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兵荒馬亂的一個月。


　　沒有終點的旅行，所要打點的行李自然不少，瑪加東拿一件、西挑一件，行李越疊越高，最後路終於看不過去，開始一一篩選，假若放著讓它繼續忙下去，恐怕整個家當都要被它搬出來了。東扔一件、西丟一件，路否決了大部分的東西，只挑最必要的帶走。


　　拉姆希百忙中抽空替即將遠行的兩人，量身訂做了適合的武器，這一路上不知會遇到什麼麻煩，安全比什麼都要重要。輕巧、不佔空間，是路唯一的要求。


　　除了路以外，莫理亦找了另外三名剛拿到術士證書的新手，大陸被分為東西南北四地，一人負責一區，他們的任務是蒐集各地的詩歌、故事。莫理給每人一個導儀，裡頭濃縮了大量地圖，換而言之，若這玩意弄丟，你只好自己想辦法找出路。


　　管雷是個製火藥的高手，理所當然的做了不少危險物品給兩人當作餞別禮。只是在旁人眼裡看來，會覺得別放在身上較好。


　　裘緦傳授不少克敵「撇步」給戲潮，但戲潮認為……用來設計路的好像遠比對付敵人多……對於此點裘緦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很不負責任的說道：「反正路會將對手給打飛，妳只要在旁邊拍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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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在深秋的季節裡，伴隨著片片枯葉，路和戲潮踏上了旅程。


　　沒有人知道結局會如何的旅程。


　　「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嗎？」拉姆希遙望著已經看不見飛旅的天穹，語氣裡有一抹嘆息。


　　她原本希望琉璃的記憶可以因催眠而喚醒，看樣子是她想得太簡單。


　　如果催眠師說的話屬實，那麼，琉璃被「抽空」的記憶，大有文章在裡頭。


　　「裘緦呢？怎麼他們一走她就跑不見了？」看了看四周，少了一個愛鬧愛笑的聲音，變得好安靜。


　　莫理手指往後一勾，「跑回家哭了，管雷正在哄著呢。」這小妮子，眼淚多的讓人不敢領教，真是為難管雷那條漢子了。


　　輕輕頷首，她天外飛來一筆的問道：「那個『不可說的真相』你查出來了嗎？」


　　「快了。」


　　「連我也不說嗎？」


　　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讓莫理口風閉得那麼緊，連這個枕邊人也無法套出一點天機。


　　他回她一個淡笑，沒打算鬆口，「妳很快就會知道了。」






清早。


　　繫好鞋帶、披上斗篷，男子又將自己隱藏在一片米白色之中。


　　座西朝東的方位，讓小房間一大早就熱氣騰騰，朝陽映出他略顯削瘦的身影，以男人的體型論之，他的確算「纖細」之輩。


　　男子一把將背包甩過肩，單手輕輕的推開窗子，大腳往窗櫺上一踩，就要從三樓高之地跳下去。他早就研究好遁逃之道，老人家最喜歡七早八早、天還黑著就起來亂亂跑，而在這種太陽曬屁股的時刻正是他們倆老「補眠」的黃金時段，況且路上只有小貓兩三隻在喵喵叫，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他低低哼了幾聲聊表不屑，別說欺負老人家，就算把他賣了也付不出這麼高價的住宿費用，不是存心要當無賴，他也閃得很無奈。


　　一隻腳踩在窗上、一隻手抓著窗框上沿，彎曲的腿一蹬，一切都要如他預想得般美好，將是飛鳥、將是游魚，不用在這個鬼地方活受罪，走得光明正大，日後想起也要偷笑啊……


　　啊啊啊……


　　奇怪，怎麼沒掉下去？


　　男子從暗爽中找回智商，發現自己仍好端端的蹲在窗台上，難道是剛剛沒有使勁？


　　「沒關係，再來一次。」小腿的肌肉繃緊，他準備用力朝外一蹬！


　　「少年耶！啥麼東西再來一次？」沙啞的嗓音彷如背後靈般在他耳邊繚繞，男子似驚弓之鳥狠狠嚇了一跳，這下子腦袋不偏不倚的撞上窗沿，痛得他像烏龜一般縮起脖子。


　　「噢！他媽的……」旅行中學來的方言隨口招呼對方娘親，男子揉著撞腫的頂頭，沒好氣的轉身就要破口大罵，哪個傢伙不長眼睛，偏挑此刻跑出來嚇人。


　　「妳是哪個臭婆……」看清來人時他呆了呆，最後一聲娘字趕緊收口沒罵出來，這下要喊娘的真的是他啦！


　　「少年耶，你說啥？老太婆耳朵不好，大聲一點！」眼前的老婦，臉上皺紋好似千年老妖怪，隨便兩條溝壑都深的可以夾死蚊子，而那兩隻乾枯妖怪手緊抓著男子的腳不放，翻白的眼顯然正瞪著他，那副架勢、那種姿態，一看就知此老太婆不好惹。


