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冬天了，冷得發慌，牙齒與牙齒還不停跳著方塊舞；今年的冬天特別冷。
這次是我們幾個人在各自交了女朋友後難得的聚會。天氣雖然凍，可是手上的啤酒卻
不允許失去冰涼。在月光的陪伴下，同是那片草坪，我們暢飲起、暢談起。

　　「阿光，恭喜你啊。」本壘挑著眉說。

　　「謝謝。」不明白有什麼好恭喜的我，還是和他碰罐。

　　「媽的，你們都交女朋友了，我卻一個屁眼都沒見著，這是什麼社會啊！」異性
緣極差的法克對著天空大喊。

　　「不會啊，你不是還有『小天使』？」阿守開第二罐啤酒，因為激烈的搖晃過，
不小心噴到法克臉上。

　　「靠，我心情已經很不好了，別再這樣雪上加霜。」

　　「拜託，我是在幫你澆熄慾火，免得造成森林大火。」

　　「別說你了，我們家的酷哥還不是沒交女朋友。」我指的是查理。

　　「他是無性生殖動物，我可不是；還有，說什麼『小天使』，都過了聖誕節她還
是沒有出現。」查理沒啥反應，只給法克一個中指。

　　「喏，前方兩點鐘方向有一個。」本壘看到一個樣貌『親切』的女孩。

　　「不要。」法克嘟著嘴說，兼翻白眼。

　　「嘿嘿，前面那個不錯，九點鐘方向。」走來了一位美…女，是上次圖書館那個
慓悍女子。

　　「靠，要我跟她在一起，我不如死了算了。」法克誇張的跳起，正好撞到在後頭
要給我們驚嚇的英修。

　　「哦，我的鼻子…有沒搞錯啊你？」廣東話與國語參半的英修剛從女人堆爬回來
。

　　「對了，我們跨年要去哪？」我說。

　　「我要回家啊，我爸說要引荐什麼王伯伯的孫女給我──Shit──唉…」英修垂
頭喪氣的。

　　英修常說這就是有錢人的悲哀，每次都要跟奇貌不揚的女子約會，要不就是和一
些長相可人卻嬌氣縱橫的女子相約。

　　「真愛難尋。就像是天狼星，我們總是被亮點所吸引，深不知原來追求的是陪伴
在身邊那顆黯淡無光的暗星。」──英修抽著七星吐著煙圈說。

　　突然感性起來的英修使我們深思這個問題。一席話讓我更確定漢寧就是我要尋找
的第二隻蝴蝶。


　　跨年那天，我們幾個朋友一起跨年，新光三越人滿為患，到處充滿著手指和手指
間黏上麥芽糖的情侶。在倒數的剎那，我突然明白郁婷是我的過去式，她離去了，遠
遠地；隨著倒數慶歡的氣球往天上飛去，不再返回、附著在彩帶上，被踩在腳底，被
冷漠的我，淡忘了。同時，在剎那，我也明白漢寧佔滿了我的心。以前沒地方站的她
，只能在外隔著玻璃往內看；後來，必須練習用腳趾站立，為練好這身功夫，還得報
名李棠華特技團。到現在；她可以用雙腳站立──蹲著──坐著──躺著──一片汪
洋中，只見她這艘船航行著。雲朵再也不會遮住烈日的曝晒，雖然會脫皮，但是，我
喜歡自己是隻懂得脫皮的蛇，因為這樣才有理由讓自己新生。我喜歡萬．里．無．雲
，的；現在。

　　不過意想不到的事情一天到晚都在發生；掀起浪濤的，想不到會是驚鴻一瞥的小
木伐和那艘早已航離軌道的遊艇。這，我和你們一樣訝異。


　　一月份的某天，有個氣得像患了氣喘的女孩走進我們班。一進來，見著我，就摑
了我一巴掌，我當然是嚇傻了，我不認識她啊，這巴掌到底是為了什麼？！

　　「石田光，你這王八蛋，最好下地獄去吧！」吼叫完這句，她就消失了。

　　兄弟們衝向我，好奇問起我是不是搞大了誰的肚子，要不然那個瘋婆子怎會拉開
嗓子，大聲唾罵我。

　　「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為什麼被打我也不知道！」我揉揉被侍候的左臉。耳朵
一陣耳鳴。

