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幻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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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2012 4:24:19 PM
球場外的天空
 

記得剛到加拿大的時候,是個寒冷的冬春交替之際。

在這個時間的台灣,通常會是個必須穿著大外套,並且每天出門都得記得帶雨傘的季節。

但加拿大的二月,和台灣明顯的有很大的差別。

自從下了飛機之後,外面的雪是用吹的,猛烈的程度,就好像台灣的颱風夜,那種連招牌都會被風雪吹到掉下來的狂風暴雨般。只是,這裡夾帶的不是雨,而是每片都有硬幣那麼大的雪片。

那時我一個人,帶著自己所有的積蓄和兩大箱的行李,搭上深夜十一點五十五分的班機,從桃園機場直飛多倫多。

那是個陌生的地方,而且一下飛機就會有一股冷到想一頭撞死的衝動。

我還記得當飛機剛降落的時候,我看著玻璃窗外唯一的光景被埋沒在白雪裡,內心中充滿著無限的驚嘆,但下了飛機似乎完全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機場的廣播講的是英文和法文,我一句也聽不懂。身旁的旅客,都是和我一樣在經濟艙擠了十幾個小時,五官已經呈現變形扭曲的人們。我稍微注意了一下,發現週遭有著中文、英文、法文、日文和廣東話的交談聲,現在還能聽到中文,讓我感到格外的親切。我偷聽著他們的談話,試圖去感受一些同鄉人出外旅遊的喜悅。看著他們的微笑,似乎也讓我感染到一些好心情。

領了行李,我獨自走進多倫多皮爾遜國際機場的海關。

我聽說加拿大海關是出了名的愛找麻煩,我很擔心他們會對我問東問西的,因為我一句像樣的英文都不會說。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大同電鍋』的英文要怎麼講?」

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我可以回答play baseball嗎?」

你會不會一直待在這裡不回自己的國家呢?「我...這要我怎麼回答呢?我並沒有打算那麼快回去。」

以上都只是我自己假設的自問自答,但很慶幸的,海關並沒有刁難我。

他只是看看我,又看了看排在我身後的一家人,問了我一句:「排在你後面的是你的家人嗎?」

我搖了搖頭,表示我只有一個人。海關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只是咚咚咚的蓋著章,然後看著我的簽證,祝我求學順利(【註:因為兵役問題,所以通常經濟公司會幫出國打職棒的高中畢業生,申請短期留學簽證,簽證時間通常是三年,而安排的學校,大多都是三年制的社區學院。】)。

出了海關,人來人往的旅客,衝散了會說中文的同班機旅客。現在的我,真的變成「一個人」了。沒有人和我說話,我也不會主動和別人攀談,我聽不懂那些外國人在說些什麼,但是我似乎也不需要知道。

拖著行李箱,提著大同電鍋,我一個人站著望向海關大廳的那一大片玻璃牆,窗外的雪花,呼呼呼的吹打著玻璃,我似乎還能從中感覺到剛剛一下飛機的寒意。

我想,如果現在有人拿著相機拍下我的背影,我希望能把那張照片命名為「過客」。因為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正在有著一位陌生的旅客,正在學習著如何「流浪」。

我足足望著天空,又看了十幾分鐘的雪花。我在想,這些雪花能不能飄過太平洋,傳遞我的思念?我對爸爸的思念,我對黃教練的思念,以及我對妳的思念......

最後,我整理了一下情緒,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寫著一串英文單字的紙條,走向出境口。我得注意是否有人舉著「Toronto Blue Jays」的牌子。這是我和經紀公司洽談該什麼時候抵達加拿大的那天,那位日本經紀人,要我抄的。為什麼我會知道她是日本人?因為她的中文有很奇怪的日本腔,很多話我都是有聽沒有懂。我唯一有聽懂的重點就是,她同時還是我在加拿大的翻譯...

我想,從現在的每分每秒開始,都會是全新的挑戰;而我,也必須開始強迫自己接受這一切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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