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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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5/8 上午 01:26:38
< 手札.抒情.單篇 >
  附註:本篇與曾投稿自由花編之作為姐妹作
 

氣象報告說,本週台北午後都會出現雷陣雨。
台灣的氣象報告難得如此精準,連續數日,豐沛雨量為台北帶來無限生機。
水庫蓄水量達到滿水位,乾旱警報暫時解除。
人們無動於衷,繼續忙碌。

米漿走的那個午後,雷陣雨正肆虐著台北街頭。

癢,突如其來,不帶一點兒徵兆。
完全預料不到的時間點上,竄了出來。
相較街上的豪雨,真可說絲毫不遜色。
猛,且狠。

米漿很討喜的,不怕生,又溫馴。
見到人總是咕嚕咕嚕磨蹭,像是一早熟稔了的。
來的時候,總喘個不停。
分娩在即,才這樣喘個不停吧,我總這麼自以為是想著。

做完家務,剛想要坐下把拖了將近三個多月的長篇敲完,
癢,囂張地在左手腕上張牙舞爪。
左手因止不住的癢,暫時性麻痺,敲鍵盤一事也因此擱置下來。
長篇依然停留在難產階段。

生產過程沒有人目睹,米漿悄悄孕育三胎新生命,在那個陰穢廢棄了的舊水塔裡。
新生命是那樣脆弱,那樣難與這殘酷世界抗衡。
米漿的孩子們,在眾人突破虎頭蜂窩奮力搶救出後,接連夭折。
只有跛豪,奇蹟似存活。

發癢的地方,出現淡淡的紅斑,相當不明顯。
很像是蚊子叮的,又有點像是跳蚤。
忍不住去抓,一抓立即感覺那癢彷彿更活躍,整個左手腕被癢佔領了。

跛豪早米漿走一天,也同樣是個雷陣雨的午後。

撐了將近一週,跛豪的生命力算是強頑的了。
醫生說,跛豪實在太小了,無法施打麻醉劑動手術切除殘廢部份,只能靠一次又一次以藥物清潔傷口,把那些噬血的蛆及細菌慢慢消滅。
住院三天,蛆都死光了,傷口漸漸好轉即將結疤。
而跛豪,仍然虛弱。
強餵營養食品也只勉強吸收一點點,情況很不樂觀,醫生又說。
暴雨過後,手機響了。
跛豪撐不住,終於走了。
剩下母親米漿,孤伶伶等著明早的結紮手術。

擱下長篇後,躲到床上打算好好把克莉絲蒂的『底牌』看完。
昨夜入睡前看到真兇呼之欲出,跛豪那嬌小迷你的身形如催淚劑強行注射,濡濕的枕頭就這麼吃苦耐勞支撐一整夜。
真兇是誰,根本來不及看。
才抽起書籤翻開昨夜停留的那一頁,癢,如影隨形跟了來。
『底牌』因反應不及的左手腕失控墜地,撞擊櫸木地板發出偌大聲響。

米漿上手術台的時候,夢神還拗著繼續下一道牌局。
麻醉劑注射進入的瞬間,米漿再度急喘起來,陷入昏迷。
手術因此被迫暫停。
醫生給米漿打點滴,希望消散體內的麻醉劑量。
米漿一直沒有醒過來,緊急插管搶救也喚不回。

正午一過,台北街頭照例陣雨狂落,和著粗暴的雷電,彷彿預告著一場死亡戲碼將要上演。
有什麼東西在體內滋長著,隱隱約約感覺到。

冰冷的手術台上,虎斑色瘦骨嶙峋的米漿靜靜躺著,雙瞳放大,薄唇微張。
身體,猶溫。
醫生說,米漿很努力與死神奮戰,令人遺憾的是牠的力量實在太微薄了。
他們把米漿解剖,發現肝臟腫脹,橫隔膜破裂,腹腔的腸都跑到胸腔的肺去了。
觸目驚心的是那一條條蜷曲的腸,橫行霸道佔據米漿的肺。
麻醉劑注射後,腸擠壓肺部,導致米漿無法呼吸,終於奪走牠寶貴的生命。
原本只是簡單的結紮手術,卻演變為米漿與死神的搏鬥。

始料未及、令人扼腕的結果,緣起於我錯誤的抉擇。
雷陣雨過後,大街滿是泥濘。
和著雨水的我的淚,衍生一股神秘的力量,某個奇異的咒語悄悄甦醒。
癢,隨著咒語生效,帶領大軍攻城掠地。
於是,在跛豪與米漿相繼離去的某個星期六的午後。
應當屬於我的左手腕,終於不敵,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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