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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0 集--未完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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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008 9:01:16 PM
訪蝶
附註:絕非故意也非刻意,但對他來說,情緒這種東西早八百年前就已經從他身上消失無蹤,如今要他記起是難上加難,只是為何對只知道迷惘的他來說,何以會獨鍾這撮髮,這髮…這髮於他而言有何意義存在?
 

訪蝶.烙魂

握著手中的髮,除了迷惘他不知道還有什麼情緒是他此刻可以展現的。

絕非故意也非刻意,但對他來說,情緒這種東西早八百年前就已經從他身上消失無蹤,如今要他記起是難上加難,只是為何對只知道迷惘的他來說,何以會獨鍾這撮髮,這髮…這髮於他而言有何意義存在?

柔軟滑順的髮絲隨著風一根根自他手中被吹散,該握緊的他在這一刻竟任由髮絲飛離飄散。

闔上雙眸他輕輕低嘆,原來,除了迷惘以外他又懂了另一種情緒,一種陌生又難以忍受的情緒,那種情緒似乎叫做不捨,倏地收攏指尖他抓住了最後一根髮絲,緊緊…緊緊…

〈〈〉〉〈〈〉〉〈〈〉〉〈〈〉〉〈〈〉〉〈〈〉〉〈〈〉〉〈〈〉〉〈〈〉〉

隸屬於魔界中一處的幽冥,胤魂站立在幽冥主人管轄的中心地帶黃泉的門口靜靜等待。

未久,前頭一盞微弱燈光忽明忽滅自遠處緩緩飄來,提燈的人面無表情身後領著三個遊魂一路緩緩飄過來。

來到胤魂面前,胤玄遞出手上的燈籠簡略交待:「今天就這些。」

「就這些?」胤魂不解,側身看一眼胤玄身後的遊魂們,淡淡再確認一次:「就這些?」

他淡胤玄的語氣更淡,冷冷又重複一次。「就這些。」

「嗯。」知道胤玄不願多說,胤魂也沒繼續追問只是提著燈籠轉身走進黃泉裡。

冷眼看著胤魂領著遊魂走進黃泉,胤玄微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臨時放棄,只是淡淡轉身站在方才胤魂所佇立的地方,暫時充當守衛的工作。

良久,直到胤魂隻身走出黃泉之後胤玄才離去。

翌日,當胤玄又領著兩個遊魂過來,胤魂不解地開口:「還是這些?」

「就這些。」胤玄淡然依舊。

沒有多問什麼,胤魂再度領著遊魂走進黃泉裡。

再翌日,看著胤玄身後只有孤單一隻遊魂,胤魂終於忍不住抱怨:「我很難對主人有所交待。」

胤玄冷冷瞥了胤魂一眼,只回他一句:「那就告訴主子,這隻遊魂是孽月用一條手臂換來的。」

微訝地張著嘴,胤魂點頭表示知道了。

「放心吧,主子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胤玄又補充道。

「嗯。」領著遊魂正要往黃泉走,身後又傳來胤玄冷然的嗓音:「人間大禍,明日起我不再領魂過來,主人也要上天庭議事,黃泉不用你看守了。」

胤魂停頓了下腳步隨即又邁開步伐筆直走進黃泉。

人間大禍,主子要上天庭議事?議什麼事?

緩緩地眼珠子瞟過右側的幽冥山,山依舊高聳入黑夜恍如無盡的頂端,再看過左側的幽冥湖,水依舊深黑不見底。

這樣子主人真有辦法上得了天庭嗎?

天界不是曾說過,幽冥山不平、幽冥湖不乾涸,主人便出不了黃泉,那現在主人要怎麼上天庭?

