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叄

湘姨跟玄凰將假寐的采瑜安置在客房中，隨後就各自忙碌，讓采瑜獨自休憩一番。
一聽到湘姨與玄凰離開的聲音，采瑜馬上坐起身，跑到被湘姨擅自擺放在梳妝台的鏡子前，她不懂為何自己會被送至此處，又為何鏡子店的老闆會說這是”我的世界”？

於是她開始對著鏡子發呆，思考著未來的方向。
依她此刻的了解，年代為平陽九年，此處為一間青樓，老鴇是湘姨，玄鳳是老大，玄凰是么女。
湘姨性熱情，玄凰也是個傻妞。對她有敵意的是玄鳳，而玄鳳有一張漂亮的臉蛋。
她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屬於這裡，但她知道自己不討厭此處，甚至是喜歡。

這裡的快樂，親情，還有純樸的鄉間氣息，沒有現代化的困擾，也沒有令她急欲逃離的酒店……

一想到酒店，她突然鬆了一口氣。
原本就要出賣自己的肉體，將初夜賣出，以換得自由的。逃到這個世界，是否是老天爺對她的救贖？
也許她無法確定，但她已經不想回到現代，只想在這裡好好的討生活。

不過，這真是諷刺。
從現代化的酒店，逃到古代，竟然還是身處於青樓？老天爺真是和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不知不覺，天已經悄悄亮了。

她推開房門，漫無目的的往外走，想好好認識新的環境。
沒想到她才踏出房門，就聽見湘姨的笑聲從庭院內傳來，她想也沒想的就朝聲音來源走去。

「說的好啊！玄凰！」湘姨摸了摸玄凰的髮，笑的開懷。
「嗯，如果可以讓哥和那位姑娘一起上陣，我想生意一定會好起來的！」玄凰邀功似的眨了眨眼，順手替娘親倒了杯茶。
「嗯……是不錯是不錯！但……那位姑娘也許好說服，玄鳳那死個性，根本就不可能為了皇香閣扮女相，根本不可能啊……」湘姨愁眉苦臉的說。
「娘，您可看過哥穿上那一身的女裝，美的驚人啊！」玄凰不知好歹的接續著說。
「可不是嗎……」湘姨舉杯輕啜了幾口。

采瑜終於了解自己的現狀，原來還是要償還在現代未賣身的債。還是要做完當初未了的事。
正當她一人躲在角落，默默的接受這個事實時，對角的柱子後面，突然冒出了一個人影。

「玄鳳！？」
「哥！？」
湘姨和玄凰同時驚叫出聲。
「你們可真會算計啊！」玄鳳雖然面無表情，但異常輕柔的語調讓玄凰忍不住躲到湘姨身後。
「玄鳳，這只是權宜之計，等娘找到更美的姑娘，就不需委屈你…」湘姨苦口婆心的說。
「娘！難道你真要我扮女相上台當歌旦？要是末我還能勉強接受…」旦是女角，而末是男角。
「你說說看，哪個男人到妓院會來看漂亮的末？」湘姨沒好氣的說。
「……」玄鳳一時無語了。

采瑜一直在一旁看著，聽著，突然間她聴到了關鍵字……
歌旦？末？難不成她們賣藝不賣身？
「你們…在聊些什麼？」於是她現身。
「姑娘！你醒了啊！」玄凰看見她，開心的在她身邊打轉。
「嗯…」她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半倚在玄凰身上。
「沒什麼，姑娘你怎麼不多休息一會？」湘姨的關心溢於言表。
「你不都聽見了嗎？何必再裝？」玄鳳沒好氣的說。
采瑜一瞬間僵住了，忍著氣繼續演戲。
她低下頭，看似愧疚，又看似難過。「對不起，我不該偷聽你們說話…」然後還輕咳了幾聲。
「沒的事沒的事。」玄凰趕緊拍了拍采瑜的背，替她順順氣。
「那個…我也想幫湘姨的忙…」她眨了眨帶點水氣的眼眸，看起來更是嬌弱。
「姑娘，我們素昧平生，你肯幫我這個忙我真是感激不盡啊！哪像我家的那個不肖兒，只會忤逆我，從沒有要幫我的心，老天爺啊…」湘姨講到後來，還真的哽咽了起來。
「娘！」玄鳳看起來相當無奈，「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能幫您想到更好的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要你扮個女相你都不肯，你還有什麼辦法？嗚嗚……」湘姨越想越氣，越想越難過，竟然哭了起來。
玄凰跟玄鳳都不吭一聲，湘姨自顧自的哭著。
「湘姨…我有辦法可以幫您…」采瑜小聲的說，但沒有人搭理她。
於是，她提高音量，再說一次：「湘姨！我有辦法可以幫您！」
不曉得是她的音量太過宏亮，還是怎麼著，三個本來都愁眉苦臉的人，一下子呆愣住了。
「你有什麼辦法？」玄鳳首先發難。
「給我三天的時間，我一定有辦法。」采瑜自信的說。
「所以你是還沒有想到辦法囉？娘，不能隨便信任外人…」玄鳳話還沒說完，就被湘姨打斷了。
「真的嗎？你可以幫我？」湘姨眼帶淚光，卻異常的興奮。「那就拜託你了！」
「娘！！」玄鳳聽了，幾乎不可置信的暈了，但他沒有，只是無力的瞪了采瑜一眼，氣沖沖的離開庭院。


