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張宜寧拉著林玉蓉，一路奔向餐廳，進了餐廳大門之後，兩個人一面喘氣，一面東張西望，卻看不到她們心目中的人。

「找人嗎？」葉子豐笑著走過來。

林玉蓉一驚，搶先說道，「是啊，找你呀，」她遞出了外套，「諾，這衣服還你，非常的謝謝。」

「不用客氣。」葉子豐指了指斜對角的桌子，「我坐在那邊，待會兒一起吃。」

張宜寧點頭，「好的。」這回她搶先說了，她唯恐林玉蓉替她拒絕，那就會讓葉子豐感到尷尬。

林玉蓉果然嘀咕了一句，「妳自投羅網！」

張宜寧反駁，「這是淑女的風度！」

「妳呀，腳踏兩條船，小心暈死妳！」林玉蓉搓了張宜寧的額頭。

張宜寧閃了一下，「人家才沒有！」嘟個嘴，作個鬼臉。

「前面的兩位同學，請問妳們要點菜嗎？」後面的同學抗議了。

林玉蓉趕緊道歉，「喔，對不起，讓你先來好了。」她和張宜寧總算安靜下來，乖乖的排隊。

遠處的葉子豐看著兩個女生相逗的樣子，不禁莞爾，同時突然覺得胃口大開，吃飯的速度至少加快三倍有餘。

不久，張宜寧和林玉蓉端著餐盤走過來，她們看到葉子豐的盤子幾乎見底，不約而同驚呼，「你這麼快就吃飽了？」

「是啊，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妳們兩個慢慢吃，我回去把江龍抓出來，然後我們再一起出去喝咖啡，我請客。」沒等回答，葉子豐已端了盤子站起來。

「謝謝你，葉子。」張宜寧在背後喜吱吱地喊著。

林玉蓉唸了一句，「有夠花癡的，妳！」

「妳嫉妒人家！」

「宜寧呀，妳的臉皮越來越厚囉！」

「不過，嘻，」張宜寧吃吃笑著，嬌問道，「妳還是喜歡我，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對不對？」

見到張宜寧撒嬌的模樣，林玉蓉不得不笑了，她接著夾了一大塊雞骨頭塞住張宜寧的小嘴，「吃吧，江龍就快到了。」

也對，嬌嬌女瞬間變成了可愛的小饞貓，狼吞虎嚥。

林玉蓉含笑搖頭，輕喊，「吃慢點，別噎著。」

張宜寧點頭沒說話，繼續埋頭苦幹。

話說林玉蓉後來也學著張宜寧的吃法，三口並著兩口吃，而葉子豐的動作可不是一般的快，兩個美女還在努力加餐飯之時，葉子豐已把江龍逮到她們的面前。

「哇，你們怎麼這麼快？」林玉蓉趕緊擦了一下嘴巴。

葉子豐笑著，「動作如果不快，我怕江龍又跑去Ｋ教室，妳們慢慢吃，不用急。」他和江龍面對兩位女生坐下。

帥哥就坐在面前，美女怎會有心情吃飯？林玉蓉和張宜寧沒多吃幾口，就早早收兵，皆宣稱她們夜遊之後，所以沒有什麼胃口。

四人成隊，兩兩併行走在校園裡。葉子豐體貼女生剛剛吃過晚餐，提議繞著校園的小路散步，以幫助消化，獲得全數通過－－女生們睡覺錯過午餐，晚飯也才吃個半飽，雖然，她們明知道散步剛好加速飢餓感，但她們啊剛才聲稱沒有什麼胃口，現在也只好舉雙手贊成。

葉子豐很有默契，他故意和江龍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正好足以讓小倆口卿卿我我的說些悄悄話。另一方面，林玉蓉也打算趁這個機會多了解一下葉子豐，腳步也自然慢了下來。

「葉子，」林玉蓉瞧著他，頗為正經地說，「我覺得你是我們系上第二酷的男生。」

葉子豐笑了，反問，「第一酷是江龍？」

「不錯！」

葉子豐搖個頭，笑道，「其實，我和江龍不是同類型的人，他是很酷的帥哥，而我只是吊兒郎當。」

「你也蠻帥的呀。」林玉蓉故意上下瞧了又瞧。

「哈，這我自己知道，我的FACE還可以，談不上什麼大帥哥。不過，帥不帥沒有關係，男生注重的應該不在外表！」

「嗯，」林玉蓉點個頭，「有自知之明，又有自信，和我所認知的葉子差不多！」

「你研究過我了，哈哈，沒想到我這麼榮幸，獲得我們才女的青睞。」

「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宜寧才注意到你的。」

葉子豐的笑容收斂了一些，問道，「怎麼說？」

「葉子，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葉子豐乾笑一聲，而後澀聲問道，「你認為我在暗戀張宜寧？」

「不是嗎？你處處都特別照顧她。」

「哈，如果根據妳的這種邏輯，」葉子豐又笑了兩聲，「那我應該也在暗戀梁鳳儀囉，我最近幫忙她的可不比幫張宜寧來得少！」

林玉蓉聽了，沒說話，只盯著葉子豐，似乎想要找出其中的破綻。

「唷唷，林玉蓉，妳別像警察在抓小偷的樣子了。張宜寧只不過有點像我自己的妹妹而已，所以我也就多幫了她一點點，請妳可千萬不要有什麼誤會，」葉子豐加重了語氣，「更請妳不要在張宜寧的面前危言聳聽！」

