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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幻 >
< 第 1 集--未完結 >
  輸入集數 1/1
11/15/2008 9:34:29 PM
煉歌
 

<煉歌>第一部:通往東方的大門

ENDURANCIO:THE GATE TO THE EAST


楔子


  東風獵獵,吹得房子窗上的木門一下打開,一下又關上。
  一隻烏鴉迎風奮力振翅。雖說風是如此凜冽,不斷地撲向牠,可從牠那眸中綻放出來的渴望似乎是在向風神說:這還不足以阻擋我!
  終於,牠飛抵了目的地。呈現在眼前的,是即將──不,是已到手的美味。
  一具男孩的屍體。
  烏鴉爬上那滿是髒汙的脖子,直盯小男孩的臉龐,眼神也由渴望轉為興奮。
  首先,是眼珠子。
  再來,是鼻頭肉。
  牠快速地啄食、貪婪地拉扯,雖已長了好多小蛆,但仍舊美味。
  「畢竟,有吃總比沒吃好。」一位白髮蒼蒼、身穿水藍色破舊長袍的禿頭老人,望著窗外大啖鄰家小孩屍體的烏鴉嘆道。
  已經一個多月了,地窖裡頭儲放的糧食所剩不多,許多餅乾不是發霉就是被老鼠囓過。但是為了活下去,也管不著那麼多了。

  為了把所知的一切自始自終記錄下來,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老人走到門旁探頭張望,確定沒有「東西」後才小心翼翼地踏了出去。現在,他要去河邊取水,這麼做可能會要他這條老命,但不喝水又不行。
  走出屋子後,他便開始步步為營,每走幾步都得看看四周,而且必須盡可能靠著遮蔽物;至於耳朵也不得閒,任何風吹草動皆不能放過。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悽涼的小鎮。取代街上行人的,是滿地的屍體與血跡;花草與樹木,也都凋零了。烏鴉群在灰濛濛的天空中徘徊,?得之不易的飽食而欣喜不已。
  終於到了河邊,老人蹲下身子,提起木桶要盛水。

  潺潺的河面,多了不易察覺的小漣漪。

  「他們......憑什麼......」老人用袖子拭去盈眶的淚水,喃喃道,「憑什麼奪走我所愛的一切?」
  一想到方才鄰家小孩被烏鴉啄食的畫面,他便禁不住落淚。望著所愛的一切被奪走而無能為力,世上也許沒有比這更令人氣憤的事了。
  「不行,我得堅強......」老人在心中吶喊。盛完了水,他趕緊起身回去。要是再逗留,被發現就死定了。
  走著走著,老人的腦海再度浮現那段對話。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我的兄弟在東方等我。」無名氏。
  「你的兄弟?」老人有些困惑。
  「是啊......」他轉頭望向老人,冰冷冷地說:「他們身上的束縛,哼,再也不管用了。」
  老人打了個寒顫。眼前的無名氏,似乎不是原本的無名氏──燃燒的目光,扭曲的臉孔......以及那雙眼間再度打開的傷口。
  「你......沒事吧?」
  無名氏沒有回話,只是從椅子上起來,轉身要進屋裡。
  他突然回頭。
  「你可知......神,之所以為『神』?」
  「啊?」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令老人不知所措。
  「那是因為......」在帽子的陰影中,他露出了不易察覺、詭異的微笑。
  「即使你死了,也逃不出祂的掌心。」


  自從那無名氏離開後,老人不時就會憶起這段對話。本來他對無名氏的這番話毫無頭緒,但在經歷那腥風血雨的一夜後,他終於了解那些話背後的涵義。
  「就快到家了......」他心想。
  忽地,右臉猛然抽動了一下。
  右方巷弄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顯示正朝這靠近──而且不只一個。
  老人慌忙地躲到一旁的屋子裡。這屋子的客廳凌亂不堪,地板上也有不少血痕。他一步步往深處退,頻頻顫抖的手也使得桶中的水溢了出來。
  最後,他躲到一個櫃子旁,然後伸頭往屋子門外偷看。
  過了好一陣子,門外似乎沒什麼動靜,他這才小心地步出這屋子。
  回到殘破的家後,終於能鬆一口氣。
  「好險......聽那聲音準是羊頭人惡魔。」老人將地毯掀起,並把地板上的木板挪開。
  是條通往地窖的狹窄通道。進去後,他便拉好地毯、蓋起木板,摸黑走下樓梯。
  這是一個空間不大的地窖,裡頭有櫥櫃、酒桶、小桌、椅子、書架,還有成堆的雜物與麥桿。
  老人點亮桌上的蠟燭。
  有了點光亮,人生才有希望;有了點照明,才有辦法寫字。他打開桌上那本破舊、泛黃的書,將羽毛沾上墨汁。
  「我會揭穿你的,迪亞布羅。」
  雖然這本手記被發現的希望渺茫,但還是得寫。
  寫了沒多久,戰慄不已的右手就使他無法再動筆。
  何只不能寫,連身體他也不敢稍作挪動。
  上面傳來腳步聲與翻動聲!
  「這......怎們可能......」老人全身盜汗,腦袋混亂,「為什麼......牠們能找到這裡來!?」
  他不經意看到那盛滿河水的木桶,再看看從那時抖到現在的手。
  一切似是已真相大白。
  「天啊!難道......」老人打了個冷顫,全身起雞皮疙瘩。「他們發現水滴,還一路尾隨到這!?」
  莫名的恐懼絲絲滲入血液之中。

  「不......我還不能......就這樣死了......」



  天空,是一片無盡的藍。
  一個晴朗的早晨。
  鎮上的道路積了層薄薄的雪,屋頂、樹木也是,看來昨夜是下了場小雪。
  這裡是梅克丹,位於西方大陸中西部、安泰斯提格南部平原的一個小鎮。居民約莫有百餘戶,以農耕、放牧維生。
  像這種人口不及千人的村莊,在廣大的西方國度裡不知幾千個,不過鏡頭卻是擺在這個毫不起眼的平凡小鎮。