答應要幫湘姨恢復皇香樓的生意，采瑜…喔不，是伊鏡，湘姨為她取的新名字，原本是要叫她依鏡而生的依鏡，但湘姨嫌依字不夠美觀，於是改為伊。伊鏡決定好好走訪好鄰居艷情樓。

當天，她換上玄凰為她準備的男裝，一下子就深入敵營，不到半天就決定撤退。而一路尾隨的玄凰，則是好奇的四處觀望，雖然身在青樓，卻和艷情樓的污濁不同。
伊鏡回到皇香樓，馬上擬定了作戰計畫。畢竟，這對於來自現在化酒家的酒家女來說，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古代的尺度，怎能與現代相比擬？伊鏡偷偷的笑了。
「玄凰，我可以見見梅蘭竹菊嗎？」她已經想好了對策，現在只要將計畫好好的實行就好。
「當然可以，但記得她們是……」
「賣藝不賣身，我知道。」她沒好氣的接話。這句話已經聽了千百遍，熟到不能再熟。
「還有啊，你等會幫我準備…呃…」古代的文具怎麼說？「呃…文房四寶來，我寫一張傳單給你，你幫我找人多寫幾張，拿到街上發。還有啊……」她開始和玄凰咬起耳朵，玄凰的表情是越來越困惑，也越來越……興奮。
「嗯嗯，好，我知道了。」半晌，伊鏡終於交代完所有的事，而玄凰也迫不及待的四處準備。
離去前，玄凰忍不住回過頭詢問：「伊鏡，傳單是什麼？」


伊鏡邁開腳步，往梅蘭竹菊所居而去。
她邊走邊習慣性的用眼角餘光看向右後方不遠處，玄鳳就在那裡偷偷的觀察她，應該說，光明正大的監視她。
她笑了，覺得有趣極了。

片刻後，她一一的請梅蘭菊竹配合，帶著自己一身的才藝與工具一起回到了她狹小的客房。
「冬梅、春蘭、秋菊、夏竹，可不可以請你們將你們畢生所學都展示給我看？」她笑著，看起來很無害。
「當然，湘姨已經告知我們，要我們盡力配合。」回答她的是個性冷靜沉穩的夏竹，一個身骨纖細的女子，冷靜但謙虛。「我的才藝不多，演奏古箏，伴伴舞，爾偶會上台獻醜。」
於是她輕撥琴弦，好聽的琴弦聲，伊鏡忍不住屏住呼吸。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夏竹婉約的唱出露骨的情感，嬌羞欲滴的嗓音如黃鶯出谷，讓從未害相思的伊鏡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好！唱的好！」伊鏡忍不住用力的拍了拍手，以遮掩她流露出過多的情感。
「謝謝姑娘賞識。」夏竹謙虛的一笑。
等到情緒稍緩，伊鏡回到了現實面。這些，已經無法吸引色鬼們的目光。
「夏竹姑娘，你演奏了相當的好。但是……」
「但是？」
「這些已經不夠，而我要讓你做的，也和這大不相同。」伊鏡說。
「只要讓皇香樓繼續經營，我絕對會全力配合！」夏竹難得顯露出她的激動。

伊鏡被她的情感給感動了，開始娓娓道出了她的計畫。
她要夏竹的演奏加快，並且加入了鼓聲，而這場show，絕對不止於如此而已……



作：KITTY

應該很好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