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失望返回

就這樣，帶著失望的心情，我回到了我所屬的現實世界，投入工作，繼續沉浸在失戀的痛苦中。我想，時間總是會治療一切的；至少朋友們都這麼告訴我。


然而，痛苦並沒有減輕。

我打了幾次電話給那個已經分手的女朋友，她只要聽到我的聲音，就馬上掛掉了電話。

有一次，我不等她掛電話，很急地說，「我要自殺。」

她聽了，大約停住兩秒，不聲不響的，還是掛掉了我的電話。

這使得我感到非常的難過，以往我們之間的感情，對她竟然沒有留下一點點的牽掛，就算我聲稱要自殺，她都無動於衷！

尤其當我知道她又交了另一個男朋友時，我竟然有一種衝動，想要陷害那個男人。那時，我的內心裡，又是嫉妒，又是害怕，唯恐自己真的犯下了謀殺罪。


後來，有個精神科醫生的朋友，硬抓著我做心理治療。

叫我躺在舒適的皮製躺椅上，跟他講到自己的戀愛過程，和心裡的感受，還有，我也要聽他那些聽了不想再聽的話，根本狗屁不通，沒有任何作用。

倒是他開給我的安眠藥，可以幫助我晚上的睡眠。我的生活，變成與藥物為伍，沒有安眠藥，我就失去了睡眠。但是，藥吃得越兇，睡眠卻變得更不好。

那個醫生朋友警告我，「應士仁，你如果不想要自己幫助自己，我想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你！」

但是，我如何幫助自己呢？

我問他，「我該怎樣幫助我自己呢？」

「天下何處無芳草？走出你現在的感情世界，再去好好談一次戀愛。唯有新的愛情，才是你的解藥。」他勸我，「不要再鑽牛角間了！你不可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除非你有魔術。」

不行！他說的一點用處都沒有。如果我可以那麼輕易放棄這段感情，我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沒有辦法之下，我也去求神問卜。

不知道那些算命的是不是真有超能力，有些算命先生在言談之中，真的有辦法說出來我過去的事情。但是對於未來，說得都是摸擬兩可。似乎任何事情的變化，都被很多其他事物所牽制，我所能做的就是，聽從他們的指示，做一些正常人不會做的事情。

為了我自己，我真的照做了，卻是沒有什麼作用。

算命先生很有後知後覺地說，「應先生，你們兩個人的緣分，糾纏不清。你只是做了兩次的法，怎可能就會有用？」

「你當初不是說一次就有效嗎？我已經做了兩次了，為什麼一點效果都沒有！」我蠻生氣的，有點受騙的感覺。

「當初還沒作法，我看不清楚你們之間的關係。」算命先生又提出了建議，「不然，我們再作一次，這次我算你半價就好。」

「真的會有效嗎？」我半信半疑。

「嗯，絕對有效！」算命先生信心十足。

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又照了算命先生所說的，作了第三次的法。結果一樣，毫無效果。事後，我差點拿著刀子去找他，最後因為自己不夠凶悍，終究不了了之。

錢被騙光了，只好求神，我的身上少說掛了十個以上的靈符。不知道是不是花錢不夠，供品不夠豐盛，給的香油錢不夠多，那些靈符沒有一個有效。而且，那麼多個的東東掛在身上，還害得我晚上睡覺睡得更加不好。


身邊的朋友，看到我嘗試著各種辦法，很不以為然地勸我，「應士仁，你是個知識份子，怎會去相信那些神奇鬼怪的玩意兒？」

我反問，「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我沒有其他辦法。

「看開一點，你的人生還很長，應該站起來，繼續奮鬥。忘了以前的事吧。」

「我如果能夠忘掉，也就不必這麼辛苦了。唉。」我不知道自己嘆了幾千口氣。

聽了，他們也是無言以對。

每天不能睡好覺，我變得跟熊貓一樣，黑黑的眼圈。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那是我無家可歸，只能窩在路旁睡覺的結果。真是可悲。


後來，我不小心想到了自殺，讓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可是，漸漸的，自殺的念頭盤據了我的腦海。

以致於站在窗戶旁，我會看到自己摔在地上的景象，一片殷紅；站在橋邊，我會看到自己浮腫的身體流在河裡；站在月台上，我會看到自己的頭脫離了自己的身體。似乎任何的事物，都可以和我自己的死亡連接在一起。

我害怕地向我那醫生朋友求救，「我該怎麼辦？我會不會真的自殺？」

他想了一下說，「請個長假，離開這個讓你傷心的地方，找個不一樣的城鎮散散心，最好是個鄉下地方，壓力比較小。」

聽了他的建議，於是，我又來到了那個東部的鄉下。



來到了鄉下，我的狀況似乎有了一點改善，至少睡覺睡得好一些。

每天我一大早起床，吃過簡單的早餐後，帶了乾糧和水，就背著小背包上山，直到自己覺得累了，才回到旅社。

晚餐的時候，如果時間夠多，就吃得豐盛一點，反之，也就隨意吃吃。倒是每天的啤酒總是少不了，幾罐啤酒下肚，友善的酒精讓我得到了品質不錯的睡眠。

我的心裡，有點感激我那個醫生朋友；沒有他，說不定我已累倒在辦公桌上，就像日本人的辦公室猝死症一樣。


有一天，我爬山爬得比較晚，在山路上，已看不清楚往回走的路線。藉著還算明亮的月光，勉強一步步地走下山。

誰知，右腳不小心踩到一個不明物體，身體一滑，我整個人滾了下來。然後，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