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輕喚，試著把她從憂鬱中拉出。

　　「嗯，謝謝。」把安全帽遞給我，眼睛發亮著。

　　「對了，待會兒妳有車回去嗎？」看著她失落的表情，突然很想和她多些交集。

　　「嗯，有啊，有人會來載我。」

　　「哦。」收回安全帽，把它放在踏板上。

　　「阿風…。」

　　「嗯？」

　　「──這個，當做是你送我來的禮物。」她隨手拿出筆和紙，在上頭塗鴨。

　　「什麼？」上面浮著十個數字。

　　「我的電話號碼！」

　　「哦。」打開皮包，郁婷的臉閃亮著。

　　「你會打嗎？」

　　「會啊。」有些不肯定的說。邊說邊把號碼隨意塞進皮包。

　　「真的？」

　　「真的啊！」

　　「那……，還我一下。」她在紙上改了幾個數字。
　
　　「這？」

　　「這才是真的，剛才那個是假的。」

　　「為什麼要給我假電話？」搔頭，不解的說。

　　「因為我怕你不會打啊，但是看你這麼堅定的說，我想還是留真的給你好了。」

　　「謝謝妳的信任。」舉起電話號碼說著。

　　「我該進去了，拜。」

　　「拜拜。」

　　拿著她的電話號碼，凝視不發一語。看著小聾女的背影，她的背脊上長出小小翅
膀，像是新芽從土壤裡探出頭觀賞這新生的世界一樣。這，是幻覺。她是我生命中的
第二隻蝴蝶嗎？郁婷會答應她成為我生命中的第二隻蝴蝶嗎？

　　回到套房，心裡還掛記著小聾女，很想知道，她偶有傷感的表情，到底是為了誰
；很想知道，我們之間接下來會如何。順手把鑰匙放進奶粉罐，發出鏗鎯的聲音，像
是打開我腦袋的開關一樣，突然發現，想念小聾女的頻率愈來愈高且時間愈來愈長。

　　本壘的話迴盪在耳邊。於是，我決定找大師開釋一番。


　　一天──

　　「大師，我好像戀愛了。」拿著老虎牙子，坐在英修的床沿，微蹙眉頭的說。

　　「我知道阿。」英修翻過身來，打了個哈欠。聽說昨晚他又忙著把妹，一大清早
才回來。我看他，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你知道什麼啊！」每天忙著泡妞，怎麼可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哎喲，我們都同居這麼久了，你還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的啊！」英修用著一種
狐媚的眼神看我。手還不停在我胸前鑽啊鑽的。

　　「少無聊了啦。」

　　「嗯，這位施主你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他把手放在我胸前溫了溫。眼神迷
茫。

　　「什麼啦？」

　　「你染上了一種慢性病，很快就會病逝人間；病症──思念與日俱增，學名──
日久生情。」

　　「那該吃什麼藥？」

　　「喏，特效藥。」他從棉被裡抽出一條內褲給我。

　　「什麼意思？」

　　「軋她。」接著，英修轉身進入一種昏迷的狀態。

　　「去你的。」


　　正當我為這段新關係煩惱時，想不到深受愛情困擾的不止是我，還有法克。聽說
每天他的座位都會被擺上一罐牛奶和一頓早餐，而且送早餐的人還挺細心的，每天變
化三明治口味。而這個人對法克的課程表似乎非常了解，人在哪早餐就會在哪出現，
如果早上沒課，早餐自然不會出現。我們暗自猜想著是誰暗戀他，是坐在右後方長相
很唱片行的女孩，是同修音樂課程的愛國長髮瘋婆子，還是根本就是個男人。──想
不到，我後繼有人了。


　　秋末涼風不時襲上臉，風也把樹吹得沙沙作響。球場是個熱鬧的地方，我們尤其
喜愛這種撕殺對決的感覺。阿守協同小百合坐在球場的一方觀戰，手還不得閒握得緊
實，因為待會就要去打工，所以他並未加入我們。然而，英修一反常態獨自坐在球框
下沉默不語，手中把玩著手機，神情凝重。我和法克查理組成一隊叫「史闖隊」（強
壯），和本壘領軍的一隊叫「洛克隊」（巨石），大方切磋球技。

　　每個人汗流浹背，盡情揮灑生命的色彩。法克更是脫去上衣，露出平日訓練有成
的腹肌，六塊腹肌像是菜市場的豆腐還沒切割下來的形狀，井然有序，這個動作，卻
惹來坐在球場旁女孩們的一陣騷動。

　　球賽進行到下半場，史闖隊以些微差距落後洛克隊。洛克隊的大主將──本壘以
跨下、換手運球的技巧非常漂亮的晃開查理，再以一個轉身跳投──進。本壘和隊友
高聲歡呼，法克不滿，中指侍侯。終場時間迫在眉睫，史闖隊發揮出驚人的爆發力，
有著傑出的傳球視野，進而有效的切入撕裂防守，查理發現右邊有個空檔，迅速切入
，勾球進籃。

　　最終，史闖隊沒有贏得那場球賽，以一字飲恨──『靠』。


　　「你從剛才就在看手機，在等電話？」我拿著郁婷買給我的NIKE毛巾擦拭雙頰。

　　「嗯，我爸最近身體不太好，前些日子住院，今天出院。」

　　「那你怎麼還在這？」我著急的說。

　　「我也想去啊，可是這是我姊告訴我的，她說本來沒想讓我知道的，因為我媽怕
影響我的學業，所以沒告訴我；但，我姊後來想想還是告訴我一聲比較好，現在已經
沒有大礙了。」他勾起嘴角。

　　「哦，沒事就好啦，幹嘛那個臉呀！」我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沒事，我等一下要先走；去拯．救．眾．生。」比出怪異手勢。又回復平常那
個神經兮兮的英修。

　　「幹，竟然輸給你們這些爛雞蛋。」法克和本壘手裡拿著飲料，朝我們的方向走
來。

　　「不爽是不是啦？我，這叫實力派，你喲，偶像派啦，中看不中用。」本壘反手
打著法克的腹肌。

　　「少來了，下一場，我們一定會贏，阿光，對不對？」接獲法克的眼中的熾熱和
手中冰涼的運動飲料。

　　「哈哈…」乾笑。

　　實在無法允諾他。贏球要靠實力還有些許的運氣；就像是愛情一樣。球場的一方
阿守揮動右手比比手錶，暗示著他必須要先走了。點點頭後，阿守牽著小百合的手，
又再度消失在我們眼前。


附註：舊作新貼（原名－天空的香氣）。此為未修改版。實驗性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