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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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幻 >
< 第 22 集--未完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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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004 7:51:24 PM
藍色月亮
附註:今夜的月不圓 篇
 

    我不知道母親的懷抱是如何的溫暖﹔亦不明白母親低哼的搖籃曲是多麼動聽。
    如果,灑落聖殿裡的日光是您的擁抱,繚繞耳盼的樂音是您的撫慰。
    母神,所有人的母親,我可否藉此想像,我的媽媽同您般……


  暖和的午後日光斜照入殿堂,讓這個白色的聖殿染上金黃光芒,交織出難以言喻的聖潔。假如人們存在於天父撐起的天地,那麼母神就是看顧孩子的日月,無論白晝黑夜,守護著奔跑在天地間的孩子們。

  這裡真的很美。

  路雙眸望向週遭的景致,斜前方的梁柱雕刻著一尊尊小神,嫩若凝脂的肌膚潔白如雪,用新生的羽翼相互拍打、戲耍,天真無邪的形象一如人間嬰孩;四周的牆壁浮雕著大夥耳熟能詳的古老故事,當安努(Anu)創造天地,恩利爾(Enlil)賦予靈氣,貝蕾特伊莉(Beletili)孕育生命之時,傳說的時代因眾神而展開序幕;除了浮雕,牆上亦鑲了不少的礦石玻璃,一大片一大片的玻璃,讓陽光透入室內,使這廣大的空間不致過於涼冷。

  戲潮醉了。

  在這個神聖的殿堂,潔白的世界裡,滑過耳邊的聖樂洗去她的煩憂,讓她不由自主的跟著哼唱。中央地母的雕像,其形象猶如世俗的母親一般,那微垂的眸光藏著憐憫,盤起的蓬鬆金髮帶著優雅,戲潮看著母神、想著未出現於記憶中的親娘,除此之外,她的眼底看不見其他,亦感受不到其他。

  聖歌悠揚。

  Kyri, eleison.
  上主,求您垂憐。

  Beletili, eleison.
  母神,求您垂憐。

  假若母親的懷抱是令人心醉的酒釀,那麼她寧願長醉不醒,只為掬取一瓢香醇,默默得在心底收藏;假若母親的歌謠是引領夢鄉的明燈,那麼她寧願長眠不起,只為留住一曲時光,反覆得在心頭歌唱。

  「母親之神啊!就如月亮再生,我亦再生,歸還我的肉身於來處。祝福貝蕾特。」當一曲聖樂奏閉,一股不急不徐的低柔嗓音緩緩響起,讓陶醉於四周氣氛的戲潮猛然驚醒,也讓欣賞神殿之美的路調回了目光。

  「祝福貝蕾特。」路和戲潮異口同聲的答道。

  站在他們身前的,是一名身著天藍色長袍、胸前佩帶著地之護福的修士,圓潤的臉上掛著親切的笑,眼角則因那抹笑意而勾起了三道細紋。不同於其他修士的是,他的長袍樣式較為繁瑣,衣領、袖口處繡有金色紋路,那衣扣,浮現出母神微笑的神情。

  「兩位孩子,我是貝蕾特神殿的修士長,柏瑞˙伊耳,請問您們找我有什麼事呢?」

  被以孩子稱呼,卻又加上敬詞,突兀的叫法讓兩人頗不習慣。路不自在的吸了幾口氣,鎮定下有些緊張的情緒後,才開口道:「您好,我叫路˙龍翼,她是我的夥伴,戲潮。今日來訪因為有些事想請教您,有關於上古的『阿爾納基』,以及……伊南娜。」

  聽見熟悉的稱謂,戲潮不禁轉首,目光疑惑的看向少年。
伊南娜……怎麼了嗎?

