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F A B L E
-羽蕭



【卷一•之一】




「飛羽、飛羽！」小女孩身處於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中，興奮、卻費力地推著自己的輪椅往草原的中心而去。回頭，她反覆喊著同一個名字，不時往遠方的兩個人影揮手，「快過來這邊嘛！」

身穿黑色洋裝的女人，向身旁不及她肩頭高的小男孩看了一眼，嘴邊，揚起一絲怪異的笑，「她喊你呢，去吧。」

她的笑不好看，只因一生中，她沒笑過幾次。

小男孩抬起了頭看著女人，在烈陽中瞇著眼，「夫人？」印像中，女人從不曾允他甚麼過，實際上，女人很少說話，永遠都只用一種冷淡的眼神看人。有時，小男孩懷疑女人是不是冰，讓人在她身邊的覺得寒冷。今天的太陽很大，也許，溶了冰。

「飛羽…」

小男孩猛而一回神，女人叫他呢。
女人蹲了下來，第一次撫著小男孩的頭，柔柔地說：「飛羽…你要照顧好少主，聽到了嗎？」

也許是跟著女人太久了，小男孩也成了冰，從來也是寡言，而開口亦從不多餘：「飛羽會照顧好少主的。」

女人淡淡地笑了笑，直起了身，「去吧…」眼看身旁的小男孩朝小女孩走去，她心中並沒有疑慮，她從沒有看過錯人，「雪兒…就託付給你了…」她低聲嘆道。

小男孩如似有第六感地回過頭，疑惑地看了女人數秒，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彷彿天大的難事也不推脫。然後，朝小女孩的方向提足奔去。

「這些年有勞你了，」欣慰的一笑後，女人回頭用十分流利的英語向一旁的老啞巴管家說著，「代我好好照顧他們，我也許回不來了…他們，是我唯一的牽掛…」

老管家的眼眶裡釀著淚水，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示意要女人放心。

女人笑了笑，獨自兒上了車。

遠去的車身，消失在一片揚起的塵煙中。

這一切，小男孩都默默看在眼中，也許他不說話，但是，他關注每一件事。

「飛羽！」小女孩又喚道。

小男孩回了身，看著笑靨如花的小女孩，心裡暗暗地承諾。

「飛羽、飛羽！」小女孩總是如此開口閉口都是他的名字…

飛羽、飛羽…！



＊　　　　　　　　　　＊　　　　　　　　　　＊



葉飛羽驚醒在一陣狂雷中。

毫無猶疑，他快步走出了沉溺在黑暗裡的書房，步經暗淡的大廳，他上了樓，穿過一條又一條的長廊，往少主葉飛雪的房間而去。

晚上十一點的鐘聲，在沉沉的雨聲中迴廊。

他思索著剛才的夢境…

每每，總是同一個夢…

依稀，耳裡仍能聽到那稚氣的聲音喚著他的名字…

停步。

老管家伯曼捧著一只銀盤子在門前等著他。

「少主喚我？」又是他的第六感吧，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她喚他，他聽得到。

老管家點了點頭，眼神停在盤中的一包藥上。

「我來吧。」他接過了盤子，輕輕推開了那沉重的房門，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清香。

是茉莉，少主最喜歡的花。

房中一片漆黑，但他，熟悉屋裡的每一物。

他沿著飛雪的床邊坐了下，即刻，她握住了他的手。

飛雪的手，是冰冷且潮濕的。

「我又做噩夢了…」浸在一片黑暗中的她道。

「我在這。」飛羽靜靜地說，平靜的語氣下，是抑不住的心酸，「沒事了…」

沉沉的敲門聲從大廳傳來，引得飛羽回過頭，只聞得老管家不徐不緩的腳步聲從房門前遠去。

「飛羽，」她又喚他，「我不想見他…」

「先吃了藥吧，來。」飛羽服侍著她坐起身，遞上了藥和一杯水。

吞了下，她將沒喝完的大半杯水遞還給了飛羽，逕自又躺下，倒入枕頭中。「飛羽…我不要見他…」她放開了緊握著飛羽的手，睡下。

飛羽答應了聲，幫她蓋好了被子，離了開房。

剛好，碰上了迎面而來的老管家。

老管家看了飛羽一眼，點了點頭。

「你去休息吧，我會處理。」

下了樓，飛羽走到大廳門前。

「飛羽，我想見飛雪。」一見到飛羽，來者不禁道明了來意。

飛羽並沒有開門讓他進來，「少主已經睡了。時候晚了，文先生請回。」

文少卿並沒有放棄：「好歹我也是她未婚夫，我要見她。」

飛羽臉色稍稍一沉，似乎感覺到風在指尖跳動，這是他發怒前的第一個徵兆，「我已經說過了，時候已晚，少主不便見客。」

文少卿看來也不太高興，「哼」了一聲，道：「我每次來都是被拒為門外，你們這到底甚麼意思？」

「文先生，請回吧，少主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見你。」語畢，飛羽已不客氣地關上了門，縱然知道這般如此長久下來也不是辦法，但是，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葉飛雪始終是和文少卿有婚約的。

該死！

他雙手不由自主地握拳，輕顫，而在他四周，密閉的空間裡，風卻輕揚，引得大廳中一道道落地長簾像是有了生命般地開始飄舞。

不知道文家從哪弄來一張假遺書，說是夫人臨終前將飛雪許給了文家的二少爺文少卿的！縱然兩家的確有淵源，但是，飛羽確定文家這場婚約是假造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葉家的財產！

風，流過他的雙臂，而像是匹長布般地裹著他的身驅，向上提起…而他那被風吹起的黑髮，則如似紊亂思緒般，飛揚。

飛羽可以不在乎葉家的財產是否會被文家佔為己有，但是卻不可以不在乎飛雪的幸福斷送在文少卿的手中，畢竟，他是答應了夫人要好好照顧少主的，不是嗎？

他自小是個孤兒，是夫人願意收養他，給他姓葉，也讓他和唯一的女兒飛雪同為『飛』字輩而起名飛羽，這種恩惠，他只能以好好照顧飛雪，滿足女主人的心願和自己的承諾方為以報答。

他甩了甩頭，不願再想，將自己的心情再次深鎖。

隨之，風緩，飛羽的身子也從半空中輕輕落下。

他輕喘，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然後抱頭，嘆道：「不行…我必須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能這個樣子…」



姓名：葉飛羽

匿稱：席凡

年齡：二十三

姓別：男

能力：玩風



就在此時，自己書房的電話鈴響。

他疲倦地接起了電話。

「席凡嗎？我是上神。」一個低沉帶啞的男聲由電話的另一邊傳來。

飛羽一愣，不太習慣別人叫他這個名字。

席凡，墮天使之翼，亦同反天抗命和主宰自己的命運之意。

這是他的匿名。

「是，我是席凡。」他答，看了看手錶，一面打開抽屜翻出了『神話』成員在第一次見面後所留下的連絡資料，找出了其中三個人：麒麟、白衣、普羅米修斯。

三人之中，只有白衣沒有出現過，資料，是網上傳過來的。

「好的，我現在就連絡他們。」

飛羽掛了電話，卻不知道，這一切都被另一人看在眼裡。

她躲在大廳二樓的一根石柱之後，將自己隱藏在了夜色中，原本白晢的肌膚此時更是顯得蒼白。摘下了耳中的無線竊聽器，她側著頭想了想，似若心下做了個決定，然後一小步一小步，吃力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