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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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俠 >
< 第 1 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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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6/2003 5:26:24 AM
【殺手傳承】INTERLUDE II:貓
附註:【殺手傳承】INTERLUDE II:貓
 

【殺手傳承】插曲系列 曲壹之二:貓
INTERLUDE I (2)CONTINUED:KAT
-羽蕭


  夜的羽紗垂下,裹著她半裸的身軀,而一如往常,只有被黑暗擁抱時,她才有安全感。她的半個肩頭從絲被中露出,而依稀,能見著那如鱗片一般的淡淡細紋在月光下泛著一種奇異的紫光。

  無聲之間,一陣微乎奇微的涼風飄入緊閉的房內,而在撫過她肌膚的片刻間,已悄然無蹤,卻,仍被那敏銳的她所查覺;無奈,後天性。
門開。

  同樣無聲息。

  人未入,一陣幽香已飄進:一種,異樣的芬芳——

  ——正如同她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樣。

  這是一種敵友之間的識別,用不同的香味去代表不同陣營的人,也許是友、是敵、是獵物、是中立、或是,不明。呵,就如同前夜的那名男子,那被分類成『不明』的特別氣味。

  「子襄,」她幽幽地嘆了一聲,「若是別人,早已經在這世界上消失了。」從床上坐起,她恰好見著那婀娜的人影從門縫間一閃而入。

  「但,我可不是別人,不是麼?」這叫子襄的妙齡女郎臉上,是一種魅樣的笑意。挨著床邊,子襄側身坐了下,拉起被褥、輕輕蓋上她的肩頭,「夜裡涼,小心別受凍了。」

  「妳聽見那浪聲嗎?」

  子襄朝船艙外一望,隱隱感覺得到,浪在起伏,回過頭,她笑了:「怎麼,在想那人呀?」

  她的臉不禁微微一沉,瞪了子襄一眼,「小心妳說的話。」

  子襄站直了身,雙手平放在兩側,深深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沒好氣地道:「主子說得話是,小的會銘記在心。」

  她一撇嘴,嘆了一口氣,怨自己,而伸手將子襄拉過自己身邊,「對不起……妳明知道不管爸爸他們怎麼想,我一直都把妳當姐姐看待的……」

  「要是我不知道,又怎麼敢闖妳房間?」子襄搖了搖頭,輕輕戳了她額頭一下,微笑著,「好啦,既然把我當姐姐,有甚麼心事讓妳睡不著,就說出來吧?」

  她望了子襄一眼,「我失眠,妳也知道?」

  「別忘了這幾年來都是誰在照顧妳的。」子襄掩嘴笑著,突然間,笑意一止,直視著她的雙眼,「不過,我剛說的沒錯,是那個人吧?」

  「嗯……」她嘆了口氣,望著窗外;此時心情的矛盾與複雜,不知該令她如何啟齒,「不過,不是像妳想的那樣……」

  子襄卻機警地靠過身去,「他看起來沒那麼簡單,要我去打探一下?」

  「不。」

  這斬釘截鐵的回答,由不得令子襄一呆。

  她淡淡地一笑,走近了窗口,「這二十多年的生活,像一個囚籠,而這次的出航,只不過是將我從這個囚籠運送到另一個囚籠罷了,卻唯有在現在這短短的時日內,我才能真正為我自己活著……」她轉過頭,望著子襄,「妳懂嗎?縱然他也許和我的使命有關,但是他是我對外界第一個有交集的人……我想,在這十來天的航行之間,作一個平凡人……不過問他人的過去,只是活在現在;這是我現在唯一的自由。」

  子襄聽完,不禁也嘆了聲;是的,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子襄自然也知道她所承受的壓力與一切,不過,子襄對自己那永不間斷的責任也沒有忘記:「防人之心不可無,而我的責任是要盡一切保護妳——」