黃泉裡,盡黑卻炙熱,胤魂卻能夠不靠任何光領著遊魂走至主人身前。

「魂嗎?」

「是的,主人。」

「玄告訴你了嗎?」

「剛剛說了。」

「那你下去吧。」

「是。」

簡略對話結束後胤魂轉身照著原來的路走出黃泉。

幽冥山依舊高聳、幽冥湖水不曾少過半滴,主人的能力未曾恢復,那主人要怎樣上天庭?這疑問,胤魂沒問出口,這些不該由他來問,他只負責將遊魂領給主子,其他的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

出了黃泉門口,胤玄看了胤魂好一陣才開口:「明天,要一起上人界嗎?」

「主人不是要上天界?」如果他們夠盡責也該陪同主人上天界才是。

胤玄又瞪了胤魂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上不了天界,就到人界去等。」說罷身影逐漸消失在黑之中。

反覆咀嚼著胤玄的話,胤魂怔然轉頭看著黃泉入口,而後偏頭再度望向那延伸無盡頭的黑夜…

從主人離開黃泉後,胤魂便回到幽冥澗。

那裡是伺候主人的僕人所居住的住所。

才剛來到幽冥澗入口,就見到少了一條手臂的孽月被孽封給壓在身下,兩人怒目相瞪。

這情形早見怪不怪,胤魂半聲未吭逕自走回自己專屬的房間。

途中,孽月和孽封也沒有理會他,彷彿看不見他似的,兩者繼續互相瞪視,直到胤魂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房門前,那兩位才所有動靜。

「妳要我說幾次才會懂?!」孽封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

「懂什麼?」孽月不悅地反問。

「妳不需要如此拼命!」為了主人,這次她廢了一隻手臂,那下一次呢,她又會廢了什麼回來?

「不拼命主人哪有魂魄可吃?」這是他們身為偷魂使者的任務不是?搶輸地界的勾魂使者和鬼差下場就是她這模樣,不過少了一條臂膀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少吃一頓,主人不會餓死!」這個算盤腦袋,他前後已經對她說了幾百年,她怎麼就是不懂,還越陷越深!

「我不希望主人餓肚子。」孽月仍是繼續反駁孽封的話。主人就是主人,身為主人的僕人理當為主人拼命,即使她會死在勾魂使者手上她也無怨無悔。

「信不信我會在這裡親手毀了妳!」孽封隻手掐住孽月的頸項另一隻手則是恐嚇性地往左側揮出一掌,那一掌看似無力卻在瞬間毀了孽月的住所。

與其讓她如此身陷下去然後死於非命,倒不如就由他親手來結束她的性命,既然她的心已經淪陷那麼至少他可以得到她的命!

孽月瞪著眼不悅地朝孽封吼道:「混蛋,那是我的住所!」毀了她的住所她要怎麼休息?

「妳可以跟我一起住。」

「我不要!」

「妳少了一隻胳臂我可以就近照顧妳。」

「不需要!」孽月冷冷回答:「主人答應要補我一隻胳臂。」

「他給的任何一切妳都不准接受!」

「為什麼?」孽月皺眉反問。

「如果妳想變得跟胤魂一樣,妳就盡管收了主人給妳的東西!」

這一次,孽月沒有回答,沉默了。

而胤魂則是不解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聆仔細聽著那兩者的對話。

「主人很稱讚胤魂,也很倚重他。」良久,孽月才緩緩開口,語氣裡透著羨慕、嫉妒和一絲絲的不解。

「他不過就是一個令人看了就覺得噁心的魁儡,有什麼好羨慕的?」孽封不恥地冷哼,語氣中的鄙夷顯而易見。

「但主人就是信任他…」孽月正要繼續反駁,但話說一半聲音就沒了。

胤魂皺眉站起身從房間的窗子看出去,就見到孽封用唇封住了孽月的嘴。

許久,孽封才緩緩離開孽月的唇,看著孽月那一臉的不明所以,孽封只是嘆口氣用手指拂過她的唇瓣低低細語著:「我不要妳變得跟胤魂一樣,他早已是塊石頭,冰冷無情,也只是個木頭人,沒有自己的意志。我不要妳跟他一樣看不見、聽不到周圍的一切聲音,我不要妳跟他一樣失去、遺忘所有的一切,我絕不答應也不允許妳就這樣拋棄我。答應我,別和他一樣…千萬不准和胤魂一樣…」說罷,再度俯下頭吻住孽月的唇瓣。

胤魂沒有繼續看,他淡漠轉身繼續坐回床舖,瞪視著自己面前的牆。耳際不斷飄過孽封的話語:我不要妳跟他一樣…答應我,別和他一樣…

他究竟是怎樣?他很好,主人很滿意這樣的他,這樣有什麼不好?

