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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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幻 >
< 第 2 集--未完結 >
  輸入集數 2/2
2/14/2003 1:58:46 AM
《諾亞歷險》
附註:序章之一•初至貴寶地(下)
 

  若要說,自蓋亞開天闢地以來,既受眾神愛護,又受眾族愛戴的,就只有那繼承了母神光輝的青之女神──娜菲亞•康妮•布魯。
  她是溫柔的;
  她是慈悲的;
  她是智慧的。
  在她身邊充滿了祥和的氣氛,你無法起一絲惡念;
  感受她充滿包容的眼神,一切罪似乎都受到寬恕;
  沐浴在她溫暖的光輝下,一切煩惱苦痛彷彿不存在。
  受到渾沌神之眷寵,受到萬獸萬物之孺慕,由古至今,天上地下,唯有一位──青之女神•娜米亞。
  ……她是自願成為生命守護者的,渾沌神將受其庇佑之族歸名為『青』,即使滄海桑田,隸屬於青之一族者,皆無法傷害青女神與其代表。

──摘自《神話集》青女神篇


  清晨,在一片幾乎望不見盡頭的草原海,諾亞獨自坐在中央唯一突起的一塊人高大石上。
  這塊矩形石頭很特別,寬高約一米五六,粗看稍嫌斑駁的表面,其實是深色的不知名紋路花紋,而這是在異鄉中度過近兩個月的諾亞每天都會看見的。
  在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兩個月中,諾亞逐漸發現與習慣一些事情。
  比如,她剛來到異鄉的第一天,身邊圍繞的動物們,對她並沒有惡意,因為每當諾亞露宿野外的第二天,她都會發現身邊圍繞著許多的動物們,就好像在保護她一樣。
  另外,就是沿著森林、溪流、郊區,自認在做環遊旅行的諾亞發現,在一些地方,如在郊區的樹叢、甚至是森林中莫名出現一塊不知該算是鳥獸絕跡或是相反的空地等,諾亞會注意到是因為,那些空地的氣氛很不一樣,諾亞發現這些範圍或方或圓,或大或小的空地,好像是有所謂的『結界』。
  因為在這好像正處於雨季的世界,諾亞終於在不知第幾次被動物們或推或擠的『請』至定位後,發現,逐漸落下的雨水居然沿著一層宛如透明的圓形罩子般滑落,而且在濺起一層水霧的無形,還隱隱有著彩虹螢光;
  更甚者,是在幾次好奇心作祟下,將空地上的一些灰塵落葉拂去後,發現在身下形成無形結界的似乎是一塊塊令人感覺到歷史,或方或圓,大小不等的斑駁石板。
  其實諾亞也不確定是不是應該稱呼這種形成結界的板塊為『石板』?
  因為有次諾亞不死心的想將身下的『石板』擦乾淨,結果卻發現原本乍看起來黯淡無光,但其實含有一層淡淡螢光的『石板』,卻在被她拭淨的地方,順著上面的刻痕,閃耀著流動的光芒。
  不過,畢竟諾亞也沒有辦法做什麼求證,所以還是直接叫石頭比較方便,最多叫結界石以視區別吧。

