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芽
個人專輯
網頁
推文:Facebook Plurk
 
< 另類 >
< 第 1 集 >
  輸入集數 1/1
6/14/2006 12:28:49 PM
千年系列─龍蒸虎豆
 

傍晚,晚霞映照在大地上頭,天空一片黃澄澄好不亮眼,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著一身道服,手裡拿個拂塵就盤腿坐在大樹下調養氣息順便休憩。

也許是坐著無聊了,少年突發奇想拿起拂塵開始在地上寫起字來,不一會兒,龍飛鳳舞寫好四個大字。

龍蒸虎豆!

呃,他的蒸和豆字...是不是寫錯啦?莫不成這少年其實是目不識丁?

遠處一名小小女孩子綁著兩條可愛的小辮子,手裡拿著一根糖葫蘆邊走邊舔,她只舔去葫蘆外頭的糖衣剩下的葫蘆她是一顆也不吃,再看她一身的華服,這小小女孩子八成是家境不錯的小孩子,只是這麼小的小孩子怎麼會在這郊區晃蕩?

那小小女孩子愉快地蹦蹦跳跳到少年面前,跳到少年剛剛所寫的那四個大字前便停下腳步,垂頭看了好一會兒,又抬頭望著天際好一陣子,再低下頭望著那已經睜開雙眸望著自己的少年。

她用那嫩嫩的童稚嗓音指正:「大哥哥,你寫錯字了。」

「哦,哪邊錯了?」少年唇畔含笑想知道眼前這看上去不過是六七歲上下的小女娃兒會知道他到底寫些什麼字。

小女孩那雙又大又圓又黑的眼眸連眨好幾下,慢吞吞地東張西望好一會兒,跑到附近剪了一隻樹枝,隨即在少年的字上將蒸和豆字畫上大叉叉,而後在旁邊寫起正確的爭鬥兩字。

寫完後她丟下樹枝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開口:「這樣子才對。」彷彿怕少年不知道似的還用腳在地上抹去蒸豆兩字。

少年用力咳了咳,沒想到今天他竟然會被這小娃娃指責他寫錯字啊,不過他的本意可不是這小娃娃所寫的龍爭虎鬥,瞥了眼地上那力道不穩筆劃間上有些抖的字體,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小娃娃的家境相當真不錯,否則憑一個六七歲的小娃娃怎麼可能會寫這般複雜的字呢?

「我沒寫錯,我確實是想寫龍蒸虎豆。」說罷他拿起拂塵又寫了一次龍蒸虎豆四個大字。

小娃娃滿臉疑惑,明明不是這樣子寫的,怎麼這位大哥哥會說他沒錯?困惑讓她臉上那雙黑漆漆又亮晶晶的眼眸睜的更大更圓,彷彿臉上鑲了兩顆黑珍珠似的。

寫完字後,少年又坐了回去,解釋道:「小娃娃,妳說,我能不能把龍給蒸來吃,把老虎做成豆子來玩?」

噗哧,小娃娃咯咯笑了起來,紅艷艷的小嘴兒咧的大大的,那雙好看的星眸彎成了兩抹彎月。

「不相信我嗎?」見到小女娃笑的這般開心,不知為何少年也被她感染,眼底帶笑唇角比剛剛更加上揚幾分。

「不相信。」小女娃猛搖頭,搖得她的兩條小辮子甩來甩去的像極了波浪鼓。

「好,那大哥哥跟妳打個賭,賭我下次下山時我一定有能力可以把天上的龍蒸來吃,把地上的老虎做成豆子來玩!」不願被一個小女娃看輕,少年年輕氣盛地想來打賭。

小女娃偏頭想了下點點頭:「好哇!我也吃蒸好的龍的肉,也要玩變成豆子的老虎。」

少年失笑了,他一時的口出狂言這小女娃竟然信了,不過無妨他有信心他一定做得到!

「那要不要來勾勾手指頭?」他更進一步要求。

「好。」小女娃笑吟吟地上前和少年勾勾手指頭,勾好手指頭之後,她笑吟吟地朝少年說著:「其實要吃蒸的龍肉要玩變成老虎的豆子不是這麼困難的!」

「嗄?」少年一時呆住,這小女娃在說什麼?她知不知道什麼是龍什麼是虎?