  故事,應該從這個小鎮的空地說起。
  
  空地上有十來個帳棚,裡頭的人魚貫地走出來。
  總共有四十個身著半身皮甲、斗篷,一身暗棕的年輕女子。雖然是冬天,但她們身上除了深褐色的斗篷、皮甲、手套與高及膝部的長靴外,沒有任何保暖衣物,手臂與大腿赤裸裸地迎接寒肅,這可不是一般弱女子所能忍受的。
  她們個個走到空地的水槽旁輪流盛水,準備梳洗一番。
  「呼,水好冰喔!」
  「是啊,而且上面還漂著一些雪花呢。」
  「用這麼冰的水洗臉,精神全都來了。」
  盥洗過後,他們便在空地中央集合。
  「吃完早餐後,大家就快些收拾行裝吧。」一位棕色中長髮、瀏海直覆的美麗女子走出群體,對著其他的同伴們說。
  這時,一小群村民送來她們的早餐,有麵包、乾酪和鮮奶。
  「西蕊姐姐!」村民中一個身穿素布洋裝的小女孩跑向那位領頭的女子,呈上塗有烤奶油的麵包。「這是我一大早起來特地幫妳做的的喔!」
  「喔,是嗎?謝謝妳。」西蕊微笑接過麵包,輕撫女孩的頭。女孩年約六歲,有著一頭人人稱羨的金長髮,即使是白人群居的西方國度也不多見。
  在作完祈禱後,這群女子才開始進食。
  「貝絲,要回去囉!」女孩的母親向女孩招手。
  「等等嘛!」貝絲哀求,「西蕊姐姐她們今天早上就要回蘿格營地了,讓我在待一下啦!」
  貝絲的媽媽聽了,和西蕊相視而笑。
  「我看妳一定會拖到她們出發......算了,就讓妳多陪西蕊姐姐。」
  「好耶!」貝絲又笑又跳,開心地在西蕊身旁坐下,拿出自己偷帶來的麵包吃。
  積在地上的雪,隔著衣服透來陣陣涼意。
  貝絲搓搓雙手,小屁屁顫了幾下。
  「媽媽叫妳回去妳不聽,待在這活受罪。」西蕊笑道,將冷冷的手掌貼在貝絲頰上。
  「討厭,不要啦!」貝絲撥開西蕊的手,嘟起小嘴,模樣可愛極了。「人家是要陪妳最後一天,妳還不知珍惜!」
  「好啦好啦,跟妳道歉就是了。」

  蘿格,一般指的是性情乖戾、離群而居的人或動物;而這裡所說的,則是居住在安泰斯提格的「目盲之眼」修女會眾。這些修女並非等閒之輩,為了自衛,個個都練就了一身好本領──特別是她們在箭術上的造詣。
  在「原罪之戰」時期,修道會為了加強團結並提升對抗邪惡勢力之韌性,曾有一段時日完全斷絕對外接觸,堅壁清野的程度使她們得到「蘿格」之稱。
  雖然在那段險惡的日子中成員十去八九,然而剩下的人每天依舊得消耗不少糧食與補給,於是她們便與擁有大量農田和牧地的梅克丹鎮及斯柏柯鎮達成協議,分別提供三、四十名蘿格弓箭手一個月換防一次,輪駐當地以保護在外工作的農人、牧羊人及城鎮本身。至於報酬,就是所有會眾所需的糧食和各種補給品。

  「已經入冬了,下次見面就是隔年哩。」西蕊。
  「真希望西蕊姐姐可以一直待在這。」貝絲趴在西蕊盤作的雙腿上。
  「反正再過一個月姐姐就會回來了。」
  「真的?」貝絲大大的眼睛看著西蕊。
  「當然,妳這不是白問?」西蕊笑笑,「妳也該起來了,我要收拾東西。」
  「那麼打勾勾。」貝絲起身。
  「嗯,打勾勾。」

  如果西蕊能預見未來,也許就不會許下這個約定了。



  鎮上。
  由於已經入冬,小麥在前些日子也已收割完畢,農人終於可以放假,所以這些日子街上的人也變多了。
  不過氣氛並沒有跟著熱絡起來,反到瀰漫著一股低氣壓。
  「怎麼氣氛感覺怪怪的......」西蕊走在街上,也感覺到這股不尋常的氣息。
  「哪裡怪怪的?不會啊。」貝絲仰頭望向她。
  「喔,沒什麼。」
  沒多久,她們來到小鎮出入口附近。朝柵門望去,地上擺滿一包包麵粉、馬鈴薯、醃肉桶、木料......等「報酬」,而其餘的三十九名蘿格早已收拾完畢,在那等候多時了。
  「隊長,我們都準備好了。」蘿格們。
  「很好。」西蕊。
  今天是一個月一次的換防日,營地那邊的人會駕十多輛馬車來與她們會合,讓她們將報酬運回營地。
  這時,柵門外的遠處揚起了塵埃。
  「呵呵,挺準時的嘛。」西蕊望向急駛而來的車隊。
  「討厭,那麼準時幹什麼。」貝絲拉著西蕊的手。
  不一會兒,十二輛雙輪馬車已來至她們面前,後面還跟著二十幾匹馬兒。
  這時,在車隊最前頭的那位小隊長下了馬,面色似乎不太好看。西蕊覺得奇怪,本欲上前詢問,不過那隊長揮揮手,示意要她先別問。「先把東西搬好,其他的待會兒再說。」
  於是她們和前來幫忙的的居民一同將所有的貨物搬上馬車,並用繩索固定。這批來換防的蘿格臉色也和她們的隊長一樣;而這股氣氛也感染了西蕊這批人及村民。
  「好了......說吧,芮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臉色這麼難看?」西蕊將最後一包東西放上馬車,拍拍手上的灰塵。
  那位叫芮蒂的隊長抹去額上的汗珠,表情極為嚴肅。「安妲莉兒終於採取行動,對營地發動攻勢。」
  聽到這個消息,原來的蘿格之間起了一陣騷動。

