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納貝兒
個人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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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 >
< 第 5 集 >
  輸入集數 5/14
12/17/2008 10:06:27 AM
假兒真夫
附註:4
 

當晚,棠霏比平常早回家,一進門就看見以往都窩在房裡打電動的小孩,今天竟然懶洋洋的半臥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回來了。」她道:「你今天怎麼沒玩電腦?」

沒有回頭,褚暘熙盯著電視,道:「我肚子餓了。」

「好。」棠霏苦笑了一下,道:「我把東西放好就去做晚餐。」

她說完,便朝著房間走去,沒發現褚暘熙偷偷用眼角瞄她。

視線移到她肩上的黑色方包,褚暘熙知道那是筆記型電腦,這才恍然大悟,知道為什麼在她房裡沒發現電腦的影子、卻能聽見電腦的聲音。

「咦?」

棠霏轉開房門門把,疑惑的喃道:「我今天忘了鎖門嗎?」

褚暘熙心下一緊,裝作沒事人的繼續看電視,心裡則想:幹!忘了把門鎖回去。

正緊繃間,他感覺棠霏轉頭看了他一眼,趕緊開口道:「今、今天有個奇怪的人打電話來。」

「奇怪的人?」隨手放下公事包,棠霏心下一陣疑惑,但她現在比較好奇的是,這小孩怎麼會主動向她搭話。

「嗯,一個女的。」褚暘熙隨口道:「電話一通,她就霹靂啪啦罵個沒完,說什麼錢啊、庸醫的,不知道是哪來的瘋婆子。」

他盯著電視,沒發覺棠霏聽見他這番話,小臉立刻刷白。

褚暘熙說完,見後頭沒人吱聲,好奇的轉頭。

「靠!」他發出一聲怪叫。「妳臉怎麼那麼白啊,活像阿飄似的。」

棠霏回神,強笑道:「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這就去做飯。」

說完,她回房換了家居服,再進到廚房裡,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水聲和鍋鏟交擊聲。