小女娃很認真很認真地點點頭,又拿起手裡的糖葫蘆開始舔,「大哥哥叫什麼名字?」

「我姓巫,本名太乙,是個修道人。」直覺地,他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和職業。

點點頭,小女娃朝巫太乙揮揮手:「巫哥哥再見,我要回家了,別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喔。」說完,又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原本要出口詢問小女娃的姓名,誰知道她腳程極快,一溜煙人已經消失在眼前了,於是,留下一臉茫然的巫太乙呆坐在原處。

那年,他回到山上後,他的師父突然告訴他:「太乙,你錯失了唯一一次可以實現『龍蒸虎豆』的機會了。」

他更是一臉茫然!

十年後,當他可以實現他的約定時,卻碰上了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以至於他的諾言沒有實現的一日...

〈〈〉〉〈〈〉〉〈〈〉〉〈〈〉〉〈〈〉〉〈〈〉〉〈〈〉〉〈〈〉〉〈〈〉〉

風颯颯地吹拂一抹纖細的身影自竹林中走出來,一身的白衣白裙,烏黑的秀髮自空中飄揚。

是人是鬼?用力的抹了抹眼睛想看個仔細,卻發現那身影背過自己靜靜往溪流那方向而去...真是鬼呀!他心裡頭犯著嘀咕,真是倒楣呀大清早就遇鬼那今天接下來的生意鐵定是沒賺頭了,還是回家睡大覺吧。

一個轉身竟被地上的小石子給絆倒,身上背的貨物順勢壓了下來一個不穩整個人跌了個狗吃屎,哎喲痛呀!

「你沒事吧?」一個女人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呃...他愣了半晌,這地處偏僻應該不會有女人走的比他這大男人還要快,要說有女人的話應該就是剛才見到鬼影子...嗚,他哭喪著一張臉,今天他真的是背到家了!

「需要我幫忙嗎?」那女人的嗓音又再度響起。

他閉了閉眼不敢回頭,單靠著自己的手肘力量站起,嘴裡直默唸著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你沒事就好了。」

那女人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可惜他雖無家室但也不會對個鬼動心呀,他家裡還有老母親要他養哩,他要是死了家裡的母親怎麼辦呀?

「你...流血了呢。」輕柔的嗓音原本遠離了但現在卻又靠近了幾分。

他猛地一震拔腿就跑,顧不得腳上的傷口沒命地跑走,連幾度差點跌倒也不顧了。

「這賣雜貨的真怪呀。」被誤認為鬼的女人搖搖頭繼續走往溪邊,每日的清晨她必會到溪邊取水,除了清理東西外也順道取一整日必備的水源。

距離溪邊幾十步遠處她停下了腳步,溪旁的石子上頭坐著一個女人,那女人一身的極為乾淨的素黃衣裳,不像是從遠地趕路來的,她靜靜地坐在大石頭上動也沒有動過...

狐疑的眼光繼續探尋著她,好半晌後她才緩緩移動腳步往那地方靠了過去,「姑娘是一個人嗎?」臻首微偏眼眸望過去,心底不禁一駭,那女人睜著雙眸任由髮絲搔著頸項沒撥開也沒眨過眼,她...是死人嗎?

悄悄地移動腳步退離那女人,她彎下身子正要汲取溪水時卻見到溪中有個男人,似乎是在抓魚...

溪中的男人一抬頭就見到溪邊上有個女人正望著自己,他咧嘴一笑道聲:「早。」

「早...早啊。」有些遲疑但仍瞥一眼坐在石頭上的女人。

「她是我家小姐,因為生了病手腳不能動所以我...我正在抓魚等會兒要烤給她吃。」男人稍微解釋一下自己和小姐的情況。

「哦...」原來她不是死人呀,只是生病了。

「對了姑娘,可否請問一下這附近哪兒有住宿的地方?」見到這姑娘正在取水必是這附近的人家,應該是當地人才對,昨晚趕到這裡時已是半夜三更的無法找到提供住宿的地方,便只好在這溪邊坐上一整夜,等到天大亮才下溪抓魚。

她略為思索一下後緩緩開口:「這附近並無提供住宿之地,若不嫌棄小女子的家就在附近,公子和小姐可到我家暫時休息再做打算。」這裡地處偏僻附近除了這條溪外便沒有其他水源,其他的村民大多散居在這附近但也只能自給自足實在容不下多餘的人。

