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來歷，對方的效率倒是很高，工作室的會議尚未結束，對方已打來了交換人質的電話。小胖二話不說，也沒詢問其他人的意見，當場就答應了，不過，雙方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都是小胖決定的，一點都不讓步。

孟瑜看了看我，她的表情好像在問我，為什麼決定這樣快？真的要被他們勒索嗎？我跟她搖個手，示意她不要打岔。小胖這個人我太了解了，他只會比對方狡詐，絕對不會讓別人佔便宜的。

小胖在談判中，竟然從不確認郭小姐是否安危，只聽見他最後說了句，「不用了，我相信你們。」電話就這樣掛掉了。

我的心裡納悶得很，如果郭小姐的安全沒有得到保障，我們和對方交換人質，豈不是只輸不贏？難道小胖還另有打算？我的猜想尚未有個清晰的概念，小胖已開口說話了。

小胖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你們一定有人認為我自作主張，草草做決定，對吧？」

「對啊，」孟瑜馬上有了反應，「我們根本不曉得對方的底細，你就答應了對方的要求，不是太容易上當了嗎？」

小胖笑著回答，「就是因為我們不曉得對方的底細，我們才要答應對方的要求。」他的解釋等於沒有解釋，而他也沒有打算多作解釋，倒是轉頭問了怪卡，「怪仔，說說看，郭小姐交給你的東西是什麼樣的寶貝？」

怪卡回答，「一個好像珠寶盒的東西，應該算個古董，材質好像金屬又好像石頭，或者說，很像不知名的金屬礦石。那個東西很像是個容器，不過打不開。小胖，你心裡在盤算什麼？」

我也問了，「小胖，人在人家的手中，而我們沒有任何籌碼？會有什麼勝算嗎？」

小胖故作神秘，「哈，等我和對方見了面，你們就曉得啦，反正就是明天的事，你們現在不必急，我先打幾個電話再說，」他看了孟瑜的一眼，繼續說道，「我想，我們暫時用不著麻煩孟瑜的叔叔。」

哼，沒事故弄玄虛！我想，這是我和孟瑜共同想法。怪卡倒是沉著得很，嘴角含笑，就好像靈鷲山上的拈花一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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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小胖單槍匹馬赴會，我和孟瑜打扮成情侶，藏身在對街的旅館房間裡負責監視，怪卡是暗樁，不見人影。

小胖坐在咖啡廳裡，神情悠哉，趁著小胖嫂不在，他點了一客超大號的總匯三明治，吃得津津有味。

不久，對方出現了。

來的是個身材稍微發福的中年人，我看了放心了一點。對方的衣著有點土氣，不像是道上混的人，反倒像是個商場上打滾的小公司老闆。

小胖正忙著吃東西，起了個半身跟對方握手，口齒不清地說道，「對不起，我先把盤子上的東西吃完。」

對方點個頭，「請慢用，林文傑先生。」看情形，對方也是有備而來，我記得小胖在電話上並未自我介紹，也未告訴對方，我們會派誰和他們見面。他竟然一見面，就能叫出小胖的大名。

「小胖，怎麼只顧著吃東西？」孟瑜在我耳旁，有點緊張地小聲問，「這樣會不會惹對方不高興，而使郭小姐發生危險？」(有點好笑，房間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她還怕別人聽到。)

「放心啦，小胖是談判高手。」我的口中雖然這麼說，其實，我的心裡也有點納悶小胖今天故意裝出來的屌樣子。不過，我對他有信心。

過了好一陣子，小胖終於掃除了他盤子裡的東西。對方也蠻有耐心地等著，不過，我在監視螢幕上注意到，這個中年人曾經微微皺了眉頭。雖然，他可說掩飾得很好，卻逃不過電腦的法眼。

「請問貴姓？」小胖不經意地擦了擦嘴巴。

「我的姓名不重要，當我姓胡好了。東西呢？」

「說得對，姓名不重要！人呢？」

胡先生口氣堅定地回答，「一手交貨，一手交人。只要你交出的東西，人馬上讓你帶走。」

「胡先生，呵呵，」小胖看著胡先生笑，「你別跟我開玩笑了，你想我會笨到把東西帶在身上嗎？不管我有沒有和你談成交易，我想，只要我走出這家咖啡廳，至少會有十對以上的眼睛盯著我，緊接著，我很可能被綁架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再下來的情形，就不用我在這裡描述了。」

「你－－你沒帶東西來？」胡先生大概沒有想到小胖會不準備好他們要的東西，更沒有想到小胖會實話實說，

孟瑜也在我旁邊窮緊張，「小胖怎麼把自己的底牌都掀出來了？」

「不要吵！這叫見光死，懂不懂？大家才不能再偷偷耍花樣。」我口和手並用，阻止了孟瑜的發問擾亂。雖然，我還猜不出小胖的戲碼子，不過，當個觀眾總要有點耐性等戲劇進入高潮。

只見小胖輕輕搖個頭，表示沒有帶來胡先生所要的東西，小胖的一副那跩樣子，極端欠揍。

胡先生的臉色一變，說話說得簡短有力，「抱歉，打擾。」他馬上站了起來。

小胖也不阻止他，只說了句，「你離開，你就會後悔！」

胡先生回頭，「哼！你竟然敢耍我們，你才會後悔！」他嘴巴和手腳並用，比畫了老半天，顯然真動氣了，說話的聲音之大，絲毫不顧慮到驚動到咖啡廳裡的其他人。

「哈，我敢來，當然就會猜得到你們的計劃，你們想要殺我滅口是不是？」小胖大笑之後，沉聲說道，「不過，你們的算盤打錯了。」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今天，只要郭小姐不回來，你們要的東西就會在官方有關單位的手裡。」

「你們報警了？」胡先生停止了行動，面露驚疑。

「當然沒有，我說的是官方，並不是說警方。不過，只要我們工作室有任何風吹草動，全國南北上下，至少有二十個記者會用頭條新聞報導這個寶貝，到時候，道上的朋友自然會有人非常有興趣去找你們合作。哈哈，我何必驚動警方呢？」小胖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雖然我們和警方也點交情，現在，我覺得不必小題大作去麻煩他們，不信，你們派個人到警政署轉一圈。」

妙，黑白兩道都好像是小胖手中的王牌。

胡先生聽得一愣，事情的變化可能完全出乎他的預料，停了半晌，他方才問道，「難道你們不顧慮郭小姐的安全？」

「顧慮呀，怎會不顧慮？她至少也是我們的一個客戶，關心她也是應該的。」小胖故意嘆口氣，說道，「不過，人在你們的手中，你們不放，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我們並沒有任何損失，你不放人，損失的人卻是你們自己，你們要的寶貝也可能就被充公了。」

胡先生忍了一個氣憤的表情，他似乎找不到適當的對話反擊，後來只大聲說道，「沒有東西，就沒有人！」

「胡先生，不用太生氣，生氣了對身體不好。我想，你還沒有想清楚你可能造成的損失，建議你最好請示一下可以做決定的人。給你五分鐘打電話，我在這裡等你，你請示過了，再給我答案，我不急。」小胖根本不把對方放在眼裡，十足的欠揍。

胡先生氣得臉色發白，身形不覺一晃。我想，那是極想動手打人而勉強忍住的現象。

孟瑜帶著崇拜的語氣，「小胖今天好帥喔。」(呵，這還用妳說？不帥怎能追到小胖嫂那個美女？)

胡先生當然不會傻傻站在原地和小胖相看兩不厭，他果然如小胖所建議一般，很快地離開了現場，八成出去請求上級的指示了。哈，我們工作室的，真有兩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