※※※※※

  『……哎,只剩這麼點啦?又得要去市集搜括了……』
  坐在大石上的諾亞將背包中的物品到出來清點後,忍不住大嘆,而她四周的長草也立刻一片騷動。
  一隻全長約近一米七八,連同狐狸般的尾巴長則已超過兩米,渾身薑黃,隱帶褐色條紋,一顆大頭似虎又似獅,兩頰旁有著如鬍鬚般的鬃毛,四肢則有著黑色的環狀條紋,但爪子卻又是白色的不知名猛獸,虎虎生風的躍上諾亞所在的大石,硬是擠上小小的空間。
  『哇……胖胖你做什麼啊?』
  差點被擠下去,但被“兇手”叼住衣領的諾亞驚喊。
  『哼噗……』被諾亞喚做胖胖的不知名猛獸只是從鼻子中噴出粗重的氣息,待確定諾亞調整好位置不會掉下去後,牠才張開嘴巴,從喉嚨裡呼吼吼的響著一連串的聲音,就似在為自己辯解一般。
  『啥?我哪裡有什麼事情?你別想找藉口,明明就是……』諾亞瞇起眼睛對胖胖訓話。她細長的橙色杏眸認真的和胖胖一藍一紅的互相瞪著,一副完全沒有將對方應該即具威脅壓迫感的魁武體型放在眼中的感覺。
  『……以後你再這樣子嚇我,我就要你好看喔!』諾亞終於說完最後一句話,但是──『咦?』諾亞楞了一下,她問:『胖胖,豆豆呢?你們不是一塊去覓食的嗎?』
  真是怪了,這“豆豆”又是哪一位?莫非和這“胖胖”是同樣的動物麼?諾亞是怎麼和牠們在一塊的?
  『咭……』一聲清短的叫聲從諾亞腳邊發出。
  諾亞一轉頭,不禁喊:『欸?豆豆?』
  一隻有著一身在清晨陽光下閃耀著光暈的銀灰色毛皮,美麗的深藍色雙眸和深遂眼線,全身約一個巴掌在大些,貓頭、貂身、比其身長還要長上近一倍狐尾的銀色小獸,就這麼靈巧的跳上諾亞的肩膀。
  諾亞小心的將這和背後靠著巨獸相差甚多的小小獸從肩上抱在胸前,輕撫著牠短細而綿密的滑順毛皮,嗔道:『你怎都沒讓我發現你回來了?』
  豆豆將頸子伸長,用牠的小頭摩擦諾亞的臉頰表示親密,並不停的發出細小而急促的哼聲,就有如方才的胖胖一樣,好似在和諾亞對話一般。
  『嘖∼少來這套,我還不瞭解你麼?……』
  諾亞一面碎碎唸著,一面再重新看了一下背包中的物品,然後說:
  『好了,現在我們必須得要離開這裡去找市集了,胖胖你應該可以吧?』
  『呼哼哼……』胖胖輕啟有諾亞兩個頭大的嘴從喉嚨深處發出低鳴回應,並展現出其龐大威猛身軀令人難以置信的靈巧,無聲無息的落下大石,只有在高處的諾亞可以看見牠寬大的背部。
  『呵呵,我們走吧!』
  諾亞笑著從大石上直接輕鬆的站在胖胖背上,然後再坐下,讓胖胖穩健的身軀如風般的穿過這片乍看下幾乎是無盡的草原海,迎向命運為諾亞生命旅程中安排的第一位重要人物──

