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妳怎又沒叫我起床拉！」
小曖衝出房門，身上的制服因為匆忙而隨意亂穿，顯得有些凌亂，襪子一高一低的，烏黑長髮也是隨意梳了幾下，就打算這樣出門上課。
「是妳自己叫不起床的阿，我也叫妳很多次，妳也真是很愛睡覺，都高中了，真的是令人……。」
媽媽坐在餐桌翻著報紙，似乎已經吃過早餐了。
「好好好，不要再說了，我知道嘛！早餐呢？」
「喔，早餐阿……被哥哥吃掉拉！」
「什麼？那哥哥勒？我要找他算帳，他怎麼可以吃我早餐！」
「哥哥說，晚起床的人沒吃早餐的權利，而且他很早就出門了。」
「……該死的，算了，我要去學校了！」
小曖用力的關上家門，一大早睡過頭又沒早餐吃，讓她氣得鼓起雙頰，邊走邊碎碎念，也不忘咒罵一下自己的哥哥。

「喂！笨蛋。」

當小曖走沒幾步，看到前方有位黑髮及肩的男子，騎著腳踏車，停在離自己沒幾步的轉角。
「喂！笨蛋哥哥，你憑甚麼吃我的早餐你說阿你你你你！！！！」
完全不顧形象，直接上前痛罵自己哥哥一頓。
顯然，這已經是接近抓狂的地步。
「哪，在這。」
哥哥遞上剛買好的早餐，還是熱熱的呢！

小曖頓時腦袋當機。
簡稱，就是LAG。

「把襪子拉好，衣服整理好，上車。」
「阿？」
「快點，不是要遲到了。」
「恩，喔喔喔。」
小曖迅速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站上哥哥的腳踏車後面的火箭筒。
「……真是麻煩的東西。」
「什麼阿！才不會呢！喂喂，你也快遲到勒，再說你的學校不是在我的反方向嗎？」
「無所謂。」
「你的高中不是很囉哩吧縮嗎？遲到要提水桶耶！」
「所以呢？妳要幫我提？」
「才…才不要勒！」
一路上小曖和哥哥就沒在多說幾句話了，街道一切的紛紛擾擾，不論是川流不惜的車輛，還是來來往往的人們，就像是影片定格在那一般。


小曖和哥哥以外的世界，都凝結了。


「到了，下去。」
還沒有打鐘，還來的及，不會遲到。
「恩，喔，謝謝哥。」
小曖跳下腳踏車，伶著哥哥給的早餐，是小曖最愛的鮪魚堡，和哥哥簡單的道別後，就跑進學校了。


「阿光。」
就當自己要離開時，有位男子在後面叫住了他。
阿光往後看了那位帶著無框眼鏡的短髮男子，決定不去理會。
不過對方，似乎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不管自己的遲到，特地送妹妹來上課？你這哥哥也太疼妹妹了吧？」
「阿神，這跟你無關。」
阿神一直都是他們家對面的鄰居，和小曖正好同年，也考上同一所高中。

另外，阿神看阿光，似乎很不順眼？

「當然跟我有關，你不是不知道，我對你妹一直都是很喜歡的。」
「……隨便你。」
留下簡單的回應，阿光就逕自地離開。


而今天，阿光並沒有去學校。


﹍﹍﹍﹍﹍﹍﹍﹍﹍﹍﹍﹍﹍﹍﹍﹍﹍﹍﹍﹍﹍﹍﹍﹍﹍﹍﹍﹍﹍﹍



「…..恩….阿….哥…..？」
小曖用迷濛的眼神望著阿光，長時間的做愛，讓小曖覺得有點疲憊。
「…我說過…..不要叫我哥！」
阿光壞心眼地往前用力頂了一下。
「阿！」
突然地用力讓小曖難耐地尖叫了一聲，瘦弱地身體生硬地弓了起來，似乎想要感受更多。
「……阿光……記…記得…恩…早餐…腳踏車…好幸福…阿…」
這樣持久且瘋狂的性愛，使得小曖已經有點語無倫次，散亂的長髮顯得更加撩亂，白皙的皮膚泛著些許紅潤，雙頰也是紅通通的。
阿光聽著小曖的呢喃，但也沒忘了持續他的動作。
「...恩...而且……我們…那時…好快樂阿….」
「…一直…阿…都是很…很…喜歡…光的……」
「…喜歡…阿…喜歡……阿神他……」

聽到阿神這個名字，阿光停下了動作。
靜靜地看著小曖。

「恩？怎了？」
「……看來…我不夠賣力？這種時候，妳還可以想著他？」
阿光突然激動地狂吼，手向骯髒的地板重重地陲了一下。
「不是，不是，哥，不對，阿光，沒有，沒有，沒有，我沒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曖眼眶泛著淚，拼命地搖頭，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龐，黑色的髮絲狂亂地擺動，這個舉動讓阿光感到恐慌，他不知道，也從沒看過小曖這樣。
原來他可以帶給小曖，這麼大的恐懼。

現在的小曖，很脆弱。
像即將凋零的殘弱花絮一般，一觸摸，就會無聲地落在泥土上，成為令人踐踏的敗絮。
她正站在高聳的懸崖邊。
一不小心，就會失足墜入。
接著，被恐懼一點一點的，吃乾抹淨。

「沒事，沒事，小曖，不要這樣，好嗎？我們也…也不要談到他了，好嗎？不要在談那個已經死掉的人了，好嗎？」
「阿神死了？你說阿神死了？」
小曖停下動作，瞪大眼睛，雙手顫抖著。
「………。」
「……阿，對阿，我知道的阿！怎麼會忘了呢？奇怪，我居然忘了，這裡除了我們，大家都死拉，對阿，阿神早就死了，很早很早之前，就被炸彈炸死了，他死的時候，我們在他身邊阿，然後，然後，他只剩下上半身了，下半身，都不見了，都不見了，接著，接著，接著……」
「別說了。」
阿光伸出手，撫摸著小曖蒼白的臉龐，接著低下頭，親吻小曖的眼淚，輕輕地把小曖擁入自己懷中。
明明應該是炎熱的夏季，她的體溫卻是如此冰冷，身體也無助地顫抖著，這讓阿光感到心疼，但也不自覺得聯想到死亡。


恐懼。顫抖。抽搐。冰冷。死亡。屍體。結局。


他們都得死。


連垂死的掙扎都不能。
連拼命的逃跑也不能。
死亡，是接下來的結局。
死亡，代表永世的訣別。


阿光，很清楚。
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讓小曖幸福且能夠笑著死去。



唯有這件事，是阿光現在能夠把握的。






「就忘了吧……這樣也好…太痛苦了…妳只要…記得我以及…我愛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