　　「呃、呃！啊哈哈，您早啊，老闆娘。」男子尷尬的乾笑著，可惜臉上是一貫的無表情，不然他定會畫出個大大的微笑展示親和力，順便迷死這個臭老太婆。


　　「錢還沒付，人客想走去哪裡？」繼續瞪著他，雙眼的殺氣增值到可隔空殺人的程度。


　　「今天天氣真好，是不是？呵呵，我蹲在窗戶上曬太陽嘛！哈哈！太陽好大啊！啊哈哈……」好冷的笑話，好爛的藉口，好可怕的妖怪……老太婆要殺人啦！


　　「下來！」


　　妖氣暴現，原來道行不止千年，恐怕是個舉世無敵的萬年老妖！男子被她一吼，頓時乖的像小貓，二話不說主動跳回房內。


　　啊啊啊！出師不利、出師不利！龍族那批老不死的好像有一句話可以形容現在慘狀，叫什麼……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旅人衰整天，真是說得太妙啦！


　　「要走，錢先掏出來。」白骨爪子一攤，掌心朝上，老太婆要錢來也！


　　「有嗎？有嗎？誰要走啊？老闆娘妳喔？慢走啊，我就不送了。」他打著哈哈，但在一雙妖眼的瞪視下越發氣虛，沒辦法，他只有百年道行敵不過萬年妖魅，撇撇嘴，認了。


　　雙手裝作忙碌的在背包裡摸索，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老闆娘，我住了幾天還不知道這裡叫什麼名字，這個鎮是什麼名頭來著？」


　　細狹銳目沒離開過他的手，老太婆想也不想的說：「酷庫雅瑪。」


　　她說的是尼德古語，翻成白話則是「綠洲」之意。男子聽到這名後腦內呈現三秒鐘的呆滯，酷庫雅瑪、酷庫雅瑪……


　　「原來是這裡……」變了這麼多，難怪他認不出來，當年他們曾來過這裡，若無記錯，當時正值秋天豐收季，風兒陣陣吹，田裡纍纍的麥米迎風搖擺，外殼互相碰撞下發出「沙沙」的聲音，和著溪水潺潺，大自然的交響樂奏出人工樂器無法比擬的美妙。


　　難怪，他會不自覺得在這裡停留。


　　縱使眼睛認不出土地之魂，但身體卻記得曾經走過這塊大地。


　　男子垂下眼睫，幾許溫柔在眼底遊蕩，當他再次揚眸，眼中的金燦彷如太陽耀眼。一個灰影朝老太婆扔去，她下意識的接著，而男子則利用些許空檔……逃呀！


　　老婦只見眼前一閃，當她看清楚時，房內哪有男子的人影？只有發出嘎嘎搖擺聲的舊窗子在她眼前晃呀晃，而牆上明顯留下的鞋印則標明主人正是破窗而出。


　　「不見了？」老婦心知這種客人跑了就不再回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個住霸王店的人，他們……早習慣了。


　　不習慣也難，一間旅館在她手中從盛開到凋零，曾經的風光成了黃沙飛逝，叫她如何能不傷懷？


　　老婦收回目光，手中的灰布袋子有些重量，解開束口倒出一堆銅板，嘩啦嘩啦，算算也有百來元的尼德幣。


　　「哼！算你有良心。」老婦眉開眼笑的看著可愛的錢幣，蒼老的顏露出難得一見的童真，她捧起銅幣，扯著嗓子就嚷道：「老伴、老伴！咱們有收入啦！有收入啦！」


　　喀喀喀，是木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接著房間恢復一貫的寂靜，彷如忠犬靜待下一位客人到來，幾許暖風吹入室內，輕輕搖擺著破窗子，兩滴水珠落在老婦方才站立之處，在朝陽照射下，悄悄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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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兒突然發現１４回接錯了＠＠｜｜
這篇稿子之前忘了貼....唉呀呀....
真是傷腦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