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夜市很熱鬧，人擠得水洩不通。有中國人的地方，別的可能沒有，人就是多，多到嚇壞老外老蕃，世界各地，往往造成交通阻塞的中國城就是最好的佐證。

「江龍，我們走快一點，免得跟大家走散了。」張宜寧主動拉了江龍的手。

江龍只好跟著，他心裡無聊的慌，還巴不得馬上和大夥兒走散。如果走散了，張宜寧肯定願意跟他離開這個吵雜的夜市。

正當江龍在胡思亂想之時，葉子豐迎面走來，笑著問，「你們兩小倆口故意脫隊，好卿卿我我，對不對？」

「那有？」張宜寧強辯。她放開了江龍的手，臉紅著。

「葉子，他們派你回來監視我們嗎？」江龍問。

「他們嚷著肚子餓，閃進小吃店了。我怕你們走丟了，所以好心來找你們。」葉子豐把他的手伸向張宜寧，開玩笑說道，「我可以讓你拉著手，如果妳怕跟丟的話。」

「謝謝你啦，賞你五百！」張宜寧一掌用力拍在葉子豐的手上。結果，壞人先告狀，張宜寧唷了一聲，罵道，「死葉子！你害人家的手打得好痛。」

江龍和葉子豐一齊笑了。

張宜寧白了江龍一眼，細聲道，「你不幫我，還笑？」

葉子豐的耳朵及時捕捉到了張宜寧的撒嬌，他馬上把自己的胸部一挺，對江龍說，「來吧，我讓你揍一拳，讓張宜寧高興一下。」

「真的？」

「那當然！」

江龍果然出拳，碰一聲，葉子豐紅著臉，倒退了好幾步。

張宜寧驚呼出聲，「江龍，你怎麼真的打葉子了？」她關心地問葉子豐，「江龍他打得很重嗎？」

「不是很重啦，不過，蠻痛的就是。」葉子豐皺著眉頭說道，「江龍這小子還真不會演戲。」

「葉子，我特別問過你是不是真的啊，」江龍一臉無辜，「你說那當然，也沒說要演戲。對不起啦，葉子。」

江龍不解釋還好，他的話一出口，反而讓葉子豐馬上捧著肚子，就好像中了內傷一般，不但連續咳了好幾聲，而且幾乎絕倒。

張宜寧搓了江龍一指，隨即也忍不住笑了。

江龍有點不好意思，搔個頭，問，「我們不是要去吃東西嗎？」

「那當然！」張宜寧臉上的笑意猶在，她兩隻小手挽著兩個大帥哥，穿進了人群。

等他們三人穿過千杉香水，到了小吃店，其他人已經開始準備擦嘴離去了。

張宜寧拉著何素蘭，小聲說，「哼，素蘭妳都不等我嗎？」

何素蘭在張宜寧的頸邊耳語，「撒嬌找江龍去，不要找我。」然後呵呵笑著。

張宜寧臉一紅，回頭含羞看了江龍一眼，看得江龍趕緊往自己的身上瞧了又瞧，他滿臉莫名其妙，卻瞧不出自己有什麼不對。

除了江龍本身以外，在場的六個人，至少有三個人升起了同一個想法，這江龍還需要磨練。

張宜寧倒是毫不在乎，笑靨如花挨近了江龍，問道，「我們一起吃小火鍋好不好？」

天氣有點熱吧？這個念頭雖然閃過腦海，江龍還是贊成了張宜寧的提議。

開心極了。

何素蘭又來個錦上添花，對那些護花使者說，「我想留下來陪宜寧喝個飲料，你們呢？」

眾男生聽了，當然也覺得他們自己真的口渴了，紛紛表示贊成。尤其是蔡柏榕，他的動作最快，第一個搶在何素蘭的旁邊坐下，高喊，「老闆，我們要點飲料冰水。」

李文崇在斜對面坐下，緊鄰著江龍，剛好可以看到何素蘭漂亮的臉龐。李文崇的眼神深邃，裡面含有別人讀不懂的意思。

「喂，李文崇，」蔡柏榕問，「你今天怎麼搞的？成了憂鬱王子啦？」

「我大概無法達成目標了。」李文崇的這句話很突然，在場幾乎每個人都聽得莫名其妙，其中只有何素蘭一個人例外。

蔡柏榕追問，「什麼目標？運動會的雙料冠軍？我看，你絕對沒有問題，不用擔心。」

「不是運動會，是期中考。」

「你定什麼目標？前五名？還是前十名？嗯，」蔡柏榕點個頭，很有同感地說，「這的確有點困難，我看，你要贏過我菜頭就頗有困難的，更何況在座的還有江龍和聰明的何素蘭同學。嗯，真的有困難。」