林玉蓉不置可否，反問，「你妹妹多大了？她真的像宜寧嗎？」

「我妹妹小我兩歲，就像張宜寧一樣開朗活潑，不過，我妹妹稍微任性了一點。」葉子豐補了一句，「也許，張宜寧比較漂亮。」

「葉子，你應該看得出來，宜寧她很善良，但她也很死腦筋。我不希望看到她陷在感情的漩渦裡。」

「我也不希望那樣。」葉子豐的視線望向張宜寧的背影。

張宜寧突然轉過身來，葉子豐不覺一笑，張宜寧高喊，「葉子，你們兩個人怎麼走那麼慢呀？」

葉子豐開玩笑說，「嘿，讓你們小倆口有機會說悄悄話，還不曉得感謝我們？」

張宜寧哼了一聲，央求道，「葉子，你們走快一點好不好？我的腳好酸唷，真想馬上坐下來休息一下，人家夜遊回來還沒有恢復呢。」

「江龍，」葉子豐笑著說，「小姐腳酸了，還不快主動背她？」

江龍倒也大方，果然認真問張宜寧，「妳真的走不動了嗎？」他的動作大有當背夫的態勢。

就算張宜寧的心裡有一百個願意，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讓男生背著。她紅著臉，低聲說，「傻瓜，我只是在開玩笑。」

這時，葉子豐已趕了上來，他對江龍小聲指導著說，「男女之間，很多事情是不必發問的。像剛才的例子，你直接行動就好，張宜寧會很高興的。以後諸如牽手，擁抱或接吻，也都不必再問了，不然，就太破壞氣氛了。懂不懂？」

江龍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而葉子豐的聲音說小並不小，剛好讓張宜寧可以聽得見，她聽了耳根發熱，偷偷瞄了江龍一眼，低頭沒有說話。

「喂，不要教壞人家！」林玉蓉拍了葉子豐一下。

「怎麼會？」葉子豐哈哈大笑，「江龍，好好加油呀。」江龍回以微笑。葉子豐忖，孺子可教也，應該已經融會貫通了吧。

不久，四人進入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小店。

女人善於談心，男人只會聊天。一男一女在一起，還可以陰陽互補，勉強談談心事，三個人以上的男女混合隊伍，大概只能含糊打哈哈了。他們四人缺少菜頭這塊配料，少了好多熱鬧的場面。

所以他們的話題很窄，聊的都是學校剛發生過的事。後來，他們聊倒了迎新舞會的選美盛況，免不了談到李文崇遍灑玫瑰花瓣的盛況，當然，他們也不忘特別稱讚在座的清純公主－－張宜寧小姐。最後他們的話題集中在梁鳳儀的身上，只因聯想到了她和熊錦峰的戀情。

窮人沒有悲觀的權利，倒不如說，窮人總作最壞的打算，所以早就沒有什麼好悲觀的了。因此，林玉蓉的觀點和江龍大致相同，她的家境也不是很富裕，對於梁鳳儀和熊錦峰的事，她說，「長痛不如短痛，他們的家庭背景將會是他們最大的阻力。我認為，結婚不只是兩個人的事，在一般的情況而言，結婚是兩個家族的事情。若是勉強結婚，恐怕承受不了彼此家族帶來的壓力。」

張宜寧則比較樂觀，她語帶天真的說，「如果不嘗試，怎麼可能會有所突破？婚姻如果只建立各種外在的條件，這種婚姻有愛情的存在嗎？愛情如果沒有主觀的執著，還算是愛情嗎？」她的視線掠過江龍的身上，卻問葉子豐，「葉子，你說對不對？」

葉子豐笑著，「呵呵，我暫時保留，發言權先讓給江龍先生。」

江龍只淡淡回答，「對不起，我沒有想過愛情。」

張宜寧似乎習慣了江龍的坦白，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反應。

林玉蓉粗聲叫了，「喂，江龍！」她的不是很好，「你說的話一點熱度也沒有，難怪秋萍最看不慣你的作風！」

張宜寧握了一下林玉蓉的手掌。

江龍沒有答話，只避開兩個女生的眼光。

葉子豐趕緊出來調停，「哎，我不應該把難題踢給江龍回答。」他呵笑道，「老實說，對於愛情我也是懵懵懂懂的，自己的初戀談的支離破碎。從某種層次而言，我贊成張宜寧的說法，愛情應該有所執著，可是另一方面，從理性的觀點而言，執著卻往往是盲目鑽牛角尖的產物。說實話，我不懂愛情。」

林玉蓉笑了，「你正反兩面都講，就等於沒說！不是嗎？」

葉子豐也笑著，「哈，或許我會順其自然吧。」

好一個順其自然！江龍心裡想著，順其自然是否就是毫無主張？不負責任？胡思亂想之後，他暗罵了自己一句，我有什麼資格談愛情？

張宜寧看見江龍默不出聲，她露了一個幽幽的笑容，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夜空，遙遠飄邈，「愛情，我也不懂。但是，我明白我心裡的感覺。」

其他三人聽了皆有所共鳴，只是感受不盡相同。江龍明白張宜寧的意思，林玉蓉和葉子豐也清楚，同時，他們兩人不約而同暗地嘆了一口氣。


或許，愛情原本就無人能懂，或許，並無所謂真正的愛情，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