※※※※※

  而趁著空檔,順便將時間往回推一些,解釋一下諾亞身邊突然多出的兩位“同伴”。
  這個世界的時間,其實和諾亞所熟悉予習慣的時間有著不知該算大或是小的落差:這諾亞生命中的第二故鄉,一天雖說在規劃上亦為二十四時制,但事實上它卻有三十個小時!而,後來的諾亞,都稱這裡一個鐘點(實際上為諾亞故鄉約一個半小時)為亞時;令,除了一些基本度量衡外,這裡的曆法等和諾亞所知的也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差異存在,不過,這些其實並不是很重要,順便帶過吧。
  在諾亞初至異鄉時,便已經發現有個銀色的小影子總是不離不棄的跟著她。
  但是過了約一個月,幾乎每天待在森林中,被動物們包圍守護著的諾亞,再逐漸適應時差等問題以後才有餘力去逗弄那小小銀影,彼此熟識,最後,在諾亞決定開始四處遊歷,想辦法深入了解這個世界的大環境時,被取名為『豆豆』的銀影已經常駐在諾亞肩上了。
  爾後,沒有多久,在沿著森林、小溪等讓諾亞感到有安全感(至此時,黑暗或是猛獸等對諾亞已不具威脅性,她反而會擔心人類等其他種族)的地方,經過一些小小的村落城鎮欣賞玩耍的諾亞,偶然在一片沼澤附近發現了一個薑黃巨影和一個碧綠色的影子纏鬥著;那是一頭巨大的獅型猛獸和一頭不亞於其的巨蜥。
  諾亞在震驚下逃走了,當天的夜晚她十分害怕,但那薑黃色的影子還是出現了,只是牠似乎也明白諾亞心意,並未靠近在諾亞身邊圍著的動物們,而是在遠遠的地方趴著。
  後來,就如豆豆一樣,薑黃色的影子也是那樣不離不棄的跟著諾亞,直到過了幾天終於受不了的諾亞故意晃點了牠,趁機擺脫諾亞心裡感到排斥煩惱的麻煩。
  不過,當那天下午,安全躲在結界石結界中避開雷雨的諾亞看見在雨中那默默接近的薑黃色影子,她便後悔了。薑黃色的巨獸嘴裡叼著幾根殘破的羽毛,依諾亞猜測,那恐怕是牠按照自己白天要牠去捕獲的獵物……諾亞當時就這麼在溫暖舒適的結界中和結界外淋著寒雨的薑黃色影子對望,最後,受不了良心譴責的諾亞,終於敗在對方一雙眼中充滿理解、悲傷、哀求……種種複雜情感的眼神下。
  基本上,這在往後一位被諾亞尊為義姐,個性機靈大方,爽朗伶俐的女性比喻下是──一個成功的哀兵策略!
  大略交代完諾亞先前所度過的兩個月時光之情形了。
  總之這小小女孩還是在四處摸索,宛如一個新生兒在探索身邊的環境與世界一樣。
  當然,都已經過了一段時間,諾亞自然也是應該瞭解一些基本生活『技巧』──比如說,諾亞會利用自己那莫名其妙在動物以外的種族眼中『隱形』的狀態,悄悄(或說是正大光明)從市集中……嗯!順手牽羊──
  (按:此例特殊,好孩子千萬要記得不可以學喔!)

※※※※※

  『哼!真沒有想到那個大叔居然有這麼多好東西。』
  過了兩天,剛離開一個市集的諾亞輕鬆的坐在胖胖的背上,數著自己的戰利品。
  雖說,諾亞確實都是直接從市集中的攤販等處拿取自己所需要的物資,但是,諾亞畢竟還算是個認真善良的孩子,如果可以,諾亞也不想要這樣當個正大光明的『強盜』。
  所以,如果諾亞市集的話,她總是會逛很久,挑出她覺得沒有商業道德,總是偷斤減兩,或是刻意壓榨的商人小販,故意拿走他們珍藏的貨物,然後在欣賞他們又氣又急的跳腳的模樣,這樣子諾亞也比較沒有良心苛責的壓力。
  當然,諾亞也明白,如果是那種獨立戶的小販還好,要是那種大賈的話,她這樣會害了受僱的員工。
  所以,諾亞便每次都留下一個圖騰,那似乎是很讓人敬畏的象徵──那是諾亞在一間類似教堂、或者應該說是神殿的地方發現的。
  諾亞也不知是那是什麼神,只知道祂被供奉在一間偏僻的角落,但是卻可以感覺這神祇被照顧的週到和敬畏。因為,在好奇心引誘下,在那畫滿一個白髮黑袍人分別處於眾魔物中或是眾神間壁畫的小小神壇,諾亞逗留了三天的觀察發現,除了一天三次的供奉時間,都不會有人出現,但是每次有神殿人員出現都至少三名,兩人負責祭拜,一人則負責打掃,而且感覺都很小心謹慎;
  最後一天諾亞要走時,那個負責清掃的不小心碰倒供桌上的一個水瓶,居然渾身發抖的跪拜不已,口中則發出哀嚎般祝辭(因為他們每天都在唸,所以諾亞沒弄錯的話應該是祝禱文沒錯)。而原本已做完祭拜準備離去的兩人,也嚇得急忙回身跪倒,口中同樣喃喃不已。
  後來,諾亞便看著那負責清掃的人便被一群武裝的神殿人員扔進一個似乎是所謂黑牢的房間了。
  而對於並未有任何信仰的諾亞,自然是很難理解一些宗教中的行為。
  她總認為那位負責清掃的人並不應該因為這樣而被處罰,畢竟對方也不是故意的。
  因此下定決心要將那不小心的可憐人放出來的諾亞,憑著那負責清掃神壇的人不慎碰落水瓶時,在供桌上兩把造型奇特的小匕跟著掉落地面,匕身居然整個沒入地面的印象,判定那小神壇供桌上兩把約半尺長,分別是白柄黑身的短匕和黑柄白身的短匕一定是所謂的『寶物』。因此她便將兩把短匕,另外還有桌上一條漆黑但又閃著螢光的項鍊一起拿走,然後憑著鋒利的兩把匕首將那房間的大鎖劃開,又在門上刻了那項鍊墜子背面和兩把短匕上面的圖騰,看神殿的人員要怎麼處理?
  最後諾亞在目送向圖騰跪拜後連夜離去的神殿清潔人員,與看著戰戰兢兢處理一切後續的神殿武裝人員,便判定在那小小神壇裡的一定是個很厲害、而且很讓人敬畏的神祇。
  因此,諾亞便故意在每次從各處讓她感到為富不仁或是仗勢欺人的商家或是富豪家東拿一點,西摸一些,然後再留下幾個圖騰,嗯……一切都解決了。