  柏瑞雙眉微楊,眼神裡包含了幾分訝異,「孩子,我想我有必要好好了解,您想跟我談些什麼。請跟我來,在大堂不方便有多餘的吵雜。」他朝他們微微頷首,帶領兩人穿越長廊,來到主殿堂之後的私人空間。

  潔白的壁上掛了幾幅美麗的風景畫,那是不同時刻的歐斯提亞,在晨曦中顯現慵懶的貝蕾特神殿、夕陽西斜猶帶浪漫的提亞河畔、在金風裡擺盪的葡萄纍纍、白雪皓皓中裊裊升起的炊煙。在畫家眼中,歐斯提亞是優雅的,呈現在眾人眼前,則是畫者認為的美麗。

  「請坐。」柏瑞親切的道。

  路和戲潮依言就坐,柳條編織的椅子有著彈性,上頭鋪著紅色的針織椅墊,讓椅子坐起來格外舒適。他們眼前有一張木製茶几,柏瑞坐在他們對面,提起茶壺,替三人各斟聖水一杯。

  「我沒有喝茶的習慣,平時僅飲母神所賜之甘露,兩位別客氣,渴了請自便,無須拘謹。」柏瑞放下茶壺,和藹的看著另外兩人。

  兩位客人點點頭,誰也沒動眼前的那杯水。

  「孩子,您們想問些什麼呢?」

  中年修士長沒有想像中的嚴肅,路試圖拋下多餘的不自在,嚥了幾口唾液後開口道:「神父,我想知道傳說背後的真相。」

  「您是指哪一件?」斜靠椅背的柏瑞,調整好舒適的坐姿後問道。
路想了下,「阿爾納基只有六大神嗎?最後一位金星神是如何消失在傳說裡?有關伊南娜的史實究竟是如何?」

  柏瑞仍然維持一貫的微笑,「別急,孩子,一件一件來。告訴我,您發現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些問題呢?」

  戲潮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路,阿爾納基是六大神的總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稱謂,但她卻不知道有第七神,而第七位天神叫什麼、掌管何職,她一無所知。

  「在上古,除了我們所熟知的六大神──天神安努(Anu)、風神恩利爾(Enlil)、地神貝蕾特伊莉(Beletili)、水神恩基(Enki)、月神南納(Nanna)、日神烏圖(Utu),還有最後一位大神,就是伊南娜(Inanna)。接著才是豐饒之神、冥府神、戰神、托特王神等次大神。」路喘口氣,繼續說:

  「我在吉爾多翻閱各家記載的神話時就發現,近代的典籍幾乎沒提到伊南娜,而百年前的古書中,有關她的部分也僅以幾筆帶過,歐斯提亞的神話記載也差不多如此。若她是掌管不重要職位的小神,漸漸隱去名號也不是什麼怪事,可若我推論得沒錯,伊南娜是掌管金星之神,如此重要之神位,為何卻不再被提起?」金星神,亦可稱為愛神,賦予人們情感之職,可說是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聽完路的一席話,小小的接待室裡陷入短暫的寂靜,柏瑞沉默了一會,微垂的眼眸若有所思。「嗯,您問得很好,有關金星神的傳說,其實是所有神職人員間公開的秘密。說出來也無不好,只是這牽扯到大神的形象……」

  「請您務必要告訴我!」

  「好好,別這麼激動,我會慢慢跟您們說個明白。」柏瑞要他稍安勿躁。

  飲了口茶潤潤喉,修士長緩緩道出世人罕聞的一段內幕。

  遠古時期,地面上的族群尚未強盛,一切都只是剛開始。最早擁有智慧的七位生靈,扮演起「仙人」的角色,在各自的領域裡,改變這塊混沌的大地。

  七者各司其職,其中以安努、恩立爾以及貝蕾特伊莉的影響力最大。相傳,安努改變了環境惡劣的大地,讓這個世界有了天和地,天空的最中央聚集著生命之泉,和天相對的地面,則產生了片片的生命之息,那是萬物滋長的故鄉,擁有肥沃的黑壤。

  恩利爾是漂泊不定的狂浪,足跡踏遍了新的世界,隨著他的光臨,寂靜的大地開始有了活力。像一陣風來來去去的恩利爾,讓大陸開滿了花朵,用翠綠裝飾了遼闊的大地。他的笑是最溫暖的動力,他的吐息賦予世界靈氣。

