兩人一直一直都不要分開就好了。
啊!這條道路能不能無限延伸的蔓延下去?因為她是多麼想在尊臣身邊哪。
可是這個願望還是沒得實現,他們到了第二座森林後便下了馬稍做休息。
武士小心的扶著少女來到幾顆大石上坐了下來。
「尊臣…為了我--你會不幸的,這樣也沒關係嗎?」
望著少女沒說什麼便蹲下身看著她:「對我來說,真正的不幸是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地方。KAGARI,放心吧!我們已經逃了很久,縞理子還沒法子找到我們的。」
對望了許久,KAGARI終於鬆了一口氣;「嗯……不過--永遠是什麼呢?」
抬頭望著黑夜掛著月亮,尊臣起身溫柔的說:「永遠,我的永遠--KAGARI,月下的妳正是永遠啊!」
受到情感影響,武士忍不住把手放在少女臉上。
「尊臣……」
一道硬物插入樹幹的聲音忽然插入兩人的聽覺世界。
武士的表情硬生生的僵住,他知道這是警告自己不可碰觸聖潔的KAGARI。
「哼哼哼…」帶著勝利模樣表情的縞理子領了一批為數不小的武士來到兩人面前;「可惜啊可惜,你們就如同驚弓之鳥一樣逃不出我的掌握……趁現在為時不晚,快!來吧--KAGARI!」
少女瑟縮了一會,幸好武士也不退縮的抱住她的肩頭。
「佐、佐古呢?」尊臣大喊著。
不可能…那個男人明明說他會活著的!
縞理子不動聲色的看著武士的眼睛,那是害怕她口裡的話的眼神…然後,她冷笑出聲。
「早死了。」
「耶?」
「早就被你們背叛致死了!全是你們害的!如果不念在和你的情誼上早就為我殺了你……所以怎麼說好呢…是你殺死了佐古……懂嗎?」
「不!是妳命令的!」尊臣大叫著,他不相信縞理子這麼無情,能一瞬間將可憐的忠心部屬殺死卻又不留一滴淚。
「隨你怎麼講。」縞理子伸出手要KAGARI回到她身邊;「來吧!妳應該要回來了!」
抓緊尊臣的衣料,KAGARI是不願也不想回去,再也不回去了……
「我不要……縞理子妳就放我走吧!我不再純真了--我想要和尊臣相守一輩子啊!妳願意看我心死嗎?妳不認為將這樣的我交給月神是一種汙辱嗎?」
「KAGARI…」尊臣高興的聽到這一番話。
縞理子聞言卻沒有表情的笑出聲:「我才不在乎一切…只要把妳獻給月神,我的任務就結束了。」
兩人的表情與心,瞬間結成了冰。
「好吧…如果妳堅持不肯退讓……」尊臣抽出刀警告出閃亮的殺意;「為了KAGARI我不惜一死!」
「尊臣!不要,你不要為我而死啊!」KAGARI抓著武士的袖子想要阻止。
「KAGARI!妳給我想清楚了!」縞理子想動搖KAGARI的心。「妳不是為了自己而死,是為了所有人的幸福而死!妳不認為很值得嗎?妳的生命不是自己的而是所有人的!」
「閉嘴!不准妳混淆視聽!」尊臣大吼著,將刀鋒指向女神官:「妳把KAGARI的幸福踐踏在眾人的幸福裡,我不允許這事實發生--沒有人是為了別人而活,我要KAGARI能自私的活下去!」
「是嗎?那你們兩個就一起奉獻給月神好了。」縞理子做出最後的判決。
武士大聲喊殺朝尊臣舉起刀劍。
「殺了他!」有人大叫著。
「快走!」尊臣把KAGARI扶上馬要她逃走,那知身上卻中了一箭。「嗚--」
「尊臣,我不要!」少女痛哭著搖頭。
「我會去接妳的,快走啊--」武士微笑看著她;「我們相遇不就是為了尋找幸福嗎?」
「不--」馬兒的屁股被武士用力拍打後便奮力往前衝。
「KAGARI…嗚、嗚嗚嗚--」轉身之後決定靠一人之力對付所有人。
「給我殺了他!」
所有的記憶,好像被中止一樣只能以慢動作來進行。
描繪在KAGARI腦海裡的,是那句話。

『我們,因為想要尋找幸福而相遇。』

武士們兇狠的用亂箭對準尊臣的背拼命射擊。
血紅的雙眼早已迷濛看不見真實。
身穿華服的少女扶著馬背不停哭泣著,感嘆宿命悲哀。
為什麼要分開他們呢?才剛剛決定要相守一輩子的。
我愛你、我愛你--尊臣,我也要把我獻給你,期限是無限的--
可是……

『然後一起走在這條名為命運的道路上…微笑著面對好嗎?
因為…
笑容比較適合你……』

少女仍是無助的哭泣。
武士……沒有力氣的倒臥在濕潤的泥地上。
背上插滿了箭。
整片樹林堆滿了充滿怨念的屍體。
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神官張著眼睛不甘心的瞪著天空。
所謂的幸福只是生與死的分別嗎?