  安妲莉兒,來自地獄的高等惡魔,是三大邪神轄下的四魔王之一,人稱「折磨的蜘蛛女王」。幾個月前,她和她的部下透過空間裂縫來到人間,並佔領蘿格的僧院;至於動機,人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她的邪惡力量已經散佈在整個西方國度,即使原罪之戰結束了,她還是沒有離去。

  「這......那現在情況到底如何?」西蕊盡量壓抑著急的情緒。不過她心裡清楚,那女魔頭自從奪走僧院後一直沒有採取下一步行動,而現在終於肯對營地發動正面攻擊,必定是有萬全的準備。
  「昨晚的進攻我們擋下了,不過由於三分之一的成員駐防梅克丹和斯柏柯,人手不足,今晚恐怕沒那麼好應付。」
  「既然如此,妳們應該只要派幾個人來通知我們繼續留駐梅克丹,其餘的人留在營地應付緊急狀況才對啊!」
  「妳忘了我們還得駕馬車來給妳們了嗎?而且,」芮蒂指了指後頭那些來換防的姐妹們,「這次我們只來了三十人,等一下還得向鎮長陪個不是。」
  「喔,也對。」西蕊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聽著,西蕊。」芮蒂說,「妳們得趕快回營地,一來是那邊極欠人手,二來是阿卡拉有個很重要的任務要交給妳辦。」
  「任務?不就是守營地嗎?」
  「不是。不過內容是什麼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她和卡夏為了這任務發生爭執。」芮蒂拍拍西蕊的肩膀,「重點是要趕緊回去,營地需要妳們。」
  一直沒有吭聲的貝絲,忽然哭了。
  「怎麼了嗎,貝絲?」西蕊輕撫貝絲的頭,柔聲問道。
  「貝絲不要,西蕊姐姐這一去肯定不會回來的。」貝絲哭喪著臉,直拉著西蕊的手不放,「大人都說蜘蛛女好恐怖,我不要姐姐走!」
  「別擔心,姐姐一定會平安回來。」西蕊安慰她,「妳也不是沒看過姐姐這些同伴的本領,我們絕對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
  「這當然。」西蕊抹掉貝絲臉上的淚珠,「別哭了,乖。」
  「好了,妳們也該回去了。」芮蒂說。
  西蕊點頭,接著便要手下的蘿格們接替馬車和馬匹,而她自己則騎上芮蒂的馬。
  「營地那邊,就交給妳們了,保重。」芮蒂。
  「妳們也保重。」西蕊說罷即勒馬回身。「姐妹們,出發!」
  才走了沒多久,便聽到貝絲大喊:「西蕊姐姐!」
  西蕊回頭,看向跑出柵門的貝絲。
  「妳一定要每個月都回來看貝絲,貝絲長大後一定要和姐姐一樣漂亮!」
  西蕊笑笑,和她互相揮手道別。
  打轉在眼眶中的淚水,也為這段友誼留下見證。






