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曖昧


　　一到餐廳，看見那女孩，長髮烏黑亮麗，好像是拍過什麼廣告一樣，擺動長髮，
從背面看去，真是一百分，美呆了。男人還是敵不過長髮魔咒，法克說：『只要是長
髮就有六十分了。』可見他多麼喜歡長髮美女。

　　「他就是我和妳說過的阿光，她是漢娜。」

　　「Hi………叫我‥HANA就行了。」她突然怔住看了我，且眼氾微光，慢慢吐出
話來，眼神像極了那天親吻我的小聾女。

　　「怎麼啦？」本壘看她愣住了，有些疑惑的看我，我聳聳肩，示意。

　　「沒有，他的眼睛好像‥我‥，不，是整個感覺都好像…好像。」

　　「哇，阿光最近不錯哦，想不到車輪餅也有走桃花運的一天。」英修在旁煽風點
火。

　　「像誰？」本壘的眼神從猜疑轉變成好奇。

　　「他到底像誰？前男友？」阿守向來口無遮欄。

　　「像我……朋友。」

　　一頓飯下來她的目光甚少從我身上移開，我常以禮貌性微笑回應，可是並沒有與
她多談。就算我真長得像，那麼也不需要這麼看我吧，讓我都有些害羞了。旁人沒有
閒功夫管我的情緒起伏，只想著要怎麼噱本壘。本壘也忙得像招待結婚典禮的貴賓般
；一邊不讓阿守像土匪似的一直叫買餐點，一邊又要顧著和兄弟們哈拉，偶爾還分心
夾菜給漢娜。根本無暇多放心思在我們身上。


　　因為下午剛好大家都沒有課，所以就一直待到下午三四點才紛紛離去，最先走出
餐廳的是本壘和漢娜，他說他還有老婆要養，沒錢再和我們周旋下去，揮別了他們，
法克和英修開始熱烈的討論漢娜。

　　「嘿，想不到本壘的馬子這麼正。」

　　「對呀，前凸後翹的，呼，還留著一頭長髮，啊，讓我『屎』了吧！」法克做出
誇張的表情，我噗嗤一笑，查理只是微動嘴角。

　　「對了阿光，你認識她？」阿守吃著洋蔥圈。

　　「不認識呀，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朋友妻，不可戲哦。」阿守在旁叮嚀的認真模樣，錯覺自己真做了什麼對不起
本壘的事。

　　「拜託，是朋友妻不客氣啦！」法克和英修GIVE ME FIVE。


　　法克因為還要練團所以早早和我們道別。見阿守忙著打包方才剩下的骨頭，查理
在旁冷眼看待，英修向我投個莫名表情，我認真的搖搖頭。

　　「你幹嘛？要帶給你家貴賓哦？」我說。

　　「對呀。」

　　「給她吃骨頭？」英修差點笑到岔氣。

　　「萍萍最近養了一隻貴賓，我帶一點兒回去給牠做零食啦。」萍萍是阿守私底下
喚小百合的暱稱。


　　一行人往餐廳門口移動，一出門口就見小聾女嘴裡含著棒棒糖，腳尖撥弄小石子
。今天她沒有盤起長髮，在右額夾上一個粉紅色的夾子，隨興而飄逸的長髮，飄來陣
陣的香氣。美麗動人。遺憾手邊沒有相機，要不就把她這純真的模樣拍下。

