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千年的約定》

　「然後？」劍名低頭看著中文課本，輕描淡寫地說道。

　「然後我費盡唇舌，才能令那批保鏢相信小莫是因為太累而倒下，並且不小心將水倒在身上…當然了，我說我在洗手間不小心弄濕的。起初他們對我說的十分懷疑，幸好那個女保鏢，好像叫Christina…曾經聽過小莫提起過我，她還說『小姐的男朋友不會說謊』…之後我便和他們一起回小莫的家…陳劍名，你能稍為認真地聽我說嗎？」

　明風不滿地看著劍名，不一會又好奇地向課室外看過去。現在是午飯時間，學生的數量明顯減少，課室內的人數更是稀少，只有吃過飯、正在看書的劍名，未吃飯、一直對著劍名說話的明風，以及三名已吃過飯、認真地溫習的女生。

　突然，劍名的視線由書移到明風身上。

　「風，今天的中文課測驗，你溫習好了嗎？」

　「怎會？昨天回家時已是二時，哪有時間及心情溫習？」明風無聊地計算著在課室門外經過的人的數目，頭也不回地說著。

　「那麼你應該溫習一下…等等，你甚麼時候回家？」劍名低頭的動作頓時停住，驚訝地說。

　「我說二時…」明風本是淡淡地回答，但是說到「二時」的時候，他說話的動作霎時間停住。

——糟糕…不小心說了出來…

　明風慢慢將視線移向劍名。不安的眼神，驚訝的眼神，兩者交會在一起時，四周彷如停頓一般，雙方都等待著對方的行動。

　「劍，你不要誤會…」明風無力地嘆氣，正待開口的時候，課室的門恰巧打開了。

　「風！」小莫的聲音隨著門打開傳進來，明風不安地回頭微笑。

——小莫，千萬不要亂說話…

　「小莫，你來得正好，我有點事想問問你。」劍名在明風身後說道，明風回頭瞪著他，可是他不在乎地笑著。

　「你想問我甚麼？」小莫微笑著行到二人的旁邊，並在明風身旁的位子坐下。

　明風一直瞪著劍名，劍名卻視而不見地說：「小莫，老實說，昨晚你和風做過甚麼？」

　小莫聽到後立即從座位上跳起來，右手握起拳頭，嗔嬌地搥打著明風的肩膀。她臉帶微笑，卻緊抿著嘴唇，輕聲地說：「你怎麼連昨晚的事也告訴別人？」

——甚麼昨晚的事……

　明風對著小莫掛著不明所以的笑容，不自然地乾咳數下。

　可是，劍名並沒有給予明風混淆視聽的機會。

　「小莫，你們昨晚做過甚麼？沒有做出甚麼越軌行為吧？」

　小莫的臉不禁漲紅起來，她低著頭，忽然雙手掩住臉部，並不停地搖著頭，從中不時傳出低聲的微笑。

　明風和劍名驚訝地看著小莫這奇異的動作，明風的表情更一瞬間僵硬起來。

——拜託…不要做出這種使人誤會的舉動吧…

　像是回應明風的請求似地，小莫快速地把頭舉起來，笑著說：「我們沒有做甚麼。」

——對對對！你說得對極了！小莫，我真是太愛你！

　明風放心地笑出來，將放在他旁邊桌子上的飯盒從書包內拿過來，輕鬆地將身體仰後，說：「劍，不要心邪，我昨晚只是一時不留意時間。小莫，你先回課室吧，放學時我來找你。」

　「好的。對了，雖然放學再說也不遲，但我還是忍不住…不要忘記明天的約會啊，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小莫一邊笑著一邊彎下身，在明風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後，明風的臉立即泛紅起來。

　「…我們放學再見。」小莫清脆的笑聲傳入明風的耳中，同時她將臉靠前，輕輕地親了明風的臉頰。此時，在旁的劍名看見明風現在的模樣，不知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忍住笑意。

　小莫轉過身，她的背影漸漸從二人的眼中遠去。劍名輕聲對明風說：「風，你們還沒有接過吻吧？」

　「當然還沒有…我和小莫由認識到交往，加起來也不足兩個星期。」明風的臉還是漲紅著，他看看劍名，再低頭打開飯盒，說：「我可是很保守的。」

　「是嗎？保守的應該是小莫吧？」劍名拿起在椅子邊的水樽，喝下了幾口。就是這樣，課室一下子靜了起來，只餘下水經過喉嚨和咀嚼食物的聲音。就在此時，快要踏出課室的小莫轉過身來，「稍為」用力地說出一句話。

　「風！忘了說，昨天你在床上對我說的話，真的使我很高興啊！」

　水經過喉嚨和咀嚼的聲音隨著小莫一同離開課室。現在，課室內只餘下三名臉上露出不好意思，卻正在低頭竊笑的女生；一名剛將水從口噴出來，差點伏在桌上狂笑，現在正強忍著意的男生；以及另一位被水噴到，及受驚之下吐出飯來的男生。