褚暘熙對於她的異常不以為意,滿腦子都是那張和他長得很像的陌生男子照片。

他起身,放任電視獨自在那兒唱獨角戲,走到廚房門口,斜倚在門邊。

「喂。」他若無其事道:「妳每天那麼晚回來,是和妳男人去約會嗎?」

話音剛落,“碰鏘”一聲,鍋鏟已躺在地上哀嚎。

「你、你問這問題幹麻。」棠霏強作鎮定,將鍋鏟撿回來清洗。

「妳桌上有男人的照片。」他說完,頓了一下,又道:「妳門沒關好,我剛看到的。」

棠霏動作麻利的熱鍋、熱油、丟菜,眼中卻帶著恍惚。

「那、那是我未婚夫……」她努力讓聲音如常。

「未婚夫?」褚暘熙冷哼一聲,道:「看來我不只會有新媽媽,很快還會有新爸爸了?」

棠霏沒有應聲,還刻意把鍋鏟弄得交擊聲大作,彷彿想讓雜音震碎整棟樓的玻璃似的。

褚暘熙見她這樣,知道她不想再談論下去,便覺一股怒氣在肚子裡悶燒。

「幹!也不知道那傢伙是好是壞,要是他虐待我怎麼辦!」他口不擇言的大罵,也不想想自己是年輕力壯的少年郎,哪還會有人要虐待他。

「不會的!」棠霏手腳俐落的將炒好的菜裝盤,遞給他,不假思索的道:「他不是那麼殘忍的人,他和你父母不一樣,你不用怕再遇到同樣的事。就算有,也有我在前面保護你。」

褚暘熙愣愣的接過盤子,僵硬的走到桌旁將菜擺好,才頓時醒悟。

「哧,說的好聽。」他心裡感動,嘴上卻不情不願的嘟噥著。

之後棠霏又做好三道菜,兩人便坐到桌前開始用餐。

餐廳裡兩人靜靜的咀嚼,褚暘熙照例快速的進攻盤中物,而棠霏的眼睛卻直盯著飯碗,似乎在想什麼事。

「暘熙。」一會兒,她抬頭道:「你真的不用擔心被虐待。」

「我知道啦。」他沒看她,徑自消滅盤中目標。「妳剛不是說會保……擋在我前面嗎,難道說假的?」

「是、是這樣沒錯。」棠霏將掉下來的一撮髮絲撥到耳後,頓了一下,又道:「但……我要說的是……」

「如果妳會擋在我前面就好。」褚暘熙急急打斷她的話,似乎在緊張什麼。「我吃飽了。」

說完,他丟下碗筷,一溜煙衝到房裡,“碰”的一聲關上門,還上了鎖,很明顯拒絕她的打擾。

棠霏輕嘆,將原本要說的話吞回肚裡,獨自一人坐在廳中慢慢用餐。

而進房的褚暘熙,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怔怔出神。

「……從來都沒有人說會保護我……」他喃喃道:「她是認真的嗎?」

以往孤兒院的老師、院長以及其他人,都只是要他將過去遺忘,並且要他堅強,但這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些人的態度就像是安撫無理取鬧的小孩,以為塞塞糖果就沒事了,卻不知小孩最需要的是溫柔的關愛啊。

棠霏的話令他的心裡燃起一絲希望,祈盼從她身上找到他要的溫暖。

突地,他濃眉一蹙,又想起她房裡的照片。

「未婚夫……」褚暘熙撇撇嘴。「最好是像她說的那麼好,不然我就趕走你,才不讓你和她在一起。」

他沒發現自己的語氣像是心愛玩具被搶走的孩子,那股酸勁直讓人發笑。

在門外的棠霏自是不曉得養子的鬼主意,她用完餐、收好碗盤後,便將自己沉在柔軟的沙發椅中,看著自己的膝蓋發呆。

「又到了這個時候啦……」她拿下粗框眼睛,露出一張帶著憂傷的嬌豔臉蛋。「你看到現在的我……會不會覺得好笑呢?」

看向靜靜躺在櫃子上的電話,她又嘆了口氣,

「我已經聽話的閃得遠遠的,為什麼你們還要來找我?」她喃喃道。「一定要這樣逼我嗎?你們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客廳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唉────」

她又嘆了一口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的感情也越來越深厚,但對棠霏來說,最美中不足的就是養子從來沒叫過她一聲「媽媽」。

「喂。」

褚暘熙和她對話的開頭永遠是以這個字開頭。

「別看這種哭哭啼啼的爛戲,我要看警匪片。」他說。

緊抱著遙控器,棠霏頂著通紅的鼻子伸手抓來一打衛生紙。「不要!警匪片有什麼好看的,太暴力了,會教壞小孩。」

「妳看的這種東西才會教壞小孩吧。」褚暘熙斜睨著她,道:「妳知道現在為情自殺的人有多少嗎?」一切都是萬惡之源──偶像劇害的。

「又不是所有的偶像劇都有自殺劇情。」棠霏用紅腫的眸子瞪了他一眼。「況且媒體的大肆報導也有責任好不好?!」

揮揮手,褚暘熙不以為然。「我還是不認為看偶像劇有什麼好處,每天光是談情說愛、哭哭鬧鬧的有什麼意義?這種人生無聊死了。」

「你這無情的男……孩!」棠霏瞪著他,彷彿他說了什麼罪大惡極的話。「愛情是很美麗的東西,有愛情人生才有意義,沒有愛情的人生才是無聊的!像你這麼無情冷血的人,一定會有孤單寂寞的結果!」

褚暘熙一聽傻眼,他們原本不是在講電視的事嗎?怎麼會扯到他無情和人生大道理?

