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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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4 集--未完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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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008 9:34:47 PM
訪蝶
附註:春風不來,冬意不走,白雪滿天落,風吹雪茫茫。春風不來,冬意不走,茫茫無邊際,寒走還是冷…
 

春蝶

芒草隨風翻掀間只見一抹人影搖搖晃晃走在荒草間,飄飄渺渺的聲音直念著:「春風不來,冬意不走…春風不來,冬意不走…那一年冬天來了,嘿,雪下的可大了,大夥兒貪雪白、愛玩雪,哪知道,雪就這麼直下著沒停過,從開始那一日到現在沒一日停過,村子沒了、親人死了,我怎還沒死?我怎不死?哈哈哈,春風不來,冬意不走。春風不來,冬意不走啊!」

「那人就這麼搖搖晃晃的走,明明見眼前沒路了他還是直走去,我喊他,他也不理,然後等我跑過去他人已經掉下懸崖了。可就在上個月我又在那長滿芒草的山坡上又見到他了!」

「嚇!那不就是鬼了嗎?」

「我看八成是了。」

「那得找道士來驅邪了…」

「可…上哪找?」

「我行嗎?」

眾人皆往來聲處看去,沒人呀!

「往下看往下看,我在這裡啦。」

大夥兒依言將眼兒往下一瞄,果然一個七、八歲的娃兒就站在那裡,笑咪咪地挺討人喜歡的。

「小娃娃,剛剛是妳在說話?」

「是呀!」小女娃重重點頭漾開有著兩個小酒窩的臉頰。

「小娃娃真愛說笑話,快回家抱娘娘吧,那種邪魔歪道最愛妳這種可愛的娃兒了!要是讓他抓著了定會把妳給吃下肚子。」

「我才不怕呢!」小女娃拍拍胸脯勇氣百倍的說:「那人在哪?我去找他!」

「呵呵,小女娃快回家吧!」眾人見這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再同她說下去也是白搭倒不如不跟她扯下去,那她也會無聊的自動離開。

「不說就不說,小氣鬼!」小女娃扮了個鬼臉又跺了下腳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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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不來,冬意不走…可這春風何時來?唉…雪下不停吶,種子凍死了、牛羊雞鴨也冷死了、房子被雪壓垮了、人也一個個離開了,剩下我,怎麼老是剩下我?」茵茵草原上一個人影搖頭晃腦自言自語,絲毫不理會自己身後那些對他指指點點的人們。

「聽說東村那裡出了一只妖孽,專念什麼春風什麼雪不雪的,你說是不是那個人?」

「我怎麼敢肯定呢?畢竟咱們村子裡沒人真正親眼瞧過他呀!」

「那…這該怎麼辦?總不能讓這種瘋子、妖孽什麼的進咱們西村啊!」

「這我也知道。不用你來提醒,可是總得讓我想想…」

「還想什麼?那人跳湖啦!」

「欸?快救人呀!」

「來人呀!快來救人呀!有人自殺啦!」

兩名大漢一邊喊一邊狂奔到湖邊準備下水救人,可那潭湖水本就深不見底,一時之間他們倒也不敢下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方才他們在討論人從湖底不斷冒出氣泡,然後漸漸的氣泡越來越少終至沒哩。

「死…死了嗎?」

「我看八成,唉,鐵定了!」哪個人能夠在湖底待上半炷香而不死的?

「大叔大叔!」

「嚇!」

兩名漢子同時驚叫出聲的轉身看向身後。

「小娃娃,我大叔一把年紀了可經不起妳的嚇呀!」

「大叔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見一個走路搖搖晃晃又滿嘴亂念得男人呢?」

「呃…有…有呀!」

兩名漢子心虛的互瞥一眼再看向那如今早已平靜無波的湖水。

「是嗎?在哪?」小娃娃高興的直拍手。

「小女娃那人是妳的誰呀?」漢子想先問清楚的好,若是她父親還是什麼親人就先拉好她再告訴她實情,免得她一激動也跟著下湖,到時一條人命又沒了!

「他不是我的誰,只是我找他有事。」小女娃眸內寫滿央求表情很誠懇地問:「大叔,你們到底有沒有見到那個人?」

「有是有,可就在剛剛他…他落湖了,咱們想救也救不了…」

「唉呀,又被他給逃了呀!」

「小娃娃,他是死了,不是逃了。」漢子糾正這小女娃的說法。

「喔。」乖巧的點了下腦袋,他們說死就死吧。

「小女娃以後這裡不要來,妳家大人呢?怎麼放妳一個人來這裡?快快回家去,這裡可不好玩。」

「喔…」小女娃雙眸又往湖水瞧去,真是的就差那麼一點點,他怎麼這麼會跑呀?!

