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蝶 II

「妳知道嗎？妳知道妳的責任是什麼嗎？」悠揚輕柔的嗓音緩緩自上方飄落，不用抬頭就知道那是一個溫柔人在對她說話。

「我…我不知道。」她才剛睡醒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清楚。

「沒關係，真的沒有關係。不用害怕，來，抬起妳的頭來，看看妳的上方，那正在飛舞對妳示好的是什麼？」那嗓音隱含著誘惑讓她如那聲音所願一般抬起眸來看著她的上方。

那…是什麼？好美麗的顏色啊！那是一種她還沒見過的色彩，會舞動忽遠忽近的，她緩緩移動自己的手臂想抓住那抹色彩，只是，那色彩移動速度極快，她的手才剛靠近那顏色便離她好遠，楞了楞她沮喪的垂下手，心底有股感覺不知道是什麼但讓她很不舒服。

「不用沮喪，牠只是害羞了點，怕妳傷害牠而已，再試一次，這一次，輕輕的，就等著牠來親近妳，好嗎？」溫柔的嗓音彷彿看透了這一切，軟言溫語的鼓勵她再試一次。

這一次，她只是舉起手沒靠近，沒多久，那色彩真的慢慢靠近她的手背，這讓她欣喜異常，原來，這色彩竟是如此的美麗啊。

「蝴蝶，停在妳手背上得是一只血蝶。」

「血蝶？」她重複呢喃著。

「是啊，那是一隻豔麗無常的蝴蝶，現在我將牠交給妳保護，好嗎？」

「交給我保護？」她不解，為什麼？

「請幫我好好照顧他，好嗎？請務必幫我保護好他，直到我向妳要回他為止。」

這一次，她看見了，那是一個身著白色衣衫的女子，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奇怪的是她卻知道這女子不是很開心，即使她的話語很溫柔。

「這有什麼問題，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她滿口答應了，為了她這一睜眼就遇上的喜愛，是喜愛吧，她簡直捨不得讓這血蝶離開她的手背了啊。

「這孩子還很脆弱，但這孩子將是訪蝶裡重要的一員，所以，他由妳照顧的事情請不要告訴別人，讓這件事成為一個秘密，一個妳我之間的秘密。」隱約之間，女子語氣加重，氣氛有些凝重。

「我可以答應妳，不過…由妳這最懂她的來照顧不是最妥善的嗎？」她心中充滿中滿滿滿的疑惑啊！

「不會是了，以後不再是了。」女子緩緩搖頭，最後再瞥一眼蛹懷裡的孩子，繼續說道：「我將暫時離開這孩子身邊，而我必須確保在我離開後每個孩子都將獲得最妥善的照顧，否則我無法安心…」

「妳要去哪？」她脫口問出，卻看見她眉宇間似乎有股愁苦，那份愁苦讓她的心疼了起來。

「去一個妳不該知道的地方，去一個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去哪裡做什麼？」為什麼能夠捨下血蝶呢？

「療傷。」

「療傷？」那是什麼，她受傷了嗎？

「血蝶，很愛妳。」

「呃…」愛是什麼？她想問但那女子卻逐漸遠離，想喚住她的身影，但她卻消失的極快，一眨眼身影登時不見蹤影。

倏地睜開雙眼，紅望著自己頭上的紅色天花板，這夢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了，為何現在會想起？而且情節和自己記憶中的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是哪邊不同。

「紅，妳醒來的真早，不過才三點多，再睡一會兒好嗎？」穠睜著眼看著睡在自己身旁的紅哄著。

紅眨了眨眼才憶起自己和穠是共睡一床，於是點了點頭再度閉眸。

而穠卻是無法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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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屋外，文獨仲很清閒、很無聊、很不雅觀的蹲在地上數螞蟻，完全不理會在自己附近的『我』的舉動。

『我』由原本坐在大樹下閉目養神而起身，筆直走往屋子大門口五十步以外的距離後停止。

「終於要開始了嗎？」磨磨蹭蹭一整晚終於要開始了呀，文獨仲心底這麼想但仍沒起身的打算，剛剛的螞蟻好像數到了兩萬三千七百五十八隻的樣子，繼續數下去！

緩緩捲起袖子『我』拿起刀子在腕間劃下一道傷口，血液頓時如泉般湧出，鮮紅的液體低滴落地上卻沒有被土地吸收反而形成一攤血水，那血水又從兩旁各自衍生出一條血線往屋裡延伸過去。

「這樣子大傷元氣喔，用我的血液不能嗎？」文獨仲仍是頭也沒抬的開口詢問。

「若能我會捨得傷害自己嗎？」『我』不悅的說著，這人分明是在說風涼話吧！

「說得也是啊！哈哈哈。」文獨仲笑得賊卻也很開心。

兩條血線來到屋外大門便靜止不久，血線便往兩旁延展開來，似乎想將屋子圍成一圈一樣。

「進不去？」

「嗯，結界太強，硬闖不易。」

「所以呢？妳不會想放棄吧？」

原本注意力都在血線上頭的『我』竟轉頭看了文獨仲一眼。

那一眼讓文獨仲的要再說的話噎了回去身體更是僵硬不動了，那眼裡的意思很明顯：你再多話後果就得自己負責了！

我負不起那責任所以會乖乖閉嘴的。文獨仲只敢在心底這麼想沒勇氣說出口。

手腕間的血液依舊不停的流出來，屋外的血線已經將整間屋子包圍起來並且開始往裡頭滲入，一點一滴非常的緩慢。『我』抿著嘴沒說話而文獨仲在這時候也悄悄來到她的身後守護著。