『褪色的回憶甦醒著要我別忘記…
不管是讓人眩暈的海之季節、雪花飛舞的白之季節…
還有、一直都是要我打起精神……
陪在我身邊的你…』

最後,馬兒停在月湖邊,停了下來。
KAGARI下了馬望著一切失神。
是啊…她到底想得到什麼幸福?
大家都死了,剩下她和尊臣自私的活下去就叫做幸福?
不--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不能得到幸福啊?我失去了一切卻不能得到幸福…
方才明明高興得哭泣,現在竟然沒有了…什麼都…
我恨你!我恨月亮啊!
KAGARI無助的面對又大又紅的月亮跪下身。
難道,我真的要面臨這種結局嗎?
得不到愛又充滿憎恨的我,你喜歡我嗎?
我不能自私的活著嗎?
尊臣沒有回來…他是死了吧?
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樣你才會高興呢?

『我們的這條遙久旅程…
盡頭還要好久好久才看得見…
也許…
每個人都是為了尋找愛而徬徨不已的旅人啊
那麼…
讓我們一起走在這旅程,走到不想再走下去為止吧。』

好吧,我知道了…
我願意這麼做…把我的靈魂交給你…
月神啊,你要答應我…
你不再玩弄像我一樣的人們了…
這種悲哀到此為止,好嗎?
我忠誠的懇求你。
KAGARI轉身凝視白馬最後一眼隨即將身體投入為了祭典所準備的木船中。
船身微微發抖,埋入水面碧綠的光芒似乎在說著事件終將結束。
她不該逃避的。
只是『不在乎』這個要求太為難了。
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忘不了尊臣的臉、笑容、擁抱、僅有一次的親吻。
到底在苛求什麼?如果大家都死了只剩下她還活著…那不是幸福…是負罪啊!
罪惡與幸福原本是一體的,因為世人眼光之故只想得到幸福卻忽略原罪的可怕。而得不到幸福的KAGARI流著眼淚將被汙染的生命獻給發怒的月神。
只要這樣的身體你也接受,我無話可說。
希望愛我的人,能夠活下去…
然後,隨著水面漲高,就再也看不見木船的身影。
抱著與心上人一生再也見不到面的悲願,那個少女流著朱紅色的淚水溶化在廣瀚的海裡。
就像失去水的魚兒一般,沒有頼以為生的水泡…生命終將消失殆盡。

黑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明的白晝。
躺在死屍中的黑髮青年忍不住的睜開眼皮醒了過來,鳥兒的歌唱聲讓他的聽覺世界頓時充分得到洗滌。
什麼時候…了?
他死了嗎?
想著想著就要扭動肩膀的武士感到背上刺痛了一陣,但沒有多久他想起了與自己分別許久的少女。
「KAGARI……等我!」
還沒有完全爬起身便慌忙的向前方奔跑,此時眼角餘光看見了那驕傲的女神官不甘心的一張臉。
為什麼人都要有那無窮盡的野心與慾望?
不可預知的,那全都是致命的弱點哪--如果慾望太多,生命也會因為這種可怕的毒素減少。
罷了、罷了……不再理睬那些雜事,心中只想往約定的場所奔去。
但是存在心裡的念頭竟是如此的不詳,為什麼?難道KAGARI她…
不可能的!
再一次往那熟悉的小道拼命奔跑,黑色的亂髮散在肩後,並且隨著透著光的汗水滴落,可想而知的是武士喘氣呼呼的不顧一切奔向月湖。
等我…等我啊!請妳等我……KAGARI!
映照在面前的景象是無情的藍天。
月湖回歸了平靜,像是什麼災難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回頭一望,自己的馬就守在樹林邊等著主人來接牠,只是少女身影不再。
毫無血色的臉頰瞬間刷白,心中的預言已經成真。
會有這種事發生,就只有…就只有身為祭品的KAGARI本人達成女神官的野心一途。但是--
不是說好要一起去尋找幸福嗎!為什麼要失約了呢?
搖搖欲墜的膝蓋再也承受不了痛苦而墜落濕潤的泥地上,黑色瞳孔映照的天空沒有高掛的紅月。
「KAGARI……KAGARI啊啊啊!!」
被迫分散的戀人憎恨著命運…只給他們悲傷的命運啊!
武士痛哭著,因為自己的一時不察而讓最重要的少女做下錯誤的決定。
『我要一生守護著妳。』
諾言恐怕無法執行下去,那永遠已經成為真實的永遠。
而那片藍天,就伴著尊臣淡化在風中,淡化在時光中。
風,吹起了。
那少女的心願不知道有沒有被祝福,但她的回憶飛越數千、數億萬年來到了另一個少女的心中。
我要…和我那靈魂的轉移一起去尋找幸福……