  「——危險還沒有出現。」她不由自主地打斷了子襄的話,然後一住嘴、撇過了眼。

  子襄低頭嘆了一聲,而當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神卻帶有微微的不悅,「妳打算瞞我多久呢?」子襄走近她身邊,「還是妳想保護他?」

  「妳知道?」她不禁回頭。

  「連星宿皇天的人,都居然會死在他的手下?」子襄冷淡地一笑,點了點頭,「是,我知道。」子襄伸出手按著她的肩,「妳想保護他,為什麼?」

  彷彿是她最後的抵抗,她推開了子襄的手,而盯視著,沉聲道,「無論如何,我不允許妳有任何的行動,這是命令。」

  子襄低下了頭去,嘴角有著幾分那不是滋味的冷笑,但是,再怎麼樣,命令就是命令。

  「子襄……」她欺身到子襄的身邊,握住了子襄的雙手,「我只想好好地過一次平凡人的生活,也許,我這一生就這麼一次機會了;我只想像一個普通人一般,嚐一次那種慢慢地去發掘、去認識別人的感覺,而不是被任何的外來因素所先定位——」她的聲音漸行漸悄,最後,低下了頭去,「求妳就答應我吧……」

  溫熱的淚滴,落在了子襄的手背上;子襄嘆了一聲,心中也是多有不忍,將她的頭抬了起來,輕輕拭過她淚滿的雙眼,「好吧,做姐姐的答應妳……我答應妳……」子襄將她安頓回床,而自己則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子襄要關上門的那刻,她一頓,想起了一個疑問:「為什麼是他?」

  「他說我是賽倫思……」

  子襄一愣,「甚麼?」

  她望著窗外的月光良久,似乎在回憶著甚麼,然後,她面向子襄,不由自主地笑了:「他覺得我唱歌好聽。」

  那是一個子襄從未見過的笑:一個在她陰暗的生命中,第一個像是朝陽般溫暖的笑;然而,這個笑容,卻讓子襄憂喜難辯……

  喜的是,如似自己妹妹的她,首次因為自己的情感而笑了。

  憂的是,像她倆這般只有使命沒有生命的人,情感,是不被允許的。

  子襄有種不詳地預感。

  那人,是叫子羽吧?



      ※       ※       ※



  又是另一個夜,而在這夜中,頭等船艙的特別交際廳裡,則擠滿了各式各樣外表雍容華貴的人們;也許是因為身份與地位都比一般人高些,多半在此的男男女女都舉止優雅不俗,但當然,就像是在任何場所,總是有著所謂的土財主:縱然披上了金縷衣,骨子裡卻還是隻蛤蟆。

  此時此刻,就有著這麼一隻蛤蟆在咆哮著,粗俗的聲音穿過全場:「你娘的咧!沒有現場鋼琴演奏,還弄甚麼鬼鋼琴獨奏舞會!你耍老子呀!?」

  是的,這個宣稱是舞會的大廳中,除了人群的竊竊私語等以外,是沒有任何音樂,就更別提是那沉穩的鋼琴聲了。

  一個看來是領班的服務生站在鋼琴前,拿著麥克風,不時地搔著頭,「對不起,今晚的名鋼琴師不小心割傷了手指,無法演出……」眾人不滿的眼光頓時聚集在他身上,令他像隻在熱鍋上的螞蟻般,既緲小亦不知所措,「要是大家……不介意的話,我們倒是備有該名鋼琴家的演奏音樂帶──」

  話還沒講完,他的聲音已被人群不滿的聲潮所掩沒。

  突然間,一個響亮卻冷然的女聲蓋過群眾,「找個會彈鋼琴的人不就得了?」

  眾人回頭循聲望去,只見得一個身穿銀色長紗的女子倚靠在吧台邊,正輕輕攪動著杯中的酒,而一雙細白的大腿則露在了兩旁開岔的長裙外,體態多姿,而更是引人入勝之極。她朝人群甩了一眼,那勾魂似魅漾的眼神,不知道已如磁石般吸住了多少男子的目光,而她自己,依然只是那副莫不在乎的神色;眼前還沒有人能讓她的目光滯留片刻。