「這樣多不好意思呀,啊,我叫容宇她是我家小姐,」手往岸邊的女子指了指,「她叫容修塵。」

「嗯。」沒有多餘的話只輕輕地點了下頭,便低頭繼續汲水。

過了會兒,容宇走上岸來朝容修塵說道:「小姐我們到那姑娘家中休息一下再繼續趕路吧。」說完便抱起容修塵轉頭對那尚未自我介紹的女子說:「姑娘請帶路。」

「往這走。」她狐疑地又看了眼容修塵後轉身開始帶路。

「其實我是帶我家小姐出來找醫生的,就不知道那醫生躲去哪兒了,累得我和我家小姐一路尋找,這時間也過了兩三年了吧。」路途上這姑娘總是靜默的不發一語,容宇便隨口說說自身的狀況以打發無聊時間。

「那倒是挺辛苦的。」她沒有追問是什麼病也沒問是否會傳染,只是埋頭繼續走自己的路。

忽地,容宇撇見路旁有些字,再仔細一看發現是同樣的四個字,那寫字之人筆跡不錯只可惜字給寫錯了。本想不理但見那姑娘見到那些個字之後嘴裡便默唸了起來...

「蒸不是爭,豆不是鬥...龍虎兒沒寫錯...」

「姑娘?姑娘?」容宇見到她的臉色不太對勁便出聲喊上幾句。

「蒸不是爭,豆不是鬥...龍虎兒沒寫錯...龍虎兒沒寫錯...我...又錯了嗎?」原本是默唸的後來她回首望著容宇問道:「龍虎兒又寫錯了嗎?」

「嗄?姑娘妳...」正想詢問她是不是因為早點沒有吃餓昏了所以才會這樣子怪異,但又見她雖嘴邊問著自己,目光卻落在附近那些地上和石頭上的字跡上頭。

「我真的...又寫錯了嗎?」她繼續征征地問他。

雙眸裡有股詫異,原來這地上的字全是她寫的呀!

「呃...我書得不多但也知道這龍爭虎鬥的爭字和鬥字,姑娘的確是寫錯了。」她將爭寫成了蒸東西的蒸,將鬥字寫成了黃豆的豆字了。

「是嗎?又錯了呀。」她呆呆地低喃著,腳步卻往竹林更深處移動,容宇苦笑一番便跟了上去。

一到那姑娘的家發現她真是深居簡陋的可以了,竹字造的房舍連屋子裡的器材全是取材於週遭的竹子,就不知道她吃是吃...

「竹筍!」果然呀,連吃的東西也都是取自竹林裡的竹筍呀。

「公子和這小姐似不是平凡之人,是有何困難嗎?」女子坐在桌前悠悠地開口詢問。

「呵呵,姑娘妳也看出來了是嗎?我就知道一定瞞不過的...」搔了搔頭又續道:「不瞞妳說其實我兩人正在追一個人,那人對我和我家小姐下咒,累得我家小姐一動也不能動的只能任由人擺佈,我急需那人來解咒呀。」

「那公子所中的咒語又為何呢?」不及不徐的音調沒有因為聽到身旁的人被下了咒而害怕。

這讓容宇暗暗吃了一驚,這姑娘膽子真大呀!

「在下所中的咒語是...不老不死的咒語。」容宇有些遲疑,畢竟這是常人所無法接受的事情。

「是嗎?」平淡的語調瞥了一眼容宇和容修塵之後目光回到容宇的臉上問道:「真是個殘忍的人呀,竟活生生地拆散一對好姻緣、一對羨煞旁人的鴛鴦。」

容宇有些愕然一陣後連忙雙手用力的搖晃起來:「小姐不是我配得上的,我只求能夠恢復小姐的身體讓我永遠伺候她即可。」

「是嗎?」女人站了起來走往容修塵的身旁,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而後伸出手在她的臉頰上摸了摸,最後將手停在容修塵的肩膀上頭轉身看著容宇:「能夠在一起就該好好把握不是挺好的嗎?何出此言呢?況且...你們早已...」

「姑娘妳不了解的,我...」見到那女子離開了容修塵身邊緩步踏出門口,沒有聽自己說下去的意願...真怪呀。

容宇望了眼小姐之後便隨著那姑娘走去,只見那姑娘蹲坐在竹椅子上頭,手在沙坑上頭輕輕地抹了抹直到沙坑被她給抹平了才停下來,拾起地上的竹片練起字來。

一筆一劃準確無誤,筆道有力、字體瀟灑,每一字都是那麼的工整劃一,站在旁邊瞧了會兒心底直犯悶,這姑娘寫字怎麼都寫那四字而且還有兩個錯字啊,正要出口提醒不料眼角瞥見一旁的竹林裡似乎站著一個身影,直覺地往那邊瞧過去,便對上一雙痛苦、哀悽的雙眸,眸子的主人不是看著自己而是看著正在地上練字的姑娘!

