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界面，我姑且定義於小說的討論範疇裡，敘述與對話之間的銜接問題，也就是說，在一類小說的書寫方式中，我們可以將它們做一個二元的粗略劃分。我們來看這一段例子：

她驚恐地從房門後逃離，於是奔向寬敞的大廳，大廳上，空空蕩蕩，偶爾清潔工拖曳著收集髒毛巾的四輪車，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櫃檯邊的服務員雙眼凝視著牆面上的風景掛畫，一隻手按扶在光滑的桌面上，擺了一個隨意的手勢。她氣喘喘衝奔到旅館的櫃檯前，面色慌恐地左顧右盼。

「那個房間有東西，快去看一看！」

服務員從凝望的沉默中恍醒過來，看著她慌張的樣子。

「小姐，別急，慢慢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我我房裡有一隻像人一般高的大蟲，他的頭上長了兩對觸角，背上有堅硬的甲殼，然後吐著舌沾了黏黏的唾液向我奔來。」


服務員心裡一陣譏笑，想著這人一定瘋了才這麼說，好端端的旅館房間怎麼會有大蟲，況且，平常房間的窗戶都關著，那大蟲若要進到房間裡一定得先經過大廳。不過，他看她說著認真的樣子，於是敷衍答了幾句。

「好的，小姐妳別急，先回走廊上等，我們等會派工友去察看。」

「回去？你是瘋了嗎？那裡可有吃人的大蟲啊！」

在這裡，我們常見一種小說的書寫方式，利用情節敘述的文字來鋪展故事的進行，然後穿插對話在其中，有兩個作用，一個是表明事實，說明的確有對話的發生，另一方面在於加強宣染性以及將小說動態化。通常，對話與情節描述在份量上的比例是由作者來進行裁定，我們無法確認怎麼樣的比例是最適宜的書寫方式，況且，那也是形成一一個作家的書寫風格的指標。但，我們可要求的是他們彼此之間界面的完整性，這樣的界面有潤滑的功能，即使我們不免要說，在小說拼貼的過程中，本來就會存有斷面，那也顯示出思想的跳躍性。不過，我想，一部小說要能夠被完整的架構起來，一定會呈現出接縫的鄰邊，也就是，我們將小說寫作比喻成一個四方體的盒子，每個面都是小說欲完成的一個情節部份，一個段落，而他們之間的轉折邊即是我所謂的界面。這是以結構上完整的觀點來說明小說中文字界面的重要性。界面有大有小，在書寫的同時，或許它可以提供一個參考座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