　忍著笑意的男生終於忍不住，斷續的笑聲之間傳來他顫抖著的聲音。

　「這…這可真是保守啊…跳過接吻這個步驟…直接到達床上的關係…」

　「陳．劍．名！你不要亂說話！」

　「…我…哪有？那是小莫親口說的…」

　「在床上和上床是不同的！你沒有常識嗎？」

　「即使有分別，也是在床上。」

　「你這該死的古代生物！沒有聽說過『己所不容，勿施於人』這句話嗎？」

　「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兩名男生的罵戰不僅在課室內徘徊，在課室外倚著門站著的小莫，聽著內裡傳來的吵鬧聲音，不禁低笑出來。她看看門，伸出舌頭說：「坐在床上和在床上，也是差不多吧？」

　小莫的說話當然得不到任何回應，因此她說完後，臉帶微笑離開了。

※※※※※※※※※※※※※※※※※※※※※※※※※※※※※※※※※※

　一個天氣晴朗的週末，秋風在陽光的輕撫下掠過街道，將秋天來臨的消息帶給街上的人。當這陣溫暖又帶點涼意的秋風與明風擦肩而過時，明風卻似感受不到似地低著頭，兩道眉幾乎連成一道的緊皺著。

——真是的…都怪小莫昨天的奇怪說話，使我整晚也睡不好…不，她昨晚不是來電道歉了嗎？我不應該再怪她…但是…唉，好煩人呀…

　明風不理會被風吹弄著的外套，亦不理會被風吹亂的頭髮，他只是逕自低頭像是抱怨地發出低沈的聲音。因為小莫昨天的戲言，昨晚明風家裡的電話響過不停，最過份的是在凌晨二時的時候才致電過來。那個最過份的人是劍名。

　可是，劍名除了挖苦明風，他還給明風一個忠告。

　『你告訴我的事，儘可能不要告訴小莫。』

——這是當然的…這些事，即使告訴她，她也不會相信吧？

　明風想到這裡，不禁沉重地嘆氣。他明白，知道最多的人，往往是最危險的人；相反，甚麼也不知道的人，一定能夠置身事外。
　
　可是，明風和小莫的關係是男女朋友，即使怎樣說，明風總有一股欺騙著她的感覺。

——將來她知道的話，一定會怪我吧？

　明風再次嘆氣，突然，他感覺到肩膀好像撞上了某些東西，同時一把的女聲從前方傳來。明風立即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前方。

　「好痛…」

　眼前的是一名棕色短髮女子，她左手撐著地面，右手正低頭揉著臀部。

　「對不起…你有沒有受傷？」明風慌忙地伸出右手，這只是反射動作，可是女子真的抓著他的手站起來，使他險些跌在地上。幸好明風及時站好身體，右手稍微用力便將女子拉了起來。

　「真的很對不起，剛才我只顧著想一些事情，沒有注意路上…」

　「好痛…不，你不要這樣說，我也是在想一些事情才會撞上你的。」

　女子慢慢抬起頭，本是掛著微笑的臉龐，在看到明風的一瞬間變為驚訝；同時，本是一臉抱歉的明風，看見女子的時候也變得錯愕起來。

　明風錯愕的原因，是因為眼前的女子的外貌的關係。天然的棕色頭髮在陽光照射下，猶如反射著夕陽的美麗；對上明風的棕色瞳孔微轉一圈，就如在轉動的寶石般閃耀著；肌膚更似是白玉雕琢過後般圓滑。然而，女子最吸引明風的，是那淺淺的微笑，雖然一瞬即逝，但他已不自覺地將它記在腦中。

　另一方面，明風的外貌是不錯，但卻未到達讓人驚訝的地步。在女子的眼中，雖然明風的頭髮和瞳色皆是黑色，但是女子的腦海立即浮現出另一個身影—一個金髮的身影、一個藍色瞳孔的身影、一個曾向她溫柔地伸出手的身影。女子茫然地看著明風，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二人無言地對視著，過了一會，明風回過神，慢慢將右手抽回來，可是女子仍是握著他的手。

　「小姐…我的手…」

　明風稱呼這位女子為「小姐」有點奇怪，女子看起來是和他同年齡的。

　「啊，對不起。嘻嘻，希望我這樣說不要嚇倒你，但是你真的很像一位我仰慕的人。」女子微笑著，將手放開的同時，臉上忽然掛上婉惜的表情。

　「本來想和你多談幾句，交個朋友的…可是我現在正趕時間，而且你看來也好像有約…有緣的話再見吧。」

　女子說完話後便從明風身邊急步離開。事情來得太快了，明風未能做甚麼，只是緩緩轉身，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

