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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 >
< 第 15 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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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2010 10:18:34 PM
《天使書Ⅱ紫晶淚》2010 伊網獨家完整版
附註:Book IV:11 再會伊甸園 end
 

《天使書Ⅱ紫晶淚》
The Revelation of Angels -
Vol.2 IF THE AMETHYST COULD SHED TEARS
by 羽蕭 Zephon W.


章節肆之十一•【再會伊甸園】
Book IV : 11 – Eden Again



三度天堂。

當我再次踏上天堂階梯外的草地時,我的內心悄悄幫我算著,告訴我這已經是第三次來到這裡。第一次,我以引導者的身份帶著小裳來;第二次,為了冉翎,我由新生的席芬一起,踏入了永世之城。而今天,我和艾米一同再次來到這個地方,永世天國依然璀璨耀眼、美絕超越文字,然而,不同的,是我們的心情……

唯獨這一次,我不能傲然挺胸地遠望這從前的家園,反而必須隱藏自己的身份,因為,這一次我們的任務是逆天轉命……我和艾米低著頭,讓黑袍頭上的陰影遮蔽自己的臉孔,將自己的靈力壓到最低,不讓任何人查覺我們的身份。其實這是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像史詩《奧德賽(Odyssey)》中的奧德賽斯(Odysseus),有一種明明是自己的家園,卻不得不以陌生人的姿態回來的悲涼。

我沒有看艾米,但是知道她的感受一定比我還要更深刻,畢竟,我在降生前就被封印了記憶,而如今屬於我對於「席凡」的一切記憶,都是一片一片拼湊而成的,然而艾米則是在這裡「誕生」的天使……縱然她選擇了背棄,但相信怎麼也難掩心裡對此的依屬感:

天堂,是所有天使唯一、且真正的家園。

前來迎接的正天使列成兩隊,十個人分別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以示敬意,但是我卻發現這些天使雖然為數不多,但都是大天使以上的階級,其中,竟然還有幾位中級天使,讓我由不得暗暗吃驚,更是連個大氣都不敢吐,深怕一不小心露了馬腳。

然而,這樣的排場,沙律葉似乎早已司空見慣,卻彷彿顧慮到我和艾米,她雙手一張,背上的四片巨翼同時振開,發出耀眼的光芒,不動聲色地悄悄將我和艾米藏匿於她的靈力圈中。隨即,三名中級天使朝她迎面而來。只見那三位天使雖然都擁有四片羽翅,但是和沙律葉或是貝兒相比卻小上了許多。

翅膀,是天使的能力,而翅膀的大小,也象徵了位階與靈力的高低。雖然在我壓抑住自己靈力的狀況下無法探知,但是以樣貌猜想,他們最可能是來自第五、或第六階的天使──中級天使的中低階層──縱然如此,他們的能力卻不得小覷……隸屬第六階力天使的伊洛哈,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最好例子。

眼見三名天使已至身前,沙律葉依然不動聲色,只是挑了挑眉,輕描淡寫地問道:「我不在的時候,有甚麼事情嗎?」

沒有天使回答,而沙律葉見樣,只是簡單地一揮手,說:

「那就都下去吧。」

所有天使恭敬地一低頭,然後展開自己的翅膀,紛紛退散,瞬間,只剩下一名女性天使還留在原地。見得其它天使離開,她彷彿卸下一口氣,對沙律葉笑吟吟地抬起頭來,「呼,終於走了,這樣的場合,真是惱人呢!」

那天使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而我則稍稍看了一眼這似乎自主性很高,甚至有點多話的天使,發現對方容貌姣好,只是臉色略為蒼白。如果說天使像是太陽般溫暖,而她給人的感覺則是一如月亮般的陰柔,在她的身上,有著沙律葉冰冷的影子,卻沒有她那份冰冷與淡漠。我悄悄打良著她,而她也回望了我一眼,有點訝異地問:

