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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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幻 >
< 第 35 集--未完結 >
  輸入集數 35/46
2/21/2005 6:21:15 PM
藍色月亮
附註:之四 罪神篇
 


  隔天,戲潮是被刺眼的冬陽以及路的叫喚聲吵醒的。

  一覺醒來,什麼都還迷迷糊糊,黑髮少女形象全無的打了一個大呵欠,瞇著眼半坐起身,冬天的寒氣讓她畏冷地將身子縮進棉被裡,頗有倒頭再睡的趨勢。

  「別再睡了,中午了。」很少叫戲潮起床的路,有些不習慣她剛睡醒的迷糊樣子,「蘇西煮了午飯,問妳要不要一起吃。」

  「吃飯……喔……」她恍神的點點頭,一提起這項需要用到肚子的工作,就覺得小腹好像怪怪的,有點痛,但更多是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路挑挑眉,開始思索要用什麼辦法她才會醒來,瞬間,他的雙眼發出精光,薄唇揚起一抹邪邪的笑,向來被她吃得死死的,這次終於逮到報仇的機會──唰!他用力一抽,少女懷中的棉被瞬間消失,被他遠遠的扔到另一張床上。

  猛然襲擊的冷空氣讓她瞬間清醒,一看到罪魁禍首,立刻火氣旺盛地吼道:「你幹麻啦!很冷耶!」

  「妳……」吼聲轟得他險些耳聾,然而眼前景象讓他整個愣住。

  「我什麼我?你欠揍啊?一早來吵我睡覺!」起床氣還沒發完,移動雙腳準備下床的戲潮,還沒發現哪裡不對勁。

  「那個……現在已經中午了,蘇西問妳要不要吃午飯。然後……」有些受不了她的少根筋,路掩著眼,將微紅的臉轉到另一邊,半是無奈的道:「妳……妳最好換一件褲子再出去……」

  「我幹麻換褲子?」順著他的話往下一看,戲潮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睡褲上染紅了一片,一抹尷尬的紅潮迅速漲滿了臉,「你幹麻不早點告訴我?大變態!」

  他很無辜地捂起耳朵,「我有跟妳講啊……」女生起床都是這麼歇斯底里嗎?

  「看什麼看?滾出去!滾出去!」半是羞慚半是生氣,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拎起床上枕頭就往同伴身上丟,遭受池魚之殃的倒楣鬼,只能摸摸鼻子快速離開暴風圈。

  聞聲而來的蘇西險些被戲潮扔出的東西砸到,「怎麼了?戲潮,妳在生什麼氣?」

  七手八腳地將棉被拉過,戲潮幾乎將自己埋進軟被裡,「叫他滾出去啦!」丟臉死了……

  笨男生!

