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天橋上從黃昏哭到天黑，哭到街燈亮起來，哭到我們的友誼更堅定，哭到我
真的認定她就是我最不可能愛上的女子。菲菲不會是我今生的第三隻蝴蝶，她就像我
身體的一部份，現在要從身上抽離，必定會有痛楚的。在她面前我沒有哭，因為我不
希望和菲菲認識這麼久，我還是這般軟弱。雖然我從未因誰而堅強，不過為了菲菲也
為了漢寧，我想，我一定得學會它。所以，在她面前我沒有哭，我只是忍住淚，努力
不讓它落下。

　　在送菲菲回家的路途，還是不停的浸濕我的上衣，沒有感到不適，只是我意外我
們之間的友情真如我想像的堅固。真好，有這樣看重我的朋友，這種感覺真好──我
忖思著。

　　到了菲菲家的大門口，淚人兒雖然已經驅離她身，不過臉上還是掛滿淚痕，看了
都覺得心酸心疼。

　　「送妳的。」我拿出一個打扮龐克的娃娃，樣貌另類，卻符合菲菲在我心目中的
形象。

　　「謝謝，好可愛呦。」菲菲抓起娃娃就往懷裡塞。

　　「妳按她的胸部。」

　　「咦！低級。」厭惡的表情又來了。

　　「不是啦，妳按，會有聲音哦。」我得意的看著娃娃說。

　　這個娃娃是我早在放暑假前就買好了，聽精品店老板說這個娃娃賣得不是特好。
他說這年頭的女孩兒們雖然已經巔復傳統，但是心裡面對粉紅色還是比較鐘愛；像這
類打扮較龐克，走暗色系路線的娃娃還是很少人看上。可是，這個娃娃和其他娃娃不
一樣的地方是它可以錄製一些歌曲或聲音；雖然時間不一定很長，可是，這都代表送
禮人的心意。

　　當初會買除了造型之外，還因為要讓菲菲想起我的時候可以聽聽我的聲音，於是
，就決定買了這個娃娃。

　　「臭臉菲，祝妳一路平安。愛哭鬼，不要又哭了……我和妳一樣，非常捨不得妳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遼闊，不要為了『小點人』就放棄自己該追逐的；菲，妳要加
油，有事就打電話給我；還有，要記住我永遠都站在妳這邊支持妳，加油加油。」錄
得坑坑疤疤的，這第一次錄的。『初試啼聲』，我覺得自己很智障。

　　「謝謝你，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菲菲眼眶還是含著淚水，不捨的和我說著
。懷抱裡的娃娃就快被她捏爛了。

　　「好啦，快點進去，明天不是坐早機，要小心身體，不要老是臭臉待人……還有
，早點回來，不然我會太寂寞。」盡量笑著說，我真的盡了全力，可是還是忍不住紅
了眼眶。

　　「嗯嗯。」聲音被卡在咽喉釋放不出，只好用憋憋的聲音回答我。聲音像使卡車
壓平似的。

　　主動向我靠近的菲菲，把頭放在我的肩上，雙手緊抱著我，是在達謝吧。我大嘆
幾口氣，還是忍不住想哭的衝動。菲菲沒有像剛才大哭的讓路人嚇兩百跳，只是像打
嗝一樣，不停倒抽幾口氣，表達她的悲傷。

　　後來，她在我臉頰上輕輕一吻，是個友誼之吻；很輕很輕。之後，又緊緊的抱了
我一下。最後，連「再見」都沒說，就跑離我的視線。

　　最後，我們竟然連「再見、保重……」這類話都沒說就分開了。

　　隔天，我特起一個大早，爬上頂樓，準備目送菲菲，並將那聲再見遞上。應該是
那架飛機吧，我隨便在天空上看見一架飛機就這麼以為著，希望飛機離我比較近時，
可以將我的祝福傳達給菲菲。

　　「再見再見……孫瑜菲，妳要過得快樂一點，要比我快樂；找個可靠的男孩，要
他給妳幸福，知道嗎？……再……見。」最後，我還是哭了。菲菲的離開，對我來說
，是個很不能撫平的遺憾。她當然會回來，但我，也當然有絕對理由悲傷。

　　『要過得快樂』──這句話真的很重要，菲菲不主動接近人群的個性，其實是種
反社會化，我很高興我有能耐治癒她，從此，她心中的那片荒涼會有更多更多的人提
著水去灌溉。真的要快樂，我的哥兒們──菲菲。


　　今天，菲菲離開台灣的第三天，連續三天法克都找我說些關於對菲菲的想念：我
好想小菲菲哦，不知道她到了沒？…還有啊，我送給她的CD她聽了沒啊？…在外國
讀書應該比較吃力哦？不知道她可不可以適應？…好想她哦，不知道她在幹嘛？這幾
天在MSN上都沒遇到她耶，你有遇到嗎？……諸如此類的一堆，雖然快被這個叨唸的
人煩死，不過我感覺因為菲菲，我和法克反而更加親近。

　　然後，突然一天，我決定把工作量減少，多抽點時間陪陪我的朋友們，當然還有
我的愛人。這段日子的疏遠並非我該意，希望我們之間（不論友情或愛情），都能拾
回一些熱情。


附註：舊作新貼（原名－天空的香氣）。此為未修改版。實驗性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