——我應該問她的電話號碼吧？

——不！我和小莫在交往的，怎麼可以想著其他女性？可是，男女也可以是普通朋友嘛…

　明風心裡不停想著剛才的女子。

——可是，她怎麼會將一隻貓放在頭上？她不覺得重的嗎？雖然那隻貓只有拳頭般大…

　明風不斷想著，正踏出腳步時…

　「風！你要去哪裡？」

　小莫的聲音從後傳來，急地停下腳步的明風險些往前摔倒。他狼狽地站好身體，此時小莫已經走到他的身邊。

　「風，你想去哪裡啊？」

　「我們不是約好去戲院嗎？」

　「這裡不就是戲院嗎？」

　明風猛然抬起頭，「XY廣場」四個大字映入明風的眼簾，而二人約好的「ABC戲院」就是在這個廣場內。明風苦笑著搖頭，慢慢將視線放在小莫身上。

　白色襯衣加上淺藍色牛仔裙，臉上沒有任何化妝，並且沒有戴上任何飾物，小莫就是這樣出現在明風的眼前。明風上下打量著小莫，小莫見狀稍微低頭，輕聲地說：「對不起…因為我睡過頭，所以沒有怎麼打扮便出來…」

　「不用抱歉，我也是平常的打扮啊。」

　「可是…Christina說，我這副打扮…的確不像是去約會…」

　小莫的頭垂得更低，手指在胸前不停地打轉。明風見狀，不禁輕聲笑出來。

——為甚麼這麼介懷呢？

　明風從外套口袋拿出一枚刻著藍色文字的白色戒指，同時他拉起了小莫的左手，將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小莫對於明風的動作，先是驚訝，後是喜悅。

　「這…這戒指很漂亮啊！送給我的嗎？」

　「不是送給你的話，我又怎會替你戴上？」

　「多謝你！」小莫聞言立即撲上前擁抱著他，使得他險些又再跌倒。明風趕忙退後一步，低頭看著將頭埋入他胸口的小莫。面對這樣的事情，明風真的很想抱著她，可是，他真的只是「很想」。

　「小莫…我知道你很高興，可是這裡有很多人看著…」明風生硬地說著。

　「對呢…」話雖如此，小莫仍緊緊地抱著明風，並在他的懷中說：「可是，這個時候應該不是說這些話的吧？你應該抱著我才是啊…」

　「可是…我沒有心理準備…」

　明風這樣說著，懷中的小莫不禁低聲笑出來。小莫輕輕用頭敲著明風的胸口，慢慢將雙手放開，笑著說：「下次你要有心理準備啊。」

　明風紅著臉點頭回應，小莫不禁再次笑出來，說：「好了，再這樣下去，我們便不用看戲了！我們快進場吧！」

　說罷，明風就如一個木偶般被小莫拉著走，直至小莫將戲票交給工作人員時，他這才清醒過來。他抬頭看著小莫的背影，同時看著她手上的白色戒指。

——應該沒有問題吧？水之洗禮被封印後，和普通戒指沒有甚麼分別…算了，反正小莫這樣高興，就送給她吧。現在就專心和小莫看戲…咦？等等…

　「小莫，我們看的戲叫甚麼名字？」

　「我沒有告訴你嗎？是『千年的約定』啊！」

※※※※※※※※※※※※※※※※※※※※※※※※※※※※※※※※※※

　戲院內一片黑暗，除了在出口旁邊的座位外，所有位置的座位只能看見大螢幕上的影象，直至片尾時才能看見其他事物。不知為何，明風認為『千年的約定』這一齣戲，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進行，再加上緩慢的配樂，就猶如聽著搖籃曲，眼皮隨著節奏慢慢閉上…

　由眼皮閉上的一刻起，明風與夢魔激戰了持續兩小時，最終夢魔因戲院的燈光從外攻擊而落敗。明風成功擊退夢魔後，他慢慢睜開眼睛，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就在此時，小莫立即拉著他，不停地對明風說她對這齣戲的看法。

　「風，剛才男主角向女主角告白的一幕，很感人啊！」

——剛才發生過這樣的事嗎？

　「風，你不覺得女主角很悲慘嗎？」

——誰是女主角啊？身穿白衣還是黑衣的那個？

　「幸好他們有緣千里能相會。」

——有緣千里能相會？現在還有這些情節的嗎？

　可是，只看了十分鐘的明風，又怎會明白小莫在說甚麼？所以，他沒有回應，只是不停地點頭、發出單音回答。

　二人邊說邊步出戲院，正當他們踏出戲院的出口時，小莫突然停下腳步。

　「風，我的身體香嗎？」

　小莫的說話傳來，明風慣性地點頭回應……

　「你說甚麼？」明風點頭的動作急地停下來，錯愕地看著小莫問道。

　「我問你我的身體香嗎。」

　「我怎會知道呢？我又沒有…」明風原是笑著回答，可是小莫這時狠狠地瞪著他不放，使明風差點就咬到自己的舌頭。

　「小莫，你怎麼了？」

　「剛才你靠在我肩上睡覺的時候，你沒有留意到嗎？」

　小莫嬌嗔地說出這句話後，便鼓起腮子將臉別過去。只要是正常人，不難聽出她的絃外之音。雖然，嚴格來說明風不算是正常人，可是他明白小莫的意思。不過，縱然他知道，他卻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困局。