  一路上,西蕊擔心惡魔的圍攻可能會阻礙她們,不過看來是她多慮了。途中車隊行進順暢,什麼麻煩都沒碰到,只碰到一個人類。
  沒錯,就一個人類。
  一個穿著黑色斗篷、拖著長劍行走的人類。
  那個人看起來和一般的旅人並沒有多大的差異,她也沒多想,車隊就這麼從旁經過。但後來一想發覺糟糕,前面就是戰場,要是那人無辜受到波急就不好了,於是打算回頭警告他,但因為已經走遠,也只好作罷。
  「唉......希望那個人不會有事。」她心想。
  但還有一件事她放心不下:要是營地遭到圍攻,她們要怎們進去?
  就在營地呈現於她們眼前時,她終於能放下心中那塊石頭:營地並不是遭到「圍」攻。不過仍不能大意,因為遠遠便能看到,惡魔軍團就紮營在營地門口正對面約莫一公里外。
  「看來,安妲莉兒真的是想有所行動了。」西蕊望著遠處那比蘿格營地大上數倍的惡魔軍營,「不過,我們絕不會讓妳得逞的。」
  經過一個多鐘頭的行程,她們終於到達營地。營地是依著一條東北-西南向的小河建的,四周圍著三公尺高的木牆,而營地的唯一出入口則建在河的那面,必須通過一座長約十五公尺的石橋。
  守柵門的蘿格看見車隊,隨即將柵門打開。
  還沒進入營地,西蕊等人便被眼前的景象給懾住了。平常時只會有姐妹在營地的柵門和四個頂點的哨塔上站崗,木牆後方的平臺根本沒人會上去。而現在,牆上面竟露出數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蘿格之上半身,她們個個顏情肅穆,箭矢也已搭在弦上,隨時準備作戰。
  等車隊靠近石橋時,大夥兒也發現地上有許多血痕與拖行的痕跡。
  進了營地,西蕊將車隊及座騎給營地的人接手,自己跑向阿卡拉的帳棚。
  「辛苦妳了,西蕊。」身穿紫色斗篷的阿卡拉早已在帳棚外等她了。阿卡拉年逾半百,是營裡最年長的修女,同時也是他們的精神領袖。阿卡拉並不會箭術,她所修習的是慢速攻擊魔法與治癒性魔法,這點和其他蘿格們有著明顯的差異,也使她顯得更為突出。
  「可以告訴我......昨晚的情況嗎?有沒有人受傷?」西蕊發現,相隔僅一個月,阿卡拉的臉龐已更加蒼老,不禁著急問。
  「昨晚惡魔發動了兩波攻勢,頭一波是兩三百隻的沉淪魔,不過很快就被消滅了。」
  「那第二波呢?」
  「第二波比較難纏,是為數約四百多隻的武裝羊頭人魔。」
  「『武裝』的?」西蕊有點疑惑。
  「一般的羊頭人魔都是全身光溜,只拿一把鐮刀;不過這次卻個個穿盔戴甲,加上數量又多,比起上一波更難對付。」阿卡拉頓了頓,「幸好卡夏和她的特別小隊不惜耗盡精神力連續發動爆炎箭轟炸他們,否則以他們的數量,我們險些就要擋不住了。」
  「真不愧是卡夏大姐......」西蕊問,「聽您這麼說,對方沒有遠距攻擊部隊,那麼應該是沒人受傷對吧?」
  「是沒有......不過當敵人第二波攻來時,我還以為我們就要沒命了。」
  西蕊不禁冒出冷汗。這種數量的敵人要是真殺進營地,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聽芮蒂說,您要派給我一個任務。請問內容是什麼?」西蕊終於切入正題。
  「嗯......」阿卡拉正想說,不過卻因為有個人走了過來,剛要出來的話又收了回去。
  那個女人身穿鎖子甲,一條紅艷的長巾纏在凹凸有致的胴體上,美麗的臉孔顯得有些疲倦。
  「西蕊,路上有遇到什麼東西嗎?」她問。
  「沒有,一路上都沒什麼阻礙。」西蕊望著她,「卡夏姐,我剛聽說妳的英勇事蹟了......看妳這麼累,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我還可以,妳別擔心。」卡夏微笑,然後看向阿卡拉,「您就和西蕊說吧,我不會再反對了。」
  「是嗎......那好吧。」阿卡拉。
  「不過,有一個條件。」卡夏說,「西蕊今晚必須留下來幫忙應付那些可恨的雜碎。在我和特別小隊尚未完全回復之前,妳們是唯二能讓我放心的人。」
  阿卡拉有些猶豫。因為她心裡知道,這個任務雖然無關乎她們的性命,但是它不僅極為重要,且其緊迫性並不下於守營。
  思考了好一陣子,她終於答應,畢竟卡夏已經做出一大讓步。
  卡夏滿意地點頭,然後拍拍西蕊的肩膀。「妳也快去準備,西蕊。」
  說罷,她抬頭仰望遠方襲來的烏雲。

  「今晚,將會有一場硬仗。」



  下雨了。
  雖然已近黃昏時分,卻不見那夕陽映照之下的美麗雲彩;取而代之的,是佈滿天際的烏雲和詭異的光影。
  雨勢並不是很大;可對營地的人來說,這每一滴雨,都是負擔。
  大家忙將不能碰水的東西收回帳棚和倉庫。
  「快,把剩下的幾包馬鈴薯和麵粉全收進倉庫裡!」西蕊抱起一包裝有馬鈴薯的麻袋,回頭喊著。
  她為了防止馬鈴薯沾到水,於是低下身子擋雨。
  走著走著,不覺加快了速度,卻沒想到地上已有些濕滑。
  「啊!」她驚呼,懷中的馬鈴薯袋飛了出去。
  一旁的蘿格見她滑倒在地,趕緊將她攙扶起來。
  「謝謝......啊,糟糕!」西蕊一看,她剛拿的那包被雨淋著,身上的泥巴也不撥就衝過去將它抱起。
  「這包已經濕了,今天不吃掉不行。」扶起她的蘿格說。
  「唉,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這也沒辦法啊。斯柏柯比較遠,運回來的東西還來不及全收完就下雨了。」
  「就照妳說的,直接拿去烤。」西蕊說。
  「不不不,用炸的。」那蘿格說,「炸薯片比較好吃。」
  「呵呵,也對。」西蕊笑笑,隨即走去營地的廚房。
  廚房的人進進出出,忙碌的程度更甚外面。西蕊踱了進去,將懷裡的馬鈴薯袋置在角落的方桌上。
  「卡梅爾姐,這袋馬鈴薯已經濕了,今天就把它處理掉吧。」她對著另一邊正在攪拌肉湯的女人喊著。
  卡梅爾是營地裡專門料理姊妹們伙食的修女之一。她的武藝並不是頂好,可廚藝就不一樣了。
  「怎麼,想吃哪一種?」卡梅爾沒有回頭。
  「炸的。」西蕊回答道。
  「嘿,那鍋的火候注意一下。」卡梅爾吩咐身旁的另一修女,然後對西蕊揮手,「知道了。這裡很忙,妳也快去忙妳的,今晚可不能鬧著玩......」
  「嗯。」西蕊識相地出去。
  一出廚房,這才發現雨勢已較方才更大了。
  「糟糕,雨變大了......」西蕊心想。「不過這樣也好,趕快在天黑前一次下完。」

  在營地的另一邊,卻有人不是這麼想。
  卡夏皺起眉頭,斜睨著天空。
「妳也在擔心這場雨是吧。」在一旁的阿卡拉說。
「這烏雲很厚,恐怕來不及在牠們來之前下完......」卡夏的語氣充滿不安,「要是雨沒停,對我們會非常不利。」
  「先不管那些......對了,喝了藥劑後妳的精神力恢復得如何?」阿卡拉問。
  「謝謝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卡夏扶著頭苦笑道,「我還真不想再把精神力全部耗盡......您知道的,那種虛弱到快死掉的感覺可真不好受。」
  「嗯,昨夜真的是辛苦妳們了,卡夏。」阿卡拉。
  「我說......要是萬一,牠們今晚真的攻進來,我們該怎麼辦?」卡夏抬頭望向天空。
  阿卡拉隨著她的視線望去,「那就,請偉大之眼眷顧我們吧。」
  「是啊......」卡夏闔上雙眼,任雨滴擊打在臉上。

