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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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 >
< 第 10 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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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2003 11:56:00 AM
夏飄雪
 


  老媽是醫生,不過沒什麼幫助。她是中醫,看不懂上面的英文字。所以我查了很多字典,最後跑去問一像對生物拿手的阿立學長。阿立學長抄了單字,告訴我他如果找到意思才會打電話給我。

  後來我也沒有多想。只是納悶怎麼會有這麼特殊的藥名。我還以為阿立學長一看就會知道。過了幾天,阿立學長打電話來找我。

  「洛心嗎。妳上次要問的單字我找到了。」他頓了一會。「那是抗癌藥。大部分是給病情較為嚴重的人服用。怎麼了?妳家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阿立哥,你說什麼?抗癌藥?發炎的炎嗎?」

  「不是。是cancer。Blood Cancer。」阿立學長有點擔心的問我。「這…這藥不是妳在吃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我模模糊糊的回應。然後夏飄雪的笑容,動作突然像流光一樣拼命衝擊我。最後思緒停格在那句『聽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句話嗎?說的就是我。』還有那個詭異的笑容。

  「洛心,妳沒事吧?」阿立學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卻很難吸收。只覺得翁翁作響。

  「阿立哥。你確定這是抗癌藥?」

  「對啊。有什麼不對勁嗎?」

  沒…沒有。我在心裡這樣說,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直到阿立學長在電話那頭喂了好幾聲,我才趕忙說:「沒沒什麼。阿立哥,謝謝你哦。」

  「洛心,真的沒事吧?」阿立學長又問。

  「阿立哥,真的沒有事情啦。還有,我跟你問這藥的事情別跟小馬說。不然他又要大驚小怪了。」

  阿立學長呵呵笑了兩聲。「沒問題。沒事就好。」

  收了線,我呆楞著電話幾分鐘。跑到樓上去,摸出那個我依然沒有丟掉的藥罐子。跑到老媽的房間翻出了她的醫學用書。

  找到了白血病。我開始對這個陌生的字眼進行學習。在我印象中,有關於癌症的東西,都不外於死一個字。聽起來實在太不真實了。

  白血病。怎麼可能真的發生。發生在那一個夏飄雪身上。

  腦中亂轟轟,翻了一個下午的書。並沒有吸收到多少新的知識。我瞪著天花板,不知道該有什麼動作。後來跑回房間開始在網路上找起相關資料。就在我看的頭很痛的時候,電話響起來,是小馬。「妳在做什麼?」

  「我在找資料。」

  「找什麼資料?」

  「blood cancer。」我反應性的回答,才猛然一驚我居然自己說了出來。

  「什麼?」果然小馬愣了一下,然後大叫,「妳找blood cancer幹什麼啊?」

  「我…我…」下意識不想讓小馬知道有關夏飄雪的事情,我想都沒想話自己溜了出來。「我寫小說要寫到blood cancer。所以在找資料。」

  小馬哈哈笑了出來。「哇卡。妳又要寫那種白爛愛情小說?這一次是男主角還是女主角死掉?」小馬開著玩笑。

  其實,這種玩笑我自己也常常開。寫小說嘛,有時候本來就是要這邊死一個那邊翹一個才會顯的刻骨銘心。

  但是這時候的我,卻無法接受小馬的口氣。「小馬,你你…太過分了。小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憤怒的大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吼了什麼。啪一聲掛掉電話。

  我克制的胸口憤怒的起伏,瞪著那依然寫著白血病三個字的網頁。心口突然很喘不過氣。

  寫小說不是那樣的。

  死亡,不是用來博取眼淚的。

  不是。

  而這一刻,我終於克制不住哭了出來。哭什麼,我自己也分不清楚。只覺得很悲哀很悲哀,很無奈,很無奈。

  整個晚上猛哭,哭的眼睛都痛了起來,隔天剩下一條線。小馬來我家時被我嚇了一大跳。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給妳那麼大刺激。」他呆在我家門口,十萬分抱歉的說。