在一處白色的密閉式房間中--
「放手!不要禁錮我、我沒有說謊啊啊啊--」
身穿白色醫護裝的人們手裡握著一名長髮少女的手臂,就算那力量多麼微小卻也狠心的不願放開。
那少女神情混亂的甩著頭,髮絲跟著飛起又落下。
「我不是瘋子!我是正常人啊!」少女尖聲吼叫著。
沒有人願意回答她這個無解的問題,只是一味的禁制她。
「好了,放開她。」走進門邊的是有著莊嚴神色的老者,他的地位似乎很高,助教們看見他都聽話的鬆了手。
「教授,」一名女子拔下白色護罩;「這病患很嚴重,您確定要試著治療她嗎?」
老者無疑的點著頭,把助教們全數支開到壁邊後才低下身望著一臉疲憊的少女。「精神好嗎?有睡好嗎?」
望著那張親切的臉孔,少女決定說出答案:「你把我當成神經病對不對?」
一般人的做法,就是能離她多遠就有多遠。
「不,我想試著解開圍繞妳身邊的痛苦,孩子。」老者笑了;「告訴我好嗎?」
停頓了一會,少女才慢吞吞的開口;「我…無法入眠,也不能入眠……你相信嗎?在我閉上眼睛時就有月亮--一輪好大好紅的月亮照著我…我怕那個夢…」
「把那個夢…」老者點點頭,像是個聽故事的觀眾一樣;「全部都告訴我好嗎?」
少女回過頭後又過了一會才說;「有一個…有一個穿著華麗的少女伴著月亮之後出現,可是她…在哭…」
「哭?」
「好像是古代的衣飾,那少女的臉好熟悉,好像我見過她…她臉上的悲傷我還可以用言語描繪出來是多麼的哀傷,像是…心死吧!」
心傷大過於哀莫啊!那個結局叫人感嘆。
「好,我知道了。」老者命令一位助教端著放有面罩的盤子走過來。
少女眼神失去光芒,她總該知道沒有一個人是願意把她當成普通人的…她早該知道的!
所以在瞬間,少女趁著守備鬆懈時逃了出去。
人們不死心的追了上去。
「啊、呼--」少女邁開大步沒命的跑著跑著,然後她在跨越一條長廊時見到一名男子從她對面的走道邊停留腳步。
那名男子,是方才那位老者的侄子,名字叫做朝午。
在學校專修精神心理學的朝午為了研究精神科患者的想法特別抽空來到叔叔的醫院想做點訪問。
但是那名長髮披肩的少女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襲白色無袖連身裙使那名少女像個精靈一樣,縱然她臉上的神情混亂不已。
突然間四目交會,朝午與少女不自覺陷入某個回憶。
少女的眼瞳放大著…似乎是找到了什麼東西一般大叫著。
「啊…啊…啊啊!你……」少女伸著手穿出鐵欄杆想抓住青年。
此時跟隨而來的助教們禁止了少女的舉止。
「放手!」
「叫妳住手還不聽!」
彼此彼落的呼喝聲使得青年沈默的望著被人海包圍的少女。
「不要--為什麼要阻止我--我只是想得到幸福而已…為什麼!」
少女悲切的大喊,腦海中沈積過去的回憶。
人們不了解少女的悲傷,只是將她快速的拖離現場。