他不懂也不解。

『別淪陷了,魂,答應我。千萬別淪陷下去,等著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解救你,讓你脫離他的魔掌…』

似乎有什麼聲音閃過腦際,但胤魂抓不住,任由那聲音飛逝,只是那聲音…好耳熟呀…

懷裡左胸口某一處有點熱,他伸手進去將散發熱氣的袋子拿出來,這小袋子是主人贈與的。從他有記憶開始,一張眼就面對主人,主人第一句話就是:「留著伺候我。」

「為什麼?」他不解反問。

「我送你這樣東西。」主人拿出這個小袋子繼續說:「你願意留下來我就送你。」

雙眸一見到這袋子,胤魂毫不遲疑地點頭答應。

從此,他是黃泉身邊四大偷魂使者之中的一位…

他從出生開始就伺候著主人,這一切從來就沒有什麼不對。

第二次胤魂來人界,便被眼前這一切給嚇一跳。

「人間大禍就是指這個?」胤魂瞪著前方問著自己身旁的胤玄。

從他們周圍延綿至好幾百里全是一片空曠,連根草、一隻鳥都沒有,荒涼到令人恐懼,而使這裡成為這樣的罪魁禍首卻是遠處的那抹小黑點。

「嗯。」胤玄點頭繼續說道:「據說這東西叫惡源,來處不明。但目前就連天界也對它束手無策。」

「是嗎?」連主人都可以制住的天界竟然會拿這團黑霧沒轍?「天界找主人上天庭就是為了討論該怎麼處理嗎?」

「不。」胤玄緩緩搖頭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天界為了應付惡源已是焦頭爛額,眼下召喚主人至天庭開會不過就是冀望主人能夠借力幫助。」

「借力?主人還有力量可借嗎?」主人所有的能力不是都被封印在幽冥山下和幽冥湖底了嗎?

胤玄冷冷瞥了胤魂一眼,冷哼道:「天界要借力還不簡單嗎?讓幽冥山崩裂和讓幽冥湖水乾涸這種小事情對天界來說不過就是彈指間的小事。」

「是嗎?」胤魂點點頭,對此他沒有意見,反正主人會自己判斷做決定。

胤玄往前走了幾步拾起一顆石頭就往胤魂臉上彈去,倏地一聲彈中了胤魂的臉頰,痛得他哀呼叫疼。

「搞什麼?!」

「跟你說話就像我剛剛拿石頭丟你一樣。」

「什麼意思?」

「痛的我想大叫。」

「嗄?」

「你是顆石頭,而且是一顆會動的石頭。」胤玄揹著手望著遠處的夕陽繼續說道:「你我本不相干,我不該多管閒事,但…為了避免我繼續被你這顆石頭打的滿頭包,我想我最好還是提醒你一下。」

「提醒我什麼?」

「主人…並不是一位好主子。」胤玄轉過頭來望著胤魂問:「你知道嗎?他從不是一個好主子。」

有些呆愣地看著胤玄,他從不知道胤玄心底是這樣看主人的。

「四大偷魂使者?」胤玄冷冷嘲諷地哼一聲才說道:「這什麼爛職位!既不是勾魂使者也不是鬼差,不過就是幫他到人間抓些遊魂讓他吃的小妖魔而已。」

「胤玄你…」

「魂,你天生不是妖魔,不必為了伺候那大魔頭而弄髒你的雙手,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什麼意思?」心底某一處有股慾念呼之欲出,但胤魂強壓下來。

胤玄指著左邊一處說道:「那裡是黃泉入口,我們打那裡到人界。可實際上那一處以前並非是黃泉入口,黃泉要到人界得經過魔界的唯一出入口。」

「胤玄你到底想說什麼?」胤魂瞪著胤玄低吼地問。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胤玄冷冷看著胤魂一臉的難受,他很樂,沒錯,他確實很樂意見到胤魂有這樣的表情,這代表他還沒有完全迷失自己,還沒有全部被主人掌控。「你壓抑什麼?聽就是了,聽進我的話,把我話全部都聽進去。」