「這兩位是?」

「我的侍從天使,怎麼?」

感覺上就算沙律葉和這位天使頗為熟識,她仍是冷冰冰地道。

「當然不……沙律葉大人……」她趕緊低頭,卻又忍不住朝我和艾米多看兩眼,「只是……您從來沒有需要過侍從天使……」

「所以?」

沙律葉的回答,已經很明顯的不再是詢問,所以對方沒有作聲,只是恭敬地退到一邊,讓開了路。對於她的舉動,沙律葉只是疲憊地一揉眉,卻沒有說話,只是凝神朝遠方冰光塔的方向進行空間躍進……

在她靈能籠罩中的我和艾米,自然也被她一起「傳送」,而我們瞬間則來到一間酷似辦公室的地方。一張堆滿各式批文的辦公桌後面,有著一列整齊的書架,而當我們到達的片刻之後,之前那位天使的身影才突然出現在視線裡,神色有些狼狽,像是發現沙律葉突然不告而別後,才以同樣的方式倉促地趕來。

「您不能先說一聲嗎?每次都是這樣……」

她像是感嘆一般地碎唸著,沙律葉正收起了翅膀,彷彿對前者的抱怨早習以為常,並沒有在意,但我則察覺她的神色稍有舒緩,對我和艾米也露出一個比較有溫度的笑,指著那名天使,說:「這是亞影(Yahriel),我的副使。我不在的時候,公事都由她代辦。」

亞影……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沙律葉被一般人稱為「月亮天使」,而這位叫亞影的天使,也擁有同樣的稱謂,所以時常被人們混淆,認為是沙律葉的另外一個名子。只有稍為深入了解一點的學者知道兩者之間的差異,知道她們是來自於兩個截然不同的階層,但因為職務相近的原故,亞影也被稱為「小月使」,是比一般天使更常出入人間的使者之一。她的身影也曾出現在希臘神話中,雖然沒有其它奧林匹斯眾神(Olympians)之間許多聲色動人的故事,但也留下了一個經典的傳說:

在希臘傳說中,這為「月神」曾愛上凡間一位美男子,因為希望能夠隨時隨地都找到他,所以對他下了一個月之魔法,使得這位男子永遠沉睡……卻也因為如此,造就了他們天人永隔的睡與醒兩個世界,這位月神也從此為自己的過錯而哀痛不已……我記得她的希臘名字叫「席琳(Selene)」,然而見得這位有點活潑的本尊,也不知道這段傳說的真實性究竟有多少。

「你們好!」對方並沒有對我們擺出任何的架子,而是恭敬地朝我們行了個禮。這是很值得記敘的一件事,因為無論在天界或第一世界,「侍從天使」的職位都近似「僕役」,雖然有著階層光,卻因為沒有相應的天職,甚至不列入天使階層的排名中,縱然如此,她不但對我和艾米沒有任何輕蔑的態度,反而還朝我們笑嘻嘻親熱地說:「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囉,我的天使名雖然是『亞影』,但是妳們可以叫我『席琳』,比較可愛一點!」

席琳……她果然就是希臘神話中的那位小月神嗎?

然而,席琳還沒有機會好好認識我們,就被沙律葉給叫了出去。

「去忙妳的,我有事情要交代。」

長長地「喔」了一聲後,席琳才收起對我們好奇的眼光,老大不甘願地離開書房,隨手帶上門。

待席琳離開後,沙律葉靠坐在桌上,伸手示意著我們可以取下頭套,但是,我仍有點猶豫。她朝門邊一望,雙手一擺,淡淡地說:「她可能多話,但不會亂講話,不用掛心。」

或許我的多心是多餘的,以沙律葉的個性來看,要是席琳不能被信任,根本不可能會留在她身旁,作她的副使。我和艾米這才放心地取下頭套。

然後,就一如沙律葉的個性,沒有多餘的客套話,就直接切入了主題:「我要設法讓你們進入伊甸園……但是伊甸園的規矩你們兩個應該比我清楚。雖然我的職權勉強能夠帶你們到第二天層,但是除了樂園天使以外,其它的天使是不允許踏入伊甸園半步的。