※※※※※

  『唉,真不知道諾亞這樣子必須持續到什麼時候呢……』
  諾亞將她這次從市集鄉鎮搜括的戰利品放到同為戰利品的背包中收好,有些感嘆的低喃:『……老爸、媽咪,你們要是能和諾亞說話,會不會很生氣的罵諾亞?還是你們會稱讚諾亞?』
  諾亞想得累了,不禁就這樣趴在胖胖的背上小歇一會。
  『唔唔∼』
  在諾亞已經陷入半夢半醒中時,胖胖突然停了下來,並且發出唔聲似欲喚醒諾亞。
  『嗯……?』諾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奇怪的問:『胖胖?怎……快到旁邊去!』
  諾亞剛清醒,便發現在他們前方約百餘米處,有一群好似商隊和渾身黑衣的人們在對峙著,感覺到兩方緊張情形的諾亞,連忙要胖胖躲到一旁去;雖說過了兩個月多,諾亞也已經放棄在這世界恐怕是沒有人可以看見自己的了,但為了避免萬一,諾亞還是下意識的要胖胖躲起來。
  『*&優卡%@……』
  諾亞和胖胖躲在路旁的灌木叢裡,遙遙看著雙方人馬對話著。
  『庫……帕里!#$……』諾亞聽不懂這世界的語言,但是她確實感到兩邊的氣氛隨著高亢的話語愈趨緊張,因此她不由閉緊雙眼,並緊緊的抱住胖胖,不敢動彈。
  於是諾亞就這麼遠遠地聽著,不敢看,怕會見血;但是也不敢走,怕萬一正好有人能見到自己。
  因此諾亞只能一面擔心害怕,一面又責怪自己的膽小無力,如此的一直待在原地,直到她發現吵鬧聲安靜下來了,她才敢睜開雙眼。
  『──噫!』諾亞只是遠遠地探出頭遙望原本吵鬧的現場,便為這個決定後悔。
  可能感覺有些衝擊吧?在離自己不過百米餘的地方,毀損了的馬車、武器,殘肢斷足的人類,遍地瘡痍,濃厚的血腥味隨著風不斷飄散,諾亞當然不可能沒聞到。於是她只有在自己因腥味開始反胃嘔吐前匆匆離去。
  可是,在離開沒幾步,諾亞遲疑的要胖胖停下。她猶豫的想:
  (……要是還有人還活著呢?)諾亞拼命的搖頭。(不不不……諾亞在想什麼?就算會有人活著諾亞也幫不上忙的啊……諾亞既聽不懂這裡的語言,又沒人可以看見諾亞不是嗎?)
  想歸這麼想,但最後的結果,諾亞還是要胖胖載她回去。
  這決定,她從未後悔。只是,即使後來在這場事件的事主安慰過諾亞,但她仍是感到遺憾──當時的自己,為何那樣膽怯?為何沒有挺身而出,稍盡一份力量幫助別人呢?