「能不能…別說?」胤魂踉蹌退後幾步差點想掩耳不聽胤玄的話。

「我要說,不說就沒別的機會了。」胤玄緩緩走進胤魂面前,帶冷的嗓音中有絲不屑的語調:「前幾日,在一個村子裡有個名叫飛雪的女子讓惡源給吞噬了…」

「不!」胤魂倏然大吼,雙眼紅通通地瞪著胤玄。

「我說得是事實,飛雪她被惡源吞噬了,就在前幾日。」

「飛雪…」胤魂迷茫的眼毫無焦距,無神地四周搜尋一陣後才又迷惘開口反問:「飛雪…是誰?」

「你日子過傻了嗎?飛雪不就是你真正的主子嗎?」

「我真正的主子?」

「吹花似雪、飛雪似夢,你的主人正是人帝的女兒飛雪!」胤玄低語道:「就在前幾日,孽封帶著一名遊魂回來的途中,他看見飛雪被惡源給吞噬了。」

「飛雪…被吞噬…」胤魂呆呆望著胤玄,彷彿他此刻所說的話全是他聽不懂得語言。胸口處又在發熱,他知道熱的不是左胸口中空蕩蕩的心,那裡沒有任何東西,有的只是一個小荷袋,一個主人送給他的小荷袋…

「飛雪消失了,胤魂。」胤玄嗤聲諷道:「你當初為了飛雪而甘願變成黃泉中的四大偷魂使者,為的就是讓她逃離黃泉的魔掌能夠繼續活下去,可是到頭來飛雪還是消失了。」哼哼低笑數聲後胤玄才又緩緩開口:「真是可笑。看看你這張毫無生氣的臉,飛雪知道了會替你感到難過吧?一個被烙魂後淪落為偷魂的僕人。」

「消失…難過…?」胤魂喃喃低語,手中緊緊壓抑著嘴胸口的小荷袋。

『來,送你。我親手做的小荷袋,雖然不怎麼好看但裡頭藏有我的保護你的力量,只要帶著它,我保你,不死。長命百歲。』

『別淪陷了,魂,答應我。千萬別淪陷下去,等著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解救你,讓你脫離他的魔掌…』

「不死,活很久,只為了…只為了…脫離他的魔掌…」陷入自己回憶中的胤魂全然沒有注意到,遠處那團黑霧正逐漸擴大。

而胤玄更只是專注著胤魂臉上交錯的有趣表情,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

「來,送你。我親手做的小荷袋,雖然不怎麼好看但裡頭藏有我的保護你的力量,只要帶著它,我保你,不死。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可以有什麼用?」

「長命百歲就可以完成許多你想做的事情。」

「…我還有想做的事情嗎?」

「魂,不論將來我還在不在你身邊,你都要活下去,長命百歲。」

「因為活著就會有希望嗎?」

「嗯!」

「將我的希望寄託在妳身上,由我去服侍黃泉吧。」

「不,魂,你是無辜的。」

「在黃泉面前有誰會是無辜的呢?」

「魂…」

「吹花似雪,飛雪似夢,遇見飛雪妳以來的這段時日,將是我這一生中做過最美的夢…」

「求你別淪陷,魂,答應我!千萬別淪陷下去,等著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來解救你,讓你脫離他的魔掌…」

「我等妳,我一定會等妳,只要妳活著我就等!」

〈〈〉〉〈〈〉〉〈〈〉〉〈〈〉〉〈〈〉〉〈〈〉〉〈〈〉〉〈〈〉〉〈〈〉〉

眼眶通紅,胤魂將小荷袋拆開來,想知道飛雪到底在荷袋中塞些什麼。

荷袋裡,是一撮髮,一撮飛雪最鍾愛的髮。

「寄託在妳身上的希望如今該上哪找?」胤魂喃喃低語。

胤玄靜靜看著胤魂,他微揚著唇角冷冷地在一旁觀望。

「玄、魂。」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胤玄和胤魂身後想起,這聲音讓胤玄頓時起雞皮疙瘩,胤魂則是呆傻地抬起頭看去。