為何呢?他為何要用那種眼神盯著她?這姑娘有何令人哀淒之處嗎?

容宇正欲張口詢問不料竹林那人對自己搖了搖頭,不知為何即便自己沒去看他卻仍能感受到他的意思!

「姑娘可有意中人?」末了容宇決定不提醒這姑娘她的字寫錯了。

「有。」

容宇正要接下去卻又聽見那姑娘緩聲說道:「不過他死了。」

「呃...」這安慰人的話自己實在知道的不多,不過尚有小姐教過自己的一句:「姑娘請節哀順變。」

「結什麼哀啊?你剛剛不就見到他了嗎?他不就在我附近嗎?」

容宇眨了眨眼,這...這姑娘跟自己和小姐比起來...可真是古怪透了。

寫下最後一筆後,緩緩站起身來,沒有回頭緩聲道:「他死了不是?他只是個魂不是?卻依舊逗留在我身邊不是?我又能如何?」

容宇沒有回答,他猜想這姑娘欠的應該是一個能夠傾聽她說話的人,所以,他選擇沉默不語。

「何必呢?我是累得他的道行修行功虧一簣,但也不必生生世世跟著我啊。」

「......」

「你剛剛見到的鬼,原名喚巫太乙是位修練得道的高人,平時他的活動就是教育百姓蒼生。而我那時不過是一個小小小的蒼生百姓,名喚龍虎兒。我倆本就無任何關聯但卻因一場誤會而相識,為此,他放棄了修行甘為鬼生生世世守候我,為此,我的每一生每一世都將孤獨終老....」

「這是...」

「沒錯,這是陰陽鎖。一個見不到的鎖鏈綑綁著我和他,使得我們...終生不相見。」重重又深深的嘆口氣,龍虎兒便轉身看著容修塵。

而容宇則望著竹林裡的男子身影,剛陽之氣漸聚想來他必是快轉生為人了。

「我快死了,而他,即將投胎轉生。我們之間...終生不相見...」龍虎兒話落旦見容修塵淚水也跟著墜落。

「你家小姐很聰明。」

「嗄?呃...我家小姐確實是聰明才智。」容宇一回神就聽見龍虎兒在稱讚自家小姐。

「天將近午時,你們也該出發了,腳程快些傍晚即可到達下一個城鎮。」說罷,龍虎兒繼續蹲坐在竹椅上又繼續那四個大字。

主人已經在趕人了,自己可以說不走嗎?容宇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姐,向龍虎兒微微彎腰致謝:「感謝姑娘的招待,那麼我們就此告別了。」說罷,再度轉身望向竹林,但那抹鬼影早已消逝無蹤。

對於容宇的道謝龍虎兒充耳不聞也沒回應字顧字繼續寫著那四個大字,那時,倘若...

容宇才剛走出竹林,那原本該在竹林裡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他們前方不遠處,他的身上沒有陰氣也沒有妖魅之氣只是身形淡薄了點,薄到...可以透過他的身體看到身後的道路而已。

那抹鬼影憂鬱的臉此刻正注視著容修塵,緩慢的嗓音悠悠開口:「我請求你們...請求你們幫幫虎兒,別再讓她...別再讓她...」

〈〈〉〉〈〈〉〉〈〈〉〉〈〈〉〉〈〈〉〉〈〈〉〉〈〈〉〉〈〈〉〉〈〈〉〉

「爹!那位叫巫太乙真的有那麼了不起嗎?」那時候小小的龍虎兒仰著高傲卻仍帶著稚氣的臉看著親爹問道。

「他是位高人呀!虎兒,改天妳同爹去聽聽他說的道理,雖然妳尚年幼但爹想若讓妳常聽他說話,妳自然也會從他身上學得一些做人處世的道理,妳也就不會這麼莽撞了。」溫柔地拍拍女兒的頭顱,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好動活潑沒個女兒家的儀態。

龍虎兒不滿地瞇起眼來,什麼叫她很莽撞?她只是愛玩了點而已啊。

見到虎兒不悅,龍訓只搖搖頭便又開口:「虎兒呀,聽今天的夫子說妳又寫錯字了,龍爭虎鬥被妳寫成龍蒸虎豆了是不?怎麼妳只會寫錯這兩個字呢?」

龍虎兒連忙低下頭,她才沒寫錯,她是故意的,因為她在等人,等一個巫哥哥來實現他對自己的諾言,現在他應該來了吧?剛剛爹說的人就是他吧?