——我有看啊，看了十分鐘。

　明風差點衝口而出，還好他及時忍下來。可是，忍下來又如何？明風無奈地看著小莫的背影，隱約感覺到她的怒氣。

——還是老實地道歉吧…

　「小莫，對不起…」——但是這齣戲真的很沉悶…

　明風只說出前半部分，他輕輕拍了小莫的肩膀，說：「這次就原諒我，好嗎？畢竟我還是不太習慣看愛情電影。」

　小莫緩緩地轉過身，她的臉鼓漲著，低聲地說：「那麼下次如何？」

　「下次…我會堅持到最後的…」

　「不能反悔啊。」小莫嘟著嘴巴走近明風身邊，挽著他的手臂說：「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我們去吃飯之前，你能否寬容些…好！我會等到你完全原諒我的！不要咬我…」

　近乎半拖半拉，二人才開始邁步前進。誰都沒有察覺到，在他們的背後，亦有兩個人影在稍遠的地方監視著他們。

　兩個女性身影，灰色的大衣和鴨舌帽，另黑色的馬尾辮子緊貼在背上，彷彿是相同的二人望著小莫的身影輕聲地對話。

　「姐姐，那個女孩真的是莫氏財團主席的獨生女嗎？」

　「不會錯，雖然她甚少出現在公眾場合，可是我絕對不會認錯人。」

　「可是…要是認錯人的話，我們會很麻煩啊。」

　「現在我們已經很麻煩了！媽的！為甚麼一架運送車要十多名警衛保護？害我打劫不了…不過，現在有一個比那架運送車內的貨物還有價值十倍、再加上沒有任何警衛，只有一個沒用的中學生伴隨的女孩，怎麼想這也是一個天賜良機啊！」

　「可是…這算是綁架啊…被捉到的話…」

　「綁架別人總比餓死要好吧？更何況我們又不是要傷害她，只是暫用一下。」

　「那麼…會不會用到槍？」女孩顫抖地按著大衣說。

　「你不要說得我很喜歡使用槍，可以嗎？」另一名女子煩躁地甩甩手，但是她頓了一會才說：「我也不想使用，但是到了必要時，我會開槍。」

　「可是…」

　「不要再可是！我知道傷到人的話，我們的罪會更大。但那又如何？我們現在還有其他路可行嗎？我們已有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兩天！再這樣下去，我們真是會餓死的。」

　「可…」女孩急忙地掩上嘴巴，在女子的注視下，她深深地點頭。

　「很好。那麼，我們跟著她，等待機會下手吧。」

※※※※※※※※※※※※※※※※※※※※※※※※※※※※※※※※※※

——雷明風呀雷明風，古人所說的「英雄難過美人關」就是這個意思嗎？

　在一間名叫M記的快餐店內，內裡的客人不是正在吃漢堡包，就是在吃薯條，也有的是在喝可樂。可是，只有一個人捧著肚子，下巴貼著桌子嘆息著。

——小莫…你想要折磨我嗎？為甚麼你會去洗手間半個小時還沒有回來？

　事情是這樣的。半小時前，小莫和明風到達M記的時候，小莫突然說想去洗手間，甚麼也沒有說，除了留下一句「你可以先吃，如果想分手的話」…

——小莫…我知道錯了…你快回來吧…唉…有沒有道術是用來飽肚的？

　明風將臉往下貼著桌子，嘆息連連，嘆息得連有人站在他的跟前也不曉得。

　先是一聲不自然的乾咳，後是再次的乾咳加上奇怪的貓叫，可是明風仍然是臉向著桌子，直至那人輕敲他的頭。

　「你回來了嗎？」明風猛然抬起頭，眼神中充滿著希望。

　可是，在他眼前的人並不是小莫。

　「我們有約好嗎？」一名女子笑盈盈地對著明風。她不是別人，正是今天和明風相撞的女子。女子輕輕撥著她的秀髮，笑著說：「我可以坐下來嗎？」

　「可以…」

——等等！小莫現在回來的話怎麼辦？

　「等等！不可以！」明風連忙說道。

　「你不願意再見到我嗎？」女子坐下的動作在空中靜止著，她半彎著身體，驚訝地說著。

　「呃…請不要誤會…但是，現在真的不可以…」明風的手在空中指劃著，說：「呃…相信我吧…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不過…」