  「對對對!」領班像是鬆了一口氣,「不知道臺下哪位願意演奏一曲,當然,我們會有重酬!」

  但,臺下的眾人只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沒人有任何動作。
當然,在這種地方,若非真正的鋼琴名手,又有誰敢上臺自取其辱呢?
就在短暫的冷場之際,某個角落傳來了一個低沉、卻是一如那女子般同樣冷然的聲音,簡潔而有力:「我來。」

  一個高挺的黑色身影在眾人還未曾反應過來前,已穿過了人群來到那還愣著的領班身邊;雙手輕輕一伸展,黑色的高領大衣滑下,恰好落在領班的雙臂中。不發一語,他坐在鋼琴前,拉了拉自己那白色的襯衫、調了調那獨特的紫藍色墨鏡,然後,雙手如流水,開始在黑鍵與白鍵之間翩然起舞--

  頓時,優雅的琴聲如一陣清風般掃過人群,將其心靈輕擁、升華,而滯留在那忘我的領域之中……他的音曲輕幽,有種傳統的東方風味,而卻又帶了點藍調,那獨特的風格更遊走於古典和流行之間,卻滿足了這兩者各別的擁護者。

  頓時,人們忘了手邊的一切:正在倒酒的,將酒倒到了自己的手上;彎下腰去撿東西的,忘了自己在找甚麼;想要離開大廳的,撞上了門而渾然不自覺。其餘的人,亦全都愣著,失落在這音曲的起伏之中。

  轉眼之間,時間如流水,一曲已奏完,而此時,群眾才彷彿大夢初醒般,有所反應似地搓揉著自己僵硬的關節……

  寂靜的片刻後,是如爆雷般的掌聲。

  那之前坐在吧台的妖冶女子,此時亦笑了,似乎被挑起了興趣;咬了咬自己的指甲,然後提起了杯酒,扭動著自己姣好的身軀,朝那男子走去……



      ※       ※       ※



  她淡淡地笑著,望著那名出色的鋼琴手。

  「倒是一絕。」身旁的女子簡單地道,心下卻是佩服。

  「難得聽妳誇獎別人呢,子襄。」看著身旁不以為然的子襄,她笑了笑。

  子襄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指著前方,「不過,看來妳的魚被釣走了。」

  她回過頭,剛好看見那名男子從鋼琴前站了起身,接過另一名女子所遞上的酒--

  「呵!」子襄不禁清笑了一聲,有意無意地望了那身旁的人一眼,「還是那隻愛偷腥的波斯貓呢。」

  她有點訝異地看著子襄:「她,就是凱瑟琳娜?」



      ※       ※       ※



  她笑著,那風情萬種、迷死人不償命的笑,「我叫凱瑟琳娜,Katherina——」她身伸手從男子手中接過了那已被一飲而盡的空杯、煽情地舔了舔那男子喝過的地方;動作,優雅嫵媚地像隻貓……「不過,你可以叫我 Katherine、Kate、或者是,」她又笑了笑,拉住男子的衣領、貼近,「Kat……」



*殺手傳承小辭典:【Kat】
Kat,其實只是與英文中『貓』:『Cat』的同音字,而貓,對埃及人來說,是一種神聖的動物,也有相傳道,貓,是陰間的看守者。



  那男子只是淡淡地回予一笑,拉開了自己和她的距離,然而在還沒來得及開口前,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忘懷不了的聲音──

  「子羽。」另一名穿著淡紫色晚禮服的女子出現,姣美的容貌與身段都和Kat不分上下,不同的是,前者是冷而豔,而後者則是清而秀;這才出現的女子朝那被她喚為子羽的男人淡淡一笑,然後面向了Kat,點頭示禮,「凱瑟琳娜小姐,如果我沒有猜錯。」

  Kat似乎對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有點驚訝,但是Kat看得出,眼前這名女子並非一般的泛泛之輩……她回了眼前的紫衣女子一個禮,「而妳是……?」