隔沒幾日,龍虎兒正坐在樹下修憩,應該說她是故意在這裡等的,這裡是他和自己約定的地方呀。見到遠處那個爹老是稱讚的巫太乙往這邊而來,她不由得眉開眼笑立即站起身子,他果然來了!

等等她要好好地討教討教他嘴裡的道理,順便看看他還記不記得他跟自己的約定!

不料,那巫太乙一來到跟前便立即瞇起雙眸低喝:「現今正值太平盛事哪由得妳胡來!」

龍虎兒尚未對那巫太乙罵出口一抹慵懶的嗓音即自樹上響起:「我什麼也沒做,只打個盹,巫太乙,你又何必擾我清夢呢?」

龍虎兒抬頭往上瞧去,那裡正躺著一位不雅的姑娘家,衣服半敞開隱約可以看見她胸前的的肚兜不說,她還撩起群擺露出那細白的小腿肚來。

「妳知不知羞?一個女孩子家竟然袒胸露背地躺在樹上,妳沒家教是不是?」一見那姑娘如此放蕩的行為,龍虎兒便立即開口指責。

「還有你!」龍虎兒指著巫太乙繼續罵道:「虧你是修道之人不知道什麼是非禮勿視嗎?」

巫太乙正皺起眉宇想叫這小姑娘快逃,不料羅剎卻比他早一步開口:「好個口氣狂妄的姑娘家啊,妳家人沒教妳何謂謹言慎行嗎?」

這意味著羅剎正在發火。

然而,巫太乙知道但龍虎兒卻不知情!

只見龍虎兒雙手叉腰氣呼呼地罵道:「不要臉、不知羞恥的人,我好心好意的提醒妳,妳這副傷風敗俗的畫面都被這巫太乙給瞧光了,妳這輩子非他不嫁了懂不懂!而他又是修道中人自然不可娶妳,那麼妳只有死路一條!」

巫太乙顧不得其他,出口朝龍虎兒喝道:「這兒沒妳的事,快走!」她不知道眼前是誰所以才會這麼放肆,但自己知道呀!眼前就是當年毀了天上一切神祇的羅剎,她的性子陰晴不定,一個不好這小姑娘八成會墮入她這輩子最悲慘的情況啊!

「唉呀,怪我壞了你們的好事嗎?」被喝的龍虎兒脾氣上來了,雖說自己是不滿這巫太乙竟然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但...明明這姑娘行為不檢巫太乙不罵她反而來罵自己,想想這巫太乙也是一般的好色之徒而已。

「姑娘,妳口口聲聲說的道德聽得我煩極了也厭極了,我不過在這打的盹也會有人來吵,實在讓我火大的很!」羅剎口氣已然不好身子也從躺著改為坐著。

巫太乙一見到羅剎改變姿勢立即將龍虎兒推至自己身後護著,不料,情急之下他卻...

羅剎挑起眉頭看著龍虎兒,嘴角隱隱勾起惡作劇的笑來。

「你不要臉!」龍虎兒見到巫太乙的手竟然放在自己的胸脯上頭,伸手隔開他那不規矩的手後便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一頭霧水的巫太乙莫名其妙的就被踢了一腿,轉身想叫龍虎兒別再鬧了,不料羅剎卻又加入攪和手指一點...

只見巫太乙整個人壓在龍虎兒身上動彈不得。

「哦...你們兩人這會兒又該怎麼說呢?該負責的就負責啊!不然小姑娘妳就等著自盡吧!」羅剎坐在樹上哈哈大笑著,氣得龍虎兒使勁想推開巫太乙不料他卻不動如山般的壓在自己身上。

「你快起來啊!」龍虎兒氣呼呼的朝巫太乙大喊。

巫太乙也想起來不過自己卻怎麼也無法站起身子,恐怕自己是著了羅剎的道了。「羅剎,妳快解開我們身上的咒語!」巫太乙努力將頭轉過去對著羅剎說話。

羅剎似乎尚未玩夠,只見她從樹上躍下手中拿著一條鐵鍊輕輕晃動著,看得龍虎兒猛吞口水,她...她想做什麼?