「妳……妳無理取鬧!」他道。

「我才沒有!」她反駁。「我只不過根據你的個性預言你的未來罷了,你別那麼鐵齒!」

「哈!」他不屑的道:「妳光憑這樣就可以決定我的一生?妳乾脆去開算命館好了。」

「你!我是為你好才這麼說耶!」她好生氣。

「謝謝哦,妳為我好的方式還真特別。」他冷哼。

「你……!」

兩人就這樣從電視頻道、吵到人生大事,接著再吵到芝麻蒜皮的小事,連前兩天誰誰誰挑食、誰誰誰沒收碗筷都可以吵。

正當兩人“溝通”正熱絡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哼!」棠霏扔下遙控器和衛生紙,像個戰勝的將軍一般趾高氣昂的走向電話。

「喂?」電話被接起來了。

褚暘熙搖搖頭,抓起遙控器轉到自己愛看的節目,津津有味的欣賞起來。

由於接電話的位置會背對著沙發,因此當他發現棠霏不對勁的時候,她已經輕泣出聲。

他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怎麼了!?」

棠霏雙肩一震,悶悶道:「沒、沒事。」

褚暘熙挑挑眉,因為她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沒事。

『喂!妳有沒有在聽呀!』

電話中傳來這句尖聲質問,連站在五步遠的褚暘熙都聽見了。

「是那個瘋女人?」他直覺想到那個打來莫名奇妙罵人的女子。

棠霏沒理他,連忙緊抓話筒,小心翼翼道:「有……我在。」

對方似乎又開始長篇大論的說教,令她的臉色越來越白,眼中的悲愁也越來越濃,才剛擦乾的眼框又有水光在打轉,整個人瞬間轉變為失志的將軍,彷彿人生沒了意義一樣。

褚暘熙心一緊,下意識握了握拳頭,大步走上前,沒有知會一聲就強行搶過話筒。

「你他媽的肖查某!」他一個開門見山,給了對方一句經典的問候。「上次打來亂也就算了,今天還敢打?!幹!難道真要我去調通聯記錄告妳才甘心嗎!?我警告妳,要是再打來我就殺到妳家,把妳先奸後殺之後再丟到淡水河餵海蟑螂!」

說完,他俐落的隨手將話筒摔回機座上,“喀”的一聲掛了電話,還順手將電話線給拔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棠霏想阻止都來不及。

「你、你……」她驚訝到連淚都忘了流。「你怎麼可以掛我的電話……」

怒目一瞪,褚暘熙惡聲惡氣的道:「那肖查某把妳弄哭了,妳竟然還想聽她說話!?我沒看過像妳這麼犯賤的人耶!」

棠霏秀眉微蹙,義正嚴詞道:「你怎麼可以說髒話,這樣是不對的。」

她的養子翻了翻白眼,怪叫一聲,道:「妳這種時候還管我講不講髒話!?妳剛不是還在責怪我掛了妳的電話嗎?」怎麼一下子話題又換了?

「那、那是因為……」棠霏抿了抿唇,道:「那個電話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我必須要矯正你這個壞習慣,滿嘴髒話的人是不會有人喜歡的!」

「妳管我!」褚暘熙感覺自己快爆炸了。「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妳現在才跟我說這樣不對,妳會不會太多管閒事?!」

「才不是多管閒事!」棠霏擺出一張嚴肅的面孔,道:「以前的事我不管,現在是因為我關心你,我不希望你未來被人討厭、疏離,我才會想要糾正你。要是完全都沒有人想要糾正你,那就代表他們放棄了你,他們心中沒有你!」

褚暘熙心下一震,驀然想起已死去多年的父母,他們每天都只顧著自己的事,喝酒、賭博、玩樂,心情好的時候把幼子丟在一旁不聞不問,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把孩子抓來打著出氣,彷彿那是仇人的孩子似的。

咬咬牙,他猛然抬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高聲道:「我不需要人愛!我不需要人陪!我才不需要你們的多管閒事!」

說完,他轉身衝出家門,連鞋都來不及穿。

「暘熙……!」

棠霏怔在原地,她在他眼中看見熟悉的絕望,還有濃烈的憤恨。

沒有愣太久,她突然醒悟,抓了鑰匙,也跟著衝出門,到茫茫人海中尋找她脆弱、需要拯救的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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