黃泉,就站在那裡。

「主人。」胤玄首先回過身,全身戒備地朝黃泉打揖躬身。

「嗯。」黃泉應了聲後,手一揚,胤玄已經被他掐在手掌上。

「主…主人?」胤玄不敢隨意掙扎但又怕自己會慘死在此處。

黃泉連回答都沒有手一掐,胤玄頓時縮小數倍而後嘴一張就將胤玄整個塞進嘴裡,吞掉。

胤魂怔愣望著胤玄被主人吃掉,甚至連出聲制止也沒有。

「魂。」

「是,主人。」

「那撮髮打哪來?」

「是一名叫飛雪的女子送的。」

「很美的髮,送給我當糧食吧?!」

伸出手胤魂正要遞出手中的髮,卻有那一瞬間他猶豫了。

「嗯?」

黃泉雙眸精銳地看著胤魂,想知道他究竟肯不肯將髮給交出來。

「小的…小的想收藏…」胤魂思量許久才緩緩開口。

「是嗎?」黃泉淡淡應著,就在他又伸手想要一併吃了胤魂的同時,他僵住不動了。

胤魂也瞪著黃泉伸在半空中的手,傻了。

黃泉周圍盡是黑霧,那霧氣起先很淡很緩慢地環繞著黃泉,而後就在一瞬間那黑霧膨脹將黃泉整個包裹起來,然後又隨即散去,而黃泉也整個消失不見。

望著那一片在自己面前的黑霧,胤魂動也不動的…有股熟悉的氣息在那團黑霧裡,似乎正在呼喚著自己。

「魂…你是魂嗎?」溫柔優美的聲音自黑霧中緩緩飄出。

「我…我是…」胤魂點頭,他認出那是聲音是屬於飛雪的。

「你的臉好蒼白…」

「我知道,因為我是魂,一個被烙過魂的魂魄。」

「魂…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胤魂握著手中的髮,除了迷惘他不知道此刻還有什麼情緒是他此刻可以展現的。但他卻知道從黑霧裡頭傳出的聲音中包含著許許多多他應該要理解卻不懂得的情緒。

「我來救你了,魂,現在你自由了…我…也該安心了…」

所謂的烙魂,是將魂魄中所有的情感屏除,然後在只剩下一副空的魂魄中填滿希望這魂魄的能夠完成的事。

因此,絕非故意也非刻意,但對胤魂來說,情緒這種東西早八百年前就已經從他身上消失無蹤,如今要他記起是難上加難,只是為何對只知道迷惘的他來說,何以會獨鍾這撮髮獨記得飛雪這個名字?

這髮…這髮於他而言有何意義存在?飛雪對他來說又有何價值意義?

惡源就在胤魂面前,看似靜止其實一直在往後退。柔軟滑順的髮絲卻隨著風一根根自他手中被吹散,應該握緊的他在這一刻竟任由髮絲飛離飄散。

闔上雙眸胤魂輕輕低嘆,原來,除了迷惘以外他又懂了另一種情緒,一種陌生又難以忍受的情緒,那種情緒似乎叫做不捨,倏地收攏指尖他抓住了最後一根髮絲,緊緊…緊緊…

「飛雪似夢…長命百歲就有希望…」他的冀望卻在飛雪被惡源吞噬後消失了。

「胤魂,你…」不知道在何時孽月和孽封雙雙來到他身後。

「我…我怎麼了嗎?」胤魂怔然地反問。

「你哭了嗎?」孽月疑惑地問,胤魂眼睛底下有些溼潤似乎是一種叫水也叫淚的東西。

「月,胤魂不可能會哭的。」孽封不屑地說道:「身為魂魄又是一個被烙過魂的魂魄,他只能算是一個空殼子。」

「空殼子…胤魂一直都是空心的…」孽月始終看著胤魂眼眶下的水珠,難以置信。

「黃泉死了,幽冥也消失了。胤魂,我和孽月要去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安身立命,好好活下去,你有何打算?」

他能有什麼打算?他被烙魂如今又只剩下一副空殼子,他還能有何打算?

胤魂緩緩搖頭手中捏著那根髮,朝惡源走去。

「胤魂別去,去了你會被吞噬的!」孽月急得大叫。

孽封卻冷冷低喝:「由他去吧,他活著不過是副無主孤魂,倒不如就讓他被惡源吞食也好。」

最終,孽封拉著孽月轉身離去,任由胤魂緩緩走進惡源的黑霧裡…

〈〈〉〉〈〈〉〉〈〈〉〉〈〈〉〉〈〈〉〉〈〈〉〉〈〈〉〉〈〈〉〉〈〈〉〉

人聲鼎沸的市集裡,一名男子身穿黑衫頭戴黑色斗笠,將自己遮的一絲不漏光,若不是他體態似男子大概會被誤認為是哪家嬌羞的姑娘吧!