「那個少女…」
老者轉過身對著朝午回答著:「我想醫治她的心。」
「心?」
「是的,在人們都認為一個患有精神分裂長達十五年的病例無法可救的情況下,我卻想去瞭解病人的心而非把她視做頑固的毒瘤。」
「那--」
「朝午,我希望你可以去探視那名少女,試著發現她的心。」
「我嗎?」青年流露驚訝的神情;「我只會引起她更大的反應。」
他指的是下午的那件事。
老者望著他不語。
「那個女孩…在過去曾經遇到悲傷到足以心死的經歷,因為這樣使得她沈淪在一種視覺性的一人世界之中。如果不解除她的防護,要恢復是不可能的。」過了一會兒又道:「知道為什麼我要告訴你這些嗎?」
朝午搖頭。
「我希望由你的眼睛去探索在你來看是不可思議的事。」
因為這樣,無法抗拒叔叔要求的青年走向寄宿著少女的房間。
打開門以後是一座大沙發,沙發中包著仰著臉孔對向圓形雕刻的大窗戶的少女。
她依舊穿著那套白色衣服。
安靜的可怕。
這空間裡的空氣彷彿都要被青年的心跳聲抽走一般,聽不見一絲氣流的迴轉聲。
走向少女身邊,他靜靜的抿著唇,只是看著少女戴上白色眼罩像隻可憐的小狗一般不得動彈。
想起方才她的喊叫,發覺自己也好像有那種似曾相識的記憶流轉在腦海裡。
她發狂的樣子雖然嚇人卻是最真實的表態。你無法要一個被當成瘋子達十五載的人精神可以有多正常,現在想想,青年覺得自己不害怕她。
「唔…」少女唇邊溢出囈語,接著她醒了過來。
忍不住想看著她的樣子,朝午便伸出手解開白色的束縛。
少女流著淚無意識的看著青年。
「妳為什麼哭?」
「……」她沒有馬上回答。
「妳看過我,對不對?」他低聲溫柔的喚著少女。
「找不到…我找不到那個人……」
「耶?」
少女低語著:「我只看見月亮在發光,它好邪惡、好可怕…」
「就這樣嗎?還有沒有其他的景象?」青年突然對少女口中描述的事物很有興趣,他很想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故事。
「嗯…有一個女孩,她遇見了奉命保護自己的武士--然後……因為某件事兩人被拆散了……」
抬起頭,少女認真的望著青年說;「你相信我嗎?你願意相信我嗎?」
「啊,我想相信妳,告訴我妳的名字好嗎?我的名字是朝午,神野朝午」
遲疑了一下子,少女才道出自己的名字;「NAGAMI…」
交換名字以後,朝午對NAGAMI說:「之後呢?之後的故事又是什麼?」
「啊,後來--少女被獻給月亮,武士勇敢的救出少女保護她,此外他們交換了一生的誓約。可是……」
「呃?」
「武士因為一人抵抗想要迫害少女的族人們,卻慘遭橫死--少女也……」
說到此處,NAGAMI望著朝午背後的窗戶彷彿想到了什麼……
窗戶中高掛著紅色的大月亮。
那是存在過去的罪惡之月,也是交錯在過去未來的轉捩點。
NAGAMI不顧一切的衝向大門。
甩開朝午的驚愕,她想起整件事情的始末。
過去的少女因為帶著心死結束生命,但回憶埋沒在NAGAMI心裡。
那個比自己還要重要的武士也不再出現了…找不到…她找不到那個人…
難道她又要帶著傷心的途程邁向沒有武士的來生嗎?
到了那記憶裡的湖泊,依稀看得到武士的身影消失在河堤邊。
他是生還是死呢?根本就無從找起……
將雙腳浸入湖水裡,NAGAMI傷心的落淚。
『我們要一起尋找幸福
在數不盡的旅程中將約定要帶著笑臉出發
且不論真實為何
可以看見的是 你寬厚的依靠』
NAGAMI打算在今生也結束沒有武士的旅程時,一隻手阻止了她。
「?」
「NAGAMI,原來妳在這裡。」
泛著淚的少女不解的與青年對望。
「我終於…找到妳了。」朝午帶著與武士相同溫和的笑臉看著她。
「你是…」NAGAMI卡在心裡的話沒有說出來。
「我一直想要找尋的人,就是妳。」
眼淚不斷欣喜訴說著快樂和悲傷的二重奏,兩人緊緊擁抱著彼此沒有說話。
沒有說完的故事--最後是…
少女和青年相遇了,稱之為靈魂伴侶的另一半
記憶回甦了,悲傷不再,幸福重現
前世今生重疊,沒有過去的生離死別--
只有對彼此不變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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