〈〈〉〉〈〈〉〉〈〈〉〉〈〈〉〉〈〈〉〉〈〈〉〉〈〈〉〉〈〈〉〉〈〈〉〉

「春風不來,冬意不走…阿爹喊冷睡在阿娘旁,怎知越睡越冷冽,原來是阿娘冷死了呀!我埋,是我親手埋了阿娘的屍體!那一天我挖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挖到一些土,瞧,這雪積的多深呀!唉,春風何時來,冬意何時走呀…春風不來,冬意不走…今兒個埋了親娘明兒個又埋親爹,一個個洞是我挖的,人也一個個是我埋得,哇哈哈,我挖好了自己洞怎麼就是不死?怎麼就是死不了?春風不來,冬意不走…春風不來,冬意不走呀…」

落葉翩翩間,一個男子身穿破爛衣裳歪歪倒倒的散漫晃著,沒有目標也沒有目的,時而大笑時而大哭,嘴裡更不知道在念些什麼雜七雜八的讓人聽不真切。

「春風不來,冬意不走?嚇!這不就是那人嗎?」有人擊掌恍然說著。

「趙兄說的人是誰?」身旁的夥伴連忙追問。

「怎麼李兄沒聽說前一陣子東村和西村都被一個妖孽闖入過嗎?雖然人畜平安但也被嚇了好一陣子,一入夜東西村子的人各個不敢外出緊閉門戶,就怕那滿嘴瘋言瘋語的妖孽會突然出現呀!」姓趙的連忙解釋前一陣子他聽大舅子說來的事情。

「那…趙兄的意思是方才走進樹林人便是…」姓李的手抖抖顫顫就是不敢往那人離去的方向指去。

「八成是了!快,咱們快回去通知大家別讓那妖孽進入咱們南村,否則可是會倒大霉的!」

「沒錯沒錯。」李姓男子連忙收拾身邊的東西也要跟著趙兄下山去通報村人。

「快走呀,你要是來不及我可以等你犯不著拉著我呀!」姓趙的在前頭喊著。

「我快好了你再等等,可我忙著收拾沒空拉著你…」話到此就停頓了。

兩人皆是抖著身體半轉過身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拉著姓趙的…

「嗨。」

「哇!」兩個大男人皆是嚇得大叫一聲才又罵道:「妳這死小孩沒事跑來這裡嚇大人做什麼?!」剛剛差點被她給活活嚇死。

「沒呀,叔叔我沒嚇你們呀!」只是開個小小的玩笑不要太介意,千萬不要跟我這小孩子計較啦。

「妳這小孩沒事來這裡做什麼?妳家大人呢?」姓李的收拾好東西也走過來關心著。

「我家大人呀…」她眼兒烏溜溜轉了轉才開口:「剛剛一邊碎碎念一邊走了,我在山腳下多喝了杯茶就這麼走失了,所以才想問問好心的叔叔們,有沒有看到我家大人嘛!」

「妳說妳家大人長什麼樣子?」兩人皆狐疑的瞪著這小孩。

「唔,他一身穿著破爛嘴裡老愛念什麼春風、冬雪之類的,走路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一樣。」

「小孩,妳說得人真是妳家大人?」

「是呀!」毫不猶豫點頭,又扯著臉皮子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這一招百試百靈,沒人會懷疑這麼小的小孩更沒人抵擋得了她這笑容的!

「他…他剛剛往樹林裡去了…」

「哦,謝謝叔叔!」說完便要轉身追上去。

「等等,等等。小娃兒妳不能再追上去了!」

不是她愛回頭是那兩個人不由分說直拉著她的衣服不讓她走!不得以她只好帶點懊惱的轉身:「叔叔呀,我再不追上去我家大人就走遠啦,那時我可怎麼辦?」

「我說小娃兒妳家大人去深山做什麼?那可是有老虎、野狼之類的猛獸,妳家大人傻了才進去怎麼妳也要追著去呢?」

「唉,管他什麼凶禽猛獸呢!我只知道我再不追上去又會把他給追丟的!」說完撥開兩隻拉著自己的手直往樹林裡跑過去。

那兩名男子皆是睜著大眼很難相信這小娃兒竟然如此不怕死又有膽識。但是,一個小娃娃力道倒是挺大的…

「可惡!」她追了一天一夜還是把人給追丟了!

