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布瓜節(下)
「走吧~~不要偷偷摸摸,今晚之前就要趕到領主家中.」
蓋瑞率領士兵拿著剛從村莊奪來的供品,正沿途催促眾人趕緊上路.
沿途行經一個半山腰,坡面陡峭難行,讓載滿著行李的馬車都差點使不上力來,中間路途是走走停停許久,著實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在山腰東南角處,有株老榕樹,茂盛的木葉充滿了春色,粗粗的幹枝勾勒出一幅雄偉的景像,見著了士兵們的倦容,蓋瑞也只好收起匆促的行程,在此地稍做歇息,等會再上路.
這時,往東順著走,向前看,有一位穿著打扮與現時季節有些不相襯的人走過,全身都是毛絨絨的毛皮大衣,頭帶一頂厚厚灰白面紗,背後像是攜帶一付厚重的旅行袋,看他走起路來滿是顛簸樣,便知他的這段路不是太好走.
見著他邊走著,手中邊拎著一付類似三角鐵的樂器,鈴鈴噹噹的清徹響音,很多席地而坐的士兵都在猜測著那位神秘人物的特別行動.
「阿~~~」
猛地一聲,他不知怎了,叫的好大一聲,神色看來相當慌張,連忙趕來問著坐下的士兵.
「那個…請問漢巴國離這有多遠,我好像迷路了,麻煩各位大人能否提供點線索呢」
每個人都面面相歔,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都為一震,不知那位男子口中所謂漢巴國位於何處,隨後那位神秘男子又補充一句...
「忘了跟你們說,我是位旅行商人,從遙遠的北方大國洛兒汗國出發,準備抵達邊境小國漢巴國去做一趟生意,但中途弄丟了寶貴地圖,我已經不知在這附近繞了多久,腦筋都有些不清,方才才想起說我要問路之事,請問..你們能告訴我答案嗎?」
聽那位神秘人一說,眾人還是不解,連那個洛兒汗國更是壓根兒沒聽過,怎可能插的上話呢?他們只把那位神秘男子當成神經病不加理會,但在此時,蓋瑞卻接上了話,回答他的問題.
「你可以從此山往前行約3個山頭,繞經2座大河流,會看到一座獨木橋,但你千萬不要往前行,你就照著日落方向直走半天,就會見著了.」
蓋瑞的屬下都不明白他的主子何時去過那些地方,都投以懷疑的眼神,但看看蓋瑞那付狡詐模樣,都暗自知道他在編一齣惡意的謊言.
那位神秘人聽後,也不多加考慮,就表現出一種欣喜若狂的樣子,到處瘋狂奔跑,眾人看了都大笑不已.
事後,他繞到馬車旁嗅嗅酒桶內裝的美酒,看似相當陶醉其中,但之後過沒多久,他猛然抬起頭來,不知對著誰訴說著…
「阿~~~這股香醇宜人的香味,莫非是上等的陳年玫瑰酒嗎?看來跟我背上行李這壺甘特酒看來是有得比呢.」
語畢,他打開背上那袋行李,一斛外貌像是葫蘆形體的酒壺,被他拿出,開起當做瓶蓋的軟木塞,一會兒,一濁濁清澈明晰的美酒,就由此灌入,從那位神秘人一口咕嚕嚕的喝下,甜美的樣子,讓眾多疲憊口渴的士兵,不知流下多少欣羨的口水.
「好喝吧,來不客氣,聞看看,這可是用我們洛兒汗國特產的牡丹草以及野菊果所壓榨而成的美酒,味道是純且不辛,有種一經入口,酒香是久久不能退散.」
神秘人一把拿出手中的酒壺,很主動地介紹給每一位士兵,看座下士兵樣子有些心動,又邊暢飲著邊說著…
「來,別客氣,大家都是有緣見面,今天要不是幸得你們主子的幫忙,我看阿自己不知又要迷失到那條路上,那位恩人,來…別客氣.」
神秘人話鋒一轉,突又轉向蓋瑞身上,想要他一起分享,但在蓋瑞心中,仍是覺得有些不妥,即便是自己喉嚨因為乾渴而顯得有些疼痛,但仍不予表態,在某方面來看,他卻有些小心.