　　「該不會是精神異常吧？」阿守非常關切。

　　「應該不是吧！要打也是先打英修啊。」法克在旁幸災樂禍。

　　「靠，我是很有目標的處處留情，像擁有這種神經特質的女子，我才不碰；我又
不是阿守，交了個神經質的母狗。」

　　「去你的，吃了大便啦，嘴那麼臭。」阿守推英修一把。好脾氣的阿守，忍不住
動了肝火。

　　「好了啦，別為了外敵傷了咱們兄弟的和氣。」英修幫阿守順順氣，阿守不領情
的給他白眼。英修貼在阿守身上，阿守仍然不爽的斜瞪著他。英修這就叫咎由自取。

　　過了一堂課，還不見閻羅王來收我的命，所以我想這輩子──天堂我是待定了。
看著手錶走向十二點方向，下課鈴聲大噪，門口也聚集了英修的仰慕者，查理和法克
不屑一顧，掙脫重重人群，往地下室前進。聽說法克的樂團找到了主唱，查理和他一
同去驗收。

　　我翻翻剛才上課的筆記，站在一旁，等著英修開完小型的記者會。

　　「……」才一抬頭就看見阮玲玉。

　　「妳找我有事？」趕緊闔上夾有裸女照片的筆記本。
　
　　「剛才，是不是有人來找你？」她羞澀著，嘴角也在顫抖。

　　「妳認識她？」

　　「嗯，她‥‥她是我同學。」

　　「那妳都知道啦？」

　　「我們可以一起吃中餐嗎？」她眼中滿溢的歉疚。

　　「哦，好。」我急迫地想知道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和英修商量過後，就和阮玲玉一起去學校附近的拉麵店吃飯。

　　我點的是豚骨拉麵，她點的是醬油拉麵。

　　「我要替她說聲對不起，如果不是我，那麼她也不會去找你。」

　　「什麼意思？」

　　「她知道我很喜歡你，那天你沒來，我也知道意思了，你不打電話給我，也知道
你不想讓我誤會；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為我抱不平，所以去找了你，對不起哦。」她卑
微的鞠著躬，目光沒和我多做接觸。

　　「────那天？哪天？」聽到『我很喜歡你』，先是怔了一下，時鐘停止轉動
了一會兒。──我是金剛，摸不到頭頂。

　　「就是跨年那天啊！」她小心翼翼的試圖勾起我的記憶。聲音不敢越雷池一步，
怕不小心就踩到了地雷，只好跳著走。

　　「跨年那天？我們有約嗎？」我是原子小金鋼，還是摸不到頭頂。

　　「呃？聖誕節那天我送給你的禮物，裡面有張卡片，是很小一張的，你‥‥有看
到嗎？」

　　「那個禮物啊，不好意思哦，不瞞妳說，我…還沒拆耶。」若是她不提我還真的
忘了，有份禮物從聖誕節就被我遺忘在電腦旁那個不常被打開的抽屜裡。

　　「你根本就沒開？」瞪大的眼睛，好像還佈滿了氣憤的火紅色。

　　「呃？是啊！對不起，因為後來有些事情，我把它放在抽屜裡，所以到現在還不
知道妳送我的是什麼，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尷尬的說著，嘴角抽動著歉意。

　　「哈…原來是這樣，不過那也不重要了，因為……聽說你最近交了女朋友，恭喜
你。」笑容僵硬地被掛上臉。

　　「謝…謝。」

　　她笑著，幾乎是同時間，淚，隨著她嘴角的上揚，落下，滴落在湯裡。一見女孩
哭，如同世界大戰一樣亂了方寸的我只能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沒有出門帶手帕的
好習慣，只是拿起餐巾給她拭淚，見狀，她噗嗤笑了出來。我知道自己很蠢，不過還
好，還好，水龍頭不再漏水，不然的話這個月的水費可貴的呢！


附註：舊作新貼（原名－天空的香氣）。此為未修改版。實驗性小說。