男子緩緩穿過市集,一步一步,極為緩慢,慢到讓人懷疑他得走到天黑才能夠走完這市集。

市集盡頭是一處荒廢的住宅,宅子裡佈滿厚厚一層灰塵,但那男子卻絲毫不在意也沒有任何厭惡撩起披風直接坐在椅子上頭。

這屋宇年歲應當和他差不多吧?

胤魂,呆呆坐著一動也不動彷彿就這麼睡了、死了。

良久,直到屋外傳來低喊:「魂,你該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有那麼一剎那胤魂感到迷惘,他該回去哪,飛雪死了,黃泉也消失了,他這個空殼子還有地方可去嗎?

「胤魂,訪蝶的主子還在等你,快回去吧。」那聲音催促著。

訪蝶…胤魂反覆咀嚼訪蝶這兩個字,許久才出現恍然的神情來。

那地方他記起來了,記起了訪蝶是哪裡了。

那年,當他緊握著那根飛雪殘存的髮走進惡源之後,他毫無知覺地在惡源體內晃盪著,也許他可以憑著那根髮找到飛雪,但那根髮在他一走進惡源後便成了一只黑色的戒指牢牢套在尾指上。

直到他知道也看見了一名叫逍遙的神制服了惡源,然後,他全忘記了接下來的事情。

只是當他再度睜開眼他已經在訪蝶裡,不論訪蝶的主子是誰,他們對他都只有一種任務,那就是替死掉的蝶兒烙魂。每一隻蝶都經過他的手重生,重生後便不再是之前那只蝶了。

當記憶開始凝聚,胤魂也緩緩起身步出這座幾乎破敗的宅邸,途中他周圍的聲音不斷,有小販叫賣聲吆喝聲,有婦人殺價聲,也有人對雜耍藝人的讚賀聲,更有說書人那栩栩如生的說故事的聲音,這一切他都聽見了,每一種聲音都穿過他的身體直達腦際,卻也自動從腦海中被排除。

這些聲音不是他想聽的,他不想記住。

來到訪蝶入口,就見到訪蝶的主子正站在門口等他。

「你回來了。」那女子模糊的面容上噙著淡淡淺淺的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女子面上的表情有時候和飛雪好相似。

「一時迷糊有些耽擱了。」胤魂淡漠說著。

「不礙事的,那麼這只蝶就交給你處理了。」訪蝶的主子遞出一隻身軀破敗的淡紫蝶兒來,「牠行跡敗露被天界發現。」

話沒說全但胤魂已經瞭解,伸出手接過紫蝶輕輕應答:「交給我吧。」說完轉身走回他在訪蝶中的住所也是他的工作場所,熟練地替這隻紫蝶烙魂以便讓牠得以重生。

「這一趟有收穫嗎?」訪蝶的主子就站在屋外關切詢問。

每一趟他出門回來後訪蝶的主子總會這麼問。

想了一陣子,胤魂才緩緩搖頭:「也許有也許沒有。」他分不清楚收穫是什麼,也不知道遇見、聽見、看見怎樣的事情對他來說才算有收穫,而他之所以會出門也是因為訪蝶的主子叫他出門逛逛的。

「嗯,改天有空再出去試試看吧。」訪蝶的主子輕聲交代後便離去。

屋內的胤魂等了又等直到好一陣子沒聽見訪蝶主子的聲音他才開始進行烙魂的工作。

分不清楚自己在訪蝶中的意義為何,但至少他還是有點用處,烙魂,替每一隻死亡的蝶烙下空白的魂魄,使牠們忘卻死前的痛苦折磨和悲哀的記憶,再度重生成一隻嶄新的蝶。

不需經過在零界中那漫漫悠長的等待時間,不一會兒一隻新生的蝶便從胤魂手上重生了,那隻蝶緩緩拍動翅膀輕輕動了起來。

「去找妳的主子吧,她正在等妳。」

胤魂淡淡對那只蝶兒說道,只見那只蝶彷彿懂了胤魂的話似的,拍了拍翅膀離開屋宇朝另一處飛去…

『你的主子不是我,你的主子是你自己,所以,別喊我主人…』記憶裡,訪蝶的主人曾經這樣對他說過。

胤魂轉頭默默注視著屋外的晴朗天氣,而後在心底不斷默念著:我的主子是我自己…我的主子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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