見蓋瑞不作聲,神秘人也只微微一笑,不多說話,但立即便把酒壺馬上拋到士兵身上,這一突然舉動,讓蓋瑞也有些措手不及,本想立即阻止,但又見到每位士兵表情像是飢渴的野獸,彼此爭先恐後要喝酒,這時,蓋瑞也只好任其自然,順便觀看發展.
酒一飲下,每位士兵皆是讚不絕口,而那位神秘人不知是否有意,竟一起拉著士兵一同圍起圈圈,跳起輕快的舞步, 也一同哼唱起歌曲.
「啦啦啦~~~我們皆是最勇猛的戰士,不怕苦,不怕難…..」
蓋瑞見著在場每位士兵瘋狂歡樂的樣子,老實說,要他不心動也難,但礙於面子,始終擺著觀望的模樣瞄著,神秘人也發現此景,很快便一把將蓋瑞拉進圈子內,並用著誘導的語氣來說著…
「那位大人,我看你也站了很久,累了喔,我看你也別在兜著阿,來一起玩吧,我看今天一定要讓你一同加入不可.」
「是阿~~蓋瑞大人」
在神秘人不斷勸說跟底下士兵們介入中,蓋瑞他才稍稍放下戒心,輕輕嘗起一小口,酒一入喉,真如那位神秘人說之那般甜美,之後又囫圇猛喝幾口,他那衝動的樣子,還真如在沙漠中幾天幾夜未進半口水那般渴望甘泉降至.
過不久,酒喝多的醜態,很快就一一落至現場每一位人的身上,連同蓋瑞大人在內,每個人都沉醉在酒鄉中,瘋狂跳舞著….
….
「頭好暈喔~~~我剛剛怎了,是不是酒喝多了,怎麼總感覺到自己像被倒吊著,很多物體怎都反過來喔」
昏昏沉沉的蓋瑞才剛醒來,看起來仍有些精神不濟,但等他酒力漸退之際,才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甚至還有些不敢置信自己那雙眼睛,居然看到頭上頂著是座大地,但卻不是以往所見的藍天.
「你沒看錯,的確你已被我倒吊在樹上,看來你的宿醉仍未完全清醒喔,呵呵」
一聲輕蔑的笑聲,蓋瑞趕緊驚醒過來,馬上發現自己那雙腳早被束緊在枝頭上,在不遠附近,自己手下圍繞在樹下被一同束縛著,這時,眼前有位身著黑衣的怪人竟不知何時走進,並抬起分貝說著.
「狂歡香,一種無色無味的迷藥,泡入酒中可增加甘甜度,稍一飲用,助長酒興,但久之,就會產生類似幻像,開始做出不同於以往的舉止,持續瘋狂,直至最後便會四肢無力,發生昏眩現象,而如今恭喜你,不應該說你們很難得,都中這種毒,而在場的我,很慶幸地早就事先服了解藥,才能在此開懷說著.」
「你…難道是剛剛那位旅行商人.」
只見那位黑衣人稍稍點點頭,這一切就已全都明瞭,原來這一切的局,都是那位黑衣人所佈下.
「可惡,你放開我,你可知我是誰,我可是頂頂大名的漢克領主麾下的重要將領,你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還有….」
蓋瑞緊張的不得了,一句都沒說完,下句便連忙蹦出,看到那般醜態,黑衣人反倒大喝著…
「停停,你別急,我來一一告訴你,首先我才不管你們那位漢克鳥領主,我是個惡名昭彰的竊賊,遠遠看見你們整車的美酒,我一時心癢,便來竊取,反正你們那些官兵,在我看來不過是個屁,連民間的保防團體(一般的所謂的保全)還不如…」
「你…」蓋瑞很生氣的罵著
「還有,我倒忘了一件事,我生平最恨人欺善怕惡,一見人如此,我會忍不住賞上幾劍喔」
隨即,黑衣人臉色一變,一付兇惡的模樣馬上展露出來,身上那把細劍在蓋瑞臉上劃上幾道花痕,鮮血冒冒然直流,蓋瑞掙扎痛苦表情看得出其疼痛樣子,蓋瑞因為過於疼痛,眼淚都快從臉上飆出,他不斷跟那位黑衣人哀嚎哭訴地說聲抱歉.
