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戀家
<到家了,曉明要小心點,地上有個花盆>
晨光攙扶著曉明慢慢帶著她走進他的家中,輕聲對曉明說著.
可能從今天開始,這個家將是曉明以後所要待的地方,一個可以讓她心靈休憩的地方,一個當她受傷時可以躲避的醫院.一個徬徨不知去向時的避風港.
開起家中鐵門後,曉明在踏入晨光家中時,她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靜靜的聽著,這棟屋子內所帶給她的感覺.
晨光就在一旁看著她待著半天,不說一句,想回頭問問她怎麼回事,但看到她如此專注的樣子,他也暫時先停著.
曉明不斷四處張望,用她手上的拐杖不停的摸索著,突然間她說話了...
<時鐘方向位於大門的左方約5步左右,滴答滴答的聲音作響,我想應該是放在牆邊約2公尺高的距離.>
<右方有一個不明的物體,挺大的,像是一般我們所說的沙發椅,咦還有衣服丟在上面,喔~~你挺不愛乾淨的.>
說完這句,晨光也只能傻笑,的確他的習慣是隨手亂丟物品,人家才剛進門就給她不好印象,的確也不好意思..
<我的左右方,似乎有陽光照射,因為在這兩處我感覺到特別溫暖,應該是窗戶吧,是吧,晨光.>
晨光點頭說是,卻又不禁好奇問起她了..
<妳是不是每次到人家家裡都喜歡一探究竟呢?看看人家裡有什麼值錢的物品嘛?>
曉明笑著笑說著..
<不,那可能也算是我的習慣,雖然我已經失去了對於物體的辨識能力,但相對的,我卻比一般人有著更敏銳洞察力.>
<人類是一個由數種不同元素所組合而成的個體,元素若獨立的話,這個元素會死,但個體卻不會死,只是這個個體會少了一些可以提供外物訊息的知識,但它仍活著,少了視覺不代表自己少了什麼,我還是可以用其他的元素的所提供的訊息來使我得知外界的感覺.>
晨光仔細聽著曉明說的話,思索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畢竟那是他所不知道的世界.
過去的他也曾經試著在一片黑暗中,探索自我.
但就算是明明知道自己是已陷入失明的世界中,心中還是明白著,那些物體是長什麼樣子,什麼東西應該是放在什麼地方,他不懼怕,也不擔憂,或許應該說他早就已經習慣黑暗了,或說他本就不是失明者,心態始終無法轉換成那群人的心境.
不久後,曉明又委委道出了她的世界...
<晨光,你是否知道什麼叫顏色嘛?什麼叫動物嘛?什麼叫植物嘛?是的,你應該知道,但我卻不知道.>
<我只能用著我那暫存的嗅覺,聽覺,觸覺以及他人的口述來了解,比如紅色,就像是我能透過受傷所留過的血,慢慢感受,去吸收,血是苦的沒有味道,它就有可能是我心中的紅色.>
<我仔細聆聽著樹上的黃鶯,那令人出神的聲音,我試著從它的聲音中想像它的動態,輪廓,不自覺中,我的心中就已經有了它的雛形,那種嬌柔可愛的樣子,早已記在我的心中.>
<我透過百合花所傳達的香氣,它彷彿能告訴我它的樣子,在片片掉落的花瓣中,我數落著它的內在,從球根中,似能傳達訊息,那清新純樸的內在.>
<失去了視覺,我能用其他感覺來彌補,外頭的風吹來,我知道它的存在,滴下來的細雨飄落,我能得知它的到來,我能用心來看世界,來看透每一個物體,你說是吧,晨光.>
<恩>晨光點頭說是...
話一說完,晨光從曉明的瞳孔中也看到自己,彷彿更能參透自己,那張扭曲不完美的我,瞳孔下的我,曉明是否也真的知道我的內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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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熟悉環境後,稍為休息一下,晨光先叫曉明在椅子上休息,他想先去外面買份便當,從入門至今,已經過了正午,有段時間了,雙方也都累了,晨光想說先去外面買個便當,比較方便.
離去前,晨光不希望曉明到處跑,畢竟一個失明的女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很容易迷失,或是受傷,他希望自己從離去至到家的幾分鐘內,曉明不要亂跑.
但是,曉明就是那樣的不聽話,她很好奇這個陌生環境中,還有那些自己所未曾接觸的東西,畢竟她也知道晨光的內心其實是語帶保留,有些地方晨光並沒有交待清楚,她實在想看看那些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剛走進廚房,~阿~
她差點被酒瓶給弄倒,她用著手上的拐杖,來回碰觸著地上四周,滿堆的垃圾,以及四處爬動的蟑螂,這或許就是晨光不好意思給她看到的地方吧.