「先不要說上層的守衛了,伊甸園的入口還有劍朝百面的守護者之劍把關,光是那個力量,就連我也不得不忌諱……只是……你們兩個都曾是樂園天使,守護者之劍或許不會為難你們。直接闖關是最直接、最快的方法,然而你們或許需要現出真身,到時,整個天堂大概都會驚覺你們的存在……實際上是怎麼樣我無從得知,但我習慣從最壞的情況開始設想──席凡,它曾是你的一部份,你是否能在不驚動整個天界的前提下收伏它呢?」

我伸出一隻手,看著守護者之劍的火燄在手臂上起伏,我並不確切知道原因,卻能夠很肯定地和沙律葉說:「守護者之劍會讓我們過去。」

沙律葉沒有多問,只是朝我點了點頭,繼而朝艾米望去,「進入了伊甸園之後,要取回艾瑪席斯特的記憶還有一個關鍵,而這關鍵,就在於艾瑪席斯特本身……綜合所有資料,我們只能推斷艾瑪席斯特的記憶被藏在伊甸園之中,然而除了她自己本身之外,沒有人知道是哪裡,或該怎麼樣取回。」

在沙律葉凝視之下的艾米是一臉的茫然,看來關於艾瑪席斯特的記憶也在被摘除時被完全地剝奪,現在的艾米,只是純粹的艾米,而不是艾瑪席斯特所遺留的任何部份……沙律葉的意思是,最大問題就在這裡:艾瑪席斯特所留下的謎題,只有艾瑪席斯特能夠解開,而我們該怎麼尋求她的幫助呢?

「假使妳是艾瑪席斯特,妳會怎麼樣?」沙律葉簡單地問。

「我……」艾米面露難色,想了許久,卻神情痛苦地搖著頭,「我不知道。」

「欸,」沙律葉長嘆一聲,「或許她還留下甚麼線索給你們去發掘,但是那也是在進入伊甸園之後了……雖然我很不願意這樣說,不過,我所能提供的幫助,也僅限於讓你們安全上至第二天層了。之後,一切得憑你們自己。」

「這就夠了,謝謝妳,沙律葉。」我開口。

她卻一搖頭,哼了聲笑,但一如以往,沒有任何的解釋。

「選擇在於你們:直接挑戰,或是潛入伊甸園。要是你們選擇前者,那我在妳們上去後,毀掉這裡──這是冰光塔最主要的中樞系統之一,只要這裡阻塞住,就能夠阻止任何天使從這裡上去──但是你們仍要應付原本就位處高層的智天使和熾天使們……雖然熾天使因職務關係,通常不會在第一天層,但是智天使卻是原本就佈署於第二天層的軍團……

「若你們決定要潛入,我會……遲些……毀掉這裡。當你們成功取回艾瑪席斯特的記憶後,被發現只是遲早的事情。混亂,對於任務的完成有正面的效應,也正好給你們安全逃脫的機會。」

「等等……」艾米突然說,有點憂傷地望住沙律葉,「阻塞住中樞,並不是單單毀掉這裡就可以做到的事……妳……其實是打算死守在這,不惜和正天使們對戰,是吧?」

聽完艾米的話,沙律葉只是坦然一笑,彷彿沒甚麼好再遮遮掩掩的,「這是無可避免的。只有我擋住追兵,你們才有機會。」

「不!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妳犧牲!」

「小子,」沙律葉一把將我糾住,嚴聲厲道,「你以為我沙律葉是誰?犧牲?為你這種乳臭未乾的小鬼,還早了一千年!」

縱然沙律葉這樣說,我仍然知道事實:無論是如何強大的天使,也不可能單獨對抗整個天堂。路西法的墮落就是最好的例子,那時他至少擁有整個天堂三分之一的軍力,但是大戰九天九夜後,仍是落敗了。

所以,我無懼地回望著她。

「欸……」沙律葉無言以對,終於鬆開手,卻由不得扶著額頭淺淺一笑,用一種很輕的聲音說:「謝謝你,席凡,但這是必需的,為了第一世界……」

突然間,她的眼神變得溫柔似水,整個包圍住我,心裡頓時感到無比受用。這甜美的氛圍,更給了我一種舒適的安心和自在,像是被包在一條名為「溫暖」的毛毯裡,使我不由自主地輕合上眼──

──然而,卻同時,我的心猛然一跳!