  紫衣女子有意無意地望了子羽一眼,回過頭,朝Kat一笑 :「瑞蕾,羅瑞蕾。」

  「想不到妳也在這,」子羽接過了她伸出的右手,禮貌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我美麗的──」他頓了頓,她方才的那一眼,他自然懂得意思,「羅瑞蕾小姐。」

  Kat自然不明白眼前的兩人葫蘆裡在賣甚麼藥,但她亦是對希臘神話等毫不遜色,就如同她對任何、所有;短暫的一愣後,她對著羅瑞蕾笑了笑,卻是擺明下了個戰書:「真好聽的名字,不過,希望妳真的是『聲』如其名;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呢?」她悄悄看了子羽一眼,心裡暗想:「我不知道妳究竟是何方神聖,不過這個男人,我要定了!」

  羅瑞蕾只是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只唱給特定的人聽。」她回過身,朝子羽欠身一鞠躬,「我有點累了,請容我告辭先回房,」言至此,她卻有意無意地朝Kat斜眼一望,然後繼續對子羽若無其事般地說,「我要回去餵我的貓。」

  『我要回去餵我的貓。』

  這話一進入Kat耳中,頓時讓她整個人傻了住,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叫羅瑞蕾的神祕女子;Kat對自己一笑,心想:「原來,妳,就是我的接洽人呀……我倒要看看,妳是否有這個資格!」

  「失陪了。」羅瑞蕾轉身,在人群的注目下離開了大廳。

  頓時,人群的焦距點回到了臺上的兩人。

  「子羽,」Kat將子羽的注意力喚回了自己的身上,嬌媚地指了指臺下的人群,「大家都在等你呢,再彈一首歌?為我?」

  子羽朝眾人行了個禮,「就依大家的意思吧。」

  當響亮的鋼琴聲再度悠揚,Kat卻在心底竊笑著,「對不起喔,親愛的。」她望了一眼剛剛子羽喝完的那個空杯,「看來今晚要委屈你一下了;不過,放心,我會好好地補償你的。」她翻錶算了算時間——

  ——剛好,應該就是再一首歌的時間了。



      ※       ※       ※




  近十分鐘後,一切如Kat所盤算的,體力突然不支的子羽在眾人失望、與不少男人極度妒嫉的眼神中、在她攙扶下離開了大廳。回到了她的艙房中,Kat讓子羽倒在床上,看著眼前這在藥力所控制之下的男子,她如貓似地舔了舔唇,卻不禁一嘆:看來這頓佳餚,要好一會才能享用了。縱然如此,她卻仍是笑著;她喜歡這種等待、這在等待後,格外甘甜的滋味,「我馬上就回來,甜心。」轉過身,她帶上了艙房的門。

  明月高高在掛,正好午夜零時;這昨夕與今朝交接的時分,總帶著一種神秘而糢糊的隱喻,因此,她們約定於此時。

  在這五星級的豪華遊輪上,夜生活當然不可能在午夜就結束;糜爛的燈火與歡笑聲此起彼落,但是,縱然處處都有人影,依然是有些地方極少人涉足,更而被夜的黑所遮蔽。此時此刻,這個被挑選中的地方是位於船頂後半部的第三號備用停機枰。

  化名為海妖羅瑞蕾的她站在停機枰的外側邊緣,身下人們的歡愉盡落入她眼底,但一切,卻與她絕緣。閉上眼、輕仰著頭,她聽著徐徐的海風與那沉沉的氣笛聲,任月光落在自己的眼簾上,而在閤上的眼裡渲染成一片無名的絢爛圖畫。

  從來,都只是她一個人……但是,卻在這個時候,一張糢糊臉孔在她腦海裡慢慢地開始顯影……

  是誰呢?