「這陰陽鎖...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的東西,我帶在身邊總是鏗鏗鏘鏘的倒不如...留給你們吧!」說罷隨手一擲就將陰陽鎖丟向巫太乙和龍虎兒身上。

〈〈〉〉〈〈〉〉〈〈〉〉〈〈〉〉〈〈〉〉〈〈〉〉〈〈〉〉〈〈〉〉〈〈〉〉

「羅剎!陰陽鎖?!」聽到這裡容宇膛大雙目,眼前這兩人竟也曾遭到羅剎的折磨?

巫太乙緩慢地點點頭:「正因我兩人終生不相見所以無法解開這陰陽鎖,但你們可以,請你們...幫幫虎兒吧。」

容宇呆了呆,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可以?還有,該怎麼解?」

只見巫太乙看著容修塵沒立即回答容宇的問題。

風陣陣吹起,吹得竹林開始沙沙做響,龍虎兒一抬頭就見到容宇抱著容修塵佇立在她眼前。

「你們...」他們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突然,龍虎兒眼一瞇,瞧見那只會在竹林裡的身影至今正在站容宇的身後望著自己。

「虎兒...我們...」巫太乙話沒說完容宇便出聲了。

「我來幫你們解開陰陽鎖。」容宇沉聲開口說道。

有些愕然,龍虎兒呆呆地回問:「為什麼?」

「虎兒,解開鎖妳才得以喝孟婆湯過奈何橋,重新開始妳的人生啊。」巫太乙的聲音似遠又似近地悠悠回盪著。

龍虎兒望著巫太乙說道:「我每一個人生都是新的啊。」

只見巫太乙搖搖頭沉痛地閉上雙眸。「妳的人生只是不斷的在重複而已,妳沒發現嗎?昨兒妳認為妳寫的字是正確的,今兒個妳就知道是錯的,但不管妳怎麼努力寫,錯的始終是錯的。」

容宇替巫太乙詢問道:「知道妳為何老把字寫錯嗎?」

龍虎兒垂下頭:「...我沒寫錯,我真的真的沒寫錯。」她急急地想解釋但她尚未開口話便被截斷。

「妳寫錯了,那幾百年前的夫子說妳寫的字是錯的,現在妳已經錯了幾百年了,妳的人生就錯在這裡啊。」她還不懂嗎?一個新的人生不會老是在這裡打轉,一個真正展新的人生她不會記得關於龍虎兒關於巫太乙的事情,一個全新的人生她不會一直改不了那寫錯的字呀!

「百年前,當羅剎將陰陽鎖丟到我們身上,註定了,我們這不離不棄又不得相見的窘境。」遠處的風帶來巫太乙那輕柔的嗓音:「妳我的人生始終停在那一刻,妳只能活十六年,十六年後由我活著在這處守候妳沉睡的容顏,直至我的人生到了遇見羅剎那時才又換妳。我們始終活在這裡走不出這塊地,附近的人都當我們是妖魅...」

容宇緩慢地放下容修塵說道:「由我來解開妳身上的鎖,好不好?」

原本低下頭的龍虎兒倏地抬起頭望著巫太乙,問道:「解了鎖,我們會如何?」

「重新投胎轉生。」巫太乙回答。

「會再見到你嗎?」龍虎兒追問。

巫太乙輕輕地搖搖頭,若非陰陽鎖的束縛,他們兩人早已老死不相見了。

「那我不要解鎖。」龍虎兒倔強的退後好幾步。

「妳...」巫太乙正想勸說卻突然轉首看向容修塵,那一動也不動的女人,她的臉上正掛著兩行清淚...為什麼?她為什麼在哭?

風,沙沙地吹拂著,四個人就僵持在那...久久...久久...

「小...小姐?」容宇捂住心跳如鼓的胸口處低喊,他的小姐怎麼了嗎?

「容小姐,請解開陰陽鎖吧!」巫太乙痛心說著。

「我不解!」龍虎兒更是強硬反對。

「虎兒...」巫太乙對龍虎兒無奈地搖頭嘆息。

容宇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容修塵,他的小姐的意思是...竟然會是...

