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小百合在廚房開心的洗著碗輕哼彭佳慧的歌、小聾女和英修在房間讚嘆
詩人的偉大、我和阿守在陽台聊天。

　　「最近打工怎麼樣？家裡還好吧？」我關心阿守家裡的狀況。

　　「嗯，還好，我媽身體老樣子；建寶已經開始讀小學了，聽說每天都哭著回家，
說是被別人欺負；其他的弟妹倒還好，聽我爸說家裡的經濟狀況已經好了一些，因為
柔柔自己半工半讀，所以一切都還好。」建寶是阿守最小的弟弟，柔柔是阿守的大妹
，現在在唸高中。

　　「你呢？」停頓了一會兒，阿守接著說。

　　「我？家裡沒什麼…都那個樣子，我爸…」

　　「我是問你和小聾女啦。」等不及我的話，阿守主動問了我。

　　「大概已經分去１／２了吧。」

　　「喂，愛情不能用百分比去計算，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哪來的５／２、１
／８的呀！」阿守依靠著陽台，手裡拿著小百合泡的烏龍茶。

　　「我知道，可是……欸，感覺很混沌。」

　　「真心奉告你，如果沒感覺就快點放吧。」阿守向裡頭的小百合笑了笑。

　　「嗯。」

　　「小聾女真的不錯，你認真考慮；感情不能勉強在一起，也不能勉強牽掛。先送
萍萍回去囉！」


　　獨自啜飲阿守遞給我的茶，用杯子暖暖手心，認真的想，我和小聾女捉摸不定的
關係。曖昧，是的，我們之間就是曖昧，『愛在曖昧不明時最美』到底是誰說的，我
也不去查證了，只想查證清楚此刻矇矓的愛意。

　　聽見小聾女的笑聲愈離愈近，我推開紗門，走進客廳，見他們倆也步進客廳。見
著了我，更是不能自己噗嗤一笑禁不住笑意。

　　「幹嘛？」

　　「我剛給她看，我們去年歡迎新生表演的帶子。」

　　「喂，你幹嘛給她看呀！」
　
　　去年表演的節目是佛朗明哥舞，和我搭配的女同學那晚腳上長出不少包，可以比
擬如來佛祖的頭。天生笨拙的我，不想要討好誰的目光，但卻是花盡心思努力排練。
誰知道到了當晚，還是破了功，氣得那名女同學發誓從此不要和我說話，至今一年了
，她給我的只有默默幾個不屑的眼神，該是慶幸，我們不是國中生，每個課程都得緊
密結合在一起，我們只是偶爾狹路相逢不打照面的陌生人。

　　「如果他沒給我看，我還不知道原來阿風這麼可愛。」

　　「是啊，而且我們漢寧姊，果然是身藏不露，她連草莓牛奶、加藤鷹，都知道是
誰！果然令人欽佩。」

　　「好說好說。」小聾女提高下巴和音調說著。

　　「在下佩服，敢問女俠下回再切磋武技，不知可否？」

　　「敢問兄台有何急事，在下是否方便陪同前往？」

　　「哎…萬萬不可啊，今晚敝人和峨媚派第２８９代掌門人有要事研討，她將傳授
我玉女心經劍法。」

　　「夠了吧，還要玩多久？」

　　「噯喲，有人打翻醋罈子囉，避免被流彈打到，我還是先行退下了，再會。」


　　見我有些悶悶不樂，小聾女自行臆測我可能在生氣她和英修走得太過接近。所以
抽抽我的衣角，再給我一個嬌嗔的眼神。輕勾嘴角。或許我真是有些困擾她，她突然
命我坐下，自個兒站在一旁說起笑話，有的笑話我早已聽過沒有太大反應；但她卻不
放棄討好我，所以自顧自地又說了好幾個笑話。最後，聽到一個有關精神病院的笑話
，才放肆的笑出來。

　　以前這個小丑的角色都是我在做的，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告別小丑圈做一個
被愉悅的觀眾。見我展開笑意，她笑說：「想不到講笑話也會累耶，都怪你啦，這麼
不容易被逗笑；嘿，好渴哦，你們家停水了嗎？」

　　知道她拐彎抹角說話，我起身幫她倒杯水。遞給她時，月亮又佔滿我的視線。

　　她在套房裡四處逛逛，指指我的房間，示意可以進去嗎？我點頭。

　　「哇，你的房間好香哦！嗯……這個味道是GUCCI的，好香。阿風喜歡噴香水？
不過這味道比較適合女生。」她皺著眉頭。

　　「是…是別人送我的。」

　　「難道，你有特別癖好？」

　　「我不是GAY，妳別亂想！」
　　
　　「這個照片裡的女生好漂亮哦。」放在床頭櫃的照片，郁婷生澀的笑著。

　　「那個…我們出去吧。」我抽回她手中的相框，把照片收在身後，她的表情有些
僵硬。

　　似乎是愧疚拖著我走。郁婷只存在照片中，可是卻有種奇怪的想法，以為郁婷會
間接知道我帶了個女孩回來而心碎難過。

　　站在陽台上的小聾女，背影顯得孤獨，倒了杯茶給她，她推說剛才喝得太多，現
在不想喝，謝絕我的好意。我知道，知道她有些介意剛才的事。

　　困住了，我和小聾之間隔了一個的大鐵窗，困住了，可以伸手觸碰到她，但是，
我們卻不能更接近彼此。

　　「阿風，你會抽菸嗎？」

　　「嗯，戒了，……不…應該說，不常抽。」七星我還一直隨身攜帶。

　　「那現在可以抽嗎？」她央求著我，接觸她的目光，感受到她的卑微。

　　「嗯。」

　　燃一支菸，打火機發出咔嚓聲，將火紅色接近白色的淨身，白色像是被染色般，
身體的彼端漸漸熱情起來，後來又走進灰色的寂寞。煙飄向何處？無助的融合在空氣
中，晚風吹起，那味，會不會又勾勒出戒菸者對菸的想念？還是勾引出更多我對郁婷
的想念呢？

　　她沒有說為什麼要我做這個動作，當我吐著煙圈時，她還是心有所想的眺望明月
。我，遙想遠方的月亮，卻忘了珍惜身邊眼睛會彎成月亮形狀的女孩。

　　銀雲又佔據了月亮，月光卻不放棄地穿透雲層，在夜空中微微發亮著。

　　我們陪伴彼此懷念過去，深深懷念。

　　「她…對我來說很重要，暫時…不可能忘記。」

　　「──我知道，看你的眼神和抽回照片的力道，我就知道了。」

　　「對不起。」

　　「別急著說抱歉，說不定以後你會愛上我！」她微笑。

　　「嗯…。」我正想抬頭看月光。她抬起我手中那燃燒怠盡的菸，把我的手靠在她
的脣邊，深深的吸上一口；爾後，吻了我，並把煙輕輕慢慢地灌進我的口中。我彷若
看見她眼中閃爍的微波，和我心底那條已停滯的蘊河，一同翻滾著。

　　「要幫我照顧我的聖誕樹哦，下次我再過來看。」她，又再度奔離我的眼前。

　　愛情該怎麼算計怎麼衡量呢？我該如何遺忘郁婷溫柔的微笑？那笑，像是映上明
月，還閃耀著美麗。對於小聾女真心的吻，我又該如何忘卻柔軟雙唇帶給我的悸動？

　　我被困住了。無法自救。


附註：舊作新貼（原名－天空的香氣）。此為未修改版。實驗性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