  「怎麼,在想那個男人呀?」

  不知從哪兒傳來的聲音將她驚醒;腦海中的那個人影,頓時灰飛煙滅。

  「妳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還躲著?」重新調適好自己的心境,她答。

  「嘻嘻……」Kat從停機枰的一個陰暗處緩緩顯出身形,卻故意地冷顫了一下,「沒辦法,妳知道嘛……貓,本來就怕冷。」她依舊是那樣嬌媚地笑著;此時,她身上原本銀色的薄紗,已被黑色的連身緊身衣所取替……但是她卻發現,換了衣裳的,不只是她自己……

  眼前的羅瑞蕾上半身穿著一件黑色夾克,下半身則是開岔型的迷你短裙,底下是黑色軟皮長褲,配著一雙高筒的靴子……換去了原本淡紫的晚禮服,也同時換下了一身的不染輕塵,讓夜的黑裹上身、讓夜的撲朔迷離成為自己。

  「東西呢?」羅瑞蕾走向前。

  Kat笑著,從身後的小背包中取出了一個約有手掌大小的銀色物體,「妳是說這個嗎?」

  羅瑞蕾猶豫了片刻;實際上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應該是甚麼樣的一個東西,只知道它是……她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左手臂上那如魚鱗般的東西……

  「長八寸、寬二點五寸、薄一寸……」Kat一面輕拋著那物體,一面敘述著所知的資料,「質料是鈦合金,並且有不少的電子晶片,左側有個插槽,是跨時代的高科技產物;整體看來,應該是甚麼東西的一部份……」她對著羅瑞蕾一笑,「妳說是吧?」

  「這不關妳的事,」羅瑞蕾伸出一隻手,眼見Kat完全沒有反應,又道:「妳還想要妳的巨額報酬吧?」

  如似這句話觸碰到了甚麼機關,Kat突然大笑:「看來妳們一點都不了解我,妳以為我要的是錢?警告妳,別侮辱我。」

  「那妳當初為什麼接下這個任務?」羅瑞蕾沉聲問,一隻手悄悄地按著自己的佩槍。

  「妳當真不知道我是做甚麼的嗎?」Kat來回走動著,觀查著地形。

  羅瑞蕾「哼」了一聲,冷笑:「不就是個小偷?」語才畢,只見Kat身形一閃,羅瑞蕾才剛拔出自己的槍,卻是只見白光一閃、火光一現,自己的虎口頓時一麻,手槍,已經成了兩段……

  Kat輕輕舔著自己右手背上的五爪銀鉤,「妳別忘了,貓最可怕的武器就是她敏捷度,與那伸縮自如的爪子……」她淺淺地一笑,「妳這個新上路的,最好注意一下妳講話的口氣,不然往後吃大虧的可是妳自己!」

  「果然不愧為神偷界首席的『貓』……」第一次交手,羅瑞蕾心下承認自己是太輕敵了一點,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認輸……「但是,再如何,妳始終也只是一個小偷。」

  「妳能想像,剛剛割斷的,不是妳的槍,而是妳修長漂亮的手指頭嗎?」Kat冷冷地笑著,無忌地用著那長長的銀鉤輕輕在羅瑞蕾的手背上輕刮著,「讓我來告訴妳吧,我可是個收藏家,越難到手或越神秘的東西,我越有興趣收藏--」

  「聽說還有男人,是吧?」

  Kat聳了聳肩,以羅瑞蕾為中心,慢步繞著圈走著,「一個是職業,一個是興趣,兩者不能相提並論。」她將那銀色物體在羅瑞蕾眼前晃了晃,笑:「妳這下能猜到為什麼我接下這檔差事了吧?」