  蘇西挑挑柳眉,有些好笑的道:「路已經照妳的吩咐『滾』出去了,還有什麼指示嗎?」

  一想到剛才的糗樣,戲潮不禁小聲地哀嚎,「我不用做人了……啊……好丟臉……」

  「怎麼了?」蘇西坐到床邊,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問道。

  「人家……人家那個來了啦……」她小小聲地說著。

  一抹莞爾的笑意溜出蘇西唇邊,但她隨即小心的收起,小女孩現在很尷尬,隨便的微笑都會被她視為嘲弄,她還是謹慎點比較好。

  「妳需要『舒月棉』嗎?」

  黑色的頭顱在棉被中用力的點了點。

  「可是……我手邊沒有耶!而綠蘿的好像也用完了。」蘇西美麗的大眼睛閃著慧黠,一抹別有計謀的微笑在唇邊蕩漾。

  「啊∼∼那怎麼辦?」她急得快哭出來了。

  「買就有囉!」蘇西眨眨眼,朝外頭喚道:「路,你進來一下!」

  「妳叫他進來幹麻?」察覺情況有異,戲潮緊張地問。

  在蘇西的傳喚下,路很快的出現在門邊,但也只敢站在門邊。「叫我什麼事?」

  蘇西朝他招招手,少年戰戰兢兢的走近了些,「來,幫戲潮一個忙。你知道女性用品長什麼樣子吧?」

  路訥訥地點點頭,而戲朝則差點沒昏倒。

  「蘇西!」她幾乎要尖叫了。

  「知道就好。你去幫戲潮買一點舒月棉回來……對了,妳有固定用什麼廠牌嗎?」

  「蘇西!」戲潮尖叫,路僵在原地,有些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

  沒將兩人的反應放在心裡,蘇西笑咪咪的叮嚀道:「路,你買蝴蝶牌的好了,我覺得那比較適合年輕女孩使用。」

  「呃……我不知道包裝的樣子……」從來沒買過女性用品的路,頓時傻眼。

  「上面有畫很多隻蝴蝶,也有寫蝴蝶的字眼,很好認。好了,別發呆了,快點去吧。」

  帶著微笑送走渾身僵硬的少年後,蘇西接著安撫身旁暗自生悶氣的少女。

  「幹麻叫他去買啦!這樣很尷尬耶!」

  「戲潮,往後你們還要一起旅行對吧?」被子裡的小人兒點點頭。

  「說不定,往後這種情況還會出現,如果他不學習怎麼體貼女性,到時候又發生今天這種情況,妳怎麼辦?」

  「我……我可以多留心一點……」

  聽著她的強詞奪理,蘇西不禁輕嘆口氣,「如果妳會多留心一些,今天就不會是這個狀況了。」

  悶到快沒氣的戲潮,將頭冒出被子外,很委屈的說:「我怎麼知道它會今天來……我的生理期從來沒準時過……」

  「都那麼大了還不穩定,身體恐怕有毛病。」不知何時,綠蘿也走進病房裡,金黃色的陽光在白袍上照出俐落的光影。「妳去洗個澡,廁所裡有舒月棉可以用,吃過午飯後我幫妳檢查一下。」

     * * *

  蘇西靠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烏絲披垂如瀑,將未著脂粉的素顏襯托得更加雪白。秀秀一早就出門上學了,戲潮和綠蘿在樓下做檢查,路到附近買東西,而綠尹則不知跑哪去了。病房裡只有她一人,很靜。

  她垂著眸,專心的看著綠蘿塞給她的書,一本她早就想看但卻找不到時間閱讀的神話故事。

  她來自東方,家鄉的傳奇和西方的神話不太一樣,但卻有些雷同之處。例如說,東方和西方都尊「ANU」為天父,「BELETILI」為地母;在六大神之中東方之民特別崇拜代表智慧的水神「ENKI」,西方則較重視掌控天地靈氣的風神「ENLIL」;故鄉每到小曆陰月就會祭拜冥府之神「ERESHKIGA」,西方人則是在秋收之時,感謝豐饒之神「DUMUZI」……

  當她看到冥府神祇的名字時,稍微頓了一下。

  ERESHKIGA,埃蕾什基伽兒……埃蕾……

  默雅之姓,正是「埃蕾」二字,這兩者……應該沒什麼關聯吧?

  暗笑自己想太多,蘇西翻了一頁,來到下一則神話。

  此時,一陣輕慢的腳步聲自門口傳來,當蘇西抬頭看向來人時,雙眸被一雙深邃的海藍之瞳緊緊攫取,瞬間,她驚訝地瞪大了眼,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兩人靜靜的凝視著彼此,是喜、是怒、是愛、是怨,皆在眼波流轉間緩緩沉澱。

  她有好久,不曾這麼仔細的看著他了。

  她的普瑪……歲月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那張俊美的臉容,看起來似乎又年輕了些,一雙深藍如海的眼眸感覺上有些妖艷,而他的髮色,或許是光影的關係,似乎比之前淡了許多……

  任誰都無法將眼前這名長相斯文的男人,和夜夜毆打妻子的施暴者聯想在一起。

  蘇西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不知什麼原因,默雅討厭月光家的人,如果可能,他這一輩子都不願踏進這所醫館,但她也不會過度天真的以為他是來接她回家的。

  「蘇西。」他率先打破沉默。

  「呃……」蘇西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你……你怎麼會來?」這個問題,藏有了一點小小的希冀,說到底,她還是希望他能在乎自己。

  默雅似乎消瘦了點,眼下的陰影讓他看起來很沒精神,他這幾天過得好嗎?

  「有好一點嗎?」走近床邊,他輕聲地問。

  他問得雲淡風輕,彷彿在談論天氣一般,神色自若,好像這些傷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瞬間,心房彷彿被什麼擰了一下,隨著心跳的鼓動,蘇西感覺心口傳來一下又一下的痛。

  他,一點都不在乎嗎?

  不管她是生、是死,對他而言,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嗎?

  蘇西知道默雅的性情比常人淡泊,也明白他的關心不會說出口,但是……眼前的他,已經不是「冷情」兩個字可形容。她一直相信他沒有變,然而這個男人冷漠的態度,卻讓她很難不受傷。

  為什麼他可以無動於衷?