　「你約了女朋友嗎？」女子才剛說完，明風連忙點頭，又不時看看入口，這些舉動使女子不禁笑出來：「你的舉動真是明顯。」

　女子站穩身體，緩緩地走到背對著明風的位子坐下。

　「這樣做便沒有問題，對不對？」女子用後腦敲敲明風說。

　「對…」明風不好意思地說著：「對了，我叫雷明風，你叫我風便可以了。你呢？」

　「我叫…」

　就在此時，明風跟前的流動電話響起，明風先說聲「對不起」，再迅速拿起電話，一時間沒有留意女子的說話。

　可是，女子並沒有介意，反而好奇地轉身看著明風的背影。

——真的很像啊…雖然樣貌是及不上他，但是性格真的很像啊…遲鈍、性急…

　女子笑著打量著明風，突然，明風大聲叫了出來：「你說甚麼！」

　不止是女子，快餐店內所有人，包括顧客及店員，全都驚訝地看著瞪大雙眼的明風，可是當事人並沒有察覺，仍是大叫著：「你說的是真的嗎？」

　女子急地環看四周，隨即拉拉明風的衣袖，輕聲說：「冷靜點…」

　明風無視女子的動作，可是他明顯地冷靜下來。他輕聲地對著電話說：「好吧，你想怎樣…十萬？好吧，只要你不傷害她…半小時後，好的。」

　明風沉重地呼口氣，慢慢將電話蓋上，無力地將身體倚在椅子上。剛才注意著他的人都因他冷靜下來而各自做回各自的事情，可是還有一人擔心著他。

　「剛才是甚麼人？甚麼十萬？」女子在他的耳邊說道。

　明風閉起眼睛，無力地說：「你來這邊坐吧。」

　「但是你的女朋友…」

　「要是我這樣告訴你，我的女朋友才有危險。」

　明風一臉嚴肅地說著，即使臉上沒有表情、說話沒有高低，女子仍感覺到他的無奈。就是這種無形的拉力，女子從她的位子站起來，坐到明風的旁邊。

　「發生甚麼事？」女子柔聲地說。

　「你知道莫氏財團嗎？」明風不答反問。

　「當然知道，莫氏是國際間數一數二的財團。」

　「莫氏的千金就是我的女朋友。」明風緩緩地睜開雙眼，望著女子說：「那麼你明白剛才我說『十萬』是甚麼意思了吧？」

　女子呆然半晌，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說：「你的意思是…她被綁架了？」

　明風點點頭，帶點氣憤地說：「就是在這個廣場，這層的女廁。」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其實我可以告訴保安，但是我不想小莫遇到甚麼危險，所以我打算致電給Christina，即是莫氏財團的保鑣隊長，希望她帶十萬到來。」

　明風淡淡地說著，可是他的手已經緊握著流動電話，一副恨不得馬上致電給Christina的樣子。明風看看女子，只見她低著頭，沒有任何回應，因此明風便打開了流動電話。

　「等等。」女子的手輕按著明風的手，阻止他的動作。「你想與你的女朋友分手嗎？」

　「我致電給Christina和想與小莫分手有甚麼關係？」明風不耐煩地說。

　「或許你想你的女朋友以後再不能自由戀愛？」

　「你究竟想說甚麼？」明風半疑惑半憤怒地說。

　「你想想，要是讓你女朋友的爸爸知道她在跟你約會時被人綁架，他以後還會讓她和你交往嗎？不會吧？而且，他爸爸日後為了女兒的安全，必定反對她隨意與人約會，這樣的話，她根本不能自由戀愛，你明白嗎？」

　女子冷靜地為明風分析情況，明風聽罷不得不對眼前的女子感到佩服。可是，女子的說話使明風更加焦急。

　「那麼，我應該怎樣做？依你所說，我不能讓人知道小莫被綁架了，但是我又沒有十萬元，我可以怎樣？難不成我就這樣衝入女廁嗎？」

　明風目不轉睛對著女子，焦急地說著。看著明風這個樣子，女子勉強地掛上笑容，故作輕鬆地說：「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倒有一個辦法。」

※※※※※※※※※※※※※※※※※※※※※※※※※※※※※※※※※※

　小莫被綁架後半小時。

——這裡就是女廁吧？在窄巷外掛著「清潔中」，難怪沒有人進入吧。

　明風站在女廁的門前，歪著頭看著眼前的牌子。手上拿著一個牛皮紙袋的他，喃喃地說：「準備好了嗎？」

　沒有人回應，這是當然的，因為他在窄巷內只有他一人獨自地呆立著。他看看四周，再一次確認沒有人後才放心起來，鼓起勇氣敲著女廁的門。

　「甚麼人？」一把嬌柔的女聲從女廁內傳出。

　明風一下子以為自己的聽覺有問題，因為他清楚記得，在電話內的女聲並不是如此嬌柔的聲音，雖然兩者甚為相似，但是在電話內的卻帶點成熟的感覺。

　可是，要是有別人進入女廁的話，又怎會沒有騷動呢？所以明風先深呼吸一下，說：「帶錢來了。」

　說罷明風感到背後疼痛，明風立即狠狠地向後看去，可是，沒有人。

　與此同時，女廁的門慢慢打開，一個女孩的頭從內探出來。雖然女孩戴著黑眼鏡，但是明風清楚地看見在黑鏡後的是一個與自己同年齡，甚至還要少的黑髮女孩。

　「…進來吧。」女孩示意明風進入的同時，不時看著窄巷內的情況。蒼白的手緊握著門柄，不停地顫抖著。

　明風依女孩的說話進入女廁，腳步不知何故地十分緩慢。

　「快點！」女孩顫抖著叫出來，但是明風並沒有理會她，因為眼前的事物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個與黑髮女孩同樣裝束的女子站在女廁的中央，在她的懷內倒著暈倒的小莫。

