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半，距離長虹飯店兩條街遠的美式快餐店裡。

「那麼，要不要來一份鬆餅和香草紅酒茶？」長相甜美的女服務生問。

「香草紅酒？對不起，那是什麼？」

李相臣從菜單後抬起了頭。

他戴著漁夫帽，帽緣壓得低低的，鼻上還掛了副不透明墨鏡，再加上那件防寒大風衣，全身上下可說是包得密不透風，看起來幾乎和肉粽沒兩樣。

「那是本店的招牌飲料，裡面加了香草、紅酒和蘋果西打的特級紅茶。」女服務生微笑回答。

「拜託！吃這些東西就能填飽肚子嗎？」林真舞大喝一聲，拍胸說：「難得今天我請客，你就別跟我客氣了！」

她拿起菜單瞄了兩眼，又說：

「小姐，我們要牛肉三明治、美式潛艇堡、海鮮披薩、兩份大薯條……嗯，最後再來蔬菜濃湯，附餐就兩杯藍山咖啡吧，我的不要加糖。」

「是。」

女服務生聽完，臉都白了，她飛也似地逃離現場。

「妳的食慾還真好。」

李相臣苦笑著說。

「那當然，不填飽肚子哪有力氣辦事啊？」

林真舞回答得理直氣壯，蹺著的一雙美腿又換了個姿勢。

不久，兩人點的快餐就送來了。

林真舞毫不客氣地拿起牛肉三明治，猛咬了一口，她邊吃邊說：

「蕃茄醬太淡了，唉啊！我忘了叫她別加芥末……算了，這種快餐店我也不苛求，只要能吃個粗飽就好。」

她把三明治大口大口往嘴裡塞，動作雖然粗魯，卻充滿了氣勢。

李相臣幾乎看傻了眼。

他今天從總部趕來這裡，不是特地來陪林真舞吃飯，而是因為她昨晚在長虹飯店闖下了大禍。

「昨晚在長虹飯店二一○○號房的一名房客，出面指控說，」李相臣拿起一根薯條，邊吃邊說：

「一名凶巴巴的女警和一名身材高大的男警突然闖了進來，他們對善良的市民非法使用暴力，這個……應該是指妳和康有力吧？」

「當時有群人在二一○○號房舉行搖頭轟趴，我接獲線報立即前往處理，我不過沒收他們吸食的毒品，順便清除一些敗類罷了，一切按照正常程序處理。」

「沒有嚴刑拷打？」

「沒有。」

「真的嗎？」

「真的，我以康有力明年度的薪水發誓。」

一邊吃著薯條的李相臣，在聽到這段話後，差點就咬到自己舌頭。

昨晚，林真舞召集隊員的目的，原本是為了搜捕安東洛夫。

在浪費了一個小時，逐一核對在場人員的身份後，並沒有找到安東洛夫。

她找出了派對負責人，那個可憐的DJ，經過她「有技巧」的審問後，DJ告訴她房間內有暗門和隔壁套房相通。也就是說，安東洛夫早就逃跑了。

林真舞並不想捲入煙毒犯的案件，所以，昨晚的突擊行動，最後是虎頭蛇尾匆匆結束，留下那群驚魂未定的派對參加者。

「有一名受害者前來抗議，他表示自己受到非人的待遇，他要求警方道歉，否則，他要在電視上向全民提出告訴。」

「告訴？什麼告訴？」林真舞嗤之以鼻。

她解決了潛艇堡和海鮮披薩，開始喝起了蔬菜濃湯。

「重傷害，他的小弟弟受到了慘無人道的對待。」

「是年輕的那個？還是老的那個？」

「什麼？還有另一名受害者？」

「你先別說答案……我猜，是老的那個。」林真舞得意地說。

「是的，這麼說妳知道他是誰了？」

「是誰？」

「叫什麼名字？奇怪，我一時也想不起來……對了，就是那個經常出席『二○○四全民黑白講』的政論家嘛！」李相臣說。

林真舞側著頭想了想。

「喔，我知道了，難怪我昨晚看他長得怪眼熟的，原來就是他啊！」

林真舞想起了昨晚穿天鵝裝的老頭子。

「妳想起來他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我才懶得去記那種人的名字。他自封是留美回來的軍武專學，說穿了，還不是他一個人自吹自擂，社會風氣會這麼亂，全是那些自以為是學者專家的爛人害的，博士有什麼了不起，我隨便往馬路仍一塊石頭，就可以砸死好幾隻『叫獸』！」

林真舞越想越生氣，又說：

「昨晚還算便宜他呢，早知道就直接幫他『超度』算了，免得那隻『會叫的野獸』，沒事又跑到電視上亂咬亂吠，一不小心被我瞄到，不但會讓我美美的眼睛閃到，還會讓我半夜做惡夢呢！ 」

「這麼說，妳真的做了？」

「那還用說嗎？為民除害是我們警察的義務和天職，也是我個人的座右銘，替天行道這種小事情，你就別忘在心上，默默行善，不欲人知，也算是我的另一項優點啦！」

這次，李相臣差點被薯條給噎死，還好他不是喝蔬菜濃湯，否則更慘。

「對了，我昨晚發現安東洛夫和一名女子，在長虹飯店的地下酒吧裡，鬼鬼崇崇地碰面，我猜那女的一定是他的同伙。」林真舞補充說。

「喔？怎麼說？」

「我親眼看見他們兩人傳紙條，我有預感，他們的目標就是歐陽業帶回來的亞洲之星。」

「有什麼證據？」李相臣問。

「沒有。」林真舞回答得很乾脆。

她飛快地看了一眼手錶。

「唉啊！已經一點了，不好了，今天下午三點是鑽石展示會的預展，我得先回去準備一下，組長，你慢慢吃啊！拜拜！」

林真舞向李相臣揮了揮手，轉身飛奔而去。

李相臣無力地垂下頭，發現桌面只剩一片杯盤狼藉。

「奇怪？我的潛艇堡和蔬菜濃湯呢？」他疑惑地自語。

李相臣還沒警覺到，付帳單的重責大任又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