「巫太乙,虎兒是對你動心了。」容宇望著巫太乙說道。

撇開臉巫太乙沉聲:「她年紀幼小不懂情愛,等她的人生重新開始後她才會了解何為動心。」

「她是年紀幼小,但這不代表她不懂男女情愛啊!」

「再過幾年她就會了解,對我,她只是單純的迷戀,離愛,還沾不上邊!」巫太乙僵硬著嗓音這般說著。

「龍虎兒,巫太乙捨不得妳受苦,妳知道嗎?」沒繼續和巫太乙對話,容宇轉頭朝龍虎兒說著。

怔怔望著背對著自己的淡薄身影,龍虎兒眼露癡迷地低語:「何苦之有?我有何痛苦?」

聽到這,巫太乙倏地回頭指著龍虎兒大吼:「哪不苦?妳的人生只有十六個年頭,妳再活都只有十六年,後天,後天妳就得死!妳可知道後天我一睜開雙眸就得面對妳那冷冰冰的屍身,就得面對妳那白慘慘的容顏!我費盡心思苦等苦候,等的就是這一天,這兩人才有辦法解開妳我身上的咒語啊!」他對她是心痛、心疼也是心憐吶。

「你苦,我不苦嗎?」龍虎兒眼淚婆娑仍是逼著自己直視著巫太乙的方向直問:「你苦,我就不苦嗎?」

「妳哪裡苦?」見到龍虎兒落淚巫太乙禁不住站前一步便止住腳步,指著她大罵:「我才苦!被妳纏了近千年,我脫不了身,妳倒是樂的很哪!」

緩緩退後幾小步,龍虎兒更是盯著巫太乙的神色,反問:「我纏著你?我是愛纏著你,若不是你先承諾我,若不是爹爹把你說的太好,若不是你碰過我,我豈會...豈會...,若不是你整日守候在我身邊,若不是你為保我,我又豈會...豈會和你有這段糾葛?」

「那就把這段糾葛給斷了吧。」巫太乙閉上雙眸不去看龍虎兒。

「斷了...就見不著,斷了...就...」龍虎兒垂下頭喃喃低語著。

「斷了,妳我之間毫無瓜葛,男婚女嫁毫不相干!」不把話說絕,她,是不會死心的啊。

風,驟然而起,不知何處竟飄來陣陣煙霧,出於一股不知從何而來得力道,只見龍虎兒突然伸直右手而巫太乙則伸出左腳來,一條鐵鍊若隱若現正綁在兩人的手腳上頭。

「陰陽鎖!」巫太乙大喝。

容宇迅速放下容修塵兩隻手拉住那鐵鍊猛地拉扯大吼:「呀...啊,斷!」

誆啷一聲,鐵鍊自中間斷成兩節,隨後其他的鐵鍊也開始斷成鐵碎片。

狂風過境煙霧迷濛,竹林間自鐵鍊斷的那時起就被漫天煙霧給籠罩了。煙霧裡巫太乙緩緩朝龍虎兒伸出手,他的手仍舊很透明,龍虎兒則緩緩閉上雙眸,她的眼眸裡溢滿淚水。

當風吹的最狂最驟的時候,只見他們互相面對著對方而後漸漸隨著煙霧消失在風的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待風停霧散後,只剩下一片綠意盎然的竹林在此,竹屋消失了,巫太乙和龍虎兒也不見了,但地上仍是留著龍蒸虎豆四個大字。

容宇彎身拾起竹片劃掉蒸和豆字,將正確的爭和鬥補上。

丟下竹片,容宇轉身盯著容修塵詢問:「小姐,剛剛是夢境嗎?還是,咱們又遇見了一樁故事?」他搖搖頭抱起仍舊是一動也不動不言不語的容修塵轉身離去。

直至兩人身影消失在竹林後,風才又悄悄吹起,地上的字跡被頑皮的風吹呀吹,只見那爭字和鬥字又被吹成了蒸豆兩字...

竹林內竹子搖曳修長的竹竿,嘎嘎直響著,彷彿在嘲笑著:字,又寫錯了!

〈〈〉〉〈〈〉〉〈〈〉〉〈〈〉〉〈〈〉〉〈〈〉〉〈〈〉〉〈〈〉〉〈〈〉〉

風颯颯地吹拂一抹纖細的身影自竹林中走出來,一身的白衣白裙,烏黑的秀髮自空中飄揚。

是人還是鬼?用力的抹了抹眼睛想看個仔細,卻發現那身影背過自己靜靜往溪流那方向而去,真是鬼呀!而且好像還是上次害他跌倒摔傷了腳的倒楣鬼!