　黑髮女孩關上門後迅速回到女子的身邊，她的身體仍然在顫抖著。

　「錢呢？」女子開口問道。

　相比起黑髮女孩，眼前的女子可算是冷靜得多。除了抱著小莫的手沒有顫抖外，指著明風、拿著手槍的手一點兒也沒有顫動。

　「先還我小莫，再給你錢。」

　「現在主導權在我手上，你不要命令我。」女子冷冷地說：「我怎知道你真的帶來了錢？」

　「那你帶著小莫行過來，我會讓你看清楚。」

　明風提起牛皮紙袋，直直地指向女子的方向。急速的心跳撼動著明風整個人，可是身體卻絲毫不動。

　女子看看明風，再看看身後的女孩。女子將嘴靠近女孩的耳邊，然後將頭轉回來。

　「好吧，但你不要耍花樣。」

　女子將手垂下，踏出腳步。此時此刻，明風的心跳完全失去自主，女子每踏出一步，明風的心便跳動一下；每次心跳，都比前一次的來得強烈，來得急速。

　當女子踏出第三步，為了緩和緊張的心情，明風對女子說：「等等，我有一個問題。」

　女子停下腳步，將手槍再次指向明風，說：「說吧。」

　「你們為甚麼要綁架小莫？」

　女子呆然半晌，眼睛睜得圓圓地望著明風。突然，女子失聲一笑，說：「當然是為錢吧？但是你放心，我們不是甚麼黑幫組織，不會傷害她的。」

　女子再次將手垂下，牽動著心跳的腳步聲再次傳來。隨著聲音的接近，二人的距離亦隨之縮短，不消一會，二人的距離只差一步。

　「讓我看看吧。」

——現在是最重要的時刻…

　明風將遞出的紙袋打開，並巧妙地將紙袋內部移到女子的視線範圍外。女子為了看清楚紙袋內的東西，便把頭向前伸出…

——就是現在！

　明風緊張地對著前方，突然，女子竟然低吟一聲，應聲向前暈倒！離二人稍遠的女孩驚訝地看著前方，明風則趁這個時機扶穩暈倒的女子和小莫。

　明風瞬即將暈倒的二人輕放在地上，同時將女子手中的手槍拿掉。他將手槍握在手上，正想去看小莫的情況時…

　扣板機的聲音，手上的手槍隨即被打掉。明風錯愕地看向女孩的方向，只見女孩全身顫抖著，雙手緊緊地握著一支裝有滅聲器的手槍。

　「快…快放了姐姐…」女孩面色蒼白地說。女孩不停顫抖的身體告訴明風，剛才那槍，並不是女孩的真正實力，只是她無意識並幸運地打中他手上的手槍。

　可是，幸運的可能是明風，因為那槍剛好打中手槍，而不是他的手，或是他的頭。

——滅聲器？有這樣的裝備，剛才她竟然說她們不是黑幫？

　明風逐漸回過神來，緩緩地說：「你先放下槍吧，我不會對你們做甚麼…」

　「住口！」女孩將槍口直指向明風，可是槍口卻左搖右擺的在移動著。「姐姐剛才對我說，要是你耍花樣，就要我用槍指著你…」

　「但是她沒有叫你開槍吧？」

　「…這個…叫我用槍指著你，不就是叫我開槍嗎？」女孩顫抖著說。

　現在明風搞不清究竟是女孩用槍指著他，還是他用槍指著女孩。女孩的臉色比起剛才更要蒼白，驚慌失措地與明風對峙著。明風看見她這樣，禁不住大喝出來。

　「蠢才！她才沒有這個意思！」明風說：「要是要開槍的話，為何剛才她不開槍？她叫你用槍指著我，只是為了威嚇我！」

　「我…」

　「你的姐姐知道你不敢開槍，所以只是叫你用槍指著我；而她又怕你會不慎開槍而引來警衛，所以給你這支裝有滅聲器的槍。」明風稍為穩定下來，說：「她由始至終，都沒有要你開槍的念頭，你不明白嗎？」

　「你…我…」女孩稍為低下頭，突然猛然抬頭，失控地叫著：「你說謊！為甚麼我要相信你？你說姐姐認為我不敢開槍？可笑！身為黑幫首領的女兒，我會不敢開槍嗎？」

　明風還來不及驚訝，女孩手上的手槍已經正正地指著他。

　「你這個人！立即放了我的姐姐！」

　明風這才驚訝地說：「…你剛才說你是黑幫首領的女兒嗎？」

　「那又如何！」

　「為甚麼黑幫首領的女兒會獨自出來綁架別人？」

　「你認為這是我們希望的嗎？」女孩的聲音已經沙啞，但她仍大聲叫道：「不論是生為黑幫首領的女兒，還是綁架你的女朋友，我們也絕對不願意！我三歲便被媽媽帶到外國，脫離了爸爸的黑幫組織，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可是…」