但曉明並不怕,因為她以前就有住過這樣的環境,只是她一定會去整理,不像晨光那樣懶..
她很細心的將地上瓶瓶罐罐撿起來,想在附近找個垃圾桶,卻想到垃圾桶早就已經裝滿了垃圾,還有一些溢出的湯汁,這樣的感覺就令曉明有些不高興.
她便從洗手台附近找一些袋子,將那些瓶罐撿起來放到垃圾桶,在過程中,她還不小心被碎玻璃給弄傷了指頭,她也只是吸吮了一下傷口,又做了相同的動作.
可惜的是,晨光家中並沒有掃把跟畚箕,這真的不像是他這種看似細心的男生所表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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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到一半,晨光也回來了,晨光叫了半響,沒人回應,聽到後面有聲音,才知道曉明正在後面為他整理環境,還受了點傷,晨光只能用滿口抱歉來回應.
<晨光,等一下吃完飯後,你,要幫我打掃這裡,不準說不,因為我不喜歡懶惰的男生,還有,最重要的,就是等會去買垃圾袋,掃把,跟畚箕,你知道嗎?在這個家中我找老半天都找不到,真是氣死我了,聽到沒,晨光,等會要去買.>
曉明用著一付又好氣又好笑的態度對晨光說,晨光聽了也不太好意思,也用可愛又好笑的回答來讓曉明釋懷..
<是的,是的..明大小姐,我等會一定去做.>
雙方說完後,全都笑了,這種感覺真的是很棒,真的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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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餐後,晨光果然聽從曉明的意見,去外面買了她所要工具,而且還多買了像魔術靈,殺蟲劑,等一些清潔工具..
在廚房內,晨光跟曉明就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互相合作,將廚房內的垃圾一一拾起丟入垃圾袋中,再將地上的碎屑掃走,再用拖把將地上的污垢洗淨.
曉明不似晨光,危險粗重的工作只能給他做,曉明只能擦拭餐盤,抹去廚房牆角上的油漬,雖然她看不到但她卻肯用心去做,所完成的成果,甚至比一般的正常人做的還好.
忙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把廚房整理完畢,內部給人感覺整個都煥然一新,好像換了一間新廚房一樣,過去的所稱倉庫已不見了,不該在這裡出現的東西已不在,而且還多了一些花瓶拿裝飾美化.
這個乾淨明亮的地方,原來是我的廚房,真的是萬萬沒想到,原來只要努力以赴還是可以做到..晨光心中是不斷唸著..
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晚上6點多了,忙到現在已經有5個多小時了,沒想到時間過得這樣快.
在此時,晨光當然還是先買了便當,但晨光卻多買了一份,因而實在太餓了,他怕自己跟曉明吃不飽,所以多買了一份.
晨光與曉明就在自己剛整理完後的廚房中,與曉明共進晚餐,這種感覺就是不一樣,好像脫胎換骨似的,整個心情都變的愉悅起來.
吃到一半時,晨光高興的邊吃邊說著...
<這才對嘛這才像個家,我以前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其實也能做到的.>
曉明聽後卻默默不語,晨光看到後覺得奇怪,問了曉明一下..
<怎麼了,妳又不高興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呢?>
曉明搖頭說不,只是還是語帶保留,晨光不想她這樣,還是不斷的追問她,曉明才肯開口..
<家,晨光你有過家的感覺嘛?>
晨光聽到停了一下,說了..
<不,我沒有,但我卻很想要有一個家.>
曉明聽到也說是,又道出了..
<我也是,我心目中的家其實早就已經隨著那團烈火灰化了,我一直幻想著,我未來的家中,不一定需要我的家人來陪我,因為我很久以前就沒有親人,應該說,從我出生後就沒有了.>
<我只希望,未來能陪我的,是我所能相信的另一半,我所愛的他,包括我的孩子們.>
<那種感覺在我的腦海中像一幅畫,有著澄黃色及淺籃色色調互襯著,在日暈的潑墨下,我跟他跟自己孩子們就站在家門前,那個家不用太大,不用太美,只要能將我們一家人都能融入這個家中,就算是個小小的木屋,這也能算是我的家,是一幅畫,應該說我理想中的家.>
<我,是多麼的想要有一個家,我...>
<曉明,那妳就試著將這裡當成妳的家吧,不管妳以後會不會接受我,但是這個地方永遠永遠都會是妳的家,妳心目中的畫.>'
曉明聽了極為感動,其實晨光不也是嘛?自己從小就從孤兒院出身,不知是他的雙親還是誰給他這種名字,希望他能像光一樣的善良.