重重跺了下腳又垂了下樹幹洩恨:「都是那兩個礙事的傢伙,不然我早追上了。氣死我氣死我了啦!」又伸腳踹了那樹幹幾下繼續罵:「沒事走樹林幹什麼?好好的山道怎就不懂得走呢?!」

算了,在這深山找也是白找不如繼續下山去打探消息吧!

直到那小小的身影往下山的路走去,在那樹林間那瘋瘋癲癲的嗓音才又再度響起:「春風不來,冬意不走…春風不來,冬意不走…,都死了。哈!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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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搞錯呀!」一名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娃就在大街上哇哇大叫著,惹得大夥兒皆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

小女娃不顧一切雙手環胸氣呼呼的想著自己的事情,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正站在大街的最中間。最後,八成是她想通人也一溜煙的跑了讓眾人開始懷疑,今年是不是『壞年頭多瘋子!』

「應該是吧,東西南北村不是都出現過一個瘋子嗎?至今還是沒有被抓到。」路人甲緩緩說著。

「那是妖孽呀!」路人乙很有興趣的湊上前去:「聽說他掉下懸崖沒死,跳過湖也沒死,之後更是在那座有老虎和熊出沒的山頭過了一個多月也沒死!更甚是就在不久前,有人看見那人竟是連續了半個月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動也不動,直到今天早上他才消失的。」

「呃…那這往後該怎麼辦?」

「不如請村長成立一支守衛隊吧!」

「嗯嗯,這法子到挺不錯的。」

「事不宜遲大家快去找村長。」

「對對,快去快去!」

就在大夥兒皆往村長家擠過去時,在那村子口呆呆站著一個雙眼無神的男人,嘴角高高揚起喃喃自語:「春風不來,冬意不走…,過不久大夥兒都要死了,嘻嘻,死了死了,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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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不來,冬意不走,雪,會下到何時停?」無神的眸筆直的往前走,嘴上依舊是那句老話:「春風不來,冬意不走…春風不來,冬意不走…」

「就是他!」小女娃伸著手,腳跟著往前要追上去。

「等等,這麼追不是辦法。」笑著拉住小女娃的手臂,制止她衝上前的舉動。

小女娃急著回頭叫:「可是再不追上去他就會跟之前一樣消失不見!」

「我知道,所以,這次讓我來。」笑意淺淺,隨手在空中劃上一圈,一條細繩飛出手掌直接朝那男人的腰身而去。

「抓到了!」小女娃見狀高興的直拍手。

「不。」望一眼那仍搞不清楚狀況的女娃嘴裡輕哼:「要抓他不該讓妳來的。」

「為什麼?」

「他不是妳抓得到的。」手上的繩子跟著男人不停的往前走而伸長。「要看看嗎?那男人的故鄉?」

小女娃搖搖頭連帶晃著手:「不了,不了。」

「不去看怎麼知道該如何抓他?」狹促的眼神很期待女娃臉上的驚恐。

「我帶妳來就是要妳幫我抓他啊!」跺腳,不高興了。

「我是抓到了,可我帶不走他。」眼底的歉意十分稀少。

「怎麼會?」小女娃望著那漸行漸遠的男人大吼:「妳都抓到了怎麼可能帶不走他?那樣我要怎麼交差?」

「讓我親自出馬就是妳所謂的交差?」眉梢一揚等著女娃給答案。

「不不不,我是說我找到了,為了證明我找到了,所以帶妳來看看。」小女娃堆滿一臉討好的笑。

「帶回訪蝶,我不就能看到了嗎?」

「呃…」無語。

「去吧,去看看那男人的故鄉吧。」將手上的繩子套在小女娃的手腕上吩咐著:「繩子斷了,他就跑了,他跑了妳也不必回訪蝶了。」說完伸手輕輕一推,小女娃頓時追著繩子的前端而奔去。

