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出隊囉？放暑假了嗎？」一個小栗腳永遠長不過他的男人。

「恩。」小栗繼續往前走。

「怎麼樣？還沒被二一喔？」一個不應該長嘴巴的男人。

「託你的福。」小栗轉個頭，阿，就是那道光，那裡有個出口。

「不要那麼冷淡嘛!我是好意告訴你，如果你真的不幸被二一 了，來公司當正職的職員，待遇會好很多，還有勞保、健保、年終獎金、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可以天天看到我…。」范
岡繼續他的喋喋不休，有時候小栗對他難免心生佩服，同樣出隊
講了一個星期的話，他怎麼還有能力在下飛機之後繼續張口開口
這個費力的行為，不過，這也許就是他成為旅行社王牌導遊的條
件之一吧。


「出口，我來了!」小栗對準大門，低下頭，準備一鼓作氣往前衝。

碰!一架攝影機，一個人，加上一包十公斤的行李摔成一團。

小栗摔在地上，頭有點昏，眼前一片黑暗，他還弄不大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耳朵邊就不斷擠進一堆吵鬧的聲音，有的聽起來很驚訝。有的聽起來不大高興，還有的人拉拉扯扯，感覺想把他丟出去的樣子。

「放手!不要對一個小女孩動手動腳，會嚇到他的。」一個聽起來很有威嚴的聲音。小栗努力的張開眼睛，眼前出現一個大概三十來歲，穿西裝打領帶，人模人樣的斯文男生，在他面前伸出一隻手。

「你沒事吧!」他很溫和的對他微笑。

「這該不會是你們歡迎他回國送的禮物吧?知道他現在住的地方正好缺一個菲傭。」小栗抬頭一看，說這句話的男人塗著噁心的髮油，正站在他的右側，用著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著他，眼神中有一點鄙視。

「謝謝。」小栗用手稱一下地板，很快站起來，拍拍褲子，並沒有去接那個人的手。

「小姐，我的攝影機撞壞了，你得賠我。」

「我…。」小栗仔細一看，糟糕，真的摔的希八爛，這下糟糕了，今天真的很不順，一下機就遇見那個飯缸，又差點撞個腦震盪，現在一台攝影機，這少說也要十幾二十萬。

「是你們採訪的人太多，擋住機場出口，不能怪人家小女孩撞上你們。」年輕的斯文男生遞出一張名片 ：

「有什麼事情到我公司找我，不要為難人家。」

「可是，是這個小姐走路不長眼睛，他根本沒看路!橫衝直撞，這裡可是公共場所!」

「Jeremy，我們別管太多，公司等一下還要開會。」髮油男有點不高興，瞪了小栗一眼。

小栗想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掏出一張旅行社替他印的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需要賠償的，你再打電話給我。」拿起行李，小栗轉身要走。

「等等，」年輕男子喊住他：「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檢查看看？」

「多謝，不用了。」小栗一秒都不想再待下來，他現在只想回家洗個澡，去去霉氣，再睡個大頭覺。他匆忙走出機場，叫了一台計程車，上車前，有個像是保鏢的人塞了一張紙到他行李箱的口袋：

「我們少爺交代的，有事找他。但是，希望你不要以此詐財，我們保留法律上的追訴權。」

真的是他離開台北太久了嗎？淨碰上一堆鳥人鳥事，還說了一堆鳥話。

「司機先生，麻煩先開到信義路六段，我要去象山。」

他決定先去山上拔一些去霉運的草，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