※※※※※

  諾亞坐在胖胖的身上,讓牠載著自己前進,並且她將身上連帽袍的長領襟拿起,掩住口鼻,勉強遮擋一些鮮甜的腥味。
  一路上,胖胖連續回頭許多次,確認諾亞繼續前進的意願,因為牠總感到自己愈前進,背上的諾亞便抖的更厲害,抓著牠背頸上那圈長毛的手勁也愈緊;而,諾亞也一再的要胖胖不用管她,繼續前進。
  短短百米餘的路程,在胖胖的腳下沒一會兒就到了。
  諾亞閉著眼,要胖胖直接停在殘跡現場的中央,她渾身顫抖著,眼淚無法制止的從連頰滾落,諾亞拉下掩著口鼻的領襟,聲如蚊吟的嘗試著喊道:『……有、有沒有……還有沒有人在?』諾亞在喊的同時,感覺自己的喉嚨好似被人緊緊的掐著,諾亞幾乎以為自己快要窒息了。
  事實上,諾亞算是邊哭邊問的。
  畢竟這對一個孩子而言真的太恐怖了。
  當人成為強盜的時候,幾乎是沒有人性,只剩下貪欲在支配著他們的。
  那麼他們下手又怎麼可能留情,被掠奪後的地方又怎麼可能有多完整呢?
  於是,在諾亞滿十二歲後的幾週,就被迫以超齡的自制力來面對四周地獄般的景象,想想,真佩服諾亞這時的勇氣,也有點奇怪,諾亞怎麼能控制的瞭自己沒有崩潰?
  在可能是恐懼過度,繃著神經的那條線突然斷掉一樣,諾亞可以感覺自己分成兩個部分,一是仍感覺無比震撼的她,一是獨立出來觀察自己情緒的她,兩種同時存在卻又互相獨立的奇妙感覺就這麼在諾亞心中交會著。
  『……人……還有人在嗎……?!』
  終於開口大喊出來的諾亞,也管不瞭這世界的人聽不聽得懂華語,她只是坐在胖胖的背上,用盡全身力量的喊。
  其實,要說諾亞是哭喊也可以,因為諾亞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停的淚水和顫抖的身體。
  『……咳……』
  一個虛弱的聲音從一部馬車後面傳來,回過神的諾亞立刻要胖胖過去。現在的諾亞完全靠胖胖了,因為她已經沒有走路的力氣。

