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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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urk
2004/7/8 下午 07:36:43
< 散文.心得.單篇 >
滴滴皆辛苦  
 

第一天轉到產科病房工作時,心情十分之好。

雖然仍是一大清早七時,便要睡眼惺忪地巡房,而且要照顧的病人數目多了一倍(產婦+初生BB),但要做的功課性質十分簡單,根本完全不需帶腦上工;先要檢查產婦的子宮收縮程度和產後出血量,再給初生嬰兒‘扑頭’和‘隊心口’,即是用Jaundice meter去量度BB額頭和胸口的皮膚,看看是否有初生嬰兒黃疸(neonatal jaundice)。見到新任媽媽摟抱著可愛的BB,面上露出溫柔滿足的笑容,真替他們高興。

半個小時便巡好了房,正想離開病房,和其他實習醫生去享受早晨全餐之際,突然被一個兇神惡煞的姑娘截住,並向我大喝一聲:[喂!紅二,你還有功課未做完喎!]
[口下?做什麼功課?]我是一個出名負責任的實習醫生,我一定會檢查好沒有漏做功課才離開病房的。
[十號床和廿八號床的BB很黃,要抽腳板底血驗黃疸!]
姑娘看來很激動,但我仍一臉迷惘地問:[那不是兒科的實習醫生負責做的嗎?]
[我們病房一向都是產科houseman抽的,快抽!]姑娘更加激動了。
[但我不懂抽呀!]我開始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另外有一句我不敢說的是:[我很肚餓,可否放過我十五分鐘吃個早餐?]但看到那姑娘可怕的眼神,我惟有硬生生的吞回那句話。
[我不理,總之你立刻要抽,兒科醫生來巡房前要見到化驗結果!]姑娘說完後便丟下徬徨的我不理。
我知道姑娘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了,於是我瀟洒地跟拍擋說聲再見,說:[好,這你們先去K1 canteen等我,我抽完血轉過頭便來!]

其實替初生嬰兒抽血有多種方法,但因為化驗黃疸只需要幾滴血,所以可以從腳板擠些微絲血管血(capillary blood)出來,而不需要像成人抽血般要把針直接插入血管內。

我打電話給剛完成產科實習的houseman求救:[唏,前紅二,我不懂抽B仔腳板血呢,可否前來教授一下?]
前紅二答回:[我還有很多功課未做,幾個小時內我都沒可能離開到病房,就讓我口傳幾句秘訣,然後你就自生自滅吧!]
[前紅二,你居然見死不救???]雖然我仍想對前紅二死纏爛打,但我眼角瞄到姑娘極之不滿的樣子,也唯有退而求其次:[好吧!口訣都要!最緊要快!]

我默念著幾句簡單的口訣走到嬰兒房內,望著可愛的十號仔和嬌俏的廿八號女;兩個都剛剛吃飽奶,正睡得十分甜美,實在令人難以決定該先犧牲哪一個。最後我抱起了十號仔,希望身為男孩子的他能夠堅強一點。

我一手緊握著十號仔的腳板,另一手拿著塊刀片,看來極像一個屠夫。當我正想狠心地將刀片一下子插進去時,突然感受到背後一陣寒意。我回頭一望,便發現十號仔的媽媽正透過嬰兒房的玻璃窗,用憤怒、悲痛、哀傷、不忍的眼神望著我,我才突然省起抽血的第一件和最重要要做的事,便是要避免BB的父母見到我們如何'虐待'BB,即使是最明白事理的父母,見到抽血的淒厲場面,也會對我們產生敵意。

我立刻將嬰兒房內所有窗帘關上。然後開始刺十號仔的腳板,一刺下去十號仔便已開始號淘大哭和強烈掙扎,我一邊插一邊將擠出來的血刮進小樽內,同一時間又要避開BB雙腳的攻擊以免弄瀉辛苦抽出來的血。搏鬥了半小時,刺了十多針,兩隻腳板左右兩邊都刺過了,弄到我和BB全身都筋疲力盡又血跡斑斑,才抽到少得可憐的血,也只是剛好足夠驗黃疸。

我辛苦地將十號仔抱回床上,這時,姑娘再告訴我一個更可怕的消息,原來除了廿八號女外,病房內同一時間還有十個BB要抽血驗黃疸,但就只得我一個實習醫生有所謂的`抽血經驗'.我唯有將所有拍擋call回來,大家一起拿著堆BB試驗抽血最理想的方法,,最後,花光一個早上的時間,我們才完成了所有的功課.

這天,果然又是沒早餐的一天,但去到canteen時也都沒多少胃口,因為一邊吃午餐,耳邊還是充滿那些BB的淒厲哭號聲。>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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