  貝蕾特伊莉是最好的藝術家,她認為只有天地、植物、礦石的世界太寂寞,靈活的十指翻飛,她用天上的雲、地上的泥、水中的氣泡,塑造出一個又一個族群。她是最慈悲的母親,為了與她的孩子時時同在,右手取來地底最深處的火球,左手探得天穹彼端的銀鏡,化為日和月,成為指引孩子的兩展明燈。

  恩基是水裡的王,擁有無上的智慧,他將知識裝載於風中,在適當的時機、飄進適當的耳裡,無私的將他所擁有的智慧贈與他人。

  南納是貝蕾特伊莉的第一個孩子,為了分擔母親的勞苦,自願守護高掛天穹的月。她厭惡白晝的直接,只在夜晚出沒,悄悄的告訴萬靈,什麼叫做羞恥心。

  烏圖是貝蕾特伊莉的第二個孩子,為了和姊姊南納看齊,決定守護燦爛奪目的日,成為萬物生活作息的指引。他最恨不公平,在他的眼皮底下,絕對堅守公理和正義。

  最後的伊南娜,擁有如花的笑顏、似鑽的淚珠,她的喜怒哀樂是如此強烈,豐沛的情感帶來天氣的改變,春夏秋冬,是她不同的心情。伊南娜的感情比其他生靈都來得明顯,她喜歡穿著美麗的衣裳,在原野、在森林、在山谷、在河邊,跳著優雅的舞,告訴懵懂的生物什麼叫喜歡、什麼叫討厭。

  「伊南娜的美麗,引來了眾多的追求者,多位大小神者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連漂泊不定的狂風恩利爾,亦因她為之瘋狂。」柏瑞垂著眼,不急不徐的繼續說道:「但無論眾神如何討好伊南娜,卻未見她偏愛哪位俊美的男神,只因美麗的愛神心底,早住進了一個人。」

  「誰?」沉不住氣的戲潮,忍不住插嘴問道。

  柏瑞揚眸掃了她一眼,「她最初賦予感情的人類,亦是新大陸上最初的男人──安烈卡路拉。」伊南娜深愛著這名由她一手教導的男人,儘管他不若天界若干男神貌美,但她卻心折於那雙信賴她的深邃眼眸。

  「之後的故事,有兩個版本。」說的口乾舌躁的柏瑞飲了口茶。

  大概猜得出傳說走向的路,率先問道:「妒忌的恩利爾在伊南娜不願回心轉意之際,殺了安烈卡路拉?而伊南娜因此跟恩利爾反目?」但他想不出,金星神為何會被革除神籍,並且遭天父流放,永遠的遺忘在世人心底。

  「你只說對了一半。」

  路禁聲不語,等待修士長的下文。

  「天父為何革除伊南娜的神籍?因伊南娜不守本分,引誘凡人,行為荒旦,安努一怒之下便將她打落凡塵,親手摘掉她的雙翼,曾經最美的金星神,不再璀璨。但這一段,是後代的神學家為了掩飾大神之罪,而捏造的謊言。」柏瑞輕嘆了口氣。

  「而事實呢?不要輕視了『愛恨』所左右的心。安烈卡路拉慘遭恩利爾毒手,伊南娜在無法力挽狂瀾之下,想出了一個亡羊補牢的辦法。」

  隱約想到什麼的路,緊張的握緊了拳。

  「遵循天理,安烈卡路拉是已死之人,但伊南娜卻不甘於恩利爾的詭計,她上了冥府,跟她的姊姊埃蕾什基伽兒(Ereshkiga)要回安烈卡路拉之魂,接著操縱她所擅長的能力,大量收回她賦予萬物的『情感』,將參雜著愛恨的力量,一點一滴灌入愛人心口。」

  柏瑞望著神情緊張的兩人,一字一句清晰的道:「吸收人心反魂之法,就是流傳至今的『打靈術』。」

  預感成真的路,面色不甚好看的接著說:「而後世找不出比金星神更擅長操縱人心之術士,是故將當年金星神的辦法研發變化,打靈術改為命燈相依,直到一者找到延命法子,或者加速消逝的命燈就此燃盡!」

  嚥下甘露,柏瑞頷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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