  「妳仍然不知道那是甚麼。」

  「我是希望妳能夠為我解答。」Kat笑笑地走了開,到停機枰的邊緣,蹲了下,看著底下的火光。

  「要是我拒絕?」

  Kat回過頭,「那,這東西我收著也沒用……」她揚起手,看了看下面海水的翻攪,「就只有丟掉囉——」她斜眼看著羅瑞蕾,嘴邊是自信的笑。

  「好,」羅瑞蕾只好一口答應,「不過妳要先把東西給我。」見Kat猶豫了一下,她又加了一句:「怎麼,怕妳自己偷不回來?」

  羅瑞蕾的最後一句話打起了她的興趣,Kat站了起來,「妳這個挑戰有意思,我接受。」她頓時爽快地將東西拋了過去。

  接到手,羅瑞蕾把玩了片刻,朝Kat笑了一下:「只怕等會妳連想要它的意願都沒了……」她輕輕撩起夾克,露出了腰際,然後將那銀色的物體按在腰上,和綁在腰上的一串水晶鍊「喀啦」地一聲卡上,頓時,那串水晶鍊發出了一種幽暗的紫光……「現在,妳還想要它嗎?」

  Kat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這是……皮帶扣……?」

  「多少都算是。」羅瑞蕾諷刺般地一笑,慢步朝Kat走近。
而此時,頓時已反應過來的Kat嘴邊也揚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Nice try……可是,這麼精巧的皮帶扣,我也是頭一次見到──」她右手一揚、五爪銀鉤出,順勢欺身至羅瑞蕾身前,「也不失為一珍藏品!」

  這次,羅瑞蕾早已準備好迎敵,眼見五爪銀鉤就要抓下,她只是側身一動,舉起左臂一檔——

  Kat才覺得奇怪,怎麼羅瑞蕾竟然只用手臂來阻擋自己的一擊,不是羅瑞蕾太輕視自己,就是她腦袋有問題,難不成她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這疑問還沒來得及思考完,Kat就被突來的反作用力所震住,只見自己銀鉤與羅瑞蕾左臂相擊之處,蹦出了耀眼的火花!被那出其不意的的反作用力所彈開,Kat一愣之後,隨即反應了過來,借力使力,右手一轉、左腳輕觸地面,銀鉤在空中畫了個完美的弧形,然後,回身刺擊!

  眼見Kat能在千鈞一髮之際穩住身子,並隨勢再次攻擊,就連貓天生卓越的平橫感也能夠在她身上見到,果然不是虛有其名!羅瑞蕾不禁由衷讚賞,只是,縱然如此,也可以算是『身懷六甲』的她,自然也有自己的秘密武器……

  眼看銀鉤已欺至胸前,羅瑞蕾再次側身一動,左臂再次格擋、一揮、一夾,硬生生地將Kat的五爪銀鉤夾在自己左腋下,然後猛力一轉--

  隨著Kat的一聲驚叫……

  銀鉤斷!

  羅瑞蕾隨勢右手再補上一掌,頓時將Kat擊出數尺,卻只見Kat再次發揮如貓的平衡感,身子在半空中一旋,安然落地……

  Kat慢慢直了起身,不停地在喘息著,看著自己右手上斷裂的銀鉤,才想要冷笑,卻更驚覺自己左頰上傳來的一陣刺痛;一摸之下,看到了手上的血跡,她這才又驚又怒:「我的臉!」Kat憤恨地盯著羅瑞蕾,「妳身上到底藏了甚麼?」

  羅瑞蕾看了看身上已經破損不已的夾克,「反正這個也已經不能再穿了,就給妳看看吧!」她頓時便將夾克脫下,只見裡面除了一件深色無肩帶的小可愛外,從腰間到左手腕,全被一條像是鱗片的東西所纏繞著……

  「紫鱗甲!想不到妳居然有紫鱗甲!」Kat不禁狂笑,原來,是她自己太大意。

  羅瑞蕾看著Kat,笑:「妳見識果然廣泛,但是,這可不是普通的紫鱗甲,」她指了指方才扣上腰帶的那個銀色物體,「多謝妳送來這個座手,它才能發揮它百分之百的作用。」她順手將那『座手』拔起,將左手腕上紫鱗甲的尾端接上座手上的插槽,頓時,紫鱗甲一鬆,自動從羅瑞蕾身上解下,而她,右手抓著座手,使力一抽、一揮……赫然間,紫鱗甲已成了一條泛著紫光的九尺長鞭!她一笑:「它的名字叫作『紫柳』。」