左邊的血線爬上了牆壁但就在觸及窗櫺時突然爆炸，血水炸的四處飛散。

「會被發現嗎？」文獨仲更加靠近『我』的身旁詢問。

而他得到的只是一個淺淺的笑容，那笑容另他忍不住想立即轉身逃跑，不料『我』的動作比他還要，腳一抬將他直接踹飛，一路直往屋子的正門而去。

反應過來後的文獨仲只來得及自語：「唉，早知道就該先跑！」

碰！的一聲巨響，文獨仲整個人直接撞上屋子大門，人，壓垮在大門上，扁扁的。

「又是你！」穠站在大門口指著文獨仲大吼。

「好久不見呀！」文獨仲拍拍身上的灰塵笑著打招呼：「那位美麗的小姐呢？」

「你休想見到她！」穠舉起手上的刀子便往文獨仲砍過去。

「哇，好歹你也喊個一、二、三讓我有心理準備嘛，白亮亮的刀子就這樣子晃過來我會怕啊！」嘴裡喊得誇張但文獨仲卻是閃刀子閃得很輕鬆。

「哼！有種別逃跑和我一對一較量！」穠極為不恥文獨仲的打法。

「一對一？」瞳眸內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也好，趁早解決！」說罷身子一閃直接往二樓衝過去，但他只來到樓梯口便見到了他的目標！

紅站在那裡冷眼盯著文獨仲。

「就是妳！」文獨仲來到紅的前幾步便側身轉了幾圈直接晃到她身後並且用手指抵住紅的頸子處：「不想她死就乖乖別動！」

「你手上什麼都沒有我會怕你？」穠大喊又跨出一大步卻又怕他使什麼下流招數便不敢貿然前進。

「怎麼可能？你應該不能動了！」紅也難以置信的詢問。

文獨仲嘴角閃著愜意的笑很乾脆的回答他們的問題：「別忘了我可是花蝶呀，我手指上的毛細孔可以長出一根根的吸血細針，你若真的想看她身上的血液被我吸食殆盡就盡管往前走吧！」

「你…你竟然是花蝶？」紅難以置信！

「怎麼？我不能是嗎？」

「花蝶不是已經滅絕了嗎？」過去曾接收過花蝶的求救訊息，但她趕到時見到的便是所花蝶都被大火吞噬的焦屍啊！

「曾經，但我活下來了。叫妳的男人乖乖的閃到一旁去，否則我可是真的會吸光妳的血液喲！」

「穠，先別衝動。」紅看著穠叮嚀又繼續問著身後的男人：「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訪蝶死了沒人可以復育消失的蝴蝶。」

「女人，我知道妳想拖延時間，但是我這人挺好心的就滿足妳的好奇心吧！」文獨仲看著穠乖乖的退到一旁但也始終和自己維持十步的距離，忍不住的他又想笑了：「我們先慢慢的走到大門口去，等妳看見她一切妳都會明白，但我希望妳可以一邊走一邊解除這房子的結界。」

「解除了結界外頭的人便會發現我們，你不擔心嗎？」

「這沒什麼好擔心的，是不是有一句話叫什麼『殺人滅口』？」話一邊說一邊將他們拉往大門處。

「我不懂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放心，我要的絕不是妳所想的。」溫溫吞吞的嗓音自大門外響起。

「是她？」紅驚訝。

「就是她！訪蝶的新主人『我』。」

「聲音真像…」像那個自己曾遇見的訪蝶一樣。

「穠，是吧？」文獨仲將目光停在穠的身上：「我們來個交換條件，我放了紅你也幫我解除這屋子的結界，如何？」笑容可掬一點也無害的樣子！

「哼！我能說不嗎？」穠惡狠狠瞪著文獨仲。

「那我數一、二、三囉！」文獨仲又退後幾步，讓自己的身體完全離開大門，而紅則是仍在大門內的範圍。

「一、二…三！」伸手將紅推進屋裡，文獨仲想都沒想就直往『我』的方向衝過去。

原本想追出來的穠和紅卻被一道無形的牆壁給阻隔，他們只來得及看見文獨仲狂奔的模樣以及『我』噙在唇上得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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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險！」文獨仲一直跑到『我』的身側才停下來喘氣。

「怕什麼？」

「我怕自己也被血蝶給吞噬了呀！」開玩笑，完全被解開封印的血蝶是很可怕的好不好！

「我不是在這裡嗎？」『我』的雙眼仍是盯著那棟血紅的屋宇，未曾撇開過視線。

「是是是，妳是在這裡，但妳之前也沒試過我怎麼知道妳的血液能不能夠控制血蝶？」文獨仲將目光調回屋前，驚嘆：「還真是大啊！」想不到那一整棟屋子就是一隻血蝶，倘若自己剛剛也在裡面的話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也變成了牠嘴裡的食物？

