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在人們未覺間悄悄改變，轉眼花開花落，青澀的果實靜靜成熟，而路也在颯爾待了兩個多月。這趟遠行，發生的意外令他所有計劃都打亂，停留颯爾只為她──戲潮，也是琉璃。


　　午後，在廣場、河邊、公園，常常可以看到戲潮和路膩在一起，對颯爾居民而言，路是陌生人，因此免不了被三姑六婆說長道短，謠言隨之四起。


　　「喂，諾德，聽說戲潮這一陣子都和『外面來的人』在一起耶！你一點都不擔心嗎？」和諾德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米果，大口吞著便當，口齒不清的問。


　　「擔心什麼？」


　　「哇咧！你也太沒神經了吧？那個外面的人看起來滿凱的，又常跟戲潮在一起，你就不怕戲潮被搶走？」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米果一時激動，將滿嘴飯粒全招呼到諾德臉上。


　　「髒死了！你衛生一點好不好！」諾德一臉噁心的將飯粒揮落，「戲潮愛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你管這麼多幹麻？噁∼∼飯粒還你。」他將揩下來的米飯抹向米果的衣服。


　　「你再這麼不積極下去，戲潮一定會被拐走的。為什麼你一點都不緊張啊？」米果疑惑的嘀咕著。


　　諾德回他一個裝傻的笑臉，「朋友不就是這樣的嗎？」


　　米果揮揮手，一臉不以為然，「說的這麼輕鬆，好像你不喜歡戲潮一樣。」


　　米果吃乾淨了便當，此時上工的笛聲響起，午休時間結束。


　　「我當然喜歡戲潮啊！」諾德回同伴一個充滿陽光的笑容，「米果，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為什麼就是沒有人懂呢？他待戲潮就像哥哥和妹妹一樣，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有趣，這麼純粹的友誼，怎會被看成愛情呢？


　　唉！真是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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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榻的小旅館內，路埋首案前努力的寫下一張又一張書頁，高大的身軀因擠身矮小的桌椅而彎成不自然的弧度，故他不時改變坐姿，以免姿勢不良引發肌肉酸痛。


　　他知道停留颯爾的時間所剩不多，術士考試已近，莫理大哥定會叫他回去。但在走前……他想為琉璃做些什麼，至少留下他曾經存在的證明，所以自一個月前他著手整理出有用的知識，一卷書冊至今已快完成。


　　「嗶！嗶！嗶！」手腕上的呼叫器鈴鈴作響，路在心中叫糟，趕緊按下上頭的按鈕，一束紅光射向牆壁，藉著光幕在牆上投射出一個人影來。


　　「路，發生什麼事？你已比預定時間遲了一個半月回來。」莫理冰冷的聲音透過畫面傳來。


　　「不，沒什麼的，請大哥和姊姊不用擔心，沒和你們聯絡是我的疏失，對不起。」路淡淡的一笑，他口中指的「大哥」和「姊姊」自是莫理和拉姆希。


　　「你確定？」莫理雙眉微挑，一雙精明的利光彷彿看穿了什麼。


　　「嗯……真的沒事。」在他審視的目光下路遲疑了一會，他心中有許多話想告訴大哥，但內斂的性子及莫理的寡言，到嘴邊的話終究是吞了回去。


　　「沒事就好。」莫理明白路這孩子不會騙人，不禁鬆口氣，面容上的線條也放柔了幾分。


　　雖然路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但單獨行動卻是頭一遭，在這之間莫理也有幾分測試能耐的用意，但他畢竟是莫理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才，心頭多少掛著擔憂。路的心性他太過明白，這個孩子的心思過於柔軟，龍人特有的溫柔善良，讓他就算生存於逆境也掩蓋不了這份天性，但在外界──這般性子是很難生存的。


　　「術士會考已近，該回來了。」莫理淡淡的提醒他，所有情緒皆隱藏在眼底。


　　聞言，路垂首不語，臉上有明顯的遲疑。


　　「你在猶豫什麼？路。」莫理放緩了語調問道，「錯過今年的考試就要再等上三年時間，但你沒有多餘的時可等了，我想這你明白，不是嗎？」


　　說完，室內又陷入一陣沉默，莫理耐心的等路開口，一直在他吐吶了好幾個起伏，才傳出輕緩的嗓音。


　　「可不可以晚點再回去？」


　　路知道算錯日子了，沒想到比預估還要早許多。這一走琉璃要怎麼辦？他什麼都還沒跟她說，她會接受他的道別嗎？他已經打亂她平靜的日子又怎能一走了之呢？她會不會再度傷心呢？她……總是讓他放心不下啊。


　　「為什麼？」莫理問。


　　路雙眉微摺，唇邊噫出聲無奈，「大哥，我找到琉璃了啊……」他頓了一下，似嘆息，「但她沒了過去的記憶，我……我怕走不開。」


　　莫理冷峻的面容充滿驚訝，他怎也沒料到會碰上這麼湊巧的事。他明白琉璃在路的心中佔據了極重要的位置，但不久後的術士會考同樣也輕忽不得，這真的是……麻煩。


　　沉吟了一會，莫理在衡量輕重後開口，「再十天就要舉行會考，你還有七天可以留在颯爾，七天後立刻啟程不得延誤！」


　　得到莫理首肯，路眉宇間的愁慮稍緩，鬆口氣的道：「是，我會在測驗開始前返回『吉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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