看到蓋瑞如哈巴狗的可憐樣,黑衣人反倒還很平靜地看著整個畫面並冷冷道著...
「放心吧,我手中這把飛隼劍自我手中用來仍沒殺過任何人,我今天只是想給你個教訓,不想親自殺人,你們這群人,我看就等那位善心路人來幫你們解開,但只怕應該也沒人會將你們救出吧.」
黑衣人就這樣慢步離去,留下一堆求饒的士兵們在那綁著,而在當那位黑衣人正準備要駕著馬車離開時,他突又冒出話來…
「對了,都忘了跟你們說我是誰,若那天還有緣再見時,你們可要好好記住喔,阿我都忘了,你們領主應該最清楚我是誰,我看你們還是留著性命去問他,還有,順道告訴他一聲,他爾後若再這樣蠻橫下去,小心,他不用來找我,我自會去好好拜訪他,就這樣,你們保重.」
「你…難道你就是傳聞中的…」
沒錯,這一切全都是黑鷹(BOE)華得所做,在他的巧計下,不費一絲體力,一群倒楣的士兵也只能俯首稱臣,遙望著黑鷹離開.
…
「公主,你回來了,沒事吧,去那樣久我們都差點找不到妳呢.」
「恩,抱歉珠兒讓你們擔心了」
蒂潔諾公主在寄出那封信後,她讓自己短暫封閉在樹下,不想多加思考,在她冷靜思考下,很多往事又一一湧出,才發覺自己剛剛跟吉卡間的互罵是稍有些言重,開始有些後悔,對此,她想趕緊找到吉卡並跟他致歉.
但在教堂中,卻找不到吉卡的蹤跡,趕緊詢問他的好友…
「他喔,好像在妳跑後,就不斷四處找妳,都過了好久,也不見他回來.」
公主非常擔心出外的吉卡,想儘快尋找,但卻被巴尼阻止,直說要她靜靜等待,他定會回來.
晚上八點,以往都是布瓜節舉辦之時,但今年恐怕無法成行,所幸然眾多歸鄉的遊子還不忘探視親人,雖少一番熱鬧,卻又多一分溫馨,只是教堂中那伙人,該等的人是否又該會回來.
等了個把鐘頭的蒂潔諾公主實在忍不住,說什麼也不願看到吉卡發生意外,不顧眾人阻止,揚言要去找他,任誰都拉不住,但當公主走到門前,要開起門時,一不小心卻撞著一個人,一位熟悉的身影…
「蒂潔諾公主妳沒事吧,抱歉我一聲不響進來,讓妳受傷了,妳剛剛跑哪去那,我好擔心呢.」
「這…」
見到吉卡又再度回來,本來在公主嘴上應該有很多話要對吉卡說,但不知怎了,哽在心頭的話,卻擋在自己的心頭,不敢釋出,最後也只用淺淺的幾字回說…
「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
之後,兩個人卻像成了啞巴一樣,再也說不出話,場面頓時有些尷尬,讓在場每個人都等不到好戲看.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突然,外頭幾聲喇叭聲響了起來,經由風的傳遞都讓全村的人聽到.
大伙好奇之下出了門一看,原先的廣場處似乎已擠滿許多人,在那歡呼慶祝著…
「來阿~~~達坦村的人民阿,不知是那位俠義之士又為我們奪回這些供品,現已放回到原處堆放,今天的布瓜節依舊不孤單,不論是否皆為達坦村民,都跟我們一起狂歡吧.」
也不知何人帶動全場,但廣場中隨之而來的眾多村民,早已開始著屬於他們節慶.