「牠會這麼大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什麼？妳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太扯了吧！

「我知道血蝶會比一般蝴蝶大但沒想到會大到如此離譜，看來可能是在教養上出了些差錯。」

「喂喂喂，說話負責一點好嗎？血蝶不是妳一直在養的嗎？」不然之前送進去的男人是送假的嗎？那可都是活生生的蝴蝶祭品啊！

「也許，是在骨絡上的養分攝取過多吧…」她也沒想到原來要養成一隻從無到有的蝴蝶需要注意到這麼仔細的項目啊！

「血蝶還可以用？」

「都養到這地步不能用也得用，況且，我沒有那耐心再計畫另一隻血蝶的養成計畫。」

「說得也是，那兩個，我是說紅和穠呢？」都被血蝶給吞噬了應該是活不了了吧？

「他們只是回去了原本的崗位。紅是血蝶的腦而穠則是血蝶的心臟，現在不過是各斯其職罷了。」

回憶呀！紅的回憶不就是血蝶的記憶嗎？紅曾是保護血蝶的蛹，但那個蛹是早在血蝶破蛹而出之際便被血蝶反吞噬了，否則一個蛹哪能有意識？剛出生的蝴蝶無法失去訪蝶不在的庇佑，所以一分為二，一個是心臟一個是腦子，兩個互相依賴與幫助，卻忘記了自己原本該負責的機能，現在終於是結束了呀！

「嗯，那現在…」話沒說完文獨仲立即伸手接過一把從上面飛過來的刀子，「呿，竟然用暗算！」

上空，赫然出現兩名穿著白衣的人來。

「上一次讓你們逃了，這一次我可不會放過你們！」祥風站在少主身前大喝。

「喲喲喲，還真是陰魂不散，明明是打不過我們還敢說大話？」文獨仲也老實不客氣的喊回去。

「妳的臉色不太好呢！」少主緩緩開口，並且接過祥風遞上來的手套穿戴上。

「我的臉色不就是如此嗎？」『我』暗地裡揮了揮手一瞬間那巨大的屋子，就是血蝶頓時消失了。

「這麼急？不讓我多瞧瞧妳剛養成的蝴蝶嗎？」少主和祥風緩緩下降，落在離文獨仲和『我』右側三十步的距離外。

「區區一只蝶沒什麼好說的。如果沒事我們就先走了。」『我』淡淡推掉少主眼底燃起的殺意。

「妳打算一直逃下去嗎？」少主冷聲道：「也該做個了結吧？」

「現在？」『我』也不客氣的反問。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話落，祥風便向文獨仲和『我』急衝過來！

文獨仲率先衝出去和祥風對打，而少主和『我』則是靜靜對望，戰火一觸即發！

「我真的沒想到妳竟然還可以活著。」『我』淡淡說著。

「我也沒想到妳竟然可恥到用這種方式活下來呀！」少主的臉上盡是不屑和鄙夷。

『我』的雙眸直勾勾盯著少主全然不理會文獨仲和祥風之間的戰鬥。「為什麼妳還要幫？妳明知道這個忙幫不得。」

「是嗎？」少主勾起嘴角攤攤手：「我不知道什麼忙更不知道妳再說什麼。」

「裝傻！」

『我』微微瞇眼雙手背負在身後而少主的手更是僵在半空中也沒放下，兩人的姿勢持續一陣子後便在中間爆出一聲巨響，但她們卻是動也不動的持續下去，反而是祥風和文獨仲各回到主人身邊護衛著。

「妳撐不了多久，剛剛妳的血都獻給血蝶了，現在妳還能打得過我？」少主咬牙道。

「你們還真是卑鄙小人，想乘人之危！」文獨仲喊著一雙眼來來回回在少主和『我』之間游移。

「該死的就該死！」祥風爆喝出聲擲出手中的飛鳥劍。

文獨仲也趕緊雙手一揮，無數細微的針直往祥風射去。

兩人不要命的打法所得來的後果便是，文獨仲雖然止住了飛鳥劍的來勢卻是在大腿處被畫出一道傷，而祥風的上半身則是被無數的細針插滿。

緊接著在『我』和少主之間隱隱出現了一道渾圓的光體，光體逐漸變大，就在光體像一顆氣球般的大小時，碰的巨響，一把飛鳥劍直接穿過光體插入『我』的左腰處！

「快走！」文獨仲見到『我』受傷後拉著她便趕緊落跑，等到祥風和少主追上來時已不見他們的蹤影。

「落跑速度還真是快！」祥風不甘心的說道。

「她已受重傷相信很難維持藏身地點的隱密，快找人去搜索，相信應該會發現他們的老巢，到時候一舉殲滅！」少主摀住心窩漠視胸前一片腥溼冷然下令。



2007-02-23 胤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