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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27 下午 03:37:04
< 手札.抒情.單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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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很輕鬆。
我時常被龐大的黑暗侵襲,就像被從四面八方身來的鬼手纏繞住無法呼吸,這時我只想要有人在身旁,但我知道沒有人能隨傳隨到,也沒有這麼一個在乎我的人。
我想念人的氣味,也許我只是一個人太久了。
妳的味道開始充斥我的生活,每次妳躺在我懷裡,我都能覺得安心,一覺到天亮。
說來好笑,一開始我還不能習慣,頻頻在半夜醒來,發現身旁有個人還皺著眉嫌位置太小,轉個身保持距離又繼續睡。我淺眠,那時真的睡不好,但心裡挺高興有個人在旁邊。
妳開始打聽我的內心,用非常尖銳粗魯的方式,但有時又像羽毛那樣軟,我被搔的好癢,我知道該保持距離,雖然不清楚後果,但我的黑暗始終告訴我該這麼做,是某種投射作用吧我想。
妳的猜測卻都那樣神準,把我粗魯的挖開來,然後溫柔的替我舔傷口,我多想嚎啕大哭,對妳喊:別再靠近我了!別想了解我!
但妳與我分享,關於妳,我知道好多。以前總暗笑人們把心事秘密對我全盤托出,我了解人們,人們不懂我,所以我覺得自在。但妳卻堅持知道我的過去、內心、我的所有想法,這讓我無所適從,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渴望了解我,如此細膩的觀察我,好像被人放在顯微鏡下觀察,壓在玻片底下動彈不得,我開始反抗,我對妳說要保持距離,我對妳說不要了解我,我對妳說我什麼也沒想,我對妳說我假裝的樂觀。
奇怪的是,妳知道什麼是實話,甚至有時猜中我的想法,我連假裝妳猜錯都會被妳識破。
妳希望我相信人,相信妳,但我很難。
我對妳開始有了一點坦白,因為要是我不坦白,妳會知道。有些事妳不逼我說,但我知道妳想問。我好像開始一段新的人生,因為以前的交際方式不管用,以前拿來敷衍的話不能用了,以前對答如流的我消失了。在妳面前,我幾乎誠實的像個孩子。
我試著傾聽我的內心,它想哭著告訴妳,它隱藏起來的心事和陰影,以及一切的一切,但黑暗的我不准,因為全盤托出對我來說總沒好事,這讓我沒有底牌,被人赤裸的了解,是我不清楚的下場,所以我不敢嘗試,原諒我沒有勇氣把自己攤開。
妳說我們好像命運共同體。
有時候,我們會抱在一起睡覺。妳告訴我妳很敏感,幾乎沒人知道妳怕癢,我問妳哪裡怕癢,妳叫我自己去找,於是我一處一處試,那天,妳的喘息聲讓我近乎興奮,妳很酥麻、很無力,妳說我知道妳很多,然後把我抱的很緊。我知道我們有點不像朋友,但始終不曾戳破。
妳不在的夜晚,我開始想起妳。
也許我只是害怕自己開始依賴,以前的我沒有包袱,沒有特別在乎人,人也不在乎我,我保持距離,我扮演,我隱藏,我把自己和黑暗鎖了起來,卻不知道那處黑暗大到快把我吞沒,再不找個出口,就會崩潰也說不定。
但我不敢相信這個世上的每個人,他們對我來說都像帶著面具,要是不一起戴著面具,我不知道世界會變的如何。
妳的關心、妳的髮香、妳的一舉一動、妳的身體、妳的倔強、妳的堅強、妳的脆弱、妳的笑容、妳的一切,我都想擁有。這是我最怕的事,開始對妳執著。
以前,我最驕傲的一點就是得失心很輕,失去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就跟一陣風吹過一樣沒感覺,不會痛苦,不會失望,不會忌妒。我把一切都看的很輕,這是為了隱藏我的佔有慾,我總對自己說,既然佔有慾很強,那就別執著於任何事,就不會忌妒與痛苦。
妳常問我害怕什麼,我不敢告訴妳,我開始發抖,我害怕妳問我,卻又覺得高興,好久以前的小時候,我就期待人們能像這樣瞭解我,但他們沒有,直到我把自己關進好深的海底,對人心早已不抱期待時,妳才突然的出現,這到底是誰在惡作劇?我都已經把我的希望啃蝕掉了啊。