「既然是妳的工作,還是由妳來完成的好。」那模糊不清楚的臉龐上依舊是淺淺淡淡的笑。

〈〈〉〉〈〈〉〉〈〈〉〉〈〈〉〉〈〈〉〉〈〈〉〉〈〈〉〉〈〈〉〉〈〈〉〉

數不清幾年前的過往…

「好冷。」

「這場雪會下到哪時候?」

「快了吧,大多正月雪就停了。」

「可是現在已經是二月初了…」

「氣候真的異常了嗎?」

眾人望著漫天的飛雪久久不再說話。

〈〈〉〉〈〈〉〉〈〈〉〉〈〈〉〉〈〈〉〉〈〈〉〉〈〈〉〉〈〈〉〉〈〈〉〉

「呼…呼…」一個男人身上穿著厚重的皮衣一路拔腿狂奔。

「那不是村長的兒子嗎…他跑這麼急做什麼?」

「為了這場大雪呀!」

「是呀,都三月中了雪還是沒停,村長要他去別的村子探探順道瞭解一下其他地方的氣候是不是和我們這裡一樣。」

「這一回他是帶了消息回來吧?」

「一起去看看吧。」

「是嗎?只有我們這村子在下雪,其他鄰近的村子早已經開始耕種了呀?」

「怎麼會這樣?」

「觸犯了天神嗎?」

「但我們都和往年一樣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呀!」

「是不是該考慮牽村?」

「唉,這裡住久了還是有感情的。」

「能走的就走吧,不能走的該怎麼辦?」

〈〈〉〉〈〈〉〉〈〈〉〉〈〈〉〉〈〈〉〉〈〈〉〉〈〈〉〉〈〈〉〉〈〈〉〉

男人正在屋外努力鏟雪,一日不清保證隔天連門都打不開,那大夥兒都別想出門了。

「你不走嗎?」坐在屋內暖爐旁的老人端著溫茶詢問。

「你呢?」沒有停下鏟雪的動作。

「我是這村的村長,自然有義務要照顧走不了的人。」

「那我是你兒子,你都不走了我自然也不能走。」

「你不是一直想去外頭闖闖?」

「那也得心無罣礙的闖吧。」

「說得也是,來,喝杯熱茶再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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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憐,這是第幾戶人家了?」

「不知道,沒仔細算過。」

「這片土地要被雪給掩埋了,你們還是趁早走的好。」

「想走呀,只是,唉,沒那能力啊!」

「說得也是。」

「欸,你們看,你們看。」

「那不是村長的兒子嗎?」

「我聽說,昨天夜裡他的老婆凍死在他的懷裡。」

「現在誰家不是這樣?樹木都被雪給埋了,上哪找柴火?」

「繼續挨吧,反正就算是死了也是凍死,在睡夢中死去倒也沒那麼可怕呀!」話落搖頭嘆息離開。

大夥兒見狀也只是跟著搖頭離去,雪地上只剩下他一個人紅著眼眶替妻子和他未出世的孩子下葬。

〈〈〉〉〈〈〉〉〈〈〉〉〈〈〉〉〈〈〉〉〈〈〉〉〈〈〉〉〈〈〉〉〈〈〉〉

「你走吧,去外頭生活吧。」老人身上包著棉被卻依舊抵不過寒意而冷的簌簌發抖。

「我走了你們呢?」

「我們老了,沒用了啊。」

「就算這樣我也不能丟下你們自己離開。」他不要,他不要再像上次那樣,望著懷裡逐漸失溫的妻子而無能為力,他不要!

「這村子的氣候異常了,你再待下去也只是陪我們等死而已。」

「那就死一堆吧。」他默然。

〈〈〉〉〈〈〉〉〈〈〉〉〈〈〉〉〈〈〉〉〈〈〉〉〈〈〉〉〈〈〉〉〈〈〉〉

一鏟一鏟的挖開那堆積不成樣的雪,土地究竟在哪?到底雪積的多厚了?

這一坑是埋爹的,那一坑是埋娘的,他的坑呢?沒人挖那他就自己來吧!

這村子已經被雪給埋了,整個村落走的走死的死,到最後在寂靜無聲白茫茫的雪中只剩下他還活著。

冬天,哪時候要走?村子的春天哪時候會回來?

「春風不來,冬意不走…春風不來,冬意不走…」耳際開始響起這場雪初下時妻子所吟唱的歌謠,聽說那是妻子無聊編來唱好玩的。

「春風不來,冬意不走…春風不來,冬意不走…」無意識間,他也跟著吟唱起來,唱著唱著淚水一滴兩滴滑下他的頰面,而後他將臉埋進雙掌之間,嘴上依舊沒有停止吟唱,春風不來,冬意不走…

「逮著你哩!」一聲咯咯的嬌笑劃破那不曾停止的吟唱歌謠。

他緩緩抬頭往頭上看去,一個小女娃就坐樹上晃著雙腳,身上披著皮裘大衣將她自己包的密不透風,只剩下一雙眼露在外頭。

「我可追你追的好辛苦。」

他不說話依舊盯著那雙眼,那眼很像他妻子的眼睛。

「來吧,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只有春天的地方。」樹上的小女娃笑咪咪的伸出帶著手套的可愛小手。

緩緩的,他的手似乎被那小女娃給牽引似的,自動伸出去想握住那小女娃的小手掌。

他輕輕眨著眼,那小女娃的手怎麼會是一條細繩?他想鬆開那條纏住手腕的細繩。

「別放開,我來帶你走。」

「帶我走?」他喃喃重複。

「你的記憶被春蝶給吃掉了。」

「我的…記憶…被吃掉…?」

「是啊,你的村子被雪給埋了是事實,可現在那村子又開始住人了,那場雪沒下那麼久的,一切都是你的夢而已。」

「我的夢?」他失神喃喃自語,他的夢有這麼真實這麼長久嗎?