  我揮揮手。「沒什麼,我只是神經病發作。沒事的。」外面光線太強,眼睛很痛。我讓了路讓小馬進來,跟他在客廳對看。雖然我實在看不清楚他。

  後來我跟小馬問了一些有關夏飄雪的問題。小馬雖然一臉懷疑,卻還是把他知道的都跟我說。而後又陸陸續續的問了阿立學長,猴子哥等其他人的意見。最後,我得到的資訊也沒多少。反正總歸一句,不是爛人,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眾人口中的夏飄雪是那麼一致。

  一致到讓我也跟著要相信,他是爛人一個。

  但是某一樣東西還是把我從那個信念給拉了回來。那個瓶子,還有那白血病三個字。

  我不覺得夏飄雪會無聊到拿這種藥罐子來裝什麼維他命C吃。

  我相信,在他的血液裡,的確有這樣的問題。

  而這一點,更是將我對夏飄雪還有眾人對他的印象,清楚的分隔開了。我越來越能說服自己,夏飄雪不是這樣的人。他那抹笑,還有那句清淡嘲諷自己的話,讓我太印象深刻了。

  也許寫小說也有差吧。小馬說我太鑽牛角尖了。而的確,我是太過了。

  在我腦中,一些亂七八糟不成行的假設都出來。

  夏飄雪知道自己有白血病,他有什麼反應?

  勵志奮發圖強?這一點,我到是沒看出來?

  自怨自艾躲在房間裡不見人?從他在PUB的活動力,還有認識到多的不像話的人,我也否認這一點。

  而墮落呢?豪不在乎呢?甚至故意的自暴自棄呢?

  我將這三個假設收好,放在夏飄雪身上。

  緩緩的,我似乎看見了一個等號。
  


  

  最近的我,跟猴子哥很好。

  其實沒什麼特別原因,只因為我需要他帶我去PUB糜爛。

  猴子哥沒有發現我的不對,只是笑嘻嘻的要去PUB的時候,就會來一通電話。而我就會跟著他去。而幾乎的,那是一個歪七扭八的夜生活。一個禮拜我有兩三天在PUB待到他們關店才回家。我沒有跟猴子哥說我想去PUB的主要因素。

  我並不是愛上那裡的環境,我只是一直在注意著夏飄雪。

  也是到了現在,我才知道猴子哥一直跟夏飄雪有來往。說誠實點,就是那種酒肉朋友。他們幾乎都會相邀去同一間PUB喝酒跳舞。而也就是這樣,我幾乎是每次都會遇上夏飄雪。

  他很少跟我交談,大部分時間都是跟他的朋友聊天。而我卻很討厭那種刺眼的場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他吐出一口白煙,喝掉一瓶酒,我就會想吐。那種扯心的感覺強烈到讓我想奪門而出。但是我始終沒有離開,一雙眼睛,只盯著夏飄雪瞧。

  我想從他的眼神表情中,找出一點什麼。一點什麼也好。

  「洛心,我問你。」猴子哥突然坐到我身邊,低聲的問我。「妳常常跟我來PUB,有原因嗎?」

  我傻笑,想打混過去。偏偏猴子哥的眼睛雪亮的很,他沉默了一會,才舉起手指著從吧台過來的夏飄雪。「妳的原因,是不是他?」

  我猛然心虛了起來,但是依然裝模作樣的說。「猴子哥,你喝醉了。別開玩笑了,哈哈。」我自己乾笑,那笑聲連我自己都騙不了,何況是猴子哥。

  「洛心。妳要來PUB玩,我不反對。但是,如果真的為了他。跟妳說句實在話,不值得。」猴子哥沒有理我,難得一臉正經的對我說。

  「猴子哥,你想太多了。我對夏飄雪真的沒什麼。」我繼續解釋。我打從心底知道,會這樣做的確是為了夏飄雪,但是並不是什麼特殊情感。我只是…我只是有一股說不上來衝動想要去了解他。

  「洛心,他不是好人。妳不要飛蛾撲火。」猴子哥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剛好撇頭看見夏飄雪,而他正好也望過來我們這邊。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人不能只看外表。」猴子哥的結論,一字又一字像雷一樣打下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刷一下我的眼框突然紅了起來,雙手無法克制的開始發抖。然後框啦一聲,整個水杯被我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周圍的人全部看著我們,猴子哥嚇了一跳。