在瓜棚下的樂師們,排列好自己該站的位置,收斂起嚴肅面容,展現出優雅姿態,在對著眾人致謝後,被風吹奏的樂音,拖著引長的鳴音,靜靜豎耳去聽,神聖而優美的音樂靈魂已慢慢貫入村民心中,融合起來,村民手牽著手,微微低喃著,用著虔敬的心靈開始對著大地禱告.
從天邊,到未知的雲端,從海的那邊傳送到無涯的大地,讓世上所有具有生命的物體都能慢慢靠來,一同享受這樣的祝福不外乎聽眾們以及樂師都將這樣心傳送給每個人,也就是這個時候,達坦村才能深刻感受到春天是真的來了.
祝福過後,音樂開始變得極其緩慢,有種讓生命都沉睡起來的溫柔;抬頭看看今夜銀色的眾多星光,有些雖被烏雲遮著,但一點一點小光點,突又現出突又隱沒,也多了種矇矓美.
公主跟吉卡都對望著那柔和的夜色,也彼此對望著對方,剎那間,都有些臉紅說不出話來.
不久,音樂又變了節奏,動感起來,帶種生命的活力,串著長笛的清脆聲音令在場每個人聽後而為之躍動.
聽到這種樂曲,公主很主動牽起吉卡的手,邀請他一起共舞,甜甜的笑容,很難不讓人拒絕.
於是,從蒂潔諾公主蹬著一小步之後,舞蹈也開始了,她先牽著吉卡的手往右跨越一大步,然後再讓腳尖著地,旋著地面做著輕微跳動,翩翩然有種高貴的姿態,一旁的吉卡跟著將手扶在公主的腰際間,隻手緊握住公主的纖手,圍著自己身邊繞了個小圈圈,在此時,兩人又瞬間分開,雙手立即置於兩側很自然地隨著音樂擺動,在節拍的韻動下,兩人眼神交會之處,有著數不出的浪漫.
兩人的即性舞蹈吸引了團圓桌中每一位村民的目光,並相擁圍在他們身旁一起歌舞著,蘇格蘭式的鄉村音樂也逐一帶動全場氣氛,會跳舞的就在廣場前盡情展現舞姿,就算不會跳舞,也能在桌前與村人一起遊玩並且享用初春的祭品.
熱鬧的程度讓當全場的氣溫在這時都沸騰起來,而此時有一位讓人意想不到的人物更讓全場為之瘋狂.
他做出一種類似青蛙的舞蹈,雙腳以及雙手皆附在地面,嘴巴不停瓜瓜叫著,雙腳一時會懸空騰起,像足了一隻真的青蛙,有時還有吐出舌頭,並做出想吃蒼蠅的舉動,全場一看,都不禁哄堂大笑.
很難相信吧,世上有人居然有人會將青蛙舞也融入舞蹈中,而這樣的稀奇舞步竟是出自於一向沉默寡言的瞇瞇眼男霍克身上.
原來,當他一旦幾杯美酒下肚,身上另一種隱藏性格就會顯露無疑,它讓他變得瘋狂、大膽、性感、暴噪甚至於還有些聒噪…
「來來來,老子喝得不過癮,再來幾杯,快一點…」
在那夜裡,酒醉酣醉的他滿臉通紅樣像極一隻猴子的紅屁股,直嚷著要喝酒,還要跟人喝的不醉不歸,這樣的他跟日常所見的那位冷靜的霍克還真是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雖說如此,但布瓜節的整個活動仍是順利進行,它的意義不只代表著布瓜的收成,而是有著迎接春天的到來,以及感謝上天的賜福,讓萬物都能在這充滿生氣的季節中又重新活過一次,布瓜節不僅僅是達屬於坦村的日子,也是屬於羅亞席風王國的節日,更可說是生存於大地上的每一位生命的節日.
斜斜的落山風又將吹下一角的達坦村中,今夜的風鈴聲比其過去還要特別響亮,且長長環繞於耳中不絕著….
附帶一提,翌日一早的霍克似乎還對昨晚所發生的醜態仍舊不知,又裝出一付酷酷的表情.
~~~未完 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