「吶,你看!」小女娃指著樹上的樹枝說:「這裡開了一朵花。」

「花?」他望著被雪覆蓋的樹枝努力的看,那不是一團的白雪嗎?漸漸地,那團白雪開始有了其他的顏色,淺淺紅紅的色彩開始將白雪染紅。

「是吧,那是花吧?」小女娃開心的拍拍手直接跳下樹蹦蹦跳跳來到他的面前向他招手。

他緩緩蹲下來看著那依舊穿著厚重大衣的小女孩的雙眼,這雙眼真的好像他妻子的眼…

小小的手伸到男人的耳後輕輕地在耳背上摸索著,嘴邊咕噥著:「在哪呢?躲哪去了?」

「妳在找什麼?」男人動也不動任由小女娃在他的耳朵上翻找。

「春蝶呀。」好像不在左耳呢,換右耳看看。

「春蝶?」

「是啊,那會吃人記憶的春蝶正在你的腦中呢。我幫你將牠除去。」啊,有了,就是這個。小手小心翼翼的摳某樣東西。

「妳不怕嗎?」

「我才不怕呢,我就是專程來找春蝶的,怎會怕?」這傢伙可黏得真緊,根吸附的好深啊。

「妳的眼睛很像我妻子。」男人緩緩閉上眼嘆息著:「我不知道我還能夠再見到這雙眼。」好懷念啊。

「出來了出來了!」小女娃高興的大叫,將手上那團白色的東西塞進自己腰際上的小袋子裡頭。

碰的一聲,男人緩緩的倒地,臉上掛著滿足的笑。

「阿?你…」彎著身低頭望去,嘴裡訝然:「死了。」

「春蝶一離開他的身體,他就會死,這妳不知道嗎?」白雪中緩緩走來一名女子。

小女娃垂著腦袋緩緩搖頭。

「不知道沒關係,把這些春蝶的卵送回訪蝶去。」

「那他呢?」小女娃看了眼在雪地上動也不動的男人。

「他的記憶早被春蝶吃光,之所以還會動是因為有春蝶在,春蝶不在了,他自然也會隨之死亡。」

「真是可憐的傢伙呀。」小女娃搖搖頭便蹦蹦跳跳的離去。

女子望著那逐漸風化的男人細聲說著:「那年,你們村子裡頭一個死的人,是你吧。春蝶腐蝕了你的腦袋,將你的頭顱當成自己的住所,進而移動掌控你的身軀。你死後眼前所見的雖然是確實發生的事但你早已不參與其中了,你不是被丟下被遺棄的,相反地,你卻是最早離開的那一個…」

當風吹過,吹走女子眼前正在下以及地上的白雪,順道一同吹走躺在地上男人的屍身。

低垂著眸,任由風吹散眼前這一切屬於那男人產生夢,這樣的夢境真是廣大也夠真實了。

〈〈〉〉〈〈〉〉〈〈〉〉〈〈〉〉〈〈〉〉〈〈〉〉〈〈〉〉〈〈〉〉〈〈〉〉

風呼呼地吹,緩緩的那風裡頭輕輕飄來了幾不可聞的聲響…

「春風不來,冬意不走,白雪滿天落,風吹雪茫茫。春風不來,冬意不走,茫茫無邊際,寒走還是冷。」

「妳在唱什麼?」

「自己編的歌曲啊,好聽嗎?」

「不好聽。」

「呵呵,那我唱給自己聽就好。」

「妳是我的妻子,妳唱了我會聽見。」

「我偏要在你聽不見的地方唱!」

「別任性了,快當娘的人還這麼孩子氣?!」

「這樣才好啊,以後你就會有兩個孩子要照顧。」

「…再唱唱剛剛妳唱的歌吧。」

「不是不好聽嗎?」

「但我想聽。」

「呵,春風不來,冬意不走…」

越吹越遠的風緩緩地吹拂著樹梢大地、緩緩地移動到每一個角落裡頭,但風聲裡所夾帶著些微的聲響似乎沒有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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