　女孩停頓下來，一陣抽泣的聲音傳入明風的耳中。

　「…畢竟脫離組織是不可能的…五歲時…媽媽被組織的人殺了…我和姐姐僥倖地逃走出來…十年！我和姐姐在逃亡的生活中過了整整十年！我們真的好累！為了擺脫逃亡生活，我們決定回來求爸爸原諒我們…可是…那個混蛋！追殺了我們十年，竟然到現在才被人逮捕？他的組織現在才解散？可惡！我們用盡所有積蓄回來，但是他…那個天殺的！他留了甚麼給我們？就是我和姐姐手上的兩支手槍！沒有任何技能的我們，除了靠這兩支槍生活，還可以靠甚麼？」

　明風聽到女孩哭訴著，不期然同情她們起來。突然，一個快速的黑影劃過空中，明風感到右臂一陣刺痛，低頭一看，血正從上臂流下來。

　明風再次錯愕地看著女孩，女孩也是錯愕地看著明風。四目交投，女孩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

　「看…看到了嗎…我…我真的會開槍的…快放了…姐姐…」

　女孩再次顫抖起來，突發的槍擊不僅使明風驚訝，女孩也對此事驚訝萬分。

　就在此時，明風向橫伸出左臂，說：「等等。」

　女孩的表情在一瞬間呆住。她在想，眼前的人在對她說話嗎？本來應該無容置疑的答案，可是明風的眼睛卻不是對著她，而是微微往後方看去。

　「你…在對我說話嗎？」

　「…呃…對，我在對你說話。」明風將視線移回女孩身上。

　「你…『等等』是甚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會開槍的。」明風定眼看著前方，說：「要是你決心開槍的話，現在就做給我看看吧。」

——這個人…他究竟在想甚麼？他…

　「你在說甚麼？你…你認為我真的不敢嗎？」女孩故作鎮定地說道。

　槍口像是有眼睛似的，直瞪著明風不放，可是，明風並沒有逃避視線。

　「那麼你開槍吧。」明風慢慢垂下左手，無力地說。

　「你…」

　「開槍吧！」明風突然一聲大叫，女孩冷不防他這樣大叫，手指頭一緊，扣上板機，子彈如風地向明風飛去。

　在子彈離開槍口的一刻，明風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

——我看到了。

　明風的瞳孔瞬間轉成金色，本應快得不可看見的子彈，現在在他的眼中像是慢動作重播一樣，子彈一格一格的向前飛過來；子彈末端連著長長的黑線，像是拖著一條黑色的尾巴在空中飛翔。

　要避開這樣的子彈，任何人也能做到。

　同時，子彈在明風眼中以龜速前進，可是在女孩在眼中，子彈根本無跡可尋！她只見明風在開槍的瞬間舉起左手，下一刻，她確切地看著子彈貫穿左手，血紅的色彩映入她的眼中，突然驚叫一聲，雙眼反白便暈了過去。

　明風握著拳頭，看著女孩驚慌得暈倒的模樣，不禁呼一口氣。

　「真是好險…」

　明風沉重地嘆息一句，同時將拳頭放鬆，隨著血紅的血液，黑色的粉末在他手上慢慢飄落下來。

　「你…這是甚麼能力？」

　突然，一把女聲從明風的背後傳來，但是他並沒有因此驚訝，只是慢慢轉過身，對著空氣說：「和你一樣的道術能力。」

　「道術？這不是一般的道術能力，這是…」聲音再次傳出。

　「呃…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可以現形嗎？對著空氣說話始於有點怪怪的。」

　明風才剛說完，一個女子的身影隨即出現在眼前。這個女子正是今天與明風遇上兩次，他新結交的朋友，藍夢。夢現身後，隨將手上的符咒拋開，急地抓著明風的臂膀，用力地搖晃著叫道：「風，你剛才的…不就是…」