廢話！

葉子豐叫了一聲，「李文崇，」他笑著說，「為了考試而煩心，這可不像你啊！」

眾人的表情一致，心有同感。

「人會成長，人也會改變的。」李文崇反問，「葉子，你的高中時代應該不像現在一樣玩世不恭吧？」

「誰說我玩世不恭了？我一直背著我老爸給我的擔子，他就等著把他的企業交給我。」

「就是因為背著擔子，所以你才玩世不恭。」李文崇哈哈笑了，「葉子，你頭腦好，但你不主動Ｋ書，你棋藝橋藝都好，但你也不比賽。根據我的觀察，你只用少少的精神應付學校的各種事務，其餘時間，你就好像是來大學渡假的。這不是玩世不恭，是什麼？」

葉子豐淡淡一笑，沒有辯解，何素蘭和張宜寧先後抬頭看了葉子豐一眼。

「李文崇，你還沒說你期終考的目標是什麼？也沒說什麼理由？」蔡柏榕把眾人的注意力抓回到主題。

李文崇回答，「前十名。」

「前十名？」蔡柏榕低頭，折手指數著甲乙兩班的高手。

其他人的心裡難免感到奇怪，到底有什麼理由讓李文崇這麼在乎成績？

何素蘭突然開口說話，「其實盡力就好，名次並不是那麼重要。」

眾人紛紛點頭。

李文崇注視著何素蘭，追問，「妳真的那麼認為？」

「嗯，有誠心就好，誠心最重要。」何素蘭點頭，她避開了李文崇炙熱的目光。

葉子豐旁觀者清，他察覺到了李文崇和何素蘭之間的眼神不太一樣，而不曉得為什麼，他自己不由得瞧了張宜寧一眼。此時，張宜寧剛好夾了一塊炸排骨，放在江龍的盤子裡。

「喂，江龍，」蔡柏榕的大喉嚨叫醒了李文崇，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蔡柏榕問道，「你們小倆口解決了沒有？」

眾人的眼光望向江龍和張宜寧的身上。

「吃東西那有那麼快的？」張宜寧針對蔡柏榕，放聲說，「菜頭，你不想等，你先走好了。」

蔡柏榕縮個頭，他的聲音變小了，「我也沒說我不等啊。」何素蘭不離開，蔡柏榕當然不會走。

眾人看到蔡柏榕的表情，哈哈笑了，他們的笑聲融入夜市之中，替這個大學城格外又添增了一分青春的氣息。

等待無聊的時候，總有人會胡思亂想。

投誠以示忠貞！一思及此，蔡柏榕突然在眾人的笑聲中站立起來，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我決定在舞會當天決定跑遍全場，為我們甲班的何素蘭，喔，還有張宜寧，拉票！」

眾人給予稀稀落落的掌聲。

張宜寧似乎沒有聽到。

何素蘭拉了蔡柏榕的手，「別逗了，坐下啦。」

「不，我是當真的。為了長期的目標，可以犧牲短期的利益，舞會不跳舞，小意思。」蔡柏榕舉起手上的飲料，「我以可樂代酒，乾杯表示我的誠意！」

眾人鼓掌，起鬨的成分居多。何素蘭噗呲笑了，笑得花枝招展。

博得美人一笑，蔡柏榕更加來勁了，他又連續一口氣乾了三大罐可樂。

眾人大大地鼓掌，不得不佩服菜頭的神勇，他真是可樂大王呀！

不過，神勇也有代價的。當晚回到寢室之後，蔡柏榕多跑了好幾趟廁所，拉著跑，隔天，他似乎有點脫水的現象。(後來，這成了1230寢室重大的紀念事件，可樂在他們大學的歷史裡，也從此佔了很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