  我顫抖著彎身想撿起玻璃碎片,一個不注意,被銳利的邊緣給割傷,鮮紅的血從我掌心緩緩流下,在螢光燈中顯得特別詭譎。

  而這一刻,我終於忍不住,站起身子轉頭對著猴子哥大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們到底要說多少次?多少次?」轉身,我握這依然涓涓流血的手,往大門外跑了出去。

  我想夏飄雪聽到那句話了。

  我衝出去門口,不知道在逃避什麼一樣,在停車場鑽過了兩三徘車子,最後兩腳發軟的蹲在一部轎車的旁邊。我喘噓噓的呆愣著柏油路。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刺痛感,我才緩緩攤開手心,看著血流了滿手掌。

  一塊玻璃插在掌心。很痛,我卻不敢拔。左手用力的抓住右手腕,停不了顫抖。眼淚終於噗囌掉了下來。我並不清楚我在哭什麼,只覺得很難過,很難過。

  「妳躲在這裡做什麼?」突然有聲音在我頭頂,我抬頭,朦朧的發現是夏飄雪。

  他怎麼會追出來?

  想到我剛剛大吼的那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臉紅又想哭。

  「妳手流血了。」他蹲了下來,拉過我的手看了看,緩和的說著。

  我下意識的抽回自己的手,搖了搖頭,沒有勇氣抬頭。

  「很痛是不是?我看妳都哭了。」他笑了笑,又抓過我的手。「有玻璃插在那,可能會很痛。妳忍一下,我把玻璃弄出來。」他溫柔的說著,我卻哭的更厲害。

  大概以為我怕痛,事實上我是真的很怕痛。所以他下手的時候很輕。不過還是痛的我哇哇叫了出來。

  搞了一會,他終於把那塊玻璃給拿了出來。接下來他拿著衛生紙,用力按住我的手。他緊緊的握著我的手,幫我止血。「幹嘛跟猴子吵架?」

  我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是為了那句話嗎?」他笑了笑,「我不介意的,妳不用替我說話。沒關係的。」

  我抬頭,眼中帶著點迷惘看著他。我不懂,他怎麼能如此不在乎。如此的冷。對於別人的看法,對與自己的生命,他難道連一點點想辯解,想掙扎的意願都沒有?

  如果是我,我一定不能忍受別人那樣說我。

  「妳最近常來PUB。不管妳是為了什麼原因,猴子說的話沒有錯。少接近我。」他說的緩慢,然後把我的左手放在右手心上,要我自己壓著。

  他站起身子,打算要離開。

  我抽咽著,在他踏出兩步以後,開口:「夏…夏飄雪。」

  他沒有回頭,站定腳步等我說話。

  「血…在你身體裡的血……」我抽抽咽咽拼不出完整的句子,甚至連我自己怎麼說出這樣的話,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他猛然轉身,在兩步遠的地方看我,臉色失去以往的雲淡風輕。「妳在說什麼?」

  「我知道,知道,有關,你的病。」我斷斷續續的說著。

  他稍微握起拳頭,冷聲的問我。「我不管妳知道了什麼。妳一個字都不準講。」

  「沒有人知道嗎?為什麼……」

  「沒有人知道。妳也不該知道。」他冷聲的打斷我。「妳沒必要知道為什麼,這是我的生活,妳沒有資格插手。」他像隻刺蝟,猛然間豎立起他身上的堅刺,防備性的對著我說。

  「你怎麼這樣對待你自己?」站了起來,對他大吼。

  他沒有理我。頭也不回的往PUB大門走去。

  「夏飄雪…你…你這樣會死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大哭了出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喊。而無其他人的停車場,除了保全人員訝異的轉頭看我。夏飄雪卻依然沒有回頭。

  他沉穩的消失在PUB門裡,留我一個人在外面。

  我握緊拳頭,感覺到血液滲透了衛生紙。

  濕濕黏黏的,我的血,是這樣支持著我的生命延續著。

  他的,卻是一點一滴扼殺他。

  同樣是人,為什麼,需要有這樣不一樣的際遇?

  而沒有人可以給我答案。

  從古自今,生與死之間,本來就沒有誰可以給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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