可惜自幼的他,因為環境影響下,就沒有家庭的溫暖,他受了傷不知要去那哭訴,他感到無助時又有誰能去幫他.
晨光就跟曉明一樣,期望有個家,期望那心目中的一幅畫能完整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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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曉明想要去洗澡,事實上,從那天的災變到今天,她已經有2-3天沒洗了,雖然她以前也有這樣過兩三天沒洗過,但住在人家屋子裡,總不能這樣吧.
只是在晨光的家中,卻找不到可以供曉明穿著的衣物,他只好先將自己以前小時候所穿的衣服褲子先借曉明穿,
雖然晨光已經有6-7年的時間沒穿了,但穿到曉明身上仍是嫌大點.
晨光心中才想到過幾天一定要幫她多買幾件漂亮衣服,這樣才像是個18歲小女生才有的樣子.
這時晨光定眼一看,才發現曉明的臉色,再經過短暫的淋浴後,顯得有些紅潤,髮絲間變的極為柔順,整張臉活像個天使,這時的晨光才發現到..
她--曉明若是能經過裝扮後,一定是最美的,是最可愛的小天使,只是她還未打扮而已.
想著出神時,曉明覺的怪怪的笑著對晨光說...
<怎麼了,不好看嘛?太大件了,晨光你是在笑我嘛?>
晨光聽到才回神說著..
<不,不會阿,只是我在想過幾天,要帶妳去外面購物,換一些妳這種年齡所要穿的衣服.>
曉明連忙說著..
<不,晨光不要這樣破費了,我穿這樣也可以的.>
晨光笑著說..
<沒關係的,你是我所要守候的人,我怎麼可以看妳穿的這樣破爛呢?>
曉明聽著滿臉通紅不發一語,雙方就這樣停了一下,這時曉明才對晨光說著...
<晨光,我今天有點累了,我想睡了,抱歉.>
晨光看了一下時間,不過才晚上9點而已,對晨光而言是還嫌早了些,但對曉明來說,這個時間對曉明來說可能是她要休息的時間.
或許她真的是累了,也可能是想要靜靜的休息,好忘掉幾天前親人的離去.
<曉明沒關係的,妳先睡吧,我等會吧.>晨光對曉明說著.
<恩,那好晨光你等會也要早點睡喔.>曉明回應著.
<那我先把燈關了,對了,曉明,妳想聽音樂嘛?>晨光走向燈座前關上電燈,問了曉明.
<不了,我不習慣聽音樂,讓我靜靜的也好.>曉明把頭埋在棉被中說著.
<那好,晚安.>
<晚安>
雙方在互道一聲晚安後,晨光一人獨自走向樓下,開著電視,看著電視上那些已經播了不數百次的劇集.
他想安靜的休息,卻又不想沒有半點聲音,他像曉明一樣習慣於黑暗中,但他卻不像曉明一樣..
黑暗是24小時來伴著她,而他也只有在夜晚才能去享受,他想真正寂寞的人應該是曉明而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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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開了有一段時間,晨光也有些累了,連牆上的時間也懶得看,只想要好好的去睡眠,或許他跟曉明一樣-也想忘了身心上的疲憊.
走到樓上,隱約間聽到曉明的哭泣聲,她的說話雖然極為輕細,但可以聽到她像是念著...
~~爺爺,爺爺,你不要離開我 爺爺,爺爺,你不要離開我…~~
曉明的臉上還留著淚光,佈滿了她的淚痕,晨光見到實在不忍心,他走向前去,想要用手拭去她眼角中的淚水,甚至要親吻她的臉頰,好讓她入眠.
只是他還是忍住了,畢竟眼前的她是否真的會接受他?會相信他,還是只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就像兄妹一樣,沒有所謂愛情的成份.
晨光為什麼會這樣的懦弱,他以前對女生不是很有一手嘛.
或許他真的變了,或許他實在不想讓眼前的女孩再受到傷害.
因為他太珍惜她了,更不願她因為分離,而造成雙方一生的痛楚.
他一個人獨自走到床邊的地板上,鋪著草蓆就這樣睡去.
~~守候妳一輩子,我想要有個家~~
晨光對曉明說過的話不斷幻想著..
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完成,雖然言詞上已然對曉明表白了,但是他的心呢?是否真的已經表白了.
這是晨光跟曉明共處的第一個夜晚,這應該算個家,有它的感覺吧.
未來日子還長,他們是否又能堅持下去呢?

~~心目中的家 那是一幅畫
有我所愛的人 親密的家人
成功的喜悅 幸福的感覺
那是我的家 心目中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