  眼睛不由自主一亮,而見閱無數的Kat一看便知那是一半仿席凡的玻璃刃所製成的長鞭;整體結構是將近百片硬度加強過後的紫水晶片以倒鉤的方式串連起的紫色長鞭,也許是由於它柔軟似柳,更而有一如柳枝般的韌性,故而稱之為紫柳鞭……而最特別、而最令Kat驚訝的則是它的收藏方式:如似特別依照羅瑞蕾的身形所設計,而經由腰間、繞過胸部、貼纏繞在她的右手臂上;當收藏起時,便類似所謂的紫鱗甲一般,也由於它的輕便與薄度,成為了一個讓人幾乎難以查覺的堅韌護甲……

  還失神在讚嘆中,因而還來不及回神之際,羅瑞蕾手中的紫柳鞭已朝Kat揮下,縱然Kat頓時閃身回避,卻也不免險象環生;羅瑞蕾一擊不中,更鞭揮不停,Kat只有隨形閃躲,但那鞭子彷彿自己有著生命,總是在一些看似不可能的角度迴轉,向自己擊來;若非是受過嚴厲的體能與平衡訓練,她真不知道自己今會是何下場!

  眼見 Kat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羅瑞蕾不禁對此武器的能力與和自己的配合度感到愉悅……突然間,她想起了這條鞭上另一個機關……她收了鞭,看著半蹲在地上不住喘息的Kat,冷冷地一笑:「玩也玩夠了,就讓妳看看這紫柳鞭最後的撒手!」

  只見羅瑞蕾眼露兇光,再度揮起長鞭,甩出了個如彎月般的弧形,而此時,鞭身上的倒刺鱗甲則在月光下如銀星般一閃後,即刻彷彿如流星般墜落--

  頓時發現事情不對勁,Kat定睛一看,原來無數鱗甲已脫開鞭身,朝自己如仙女散花般地射來!眼見此狀,心知自己再也逃避不及,於是便只是平靜地呆坐在地,也不知該想甚麼,只是等著被死神領取……

  但是,死神似乎還不打算將她帶走。

  夜空間,突然落下道道銀光,將朝Kat射來的無數紫光盡數打偏;片片紫鱗,全崁入了兩旁的地上。

  「誰!?」羅瑞蕾怒不可遏地揮舞起紫柳鞭,只聽得鞭鞭如她的怒氣般在空氣中抽響。

  「妳已經傷了她一半的臉了,妳還不滿意嗎?」那熟悉低沉的聲音,此時,卻是挾帶了幾許之前不曾聞得的冰冷與淡然,「她和妳有甚麼過結,非要下殺手不可?」

  羅瑞蕾身子一震,像是被驚醒,思緒頓時如電光般遊走;是的,為什麼剛才自己要下殺手?她明明承諾了自己不要成為別人的傀儡的呀!她手一鬆,鞭子垂落地面。腦海中,時時浮現以往訓練時的情景,每一式、每一擊,都是殺手,難道,她早已經被訓練成了一個殺人機器,殺人,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反應!?

  她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妳不應該是這樣子的。」穿著白襯衫的子羽慢慢從Kat身後的階梯走上停機坪,雙手無事般地插在口袋中,面無表情地看著羅瑞蕾。

  「子羽……」頓時,羅瑞蕾的語氣轉回了以往的柔和,眼神中那分凌厲的神色也消失,而她,卻看著子羽將大衣披在Kat的肩上、扶起她,然後在子羽的攙扶下雙雙開始離去;某種羅瑞蕾不曾體會過的失落感湧上心頭,不知道為什麼,她忍不住大聲叫喚著他的名字……

  隨著羅瑞蕾的叫喚聲,子羽稍稍轉過了頭,「晚安了,羅瑞蕾小姐。」就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附帶任何情感流露,他扶著Kat,消失在停機坪幽暗的階梯下。