父母對我說,搞不懂我在想什麼。最親近我的人都這麼說了,那就真的沒人能懂,沒有關係,我對自己說。
這樣也好,沒人知道我。
於是我打算徹底的利用人心,所有的一切都無法看穿我,他們在我眼裡就像旗子、踏板,為我所用,誰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
我對妳說,真正的我妳不會想知道,那很髒又很醜陋,表面比較好親近,所以妳與我的表面相處就好了。妳回答我,我想瞭解你,因為你只是沒有遇到我。
是的,我只要伸出手就能獲得救贖,但我還是不敢,因為我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也害怕背叛。
妳常常摸我的頭,這對我來說就像在說:辛苦了,做的好。妳也許沒發覺,我很感動。
我相信人性本惡,表面說的最好聽的人通常會第一個跑掉,朋友,真真假假,真正困難的時候到底會有誰在呢?一個都不剩吧?一定一個都不剩的,絕對一個都不會留下來。
我遇到妳之前,不相信會有這種人。
為什麼妳能陪我,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為什麼不棄我而去?為什麼要我分享悲傷?大家不都喜歡好聽話嗎?妳說,因為想跟我當好朋友,因為重視我,所以要互相了解。妳說,我的快樂是表面,我搞笑,只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只是因為我在害怕如果不笑臉迎人,就會發生的什麼。
害怕什麼。
我很想無懼的面對,我時常說我膽小又懦弱,就因為我不敢面對內心。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被黑暗侵蝕,想逃都逃不掉,心中沒有所謂的支柱跟依靠,早就沒有了,我也不准自己有,因為那支柱有一天會斷裂的,因為每雙溫暖的手都會放開我的,因為每句看似真心的話語都是謊言,所以我只好相信自己,不相信人性。我害怕盼望。於是我緊抓住自己顫抖的手,安慰自己,摸自己的頭,說,有我在別怕,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然後在寂靜的夜裡瘋狂哭泣,寂靜的。
壓抑了好久,隱藏了好久,才遇到一個妳。
我早已破碎不堪,隨時有可能發瘋,我怕再也不認識自己的那天到來,我知道那日子也許就在明天,我甚至擅自為自己定下死期,我不要變的骯髒,也不要變的虛假,我想要痛快的過完一生,實現夢想,在最輝煌、最沒遺憾的時候離開這個充滿人性的世界。
我是真心的待人,我不想害人,我對妳說,我可以為了任何一個朋友去死,妳問我為何要把自己看的這麼不值錢,我回答,我可以交出我的身體,但是我不會交出我的心。
妳還記得我們剛認識時,妳說想要了解我嗎?我還記得我回答,能了解的話就試試看。真奇怪,我應該要天真的笑笑,然後一如往常的說我什麼也沒想啊,我沒有這麼輕鬆的帶過,而是企圖接受妳的挑戰,是不是我在渴望有人了解呢?是不是我在期待妳能發現,那個躲在我心底哭泣的孩子呢?
好乖。妳摸我的頭。
妳知道嗎?我想要相信妳,真的,因為妳是我等了好久好久的那種人,我總盼著等著,試著找到能了解我、支持我、懂我的人,可是為什麼妳出現時,我卻嘗試逃跑?
有個人在海上漂流了很久,看到遠方有根漂流木,但是他看不清楚,他無法確定那是一根漂流木或是一隻鯊魚,儘管他巴不得快點游到漂流木旁並抓住它好讓自己休息,他還是在原地,划著四肢,看著那黑黑的,也許是木頭或什麼的東西。
不相信人性,我總是穿著盔甲在幹些什麼呢?看著這世界如猴戲,自以為目空一切,我知道我做錯了,我知道不是每個人心都險惡,但還是很難接受,原諒我總是懷疑妳的真心。
如果不趁現在抓住漂流木,它會不會就這麼飄走呢?
我對妳任性,想看妳什麼時候受不了我離開,妳卻問我,你不希望我這麼重視你嗎?你想跟我當一般朋友嗎?我啞口無言,我希望我跟妳可以是特別的,我希望啊!答案在我心中清楚的浮現。我不知道。我總是回答。
我不知道,其實我一直知道。
謝謝妳發現我的黑暗,但還不敢保證妳什麼,原諒我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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