  「願偉大之眼眷顧我們。」





  天色暗得很快,轉眼間已經全黑。
  戰前的準備已經完成;而最後一批的蘿格也進食完畢,陸陸續續朝面河的一側集結。
  由於雨勢的關係,除了營內立於地上的燈罩式火把,蘿格們沒辦法拿火把照明;加上烏雲遮住月光,所以可見度並不高。
  西蕊跟在卡夏的後面,步上木牆後方的平台。
  平台上的蘿格除了弓箭以外,腰間皆配了把短劍,腳下也都擺著一副木製的圓盾;至於下面的,盾牌更是早已掛在手上。
  這個景象可說是相當難得。因為比起箭術,蘿格的肉博能力並不強,平常根本不使用劍、盾作戰。
  看來,她們已經有柵門被攻破、進行肉搏的覺悟。
  雖然看不大清楚,但遠遠地便能察覺到,惡魔陣營已起了很大的動靜,看來牠們是準備出動了。
  卡夏抽出箭矢,搭在弦上。
  其他的蘿格也紛紛照作。只要她一聲令下,惡魔的前鋒便等著淋場箭雨。
  「對了,卡夏姐。」西蕊凝視前方。
  「嗯?」卡夏沒有轉頭。
  「昨天,牠們也是這時攻來的嗎?」
  「是啊,怎麼了?」
  「沒......我以為妳們有碰上那場雪。」
  「所以,」卡夏頓了頓,「今晚會打得更辛苦。」
  一公里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不下幾分鐘,惡魔的先鋒部隊已經抵達。牠們就停在距營地一百多公尺外,只要再往前個幾步,便進入有效射程範圍。
  「一片黑壓壓的,看不太清楚。」西蕊說。
  「管那些雜碎是什麼,只要一靠近就讓牠們好看。」卡夏冷冷地說,眼神轉趨銳利。
  「嗚嗚嗚──!」敵方傳出一聲低吼,接著便開始向前進發。
  「是羊頭人魔。」西蕊。
  「嗯。」卡夏點頭,然後下達命令。「預備──」
  平台上的蘿格們一聽,紛紛舉弓。
  雨水伴隨凜冽的節奏拍打在身上,西蕊冰冷的手掌有些僵化。耳邊充斥著雨聲,眼前一片黑色朦朧。
  「放箭!」話音一落,箭矢齊出!
  隨著箭群飛出、落下,卡夏也愣住了。
  「怎麼......沒有呻吟聲!?」她喃喃罷,旋即閉眼唸咒,「我眼追隨偉大之眼,偉大之眼與我同在──鷹眼術!」
  霎時,一股能量凝聚於雙曈,接著向外放射。
  她的視野不斷快速擴大,視線也不再受黑暗及雨水所影響,像枝飛快的利箭穿越層層雨幕,直達敵陣。
  眼前的畫面,重擊了她。
  「卡夏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妳看到什麼?」西蕊看著直盯遠方、表情愕然的卡夏。
  「混帳,難怪沒呻吟聲!」卡夏猛一回神,接著便破口大罵,「那些臭羊鬼真夠詐,竟然組成盾牆!」
  「盾牆!?」西蕊嬌軀一震。
  「西蕊,妳跟我來。」卡夏說,然後下達新指令,「下面的快去備馬,準備出擊;桑特妮,上面的就交給妳,盡量拖慢牠們的速度!」
  西蕊在心中大喊不妙。要是馬隊出了營地,結果出入口被敵軍塞住,那她們豈不回不去了?
  「卡夏姐,快啊!牠們已經進入距河岸百米內了!」施展鷹眼術的桑特妮回頭警告,接著下達命令,「快,放連珠箭!」
  一聽到指令,牆上的蘿格趕緊朝敵人不停放箭。
  不一會兒,下面的六十幾名蘿格已備齊馬匹。
  「施展鷹眼術!」卡夏上馬大喊,會此技的部分蘿格紛紛唸咒。
  柵門已經打開了。
  「出發!」馬隊衝出柵門,過了了石橋後即往右朝敵方左翼前進。
  由於鷹眼術的關係,敵人的面貌變得十分清晰。羊頭人魔將近有一千個,全部手持塔盾併排前進,形成的一道道盾牆把箭全擋下了。
  「火的不能用,所以就靠妳了,西蕊!」卡夏。
  和卡夏同在馬隊最前方的西蕊,雙腿緊夾馬腹,將一半的精神力灌入手中箭矢,簇頭發出寒氣。
  她抬手把箭搭在弓上,拉開弓弦,全身爆出森冷藍光!