驚覺不妙,我立即睜雙眼,卻發現自己早已不在沙律葉的辦公室裡,而是和艾米與席琳三個人一起站在伊甸園的入口,直視守護者之劍那巨大的火舌!

我轉頭看向艾米,發現她也同樣詫異。

該死!沙律葉竟對我們用了「邪眼」!

隨即,一股爆炸聲從遠處傳來,強烈的靈能波動像大地震般使我們一時幾乎站不住腳!只見席琳眼睛張得極大,迷惘在她的臉上一恍即過,然後相映在彼此眼裡的是極度的驚恐──看來沙律葉已經先一步癱瘓冰光塔的中樞了!

「你……你們……」奉沙律葉的命令帶我們來「熟悉」一下工作環境的席琳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們,被蒙在鼓裡的她彷彿瞬間察覺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使得她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更無血色,「大人!我得去救沙律葉大人!」

我和艾米還來不及反應,席琳一回身,身子已然消失。

「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艾米一臉憂心,不該如何是好。

「不。」我斬釘截鐵地道,克制自己,將情緒面壓抑住,「沙律葉此舉已是破釜沈舟,不給我們回頭的機會……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向前。」

「可是……」

「這是沙律葉所期望的。」

我心意一定,便大步地往伊甸園的入口走去,只見守護者之劍感受到有人靠近,千百的火舌突然往後豎齊,變成倒刺的鱗甲,而劍身一曲,竟變成長長的脖子,頓時,一頭全體通紅、吹吐著燄息的火龍出現在我們面前!

火龍低吼一聲,巨大的前爪於我身前一抓,在地上刮出了三道冒著火燄的爪痕,而牠頭一低,拱起身子,滿是戒備地緊盯著我。

心裡沒有任何懼怕,我將斗蓬的頭套拉下,平伸出左手,慢慢地靠近。

領地被入侵,火龍忿怒地高鳴,巨大的翅膀一展,頓時一股熾熱的衝急波朝我襲來……然而由同樣的火燄所生的我,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牠滿是疑惑地俯看著我,卻不禁一側頭,彷彿聞到甚麼熟悉的氣味,因而收起翅膀,將頭低下來,與我四目相對。

我將伸出的手輕輕放在牠的鼻頭上,順著鼻頭往上摸,然後在他雙眼的前額上輕輕一拍。彷彿這才發現我的身份,火龍又高鳴了一聲,但這次卻是歡愉的,然後牠興奮用脖子捲住我身體,像是歡迎我回來的擁抱,還伸出舌頭在我的手上來回地舔著。

「乖孩子……」

身上的赤燄一減,火龍的身形也突然縮小,變成了一隻紅色的小蛇,攀附在我的手腕上──隨著和我的結合,那為我所遺忘千百年的記憶也剎時竄入腦海……

我想了起來……

當時的席凡,折下一半翅膀,插在伊甸園園苑的泥地上,和守護者之劍相互構成了能夠阻擋任何力量的防護牆,暫時,替他看守伊甸園。但是席凡沒有回來過,而是和當時的逆天使們,一同被打落天堂死角,墜入了第一世界。

席凡死了,卻因為給予艾瑪席斯特最後的半張翅膀,永遠活在艾瑪席斯特的靈魂中,成了席凡的後繼者。而他所留在伊甸園的另外一半翅膀,則和守護者之劍慢慢結合,孕育出了這條龍,還有承繼了這半張翅膀及守護者之劍所有力量的我──另一個席凡,一個和艾瑪席斯特雙生的靈魂!

這條龍,沒有名字,卻以伊甸園為名,因為牠就是伊甸園的意念──

牠,就是伊甸園。

之所以我冥冥之中才能如此肯定,只要我有著席凡的自知,伊甸園就是我的一部份、是我的母親、也是我的家園!只見眼前火燄退滅,恭敬地讓開了路,巨岩和荊棘藤蔓也縮退到我的腳邊,敞開伊甸園的大門,迎接我的歸來!