　「痛！我的右手…」明風呻吟一聲，夢見狀立即收起左手，但是她仍是緊握著明風的左手不放。

　「讓我先療傷吧。」明風苦笑地望著夢，將左手抽回來，並將手掌輕按在右手的傷口上。明風閉起雙眼，一陣微弱的光芒慢慢從他的手掌透出來。

　不一會，明風將手從傷口移開。夢看看傷口的位置，就像變魔術一樣，除了旁邊的血跡外，根本發現不到任何傷口。

　「這真是…那麼說來，你不就是…」夢半掩著臉，興奮地說著。

　「有點不好意思…我的確是靈王。」明風搔搔頭，說：「剛才使我看到子彈的是『超感官』；徒手接子彈的是『靈鎧』；還有療傷的是『回復』。」

　「你…太好了！那麼那麼，你看到我頭上的貓嗎？」夢喜出望外地微笑著，興奮地指著頭上捲縮一團的白貓。

　「當然看見吧…雖然牠只有拳…」

　明風話未說完，夢竟然在他的面前跪下來！明風驚慌地看著夢的動作，正想開口之時，夢低著頭，以哭笑夾雜的聲音說：「太好了…夢終於等到靈王大人的轉生…」

　「夢…你在說甚麼？等到靈王的轉生？」明風一頭霧水地說著。

　「我…保留著自己的記憶轉生，所以我一直也在等待你啊，靈王大人。」夢抬起頭，眼淚眶盈的笑著說：「一千年了…靈王大人和夢的約定已經一千年了…」

　「你先起來吧…我只繼承了靈王的力量，所以我不記得你啊…」明風將夢扶起，看見她的笑臉時，明風不自然地將視線移開。

　「大人你連夢姬我也記不起來嗎？」夢雖然帶點婉惜地說著，但是她的笑臉說出她的喜悅絕對勝過失望。她將身體靠近明風，明風怯地退後一步。

　「你不要這樣吧…」明風嚥一口氣，說：「雖然對你不起…但是我真的記不起夢姬是…等等，夢姬？」

　「大人你終於記起我嗎？」夢雀躍地叫道。

※※※※※※※※※※※※※※※※※※※※※※※※※※※※※※※※※※

　白色的牆壁佇立在眾人的眼前，同時在鏡子上反射出來，使得整個女廁變成全白色的一般。在這些白色之中，黑髮女子倚著廁格的側邊坐著，茫然地看著前方。

　「你們…真的不報警嗎？」

　「反正小莫沒有受傷，再加上我聽到你妹妹的說話，使我狠不下心報警。」明風看看小莫，再看看女子，說：「而且，小莫也沒有異議。」

　女子立即看向小莫，小莫只是笑著地點頭。

　「我聽明風說了，所以我決定了不報警。」

　「真的？」女子的眼睛稍微睜大。

　「但是，我有個條件。」小莫微笑著說，明風和女子不約而同地疑惑起來。小莫將手遞向女子，說：「來我的家裡打工吧。」

　「甚麼？」女子看著小莫伸出來的手，呆然地說著。

　「我說，來我的家裡打工吧。」

　「為甚麼？」女子的身體顫抖著，說：「剛才我還綁架你的…」

　「那已經過去了，不是嗎？」小莫調皮地伸出舌頭，說：「還是你覺得監獄比起我的家還要好？放心吧，我不會要求你做很困難的事，只會是一些打掃啦、煮飯啦。」

　女子的心頭突然一陣絞痛，一種苦澀的感覺從喉嚨湧上來，可是女子立即緊抿著嘴唇，不讓那種苦澀的感覺湧出來，可是這卻使它湧上了眼眶。

　女子低下頭以隱藏自己的臉孔，但通紅的耳根已將她臉上的表情顯示出來。

　「你…」女子低沉地說：「這是你要求的…不是我要求的，你不要後悔。」

　「放心吧，我不會後悔的。」小莫將手進一步伸前，可是女子只是別過臉，慢慢地站起來。她走近黑髮女孩的跟前，將其揹在背上，背對著小莫說：「我…甚麼時候可以…」

　「就現在吧。」小莫說：「我想你們現在有這個需要？」

　「…我過一會致電給你…剛才我記下了你的號碼…」女子無力地說：「我叫Shaley，妹妹叫Susan，以後請多多指教。」

　Shaley沒有多言，無聲地轉動門柄。

　「你待會找我，只要說找莫莉婷便可以。」

　Shaley默默點頭便離開了。小莫滿意地看著二人的背影，突然她的頭被人從後按著，使她不禁鼓起腮子。

　「風，不要這樣啦。」

　「說得不錯嘛，你這個小女孩。」

　「甚麼小女孩？你不也是和我同年嗎？」

　「我比你年長一個月。」明風笑著將手從小莫的頭上移開，說：「說笑而已，笑一個吧。」

　小莫稍微放鬆臉頰，指著前方說：「在此之前，你應該解釋一下，那個女孩是誰？」

　明風的表情一瞬間呆住，因為在女廁內，除了他、小莫、Shaley兩姊妹，還有一人，藍夢。

　剛才夢的一番自白，明風到現在還是不能夠相信。千年的約定，電影也就算了，可是這種事竟然發生在現實中，更要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這教明風如何相信？可是，既然自己是靈王的轉生，對方是夢姬的轉身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明風不太相信便是。就在他懷疑夢的說話的可信性時，小莫慢慢醒過來，他和夢立即分開對立。小莫醒了不久，Shaley跟著醒過來，這使他忘記了夢的存在。

——應該怎樣回答她？她是夢姬，一千年前的妻子…不可以這樣回答吧？更何況，我甚麼也記不起啊…咦？夢！你想做甚麼？

　夢踱步向著二人走過來，對著腮子鼓漲的小莫笑著說：「莫姐姐你好，我叫藍夢，他的表妹。」

——表妹？

　明風和小莫同時望向對方，疑惑的表情在臉上顯露無遺。

　「我今天從外國回來，想不到一回來便遇上表哥…但是，你們好像在拍拖啊？不要害羞啦，咦？莫姐姐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啊，難怪表哥這麼喜歡你啦！表哥，我不阻你了，遲些聯絡吧！」

　說罷，夢便闊步離開女廁，餘下兩個直直地看著這個「表妹」的背影的二人。

　「風…原來她是你的表妹，早一點說嘛…」小莫嬌聲地說著，並將身體仰後，埋在明風的懷裡。

　「對…我應該早一點說…」

——可是…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有一個表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