  「冰封之箭。」她輕說。

  話音一落,藍焰破空而出!
  藍焰在黑暗的空中格外醒目,羊頭人魔紛紛跟著抬頭望去。它的尾巴畫出一道美麗的藍色弧線,接著宛如一顆包覆著熊熊藍火的小隕石,朝敵軍先鋒處落下。
  千餘雙眼睛全停留在這美麗的一刻。
  就在落地的瞬間,它,爆炸了。
  藍色的魔法冰煙急速向外竄出,幾秒內就擴至方圓十多公尺,碰到冰煙的惡魔無不結成冰塊,然後等著被箭雨打成一片片冰屑。
  蘿格們一陣歡呼。
  如果說卡夏是繼「血鳥」之後,蘿格中最能支配火焰之力的人──那麼西蕊便是冰雪的最佳代言。全大陸僅剩、最頂尖的兩位蘿格在此,無不為其他姐妹們注入一針強心劑。
  「真有妳的,西蕊。」卡夏語帶歡欣。想當年,眼前的西蕊還是個跟在自己手下修習的小女孩,現在已經茁壯了,而且茁壯到足以和為師的自己並駕齊驅。
  西蕊笑笑,調整體內的氣息。「比起卡夏姐昨天的犧牲,這還不算什麼。」
  不過,高興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雖然前方已有一百多個同胞被結冰,其餘的八百多個仍集結起來,朝營地發動下一波攻勢。
  奇怪的是,無論馬隊如何放箭射殺左翼的同胞,牠們就是毫不理會,只管不停前進。
  終於,羊頭人魔已殺至河岸。牠們一個個不顧一切、冒著箭雨衝上石橋,舉起武器瘋狂破壞柵門。
  橋上的屍體越積越多,但惡魔仍舊踏著同伴的屍體前進;至於柵門也快頂不住了。平台上的蘿格逐漸往柵門的方向聚集,有的甚至已經提起劍、盾,準備進行殊死戰。
  這時,桑特妮抽出一枝箭矢,咬緊牙根將全部的精神力注入其中,紫紅的焰光自身上迸出。
  「不要啊,桑特妮!」卡夏和西蕊遠遠見到營地那邊綻放出奇異的紫色光芒,不約而同驚呼。因為她們知道,只有桑特妮會那種特殊的魔法箭,是相當珍貴的戰力;而且一看光迸發的程度,便知她肯定是把全部精神力都拼上了。
  連續兩天都耗盡精神力,不死也剩半條命,但桑特妮不管。身為特別小隊的一員,她不能、也不想把卡夏託付給她的守營重任搞砸。
  她不顧旁邊姐妹的勸阻,舉弓張弦。
  「紫魔箭」,這是她的絕招,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羊頭人魔的目光紛紛被全身紫氣翻騰的桑特妮吸引過去。
  「血鳥大姐,我就要追隨妳而去了。」她的嘴角微微揚起,緊擰的指頭輕輕放開。


  「我們不能讓桑特妮白白犧牲。」西蕊望著石橋外大規模的魔法爆炸,紫色魔焰迸出,強大的衝擊波將上百個羊頭人魔騰空翻起。
  「那我們該怎麼做?」卡夏連放三箭,問。
  西蕊解下背上的圓盾,拔出腰間的劍。「衝進去亂,瓦解牠們的盾牆。」
  卡夏點頭,然後解下盾牌,其他人看了也紛紛照作。
  「姊妹們,跟牠們拚了!」她策馬衝出。
  就這樣,六十幾名馬騎弓兵搖身一變,成了英勇衝鋒的騎士。
  「殺--!」她們彷彿一把銳利的軍刀,組成縱隊狠狠地「插」入已有些散亂的敵軍左翼。羊頭人魔一時不知所措,一個個被馬兒們撞倒在地,然後輾過。
  可過了好一陣子,她們的速度逐漸趨緩,從奮勇衝殺變成狼狽地陷入羊沼。
  這時,羊頭人魔開始發揮牠們聰明狡黠的個性,不是用盾撞馬就是揮砍馬腳。許多蘿格紛紛跌下馬來,慘遭殺害。
  「可惡,實在太多了。」西蕊揮劍砍死一個惡魔,血液濺得滿手都是。
  「這些臭羊鬼實在夠詐的。」卡夏一劍刺入要砍她馬腳的羊頭人魔之脖子,全身雨水、汗水及血水參雜一起。
  在層層的包圍之下,她們揮劍的力道越來越弱......
  恍惚中,西蕊感覺四周的聲音漸漸遠去,她心想:「這就是,死亡前的徵兆嗎?」
  忽地,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西蕊,妳看!」是卡夏的聲音。
  「嗯......?」她回神。

  !

  「這......」西蕊愣住了。
  羊頭人魔,竟然都不動了!不僅不動,而且通通轉向東南方。
  西蕊勒馬回身,發現所有的惡魔都直盯著遠處一道不停閃爍的綠光。
  「妳有看過這種詭異的光嗎?」卡夏問,眼中充滿不可思議。
  「沒有......」
  突然間,光源處發出一連串不知名的叫聲。那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卻極為清楚──應該說是,直接灌入內心深處。

  非常,悲嗆的叫聲。
  悲嗆到,能引發埋藏在心中、最深沉的恐懼。

  卡夏等人全都摀住耳朵,雙眼瞪得大大的;馬兒聽了更是開始胡亂嘶鳴。
  「嗚嗚嗚──」羊頭人魔個個害怕地亂叫,拋下武器調頭狂奔。
  「那叫聲是怎麼回事?真夠嚇人的,連惡魔都被嚇跑了......」卡夏心有餘悸。
  「等等。」西蕊說,然後重新施展鷹眼術,「我來看看到底是誰喊的。」
  她朝那綠光直直望去。透過層層雨幕,遠遠地,綠光下有一個人。
  煞那間,在她的視窗裡,雨滴全停留在半空中。
  「這不是......」西蕊的劍掉了。