如此,牽著艾米的手,我們踏了進去──

──卻彷彿,同時踏入另一個世界……

記得絕對光當時將亞當和夏娃放逐後,便將伊甸園從第一世界取回,重新升回了天上,然而,伊甸園卻仍是靈質與物質同等並存的世界,不像天堂般是純靈能的存在,所以它有日起日落、月夜星辰,是一個和天堂相連,卻不同的空間。

時間開始流動,卻如天堂的永世般,在亞當與夏娃離開後,失去了「座軸」也因而失去了意義,是一個有時間,卻也是無時間的矛盾──伊甸園的存在,有開始,有也結束,但是它的起點是「艾爾法(Alpha,最初)」,終點是「奧米迦(Omega,最終)」,而連結兩個點的時間線,則是無限迴圈的「永遠」。

隔了那麼久之後,再回到這裡,我和艾米都不禁有點眷戀。

但是,這並不是我們返鄉思愁的時候,拉起艾米的手,我們就朝生命與知識之樹邁進,而當我們來到那七彩葉片輕旋的紫色樹陰下時,卻看見到一名男子,佇守在生命之樹與知識之樹,相互交纏、交結的兩棵巨大樹根前,彷彿早就在等候著……



「我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



男子本是背對著我們,抬頭著仰望生命與知識之樹茂密的葉片,但當察覺我們到來時,他才轉過身。只見他身穿簡樸的白布袍,以藤蔓為腰帶,而那有著草原般青綠色髮絲的頭上,則戴著一個簡單的花冠。那花冠同樣是以藤蔓編製,插有幾片生命與知識之樹的葉子,還有一朵在伊甸園裡隨處可見,卻沒有名字的淺橘色花朵。

花冠整體簡單、大方,但一眼便可看出編織者的細心與巧工。戴在他的頭上,就一如葉上生花,感覺再自然不過,更在無形中給予他一種王者的風範。

我雖不認得花冠,卻認識這個人。

而花冠在他頭上、意他為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大人……」艾米由不得輕喚,聲音卻是五味雜陳的感傷。

「艾米,」他帶著溫暖的笑,溫柔地望住艾米,卻視同我為無物,「妳給我的這個花冠有點鬆了,能重新幫我編好嗎?」

原來……那個花冠是她編的?

看著她凝視著對方的眼神,相信就連傻子也能感覺得出她們之間匪淺的羈絆──所以,當她每天早上唱那首歌時,心中想的也是……

我用力一搖頭,不願再想,卻止不住心酸像秋風一樣鑽入心口。

彷彿知覺我的感受,艾米靠近我的身子,緊緊握住我的手。

「我的人、我的心、我的靈魂……都是屬於你的,我不允許你懷疑。」

她聲音的輕柔,話語的深情,添上她三分任性的堅定,讓我不得不為我自己的多疑感到羞愧……我不禁一點頭,同樣緊握住她的手。

眼見艾米不再理睬他,男子摘下了花冠,自憐般地一笑,然後展開四片洋溢著金光的大翼──他身形一動,剎時,一股殺氣朝我撲來,我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根銀白色的長矛已經抵在我的咽喉之處!

「執起你的劍!」

他陰冷冷地說,一切屬於天使的特質彷彿徹底消失:沒有寬闊的心胸、沒有正氣凌然,那曾經光鮮明亮的他,現在只剩下一具軀殼,發出怨恨的腐臭……

我沒有動作,只是順著劍身望住他發紅的眼,沒想到才告別一位兄弟,等待著我的,卻是另一個……我看著他熟悉的臉孔、感受著他熟悉的熾熱,想起了曾經一同成長與信賴的千年──