  兩人一走,羅瑞蕾不禁跌跪在地。

  天空,緩緩地開始落雨。



      ※       ※       ※



  Kat看著鏡子中自己綁著繃帶的左臉,又回身看著正在收拾醫藥箱的子羽,心中,不知道是甚麼滋味。從來,她都是女強人,從不會、也不肯依賴任何人,尤其是男人;她喜歡男人臣服在她石榴裙下的快感,但是從來不會在任何男人之前表露出絲毫的脆弱……而今天,是第一次她讓一個男人幫她上藥,也是第一次,她讓自己看見一個男人的溫柔與細心。

  不知道何時開始,子羽恰好也轉頭盯著她,Kat一驚覺,隨即轉過頭去,將自己的長髮梳下,遮蔽住自己的左臉,「你看甚麼看?」她沒好氣地「啐」了一聲,卻發現自己對他已經無法冷淡如往。

  子羽不作聲地來到梳妝台旁,伸手要撩開她的頭髮,Kat不讓,當場就拉扯了起來,但此時虛弱的她又哪裡是他的對手?片刻之間,勝負已定。

  Kat又再次看到了自己的臉,她輕輕摸著繃帶:「我現在是不是很醜?」視線,不自覺地移到了鏡中的男子身上。

  子羽摸過身旁的一瓶白蘭地,逕自倒了一杯,然後拿著杯子刻意地對著鏡中的Kat晃了晃,「比起先前,我倒覺得妳現在好看得多。」舉杯,飲盡。

  突然間,Kat才想起自己在他酒裡下藥一事……但是……Kat翻錶看了看時間,那藥劑的份量,最少應該是會讓人昏睡到天明的呀……「你……沒有昏倒?」Kat不可信地問。

  「有,」子羽一杯一杯喝得不痛快,索性就以瓶就口灌了起來,「最多十分鐘吧。」看著Kat一臉難以至信的神色,他淡淡地一笑:「如果我不想的話,沒有甚麼藥物酒精等等會對我有太大的影響。」眼見她似乎還有疑慮,子羽卻只是做了一個別再問下去的手勢,然後再次灌了幾口酒。

  「為什麼要救我?」Kat低下了頭去。

  子羽並不答話,只是自顧自喝著酒。

  Kat猛然一起身,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或情感驅使,她一把奪過了子羽手中的酒,自己大口地喝著,而就當子羽欺身過來搶她手上的酒之際,她便順道如賭氣似地勾上他脖子,唇,深深地吻了上去……

  子羽輕柔地拉開她,拿過酒,卻發現瓶已空,不禁皺了皺眉。

  「為什麼要救我……?」疲憊的她倚靠在子羽的肩上,眼神,早已失焦。

  輕輕彎下身、手臂一轉,子羽將Kat橫抱了起,然後將她放上床,拉過被子替她蓋好,「沒有為什麼,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妳們任何一個死。」

  Kat輕輕閉上眼,不語;她知道他的意思,要是今天落敗的人是羅瑞蕾,那他,也同樣會出現,但是不同的是,他將站在她那一邊。

  「別想了,」子羽笑了笑,似乎知道她在想甚麼,「要是是她輸,妳也不會要殺她的,不是嗎?」他彎腰,身子橫越過她的身體,將床頭燈給關上,「Kat,晚安。」

  Kat卻伸手環抱住他的腰,硬是將他扯了下來,「不認識我的叫我『Kat』,認識我的喊我『貓』,而你……我允許你喚我:『琳』……」她在子羽的耳邊道,這才放開手。

  子羽淡淡一笑,依了她:「晚安,琳。」然後離開了艙房。

  站在長廊中,他看著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而豪浪更不斷搖晃著船身……閉上眼,隱隱,能夠感覺到雷聲的低鳴與動盪——

  這是暴風雨的前兆。

  
  
  



-羽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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