　　幾天不見她，真是有些想念。

　　「阿風。」她的眼睛彎成一個完美的弧度。

　　「阿……阿風？」英修表情驚訝，我也是。

　　「Hi！」尷尬的微笑，笨拙的搖晃右手。

　　「她是誰？」英修問問身邊呆若木雞的阿守。

　　「小聾女。」阿守小小聲的回答。

　　「哦，妳就是上次大膽告白的那個女的呀。」

　　「你們是阿風的同學？」先是沉默，我又看見月亮了。

　　「對呀。」

　　「那你們認識歐陽英修嗎？」

　　「就是本少爺，我啦！怎麼，妳要改變目標嗎？」又在發送電波了，如果現在有
人經過，一定會觸電致死。

　　「呵，還真巧…原來是你呀，果然氣質非凡。」

　　「好說好說。喂，阿光，介紹一下啊？」

　　「哦，英修、阿守、查理；她叫慶漢寧。」

　　「姓慶呀，好特別的姓，妳是安徽人？」

　　「你怎麼知道？你也是嗎？」月亮愈來愈彎，我懷疑它有練過軟骨功。

　　「我們是鄰居；我台灣。」

　　「你這鄰居隔得也太遠了吧。」查理冷笑。

　　「嘖，海峽兩岸皆是一家人嘛。」

　　「這個‥我們班女生知道我要來資管系，託我把信拿給你的。」拿出一封畫滿愛
心的信封。

　　「妳確定是妳們班女生寫的？不是妳寫的嗎？」

　　「呵…，如果先認識你，或許這封信就會是我寫的了。」

　　「既然是大嫂送過來的，那麼我絕不會虧待妳們班的女生。不過先說，她長什麼
樣子？」說話說得太滿，還是有些害怕的詢問。

　　「她有附照片給你。」

　　「拿出來看呀。」阿守說。人都是好奇的，兄弟全湊上去看。照片中的女生長得
不是挺差，身材圓了點，不是英修喜歡的類型。

　　「哇靠，大嫂，妳不是吧？這種貨色，欸……算了算了算了，我們先走囉。」英
修看著照片嘆息。

　　「阿光，先走囉，拜。」阿守憨直拋了個微笑。

　　「拜。」

　　和他們揮別後，我們坐在階梯的右側，陷入沉默。她把目光放進水藍色的天空，
若有所思的，我沒有打擾她，像上次一樣，陪著她一同感受這世界的脈動。喜歡和她
在一起享受的這一刻寧靜，心也跟著安靜，彷彿世界不只是一昧的轉動，還留下了深
刻的感動。

　　目光飄向她。思索；和她到底真的相識嗎？我時常懷疑。她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孩
兒？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我真的摸不清。她步進了我的世界，而我，只是在她的心門
前徘徊，不敢走近也走不進。我們之間，又該如何定位？說是朋友又說得勉強，說是
情侶，那更是不可能；如果真是無法確定彼此，那麼我可以先確定自己，然而，我真
的清楚這莫名的情愫嗎？上千個疑問飛過我的頭頂，隨著飛機消失在雲端。見著了雲
，我想到了郁婷。

　　下午的蟬聲隨著風的吹襲而忽大忽小。天氣已經愈來愈冷了，太陽已經甚少遇見
，今天是難得的溫暖，靜靜地閉上雙眼，郁婷的樣貌依舊存放在角落沒有被遺棄。雖
然眼角不再為她濕潤。收拾房間那晚，我把淚水也擱在那夜的凌晨，不再哭泣，也不
是件壞事。

「走吧。」她喚起像是沉睡中的我。

　　「去哪？」

　　「我今天還要打工，你要送我去呀！」她說得理所當然。

　　「啊？我什麼時候……」話未落口就被她拖著走。

　　「阿風是騎摩托車還是開車？」

　　「我今天騎單車來。」在外分租的公寓離學校很近，步行個五分鐘就到了。學校
沒有太多的停車位，所以我常常騎腳踏車上學。

　　「真的？太好了。」

　　站在單車火星塞的她，雙手保持平衡，做一個飛翔的動作。口中輕輕哼出美妙的
弦律。我不知道那弦律是什麼，音符含糊在她口中，不過肯定的是，這首歌曲有舒緩
情緒的效用。為了多享受這美妙的歌聲，我刻意放慢速度，踏著心中的拍子。

　　「如果我有一雙翅膀就好了。」停在紅綠燈前，她開口說了這句話。

　　回到家換騎摩托車後，她還是沒得安份的口中一直不停哼唱著，只是弦律，沒有
歌詞，所以我始終不知道那首是什麼歌。

　　忽地，她沉默緊抱我，手心冰涼得可怕，阻隔了我試著溫暖她的心。想，可能是
生活上遇到了什麼困難，會不會和我一樣有感情的難題？我向來不懂該如何安慰，說
也奇怪，平時婆媽的我，為什麼總在重要時刻無能為力？！她把頭靠緊我的頸子。沉
默，不語。


附註：舊作新貼（原名－天空的香氣）。此為未修改版。實驗性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