卻萬萬沒料及,這段久遠的記憶的回流,竟會伴隨一道冰冷的眼神。



「伊蘇瑞爾……我不想和你打……」



我輕聲低喃,兒時的記憶湧入眼簾。

在那世界最初的時候,在生命與知識之樹初長成的伊甸……



※             ※             ※



「我將是你的盾、你的劍,永遠忠誠,以伊蘇瑞爾之名,請父為我見證!」

「快樂同享、苦難同當,我將信任你如夜中明燈,因為你是我的兄弟,以席凡之名,請父為我見證!」

「我們永不離分、永不離棄;無論你所在何方,我都將守護在你身旁。」

「如同我們守護生命與知識之樹!」

「如同我們守護伊甸與真理!」



「呀,瞧你們說的,只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天天打架就好囉!」

「伊蘇瑞爾已經以天使名起誓了,天使之言,永不虛假!」

「那剛剛又是誰在爭奪生命之樹的果實呀?」

「可是……為什麼席凡可以摘,我就不能摘?」

「我是生命與知識之樹的園丁,我當然可以摘,何況是拉斐爾叔叔要的!」

「你才不是園丁咧……拉斐爾叔叔只不過叫你幫忙澆水──」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不是才發完誓,怎麼馬上就吵嘴啦?」

「加百列媽媽!」



「你們兩個以後就是伊甸園之君,生命與知識之樹最重要的守護者,要彼此相親相愛、互相扶持,拿出個王子的樣子來,知道嗎?」

「是!」

「媽!席凡他朝我扮鬼臉!」

「我哪有!」

「欸……」

「媽!席凡打我!」

「是伊蘇瑞爾先扯我頭髮的!」



「欸呀呀……又來了……親愛的主、唯一的父呀,請好好看護這兩個孩子,相信有朝一日,他們定成為您的驕傲,哈里路亞!」



※             ※             ※



是的,伊蘇瑞爾,伊甸園的王子──

──那我最親的孿生兄弟。





O, the sinners, we cry, the martyrs,
The tragedy of Judas the betrayer;
Yet we would bow and die still as he doth,
In His Grace that commands us.

Walk bravely into the shadows of valleys of death,
Wield His Might like a cross upon thy hearts,
Darkness may scorch our body, but touch not the soul.
And hath faith, brothers! For much glory awaits us.

O, the Fal'ans, sing proudly in Judas’ tongue always.
For as Cherubim we're graced with voices, Thrones, faith.
Remember 'tis in His Name we fall, His pride we rise,
And doubt not yourselves the applications of His will.

So draw strength from thine despairs, my brethrens!
Endure this last task He hath laid only unto us.
In the darkest hour, lose not a soul to your devil,
But fixate thine eye upon a brighter day, that:

Our true callings shall be reclaimed when Lucifiel's wings unite
And together we hail, "Here comes our Father! All glory to Him!"


噢,多少世俗的罪人啊,我們應尊為烈士歌頌,
就像背叛者猶大,他為神子奉獻的悲歌。
而我們也會如此鞠躬盡瘁、死而無憾,
只要祂一聲令下。

勇敢地行進死蔭的幽谷中吧,
將祂的權威如十字般印記在心上。
黑暗能燒灼我們的身體,卻沾污不了我們的靈魂。
堅守你的信念,兄弟啊,因為榮耀是屬於我們的!

噢,墮天使啊,縱使烙下背叛者之記,也要驕傲地仰頭高歌,
因為我們被贈予了智天使的福音之聲、座天使的堅定信仰。
要記得我們是以祂的名而隕落,以祂的名而重生,
是執行祂絕對意志的工具,自己絕不能懷疑。

所以從眼裡絕望的屬地凝集出力量吧,我的兄弟們,
背負起祂唯獨交付給我們的最後工作!
縱使在最黑暗的時分,也不要放任靈魂聽信惡魔,
要將視線專注在即來的破曉:

當路西斐爾再次披上他的光榮之翼時,我們的真名也將被讚頌,
而我們會同聲歌詠:「看,我們的父親來了,一切的榮耀都是祂的!」

──墮天使之書•卷三•六節•六十六(Fal’an Angelus III VI-66)






《天使書》第二部:【紫晶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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