  「這不是,半路上遇到的那個人嗎......」






  一大早,大家把營外羊頭人魔的屍體堆成了座小山,放火給燒了。
  雖然昨夜殺了共計三百四十六個惡魔,但卻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三十七位姐妹的寶貴生命。雖然陣亡數遠低於敵方,但這些姐妹都是大家朝夕相處的同伴,現在一下子全走了,對存活的人而言,無非是個沉痛的打擊──包括營地的守備力。如今,營裡僅剩一百出頭的蘿格,倘若惡魔們傾力一擊,這最後的根據地勢將不保。
  忙完了,西蕊便去醫療站探望桑特妮。她走到床邊,這時桑特妮已經醒了。
  「早啊,西蕊。」桑特妮微笑,臉色極為蒼白。
  「妳真是......」西蕊拉起她的手,語帶不捨,「我和卡夏差點以為妳死了妳知道嗎?」
  「別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嗯?只不過有點累......」桑特妮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臉色極為蒼白。
  「哪有人向妳這樣連兩天耗盡精神力的?下次不准再這麼亂來,聽到沒有?」
  「好好好......咳咳......」
  看到桑特妮咳嗽,西蕊不忍心,趕緊要她繼續休息。
  出了醫療站,她不經意看到擺在附近地上、覆著白布的姐妹們,心裡又是一陣酸楚。躺在那兒的全是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年輕女孩,如果她們沒死──或者說,她們當初沒有加入修道會,迎向她們的未來也許會是璀璨的。
  「她們進入修到會的原因,多半和我一樣吧......」西蕊心想。當年的她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家境清苦,只因母親的一句話,幾滴眼淚,就這樣加入了蘿格的行列。算一算,正好十年過去了,小時候的稚氣在磨難的歲月裡已然消逝,留下的只有堅忍的身體,和那日漸空虛的心靈。
  「西蕊姐,阿卡拉找你。」一名蘿格走了過來,打斷她的思緒。
  「喔,我這就去。」說罷,她便前往阿卡拉的帳棚,不過卻看到卡夏和阿卡拉正在談話,聽口氣似乎是在爭論些什麼。
  「......已經到這種地步,您確定還要西蕊去執行那任務?」卡夏手叉腰,語帶不快,「她的冰封之箭對現在的我們而言是彌足珍貴的戰力,我們不能讓她去冒險。」
  「妳要我說幾遍?這可是戰勝惡魔的關鍵之一;除了西蕊和妳,我實在不放心交給其他人。況且妳和特別小隊還得擔當守營重任,所以西蕊自然是不二人選。」阿卡拉也不客氣了。
  「連自己都保護不好的人,救了又能為這場戰爭帶來什麼?」
  阿卡拉正要反駁,不過卻被打住了。
  「請您交代任務的內容。」西蕊走了過來,打斷她們之間的爭論。
  「西蕊,妳這是......」卡夏有些訝異。
  「卡夏姐,既然阿卡拉很重視這任務,那一定是真的很重要。」西蕊說,「妳應該不會懷疑她的判斷吧?」
  「妳說,救一個人會比營地的姐妹們重要嗎?」卡夏嘆氣,「她一定是被仁義之心給衝昏頭了。」
  「妳們至少先讓我知道任務的內容,之後再作討論也不遲。」西蕊看向阿卡拉,「請說吧。」
  阿卡拉看看卡夏,見她沒有阻撓之意,於是清清嗓子,將事情的原委說給西蕊聽。

  赫拉迪姆,一個古老的法師聯盟,長久以來為了對抗三魔神而努力;然而歷經了幾百年,這個聯盟也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日漸衰落。到了現在,赫拉迪姆的成員幾乎都已凋零殆盡,據說只剩下一人尚活在這個世上,他叫迪卡.凱恩。
  迪卡.凱恩年輕時曾是個厲害的法師,且他博覽群書,知識淵博,在組織裡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人總是會老,年邁的他離開位於東方大陸的聯盟總部,回到他的故鄉,一個叫崔斯特瑞姆的小鎮。但不知為什麼,當年被聯盟封印在小鎮教堂地下的三大魔神之一:「恐懼之王」迪亞布羅竟然破除封印,重返人間;所幸之後來自各地的英雄個個不怕死,前往當地挑戰魔神,最後終於奇蹟似地將之擊敗。

  「然而邪惡並沒有就此消散。就在迪亞布羅死後不久,也就是最近,惡夢重返崔斯特瑞姆,據說全鎮的人都被殺了。」阿卡拉沉痛地說。
  「所以您要我去找凱恩的下落,如果沒死的話就把他救回來?」西蕊。
  「是的。身為赫拉迪姆的一員,加上其對惡魔的了解,有他在的話肯定對我們有莫大幫助。」
  「莫大的幫助?難不成您是要他用法術殺了安妲莉兒?」卡夏不屑地說。
  「我是要借用他的知識,幫助我們對抗邪惡。」阿卡拉回道。
  「從這裡到崔斯特瑞姆超過一千公里,等西蕊到達,我看他早就死了。」
  「總要抱持一線希望啊......雖然有歲數了,但應該還有能力暫時應付惡魔,直到有人去救他......」
  「那只是您一廂情願的想法──」
  「請妳們別爭了好嗎?」西蕊打斷她們的對話,「救人要緊;阿卡拉,請您給我一份地圖,準備好我就立即出發。」
  阿卡拉看向卡夏。卡夏知道她的意思,於是搖頭嘆氣。「算了,既然妳們都那麼堅持......我這就派四名姐妹也去準備,屆時人多好互相照應。」
  阿卡拉滿意地點頭,隨即進帳棚拿地圖、藥劑和一包金幣給西蕊。
  「崔斯特瑞姆可能有許多惡魔盤據,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
  西蕊回到自己的帳棚收拾東西,一切都準備好即去馬廄牽馬。包括卡夏在內,馬廄裡共有五個人在那裡等著。
  「這次的任務,就由維多莉、黛安娜、普婷和歐玟來幫助妳。」卡夏說,「這來回恐怕也要一個月吧,妳們自己好好保重。」
  「卡夏姐,妳也是。」西蕊說。
  「老實說這未來的一個月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無論是營地或崔斯特姆......救他以幫助我們?嘖,根本是緩不濟急。」卡夏發牢騷。
  「就別再說這些了,營地還要靠妳呢。」西蕊拍拍她的肩膀,接著看向未來旅程中的同伴。她們四人都是特別小隊的成員,和其他大部分蘿格不同的是,她們會運用精神力以強化箭矢,戰力遠較其他單純會射箭的姐妹們高多了。然而目前留在營地的特別小隊成員僅餘十三人,要是這四人投入西蕊的任務,營地的防禦能力勢必會打折扣,這也是令卡夏頭痛與無奈之處。
  「時間緊迫,我們這就啟程。」西蕊向她們說。