賣雜貨的心裡頭直犯著嘀咕,真是倒楣呀,大清早就遇鬼,而且還是之前就碰過的鬼,算了算了,今天大概也沒生意可做了,還是早早回家睡大覺吧。

然,就在他一個轉身之際竟轉不穩,整個人比上次還乾脆地直接跌趴在地上,和之前相同的身上背的貨物順勢壓了下來,把他壓的扁扁平平的,他開始哀嚎:「哎喲痛呀!」

「你沒事吧?」那女人的聲音當然也沒例外,仍舊自他身後響起。

呃...他愣了半晌,不會真這般巧吧?也不要這麼神準好不好?

賣雜貨的咧著嘴看起來快哭了,怎麼會跟上次一模一樣的情形?

嗚...他哭喪著一張臉,今天他真的是比上次還要背,不僅背到家還背到未來去!

「需要我幫忙嗎?」那女人的嗓音又再度響起。

他閉了閉眼仍舊不敢回頭,單靠著自己的手肘力量站起,嘴裡直唸著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呃,上次這麼唸沒效,這次他還是照樣遇上了,改詞改詞,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

「你沒事就好了。」

那女人的聲音還是這般輕輕柔柔地,似乎比上次更多了點什麼,只是他沒興趣去分析也不敢去分析,總不能要他回頭去問:鬼呀,妳這次的聲音怎麼跟上次聽起來的感覺不一樣?唔,光想像就快嚇死了!要是這隻鬼突然朝他撲過來一口咬掉他的腦袋,還是把他給吞了,或者是先把他凌虐到精盡人亡什麼的,他要是死了家裡的母親怎麼辦呀?

「你...流血了呢。」輕柔的嗓音原本遠離了但現在卻又靠近了幾分。

他猛地一震拔腿就跑,顧不得腳上和手掌上的傷口,他沒命地狂奔,連幾度差點跌倒也不顧了。

「這賣雜貨的怎麼老是這麼奇怪呀。」被誤認為鬼的女人搖搖頭繼續走往溪邊,每日的清晨她照樣會和之前一樣到溪邊取水。

這一次不同了,那個賣雜貨的沒回頭瞧,否則他就會看見,竹林裡有另一名穿著道服的男人,手上提著水桶走了出來。

「怎麼了?」他關切地詢問有些失神的龍虎兒。

搖搖頭,龍虎兒展顏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和那賣雜貨的挺有緣分的。」

「我同妳也挺有緣分的。」巫太乙笑道。

「只是你從沒看清你我之間的緣分。」龍虎兒淡淡道。

巫太乙臉上抹上愧疚,放下水桶執起龍虎兒的雙手:「虎兒,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當時的小女娃就是妳,如果我早點知道...」

抬眸對上一雙飽含慚愧的眼,龍虎兒笑了笑,反問:「現在你知道你師父為何當時會說你錯失了唯一一次可以實現『龍蒸虎豆』的機會了嗎?」

「我自然已經知道了。」說完輕輕將龍虎兒擁入懷裡:「妳的名字有龍也有虎,若是當時我能識清楚我和妳將來的緣分,我早就可以實現『龍蒸虎豆』的願望了。」

龍虎兒一臉的靦腆,輕輕回應:「現在實現也不晚啊。」

巫太乙臉上狂喜,這是不是代表著...龍虎兒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把話說出口。

是啊,晚了近千年的願望,現在也終於實現了,他們之間仍有許多時間,不用怕碰不到彼此,不用怕他們會再被拆散,只因為容宇和容修塵替他們解開了咒語,讓他們能夠有同生共死的時候。

他們不是人,不是鬼魅更不是妖魔,他們只是存在這片竹林裡的一股執著的意念而已,一股想和彼此同生共死的意念...

2006-05-11 胤宸

  投票 。 討論
  回覆 。 轉寄
  此篇作品還沒有人討論唷∼來討論區新增一篇討論吧!      
  TOP

v7.2 Since 1999, eWriter All Rights Reserved,版權所有,轉載必究 v7.2。建議調整螢幕解析 1024X768。
站內文章內容請勿重製、盜取及非法使用,謝謝您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