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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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幻 >
< 第 27 集--未完結 >
  輸入集數 27/46
5/26/2004 4:08:35 PM
藍色月亮
附註:今夜的月不圓 篇
 



  戲潮捧著一杯茶水,靜坐於伊南娜臥房一角,而伊南娜逕自啜飲甜茶,未有開口打算。

  就在戲潮按耐不住之時,店娘卻一反先前的面無表情,對少女說了聲「跟我來」後,接下來的情景,在戲潮眼裡,彷如夢境的開端。

  不過就一眨眼的瞬間,原本立足之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室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戲潮心慌,不適應黑暗的雙眼,有著不知所措。

  「伊南娜?」

  「我在這裡。」聲音自少女前方傳來。

  纖指一彈,青色的幽光照亮了伊南娜四周,好似共鳴般,一點一點的細小螢光開始在黑暗中閃爍,彷如彩虹的鮮豔色澤映出一室唯美。之後,她索性滅了幽焰,讓七彩螢光在黑暗中閃耀。在伊南娜身後的戲潮,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裝在玻璃瓶中、一明一滅的光球。

  「伊南娜……這究竟是……」戲潮不安的扯著衣袖,眼前景象太過美麗,讓她有種誤入夢境的不確實感。

  「戲潮,妳知道這些漂亮的東西是什麼嗎?」伊南娜伸手解下垂掛半空得一只玻璃瓶,捧著只有巴掌大的瓶身,小心翼翼。「它們是『人』身上最美麗的東西……」

  「這是什麼?」

  瓶內光球散發出魅惑的紫紅色,伊南娜的容顏在紫光下更顯妖艷,看在戲潮眼裡,只覺得此時此刻,氣氛有說不出的詭異。

  「情感,麥威的,很漂亮、很漂亮的情感。」輕輕扭開瓶蓋,伊南娜一隻手承接瓶身,一隻手捧著脫離容器的紫色光球,朱唇輕啟,喃喃吟唱著屬於傳說中的歌謠。

  好久好久,在那遙遠的從前,金星神伊南娜懷抱著希望,誠摯的祈求咒語生效,讓這份愛戀、這份希冀,隨著自己的情感融入愛人的生命之中,讓愛人破碎的靈魂藉此回歸完整。

  縱使世上古愛神,也有凡人的渴望,何況她這一屆凡人?

  紫光隨著咒文舞動,原本只有彈珠大小的光球,緩緩擴大,色澤隨著形體大小,越來越淡,彷彿要融入空氣中,和天地靈氣合為一體。

  一些影像,猝然竄進戲潮腦海中。

  「妳現在看到的,是麥威的過去。」把玩著玻璃瓶的伊南娜,淡淡開口道,「妳不是想知道事情真相嗎?與其用聽的,倒不如……好好去體會。」

  她所釋放的紫色光球,是麥威˙歐斯提亞心靈最深處的感情,亦是她……小心收藏至今,還不捨拿來當女兒命源的珍寶。

  在她布下的結界中,戲潮看見的光球,其實是城市裡、不同人的痴嗔恨愛。每個人都有兩粒光球,一表愛,一表恨,然而在愛恨交界處,卻有一大片灰色地帶,是愛、亦是恨。伊南娜的餐館,賣的不單只是「吃食」,當人們嚥下美味的食材時,同時亦交出自己的「情感」。

  結界內的光源,是她來來往往的客人,在不自覺中遭竊的真心。

  戲潮閉上眼,隨著腦中影像的呈現,她終於明白店娘與市長過去的愛恨糾葛,一段出軌,造成無法挽救的悲劇。


  麥威記憶中的畫面始於八年前的一個午後,出身在外的他,於東方邊陲地帶,遇上了擅於使咒弄藥的「白巫」一族的巫女,鄉間小路上,那張清麗的容顏直刺刺的劈進腦門裡,在心版落下記憶。這一整個夏季,他都待在這個自成天地的白巫部落,忘了歐斯提亞市的公務正等他執行、忘了西方的家中,還有個妻子在門邊引頸等待。

  水田邊、清溪內、老樹下,巫女的一舉一動皆落入他著迷的眸內,她的銀鈴笑語、嗔怒神態,點點滴滴皆被他小心珍藏在心版上,釀成最甜的蜜汁,仔細譴綣的品嚐。夏季到了末端、秋風降臨,他的感情有了回應,巫女當時含羞帶笑的應允,讓他寧願時間停留,只為留住最美的那朵笑花。

  但當他吻上日思夜想的唇瓣、觸碰渴求多時的柔軟軀體時,乍然想起故鄉裡還有個人在等待。幸福變了掛,腦中的真理絕堤,他幾乎聽見貝蕾特母神在耳邊嘆息……他怎麼可以背叛他的妻?