  蘇西垂下眼瞼,不願讓他看見眼底的傷痛,勉強揚起一抹微笑,「好很多,不用擔心。」是啊,她好很多了,不需要旁人多擔心些什麼……

  對此,他淡淡的點個頭,未多置一詞。病房內又陷入沉默。

  「你是來要我回去的嗎?」眨去眼中的濕意,她揚起清澈的黑眸,看著他。

  默雅搖頭,看了她好半晌,表情有點猶豫。

  冷不防地,「桑圖斯死了。」他語氣依然冷淡得如同談論天氣。

  「什麼!?」蘇西猛然倒抽口氣,手一鬆,書掉到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桑圖斯……那個開口閉口老愛叫她小嫂子的開朗男人,那個默雅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幾天前他們還一起吃過飯,為什麼……不過是幾個晝夜,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

  「怎麼會……你知道原因嗎?」蘇西心急的追問。

  默雅盯著她,神色瞬間轉沉,「猝死,應該跟呼吸不順有關。」
彎下身,他替她拾起地上的書本,擱在床邊的矮櫃上。當他瞥見封面繪製的諸位大神時,眼底多了分難以察覺的怒氣。

  她知道桑圖斯的支氣管不太好,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她依然很難接受,「多久前的事?」

  「三天前的深夜。」瞪著封面上的某位神祇,他的語氣藏有一絲惱意。

  蘇西怔了下,三天前的夜晚……那正是默雅下手最重的一個晚上……

  某個怪異的想法在她心頭緩緩浮現,一抹寒意爬上背脊,她必須很用力,才能壓抑話中的顫意。「默雅……他的死……跟你有關嗎?」

  那天晚上,默雅打她打得特別殘暴,而同一時間,桑圖斯死了……

  看似無關的兩者間,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蘇西同時想到,自從秀秀出生後,他們週遭似乎喪亡不斷。先是默雅的直系血親,再來是若干親戚,而今則是至交好友……這六年來,他們一直在辦喪事!

  為什麼她之前沒注意到呢?身邊跟他們有關聯的人接二連三的去世,有的死於意外,有的亡於疾病,短短六年下來,他們身邊幾乎沒有親人了……

  默雅下顎繃緊,瞇眼冷聲道:「沒那回事!」

  「默雅……」女性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並不單純。

  「妳的存款簿放在哪裡?」

  「在廚房的碗櫥裡。」知道他要拿錢替好友料理後事,她沒多加隱瞞的告訴他藏錢地點。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默雅撇下一句「妳好好休息」後,轉身就要離去。

  「默雅!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蘇西的問話,成功的留住他的腳步。

  「不要亂猜!蘇西,什麼都不要想,妳只要好好休息就夠了。」

  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沒逃過蘇西的眼睛,這下,她更加篤定,「到底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蘇西……」

  「不要對我說謊,你瞞不了我。」

  默雅抹了抹臉,沉重的吐了口氣。當他走回蘇西身邊時,那雙深藍的雙眸不再無動於衷,反而染上一層……太似悲傷的情感。

  「蘇西,妳還信任我嗎?」在他那樣傷害她之後。

  蘇西伸手,握住他發冷的手掌,素手上的暖意借由肢體接觸,傳進他心窩裡,許久不曾和她十指相握,掌心裡傳來的騷動,讓他心頭發熱。

  「默雅,我沒有變,不管是十九歲的我,還是二十九歲的我。」她一直都信任著他,十年如一日。

  不管他做了多過分的事,她依然在原地等候……

  默雅動容地閉起雙眼,相握的指掌,收得更緊。

  這就夠了……

  真的,這樣就很夠了……

  「蘇西……妳什麼都不需多想……」他閉著眼喃喃輕語,音量微弱得幾乎不可聞,「妳只要……」一陣寒風,吹散了他的呢喃。

  他猛然鬆開她的手,快速轉身離去。

  一串淚,緩緩滑落。

  蘇西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口,帶著幾分倉皇,幾分急切,更有幾分說不出口的歉疚。心頭湧起難以言喻的失落,好深好重的無奈將她包圍,令她幾乎喘不過氣。

  是什麼緣故,讓他必須親手將她推開?是什麼理由,讓他什麼都不能說?

  她反手抱著自己,將臉埋在棉被之中,細碎的啜泣聲隱隱傳出。

  有關那句……帶著哽咽的低語。

  妳只要……

  寒風不斷從未關緊的窗戶吹進病房裡,窗簾擺盪,闔上的書頁自動掀開,快速的飛翻了幾頁,當風停止時,書中的冥府女神畫像,正冷冷地瞪視著空白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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