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葉子豐和蔡柏榕在棋藝社掀起了一陣旋風，雖然各社團的報名時間早已過了，他們破格請葉子豐加入棋藝社，社費全免。不幸，葉子豐沒有答應。雖然，蔡柏榕也在旁起鬨，幫著勸葉子豐入社，不過，終究還是沒有結果。

回到宿舍，時間蠻晚的，已經是吃宵夜的時候了。(附註：男生胃口大，卻又得節省晚餐的花費，以挪出伙食費備為約會之用，所以晚餐只能吃得半飽不餓，過了晚上九點，就得再買個饅頭燒餅之類的食物充飢。家境好一點，則結伴外出享受真正的宵夜。)

很意外的，王冠中竟然還留在寢室裡。

蔡柏榕熱情問道，「哇，王總還在啊？今天不回家？」

「是啊，專門來跟菜頭請教微積分的呀，下禮拜一就得交作業了。」

「沒問題，我菜頭有教無類，決不藏私。不過，束脩何在？是不是帶宵夜來了？」

王冠中一臉睥睨，「你得了吧，給你一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想要宵夜可以，我跟你打賭，你如果能幫我把作業全部做完，一客宵夜，不然，你出錢我出嘴。」

蔡柏榕咧個笑臉，「打個折吧，百分之六十算及格，宵夜只要半客。」

「少來，一句話，敢不敢賭？」

「算了算了，不賭了，免費教你，誰叫我是你的好朋友！」蔡柏榕也是精打細算，作對六成習題，他絕對有把握，甚至八成，他都可以賭一賭。全部作對，大概只有書呆子江龍才有把握。

王冠中激他，「怕了吧？」

「誰怕了？我只是不想佔朋友的便宜。廢話少說了，開始吧，我們各自作一遍，再交換心得。」

「不用了，我在家裡已經試過。教科書上每個字我都讀過了，就是不懂他們的意思。不然，我也不會這麼認真留下來陪你們了。」

「那你等著，我得先演算一次再說。」

這個寢室裡的成員，王冠中和黃明達有個共同點，兩個人的英語都超強，可是，拿起微積分，就好像看到天書一樣。他們兩人常說，「不是我看不懂它們，而是它們不讓我懂。」說的也是，微積分上的每一個單字，他們都學過也都明白，就是解不出習題來。

除了江龍以外，蔡柏榕的程度算是最好的了。不過，他不太甘心江龍的表現比他好。因為，他從來沒看到江龍Ｋ微積分，平時，江龍都把微積分閒置在書架上，更精確的說，江龍根本把不理會所有的教科書。只有兩種例外情形，一是他和張宜寧的讀書會，一是同學請教他問題的時候。

「太狂了，這小子，我就不信你考試會考得好！」這是一直存在蔡柏榕心裡的念頭。

王冠中打個哈欠，張開大嘴問，「菜頭，你到底搞定了沒？我都想睡了。」

蔡柏榕回神過來，唸道，「欸，到底是你不會做作業，還是我？我這個義務老師還在挑燈夜戰呢！」

王冠中嘆了一聲，「哎，都怪這個爛學校，我們商科的學生必修什麼微積分？微積分對以後的企業經營有什麼用？」

葉子豐平時並不怎麼注重功課，這時卻問了，「王總啊，那麼請問你一下，中國通史和近代史對以後有什麼用？」

「是啊，那些營養科目也不必修！」王冠中在商言商，他的心目中，除了商科的專業科目，其他都是多餘的。

蔡柏榕辯曰，「你們的說法不對，讀歷史可以鑒古知今，讓我們避免犯上相類似的錯誤。」

葉子豐笑了一下，「如果你的說法成立，微積分就更有用了，它有邏輯訓練的轉移效果，可以增進我們日後的思維精密度。可是，實際上會有多少效果呢？」葉子豐吞個口水，潤潤喉，繼續發表高論，「讀歷史的效果更不可信了。從古至今，人類的歷史不過是一再反覆的鬥爭、互相殘殺，無論換過多少朝代，永遠存在著貪官污吏，欺壓百姓的案例，然後國勢漸漸衰敗，最後，總是以戰爭作為結束。哈，人類如果能夠記取歷史的教訓，太陽從西邊出來。」

「說得好，說得好，」黃明達用力拍手，「葉子說的最直接了當，事實勝於雄辯。什麼學習歷史教訓，或教育改變氣質的說法，都是狗屁！」

「哈哈，謝謝鐵牛捧場，」葉子豐笑聲之後，平靜說道，「不過，各位，我們還是得好好做微積分作業，否則被當了，畢不了業。」

眾人聽了垂下頭，心有戚戚焉。

不久，江龍上完家教回來，一進寢室，見到每個人都在書桌上埋頭苦幹，覺得有點驚訝，不過，他也沒作聲。

「太好了，江龍，」蔡柏榕第一個歡呼，「你回來得正好！」

「有什麼事嗎？」

「微積分作業。」

「可是，我還沒開始做耶。」江龍伸個懶腰。

眾人失望。

蔡柏榕不信，「你不是都和張宜寧在一起複習嗎？」

「因為，最近碰到家教學生考試，所以我和張宜寧的複習改到週末。明天早上，我們約在舊教室大樓見面。」江龍的哈欠連連，似乎體力不支。

「江龍，我們就剩下三題，說不定你看一眼就會了。」

「我那有那麼天才？菜頭，這樣好不好？明天早一點起來，你和我一起到舊教室複習。」江龍用手揉了揉眼睛，他可能是昨天熬夜準備家教的關係。

早上早起，蠻痛苦的。蔡柏榕在心裡猶豫不決，找藉口問道，「那樣好嗎？會不會打擾到張宜寧的學習？」

「我想不會。」

蔡柏榕只好點頭，「那好吧，我們就在舊教室見面。」

李文崇接著問了，「我們也一起去，可不可以？」

「沒問題。」

「各位各位，」王冠中趕緊提出另一個意見，「乾脆我們一起吃早餐，江龍，你把張宜寧也一塊兒找來，吃過早點，我們就在餐廳裡複習微積分，這樣比較節省時間，不知大家的意見如何？」

「不錯。」「這樣很好。」馬上有人附議。

江龍面露難色，沒有說話。

「怎麼啦？你不願意？」王冠中問，「餐廳的人太多了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我不曉得張宜寧住在那個宿舍？」

怎麼可能？他們兩人都已經成雙成對了！這是眾人不約而同的想法，大家面面向覬。

黃明達在心裡面暗忖，這小子豈不比我還不上道？

「沒問題，交給我，」李文崇出來解圍了，「通知張宜寧的事，我替你搞定。」

江龍點頭，眾人鬆了一口氣。

王冠中唯恐有人被微積分沖昏了頭，還沒完全清醒，所以，他再度確定剛剛開會的決定，「通通有，我們寢室明天一塊早起，一塊吃早飯，就這麼說定了！」他伸個懶腰，睡意立刻席捲全身，然後說，「各位親愛的室友，我們也該息燈睡覺了吧。」他有點口齒不清，大概真的睏了，

眾人聽了，各人的反應不盡相同，不過，大夥兒也陸續收拾自己的書桌，準備就寢，因為明天將有個早餐學習會報，更重要的是，誰也不想在美女的面前留下個精神不濟的壞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