  他走了,走得倉皇又狼狽,不敢直視背後驚愕含淚的雙眸,不敢面對背叛理智的真心。他們相識於夏季的起頭、梅樹結果的芬香季節,卻結束在暑氣的最後、梅子熟透腐爛的秋初。

  一別,就是三年。直到五年前,巫女帶著殘酷的艷笑,出現在他面前。

  這是悲劇的起點。

  而麥威的死亡,亦為悲劇畫上句點。


  腦內影像中斷,在伊南娜的預料之下,戲潮失去知覺的軟倒。

  店娘伸手接住她,動作輕柔的將她平放在地。

  「妳看了我心中最寶貝的秘密,自然……要付出一點代價才說得過去。」伊南娜收回方才釋出的紫色光團,接著取來另一只玻璃瓶,姿勢端正的跪坐在戲潮身旁。

  她手上的瓶子已有光團棲留,那是一朵透明、純粹、不帶任何色彩的光。這是戲潮的情感。一個月的相處下,她自這女孩身上竊取些許回憶,但那顆純潔的赤子之心很難引誘,蒐集到的情感亦少得可憐。

  相較之下,守護在她身旁的路,他身上的幽藍光球不但大得多、亦好得許多。

  大城市裡的人心早已腐敗,每個人的愛恨都染上了濃濃的色彩,然而再多五彩繽紛的情感,卻底不上一朵透明無暇的光團。她很久、很久,不曾得到這麼純粹的情感了。一個戲潮,可抵上她偷來的人心千千萬萬。為了女兒,她必須用盡手段,勾取出戲潮的愛恨,這也是她留下他們的最終目的。

  「戲潮,我的原名是『貝依˙塔』,白巫族的巫女,象徵光明。」伊南娜順著女孩的髮絲,喃喃低語道:「但五年以前,我已捨棄貝依的名字,撿取傳說中被放逐的名號『伊南娜』,正如同我放棄光明,徹底淪落為冥巫。」

  她的食指指尖出現了一只以術法造形的幻勾,青色的勾子在五彩的世界裡格外搶眼,「我的女兒,露米,需要由情恨構成的力量來續命,這是金星神伊南娜留下的『打靈術』,也是讓露米活命的唯一辦法。為了她,要我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縱使操縱打靈術,我將折掉一半的壽命。」但這個代價,她不怕。

  為了露米,她回頭尋找麥威,勒索他所拿到的金錢,全被她拿來購買昂貴藥材,調製成一帖又一帖的藥汁,為孩子爭取時間;她徹底背叛原本信仰的天父母神,使用禁咒「打靈術」,一次又一次竊取眾生的愛恨,替露米續命、讓這小小的生命活下去。

  她只是一個母親。

  為何……幸福卻離她那麼遙遠、那麼難?

  「我知道妳有聽見我說的話。不要反抗,戲潮,我不會傷害妳。請妳成全一個……心痛得快要窒息的母親……」

  伊南娜不再多言,唇瓣開闔中,開始吟唱起古老的咒語。青色勾子由印堂侵入戲潮的腦門,最後只剩操縱勾端的食指頂在印堂中心,而那彷若呢喃的古咒,依然持續不斷。

  當她慢慢拉出幻勾時,在勾尖處,牽出一條肉眼難以看清的細絲。隨著勾子的舉起,黏附勾尖的細絲亦被拉出腦外,而另一端,依舊緊密的與戲潮相連結。

  一手拿勾、一手取瓶,伊南娜神態嚴肅,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準備將情絲裝入瓶子裡,這是最困難的部分,亦是最容易讓她忽略外界的時刻。

  一滴冷汗,沿著鬢角留下。

  當幻勾化為牽引的蝶,正要飛入早已準備好的瓶子時,倏然,一朵霸道的紅蓮之焰,毫不客氣的燒破了結界的防禦,侵入伊南娜一手打造的異空間。

  異變奏起,蝶、情絲、玻璃瓶,在這一瞬間化為烏有。

  結界崩壞。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伊南娜措手不及,眼睜睜看著籌畫多時的心血在此付諸東流。

  她憤怒的轉首,揚高一掌,打算讓青氣將對方吞噬乾淨。但當她回眸的瞬間,落入眼簾的景象,卻讓高舉的掌心,怎樣都無法揮下。

  「妳想幹什麼?伊、南、娜!」單手抱著孩子、單手操縱天火的龍族少年,咬牙切齒的瞪著墮落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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