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幻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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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6/2013 1:10:08 AM
< 散文.抒情.單篇 >
白色的天使
 

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

玄關的皮鞋,被我左右兩隻一正一反的隨便脫在門口。

身上的西裝外套也隨手被我丟在客廳的沙發上。

咖咖咖咖咖...我無力的打開房間的電燈,電燈的三個燈泡,只剩下最後一個會亮,所以必須連續開關五下,就像按密碼一樣,房間才會有亮光。

碰!我無力的撲倒在床上,就像是連續跑了好幾個小時的滾輪老鼠一樣,癱軟的趴著,一動也不動。

我好想喝水,但我卻沒有任何的力氣足以支撐我走到冰箱去拿最後的一瓶綠茶。

我想,我應該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我用盡全身上下剩餘的所有的力氣,摸著床頭櫃裡的體溫計。逼逼、逼...38.9度。

很好,我真的生病了。

我想,我應該得好好休息一下。

我把身上的髒衣服,一件件的脫掉,並且甩到床底下,接著把身體翻正,平躺在自己的床上,就一動也不動的睡去了。我甚至忘了關燈,我甚至沒有記得訂鬧鐘,我什麼都沒做,就這樣閉上眼睛,睡著了...


這之後,我並沒有睡的很安穩。

我的嘴巴一直很乾,我感覺的出來,我一直在流汗,我不斷的嚥著口水,同時還全身發燙。

不知不覺中,我的腸胃也翻騰了起來,感覺好像是有一把槌子在敲打著我的肚子,洞洞洞洞洞......

當下,我的不舒服,瞬間到達了我能忍耐的極限。

我用力的張開眼睛,環視四周;天空似乎還沒有亮,房間的燈似乎也還沒有關,我不確定我躺了多久,但我確定,我現在依然很不舒服。

看了看身旁的鐘,時間指向兩點,看來現在還是半夜;我還有五個小時的時間養病,五個小時之後,我必須拖著我即將葛屁的身軀去上班。我想,我應該是不能請假的,因為,少了全勤獎金,我下個月的手頭會連吃泡麵都很吃緊。

咚咚咚咚咚!我的心臟在我起來到現在,不停的迅速跳著。我感覺它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我的胸腔跳出來向我打招呼。

我兩眼呆滯的看著天花板,突然有一股寂寞感油然而生;感覺剛剛在睡夢中的自己,就像經歷了一場噩夢,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和病魔戰鬥,但是戰力不足,潰不成軍。從額頭打過鼻子,從喉嚨敗退到腹部,這樣的感覺很差,感覺身體在下一秒隨時都有可能瞬間壞死,使我一命嗚呼。


叮叮叮...一陣風,吹動了我書桌上的風鈴,轉移了我不舒服的注意力。

「鈴鐺,難得又響了...」我把視線轉到了風鈴身上,我已經好久沒有聽到它的聲音了。因為,當初是我故意讓它不能發出聲音的...


我房間的窗戶,永遠都是關起來的。

一方面,我房間外面是大馬路,我如果不關窗戶,那晚上我下班回家,書桌上就會有一層厚厚的風沙和灰塵。另一方面,就是我記得妳最討厭在晚上聽到鈴鐺的聲音,因為妳說過,這會招來一些不好的東西。

但是鈴鐺如果不讓它響,那它還有什麼用處呢?

「我不管啦!我只准它白天響,晚上它絕對不可以發出聲音來!」記得當初妳這樣對我哀求著。

所以,從那之後,我在鈴鐺的裡面塞了棉花,而且我也把鈴鐺從窗外移到了窗內的書桌上。記得,當初因為我做了這個動作,妳還開心的抱了我一下。


想到這裡,不舒服的情緒似乎被我的回憶給壓制了下來。我不經又想起了一個畫面,那個畫面是我生病的時候,妳坐在我身旁照顧我的身影。

記得當初,我上吐下瀉的,當然,也發著高燒。

我一向都有不愛看醫生的毛病,因為我堅持用多喝水多休息的方式讓自己的身體痊癒。

也因為我這部份的任性,所以每當我生病的時候,妳總是拿著濕毛巾,坐在我的身旁,看著我,幫我擦去身上的汗水,並且摸著我的額頭、肚子,幫我減緩一些緊張。

我瞇著眼睛,看著妳模糊的身影,說實話,我一度覺得妳是個天使,身上透著白色光芒的天使,如果當下,妳想把我帶去天國的話,我一定會跟著妳一起去,而且無怨無悔。

幾個小時的時間,妳不發一語的坐在一旁,我也無法交談。

就這樣,妳坐到累了、睡倒在我的身旁;就這樣,妳又默默的幫我蓋上被子,拿著包包,自己走出家門,獨自去上班。

很多次,想到這個畫面,我都想謝謝妳。

因為,這是我感受到妳對我的愛,最深最深的時候。

妳不會強逼著我去看醫生,不會硬要我吃藥,因為妳知道,如果我真的到該吃藥的時候,我會告訴妳。

每一次這種時候,我都可以幼稚的當個孩子,靠在妳的胸口,露出自己最脆弱,最懦弱的一面。

每一次這種時候,我都可以放下我一切的尊嚴,大聲嚷嚷著自己好不舒服,然後等著妳安撫著我。

每一次這種時候...似乎,變成了另一種期待?


眼前的視線模糊了,也許,病魔又開始向我外強中乾的身體再次宣戰了...

不知道為什麼,炙熱的臉龐,有一道更滾燙的水痕,從我面前滑落?

叮叮叮...是誰把我的窗戶打開了?

叮叮叮...鈴鐺裡的棉花什麼時候掉出來了?

是妳來過嗎?

還是說,發高燒的人是會產生幻覺的?


夜裡,突然湧起了一股久未泛起的想念。

妳的身影,默默的出現在我的腦中,在這個使我極度不舒服的夜裡。

我聽著風鈴的聲音,默默的想起了妳。

我的白色天使。

叮叮叮...叮叮叮...



叮叮...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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