  離開營地時,她仍不禁回頭望去。才回來一天便要離開,加上昨晚的惡戰與喪命的姐妹們,使她覺得一切變幻無常。這一個月將會如何,誰也不知道,只能在心中祈禱,但願一切順順利利。







  羅賽亞帝斯,坎得拉斯王國的首都。
  一大早,人們便已開始忙碌起來,為生活打拚。這裡既是國家首都,亦是手工業、商業相當發達的大城市,往來於東西方的各國商隊多半會經過此地然後往東北前進,通過邊境山脈的峽谷前往東方進行貿易。
  自城門口開始往城內延伸,四處可見各式的攤販,叫賣聲連綿不絕;人們比肩繼踵走在鋪滿石磚的道路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道旁的酒館也是生意興隆,裡頭充斥著笑聲、交談聲以及酒杯碰撞的聲音。

  「真不愧是羅賽亞帝斯,首都就是首都,真的是又大又熱鬧。」一名旅人打扮的男子打了個嗝,說。
  「是啊,比起南方港都──金絲波,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坐他旁邊胖胖的同伴說道。
  另一桌的本地人聽了,說:「你們是外地人吧?跟你們講,這還不算什麼,一直到幾個月前為止,這裡可比現在熱鬧多了!」
  「哦?」那兩名旅人轉頭望向他。
  「你們沒發現,城裡幾乎沒看到任何黃人和黑人嗎?」那人灌了口酒,道:「以前通往東方的路還暢通時,四處可見各國的商隊──當然包括東方人的。可現在路堵住了,東方的人進不來,城裡也就看不到他們了,這兒的經濟亦大受到影響。」
  「通往東方的路堵住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旅人驚訝地問。
  「虧你們還是旅行的,這麼大的消息都沒聽說?」那男人說罷,臉色隨即轉為陰沉,「嘿嘿,不是我在亂蓋,有非常不好的東西擋在那裡。」
  「嗚嗚老兄,別擺出那麼詭異的表情好不?」胖旅人說。
  另一位旅人好奇地問:「你說有非常不好的東西擋住,是什麼東西啊?」
  「嘖嘖,說出來可別嚇一跳──你們聽過蘿格吧?」
  「曾經聽過,是北方的一群很厲害的修女吧。」胖旅人說,「那跟這有什麼關係嗎?」
  他的同伴敲了他腦袋一拳,道:「你這笨豬,通往東方的道路就是切穿『陸脊大山脈』的峽谷:流浪者山道;流浪者山道的起點座落著一個城塞,而那個城塞就是由蘿格掌管的,這樣子當然有關係。」
  「喔喔......」胖旅人笑了笑,又問那男人,「聽你的口氣,擋著的該不會是怪物吧,老兄?」
  「怪物算什麼?比那個可怕多了!」男人瞪大眼睛,「有一個很強大的魔頭出現在那呢!」
  「很強的魔頭?」
  男人搖搖頭,道:「她可不只是很強的惡魔──」
  「等等老兄,你說,『她』?」胖旅人打斷他的話。
  「沒錯。」男人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說,「她就是三邪神手下最厲害的大魔王之一,安妲莉兒。」
  兩位旅人聽了,身子一震,全驚得說不出話來。
  男人又說:「聽說她還帶來她那來自地獄的強大部下和惡魔大軍,現在北方已經人心惶惶,隨時可能會回到原罪之戰的混亂狀態。」
  似乎酒館的人都聽到男人所說的話,漸漸都安靜下來,原本熱鬧的氣氛全消失不見。
  「那......那些蘿格呢?她們不是很厲害嗎?」
  「有謠言說,她們全被安妲莉兒消滅了。」別桌的一個大鬍子嘆道,「安泰斯提格那兒一直都是無政府狀態,沒有半支軍隊保護那邊的人們,我想他們一定比我們這些遠在南方的人更加絕望吧。」
  「唉,說的也是......」另一個打扮不俗,看起來頗有地位的中年男子起身說道:「同樣都身為西方國度的同胞,我們也只能為他們祈禱了。」
  酒館的客人們聽了,紛紛點頭稱是。
  「願偉大的主守護他們。阿卡拉特!」中年男子舉杯說,接著一飲而盡。
  「阿卡拉特!」其他人跟著舉杯,齊聲喊道。
  「唉......我看咱們還是別旅行了,躲到大陸最南端的金絲波,免得到時受到波及。」胖旅人看向同伴,懦懦道。
  「南方又不是沒有怪物和惡魔,躲啥?」同伴睥睨著他,將杯中物喝個精光。「反正多少還有些本領,浪人就該隨遇而安。」
  待胖旅人也喝完後,他倆便付帳離開。酒館是旅人們打探消息最常去的地方;如今他倆可得知了個天大的消息,這趟酒館不但沒白跑,收穫還頂豐富的。
  才剛步出酒館門口,路上便傳來人群的騷動聲。一小隊輕騎兵急急奔過,不少路人來不及反應,險些被馬兒撞倒。
  「啐,還真威風呢。」胖旅人揚起肥肥的下巴,說。
  他的同伴不理會他,轉頭問同在一旁觀望的路人:「請問他們是什麼人吶,看起來這麼匆忙?」
  「不太清楚;不過他們是從城北進來的,看那樣子或許是邊境的士兵吧。」
  「北邊來的士兵......」旅人喃喃,突然間聯想到些什麼。
  旁邊的胖子同伴見他表情略變,好奇問:「怎麼了,你想到什麼?」
  旅人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瞧瞧酒館。

  「說不定,跟那男人講的有關。」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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