※※※※※

  當胖胖小心翼翼地載諾亞走到馬車的後面時,諾亞幾乎要當場兩眼發黑。
  剛才發出聲音的似乎是一個比諾亞大不了多少,大約十八九歲的青年。他有一頭和諾亞這混了一點血的中國人自嘆不如烏黑長髮,還有一雙炯炯有神的藍眸,至於他的臉,應該是算俊秀吧,畢竟對方滿臉血污諾亞也看不出來。
  青年謹慎的盯著諾亞,在他的身上,趴著一對不知是兄妹或是夫妻,也有可能什麼都不是的男女,他們的身上有著許多見骨的傷痕,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傷的,諾亞想可能是為了保護眼前這個看來有著奇妙氣質的青年吧?
  不過有點可惜,諾亞看見他時,他的胸口已經插了一把劍,而且看樣子,似乎是透胸過去了的沒柄劍,看來又是一位英年早逝的俊才。
  青年用十分銳利的眼神打量諾亞,諾亞想:
  他可能以為自己是怪人吧?滿臉淚痕,渾身發抖的坐在一隻怪獸身上,不知情的人可能以為她是個野女也不一定──欸?不對啊,他居然能看見她?
  諾亞腦中靈光一閃,十分吃驚的脫口喊:『欸……你看得見我嗎?你能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一時間忘了所在的地方,諾亞變得十分激動,完全忘了其他,只是一直問他、拼命的問:『你能看得見我嗎?你看得見我嗎?真的?真的?』
  諾亞原本還在擦著眼淚,打量著四周,猶豫著該怎麼做才能夠對躺在地上那個看起來似乎很『貴重』的人能有所幫助,加上已經慣性的認為這世界沒有人可以看見自己,所以剛剛雖然聽見地上的青年發出聲音,但是仍有些沉浸在週遭的慘象中,並沒有什麼反應,現在的卻又表現這麼激烈,也許眼前的青年以為他遇見一個瘋子了不一定。
  不過,那個過了許久的日子以後,諾亞才知道他是莫爾王國皇太子•斯魏特的年似乎並沒這麼想。
  他在用自己倒數計時中的生命約略審視過諾亞後,並對諾亞展開一個笑臉,然後對諾亞說了一些話,可惜諾亞聽不懂,而他顯然也注意到了,只見斯魏特的臉色略沉了一下,但是他馬上想到什麼事情似的笑著對諾亞招手。
  諾亞稍遲疑,但仍是立刻跳下胖胖,繞到他身邊。
  斯魏特對諾亞說了一些話,但是隨即想到諾亞聽不懂似的止住,但是斯魏特從手上拔下了他的戒指,遞給諾亞,並一再重複一句諾亞後來才知道的話──
  他說:『這是你的,愛哭的小天女。謝謝你的眼淚,再會!』
  當然諾亞自然是聽不懂的,只能茫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是斯魏特在重複說的時候,不知從哪變出一條手巾,遞給諾亞擦眼淚,還用他泛著一層螢光的手溫柔的拍拍了諾亞的頭,真是讓諾亞終生難忘。
  有多少人能夠像他這般泰然地面對自己生命的倒數計時呢?
  斯魏特顯然不願意讓諾亞看見他生命消逝的剎那,在拍拍諾亞的頭後,輕咳一聲,便揮手要諾亞離去,而諾亞過了好一會才懂他的意思,並且拼命地搖頭。在這時來說,諾亞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可以看見自己的人,實在不想離開,即使他是一個垂死之人也一樣。
  但是斯魏特只是盯著諾亞,緩緩搖頭,輕笑了一下,指指自己,又指天空,說了些話,又用眼環顧了四周一會,然後認真的看著諾亞,對諾亞揮手。
  諾亞想,他可能是說自己會到天堂,要她不用擔心,趕快離開吧?
  斯魏特的聲音愈來愈虛弱,但是他還是努力讓自己大聲一些,即使在諾亞的感覺中那聲音細如蚊吟。而這點認知更讓諾亞止不住淚水,但諾亞還是猛力點頭,並坐上胖胖,讓胖胖載著她飛快地離去。
  ──於是,諾亞和『斯魏特』初次的見面就這麼結束。

※※※※※

  『嗚……嗚嗚∼嗚……』
  諾亞在離開斯魏特一行人的所在地後,便趴在胖胖的背上痛哭不已,因為她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自己最近所發生的一切。
  諾亞覺得好恨又好氣,她恨自己的無能,又氣自己的無力。
  (──為什麼,我這麼弱小呢?為什麼我什麼事情都沒有辦法做到?)在異鄉中度過兩個多月的諾亞,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但是,不論如何,對一個表面堅強但內心多感的小女孩來說,在這異鄉中第一次能看見她的青年,她是決不會忘記了的。
  無形中的命運推手,已經將諾亞一步步的推向她往後必須前進的道路,歷史的洪流,也開始在諾亞無法發現的地方,漸漸形成──小小女孩啊,妳要加油,快,努力讓自己長大,盡量成長到可以應付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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